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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暖安转头看过去。
就见慕小星背着书包慢吞吞走了进来。
“小星！”
看到妹妹平安无事的回来，慕暖安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上前将她拉在怀里，上下检查，“你怎么样？嗯？没受伤吧？你去哪了呢？”
慕小星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
慕暖安握着她的手腕，端详间猛然看到小女孩左臂绵延向上的位置有大片淤青。
发紫的可怖。
怔了下，“这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慕小星赶忙将袖子掳下来，“没有，不小心磕的。”
“磕能磕成这样？”
慕暖安又心疼又着急，蹲下身来，“是不是同学欺负你了？告诉姐姐。”
她一边柔声问着，一边伸手想摸妹妹的脸。
却被慕小星一把拂开，“都说了没有！”
慕小星愈发急躁，重重的推了慕暖安一下将她推倒在地，而自己就急匆匆的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一种寒凉和陌生从脚底一路钻到头顶，遍及了慕暖安的全身。
小星真的变了，尽管她之前就有所察觉，但从未在今天这么强烈过。
——
慕暖安回过神来就给薄季琛打了个电话，说小星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叫他放心。
薄季琛淡淡应道，我知道了。
他坐在车里，挂了电话后，长指随意的搭在方向盘，眉心却皱紧。
其实薄季琛没告诉慕暖安，小星是在江边被发现的。
小女孩两眼无神的看着远处，迈着步子一步步往前走。
幸亏发现的及时，否则的话……
……
薄季琛回老宅是在半个小时后，刚进大厅，就见慕暖安徘徊在妹妹门前，踟蹰的来回转。
见他回来了，她眼睛一亮，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薄季琛，你帮我看看小星好不好？她回来的时候，手臂上有淤青，我怀疑是被人打的，问她也不说，我担心她有什么事……”
薄季琛脱了外套，揉揉她的脑袋当作安抚，颔首，“好，我去看看，你别担心。”
奈何，门已经反锁，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薄季琛拿了备用钥匙开门，月光蔓延，小女孩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似是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丝毫不妥。
薄季琛的眉头却愈发紧皱了。
他关上门，对慕暖安说，“小星睡了，没什么事。”
说着敛下眸子，薄唇抿了抿，“你跟我上楼来，我有事和你说。”
……
“什么？你说小星得了抑郁症？！”
薄季琛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只是推断，但是，几率很大。”
“怎么可能……”
慕暖安无法相信慕小星那么开朗的一个孩子会得抑郁症。
虽然，最近妹妹的有些举动她的确捉摸不透。
薄季琛似是看透她心里所想，叹了口气，将她搂紧，“你听我说，抑郁症在儿童中的比例也是很高的，环境、健康、应激条件变化都能诱发，轻者自怨自艾，重者人格分裂，拖延不治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慕暖安静静听着，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一想到妹妹，心里是既心酸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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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慕小星跟平常无异，起床洗漱吃早饭。
只是慕暖安跟她说话，她就像没听到似的，不理不睬。
慕暖安心里愈发没谱了。
思来想去，请了一天的假，慕暖安专门去了趟慕小星的小学。
小星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姓贾，戴着圆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小星姐姐，据我观察，慕小星同学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和同学相处也算融洽，没有争吵殴打的现象。”
慕暖安一想也对，若打架了，老师肯定会通知她的。
按照老师的话，小星平日里很乖，不吵不闹，按时完成作业，也不和人有矛盾，的确是个省心的孩子。
“有一点我倒是觉得挺奇怪的。”贾老师突然说道。
“什么？”慕暖安抬眼。
“慕小星同学看上去挺喜欢花花草草的，甚至于，可以说是精通。”
慕暖安眼神不解。
老师这才慢慢解释，“应学校的要求，为了美化环境，每个教室的窗台上摆放了整整一列的花。一般的同学下课都是在走廊或在操场上玩耍嬉戏，慕小星同学就一个人静静看着窗外。”
“起初我以为她是有什么心事，就走过去问她，岂料她说她是在和这些花草对话，每一盆花的习性她都说的头头是道，本来我以为只不过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爱幻想罢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倒觉得挺不可思议……”
……
和老师聊了一会，慕暖安中午从学校回到老宅，越想越不踏实，思前想后还是进了妹妹的房间。
正打开一个抽屉，倏然，敲门声响起。
慕暖安吓了一跳，刚拿出来的本子也吓得掉到了地上。
门口，薄季琛不知何时回来了，倚在房间门板上睨着她，似笑非笑。
“乱翻孩子东西是不道德的。”
“我我我知道，”慕暖安有点做贼心虚的尴尬和窘迫，“但这情况不是不一样嘛……”
薄季琛勾了下唇，走上前蹲下身来捡起那本掉落的本子，翻了几下，手指顿住。
“怎么了？”
慕暖安见他倏然皱紧的眉峰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凑过去。
一看，也顿住了。
本子里。
赫然夹了两节刀片！
细细长长的刀子，刀刃锋利，慕暖安难以置信的拿起其中一片，下一秒惊恐的瞪大了眼。
刀口处，隐然可见一抹暗红。
慕暖安颤着手轻轻擦拭了下，已经干涸，但不难辨别出是血迹。
血……
下一秒，刀子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格外突兀刺耳。
“薄、薄季琛，血……这是血对不对……”
她手指抖得厉害，下意识攥了下他温厚的大掌，想要从他那里汲取安慰。
薄季琛反手将她的手包裹，沉声道，“我怀疑小星有自残行为，那些淤青，或许是她自己……”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慕暖安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一个劲的催眠自己，“小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最胆小了，肯定不可能的……”
薄季琛伸手箍住她的肩，命她正视这个事实，“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抑郁症可大可小，接二连三很容易钻牛角尖。小星现在是自残，保不齐下次她就会自杀。”
薄季琛一字一句，语气严肃，却字字珠玑。
昨晚在河边及时拦住慕小星，小女孩那时就已经有自杀倾向了，但这件事薄季琛并不打算和慕暖安提及。
当下重要的是，再不及时治疗，怕小星自杀的念头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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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时，气氛有些压抑。
薄老太太不明所以，“暖安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
“奶奶我没事。“慕暖安夹了口米饭，淡淡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薄老太太岁数已经大了，慕暖安并不想让老人家操心。
闻言，薄老太太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薄季琛，“你得悠着点，有点分寸。”
额……
慕暖安瞬间明白老太太是想歪了，脸一红。
薄季琛但笑不语。
只有慕小星跟个局外人似的，静静地低着头吃饭，只字不语……
——
出于对妹妹的考虑，慕暖安打算今晚上和慕小星一起睡，薄季琛明白她的心思，同意了。
难得慕小星的房间没有上锁，慕暖安推开妹妹房间门，抱着枕头和被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小星啊。”
她给妹妹一个大大的微笑，咧到嘴边的那种，“姐姐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伏在书桌旁的慕小星突然抬起头来幽幽看了她一眼，眼神阴森渗人，眼珠子动也不动，好似恐怖片里诈尸的。
慕暖安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放下枕头和被子，来到她面前，“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慕小星直直道，“你翻我东西。”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那眼神异常冷静坚定，以至于叫慕暖安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小星我没有……”
慕暖安眼神有些闪躲，还在垂死挣扎。
因为她也知道翻妹妹的隐私是不道德的事情。
岂料，慕小星冷哼一声，目光带着审视和咄咄逼人，“别狡辩了，君子兰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
慕小星指了指床头的君子兰，眸间竟闪过一丝柔和，“小兰它最藏不住事了，什么话都会告诉我。”
“……”
慕暖安知道小星或许真的得病了。
自责，内疚，悔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慕小星却转头看着慕暖安，“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但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植物真的会说话。”
慕暖安自认理亏，叹了口气，“小星对不起，姐姐承认，翻你东西是我不对，姐姐和你道歉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姐姐只是担心你。”
慕小星没再说话，起身脱了鞋上了床。
见状慕暖安也赶紧不要脸的蹭了上去，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小星，和我聊聊天呗。”
“……”
“小星，最近学校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啊？”
“……”
慕小星平躺着闭了眼，双手交叉握在小肚子上，任慕暖安问什么她都不说。
慕暖安心里真是又着急又没辙，要不就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她是体会到了。
舔舔唇，干脆从她感兴趣的话题入手，“小星，你窗台摆的都是些什么花啊？”
“君子兰、绿萝、蔷薇、合欢……”
“哦哦，”见她回答了自己，慕暖安忙不迭的点头，“你真的能听懂花儿们的语言吗？”
“嗯。”慕小星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唇角竟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绿萝活泼调皮，蔷薇做事和大家有商量，合欢话少，性格比较闷一点，每一种植物每一株花都有它们的个性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