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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归莎见那徐清然起身,立即上前关切地问道:“徐大夫,怎么样,春生她无事吧!”
便见那徐清然看了归莎一样,道了声:“并无大碍。”
说着便抬步上前,来到沈毅堂跟前,亦是对着沈毅堂道:“回五爷,病人该是受了风寒,伴着低烧,身子又有些虚弱,是以昏睡了过去,但并无大碍,待我开副方子配副药与她喝下,静养几日便无事了!”
沈毅堂听他这样说,眉头倒是松了松,原来是昏睡过去了,他还以为···以为是被他吓得晕倒了,此番听到这里沈毅堂心头一松,只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皱了眉头,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徐清然闻言复又往那床榻上看了一眼,道:“这个说不准,病人的身子有些虚,许是得睡个一时半会儿。”
沈毅堂闻言点点头,顿了顿又忽然问道:“她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为何身子如此虚弱?没有其它的病症吧。”
徐清然闻言看向沈毅堂,道:“除了受了些风寒之外,还略有些气血不足,忧思过重。”说到这里,他略顿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病人脉搏跳动较常人要缓慢许多,不知平日里是否有类似嗜睡的习惯?”
沈毅堂的思绪尚且还停留在那句‘气血不足,忧思过重’上面,又听到徐清然后面那一句,只眉毛一挑,疑惑道:“嗜睡?此乃何种病症?”
说着便又疑惑的看向一侧的归莎。
归莎想了想,立即摇头道:“这个奴婢并未曾听说过,春生每日早起早睡,并未听说过有那样的症状。”
徐清然听了沉思片刻,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无事了,鄙人也只是随口一问。”
说着徐清然写了一张药方子递给归莎,道:“按照此药方子去抓药,一日三回,先服用三日再看。”便接过药童递与的药箱,微微屈身对着沈毅堂道:“如此,鄙人便告辞了。”
沈毅堂吩咐杨大送行,杨大立即进来冲着徐清然道了声:“徐大夫,这边请。”
徐清然领着小药童往外走去,只中途复又回头往那床榻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待大夫走后没多久,便见沈毅堂对归莎道:“你且先退下吧。”
归莎一愣,只欲言又止的看了沈毅堂,又看了床榻上的春生一眼,一时无奈,只得走了。
待归莎走后,便见那沈毅堂上前,手背在背后,只立在床榻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人。
沈毅堂不知道心中是何感受,脑海中不时浮现着方才大夫道出的那句‘忧思过重’,他的眼中是晦暗不明。只忽然俯下了身子,凑近了春生,见那张小脸还透着些许稚气,面上羸弱,嘴角收紧,似乎确实是有些忧愁,沈毅堂伸手抚上春生的发干的唇瓣,只阴着脸喃喃道:“你果真不愿伺候爷么···”
春生是在傍晚时分醒的,只方睁开眼待意识回笼了便身子一惊,下意识的只往被子里缩了缩。
香桃守在床边,见她醒来了,立即欢呼道:“哎呀,归莎姐姐,蝶依姐姐快过来看,春生她醒了。”说着便趴在床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春生道:“春生,你总算是醒来了,可真是急死我了,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旁边有人笑喷道:“噗,小香桃,你这些平日里说教小花的话可别逮着了谁便到处乱用,别个还以为你这是在骂人呢。”
只见那蝶依笑着走近,看到春生醒了,便立即上前关切的冲着春生道:“你终于醒了。”说着便用手往春生额头上探了探,直道:“可比之前要好多了,你可不知道,方才可真是快要将我给吓死我了,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我心道可千万别是春生啊,哪知道真就是你这个倒霉的···”
蝶依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嘴,只下意识的瞄了春生一眼,生生的转移了话题,问道:“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我到厨房去帮你拿吃的,我特意央求厨房的婆婆开小灶给你炖了鸡汤,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端来。”
说着便见那蝶依匆匆的出去了,归莎见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浅笑着上前,坐到了床沿边上,见春生想要起来,便上前搀扶着。
春生一时还未分清楚状况,只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打量了一圈,见里边只有归莎与香桃,及方才出去的蝶依三人,一时心下一松,只双手抓紧了手里的被子,心中仍然有些戚戚然。
她分明记得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沈毅堂闯进了她的屋子里,一脸怒火朝天的看着她,一把将她的被子都给掀开了。春生全身打颤,回想起他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告诫的话语,她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要凉了。
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他已经盯上她了。
想到这里,春生就浑身发冷,她害怕沈毅堂,害怕他的靠近,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笼子里鲜活的食物,随时等着那沈毅堂过来一把将她撕碎了,享用。
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她知道那沈毅堂向来是个难对付的人,若是自己忤逆了他,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无奈的拖延着时日,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了,便早已暗自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她是一名供人使唤的奴婢,她卑微的任人差遣,便是挨打受骂也终是咬牙挺着,一路忍气吞声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到了年纪能够出府与家人团聚,尽管她的骨子里有些倔强与不甘,可是在命运跟前,谁敢反抗。
可任凭她如何小心翼翼,还是落得这卑微低贱,任人随意欺凌的下场,既然始终都逃脱不了这忍气吞声供人使唤的命运,大不了拼死反抗,她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可转眼便见那沈毅堂找上门来,在那一刻,春生忽然有种被困在牢笼中,拼命挣扎而始终不得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人生仿佛陷入了绝望之中,只忽然眼前一黑,便毫无知觉了。
此番,猛地瞧见外头天已经黑了,自个床榻边上围了这些人,春生虽深知眼下那个噩梦似乎已经过去了,到底还是有些彷徨,只抓了归莎的手道:“姐姐···”
归莎回手握住春生的手,怕了拍,安抚道:“放心吧,没事了,没事了,爷···”顿了顿,归莎继续道:“爷叫你安心养病···”
春生一愣,只垂下了眼帘,一脸惨白道:“真么没事了么···”声音略带几分沙哑。
归莎怔住,想要再安慰几句,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大家皆是心知肚明。若说之前仅仅只是猜测一番,那么这会子闹起的这番阵仗足以让人了然于心了。她瞧得分明,那位主子爷明显是透着几分心思的,可瞧着这边这位,年纪还这样小,明显被吓得不行,除了害怕以外,明晃晃的满是不乐意啊!
归莎摇了摇头,心中想着往后这院里怕是不得安宁了。
也不知道这回闹起了这样大的动静,外头是否有人察觉了,若是这样的话,归莎将复又看向春生,只心中叹息。
嘴上却是劝着道:“甭管它有事无事的,姐姐只晓得,你自个的身子才是现如今最重要的的事儿,若是身子骨都照看不了的话,哪里还有多余的闲心操心其它的。”说着又冲着后头道:“来,香桃,去瞧瞧你蝶依姐姐吃食拿来了没,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该不会是躲在半道上偷吃吧···”
一时话语刚落,便听到外头有人笑着道:“归莎姐姐,你以为我是香桃那个小妮子啊,还干起偷吃了的勾当···”
香桃听了咬牙切齿的跳起来道:“归莎姐姐说的是你,你要说也是该说归莎姐姐,怎么平白无故将我给拖下水了,别以为我听不懂!”
一时跑过去,不情不愿的将蝶依给迎了进来。
不肖多时,莞碧也匆匆地赶来了,屋子里顿时热闹非凡。
却说在那斗春院的主屋里,沈毅堂一回去,便大手一摆道:“都下去吧!”
众人暗自打量着那沈毅堂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倒也暗自松了口气,只连连退了出去。
蝶艳却是欲言又止,想要留下与主子说几句话,她满腹心思忍不住想往那沈毅堂身上窥探一二,又见那沈毅堂一眼扫过来,眼神犀利,只心中一紧,一时无法,只得乖乖地下去了。
沈毅堂歪在躺椅上,双手交叉放在引枕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背,双眼直直的盯着屋顶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儿,便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想起了什么,只忽然起身,走到那床榻前往床头格子间摸索,不一会,便摸出来一只小方乌木盒子,沈毅堂伸手打开,见里头空空如也,一时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半晌,终是合上了,只随手又往里头一丢,不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