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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花了整整三日的时间终于将经书抄写完成,老夫人拿在手上仔细翻阅了好几遍,心中微微诧异,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写得这样一手好字,难怪连自个那个一向刁钻的儿子都开了金口,当面夸赞一二呢。
老夫人询问了她的年纪,出身,得知她就是出自这个庄子,又询问了父母的名讳后,倒是微微沉吟了片刻,只又仔细打量了她的眉眼,忽然叹了一口气,对她派了赏,便让其退下了。
老夫人到陵隐寺祈福后,又在庄子里小住了几日,沈家便预备启程回府了,为下个月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做准备。
当时来时阵仗有多大,回去场面就有多壮观。
整个庄子的人均跑去送行,一直送到了村子口,在加上村子里的村长,村民,沈家本身就随行的侍卫,随从,数辆马车,浩浩荡荡地一大队伍,将村子里的道路给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春生去时是与蝶依,香桃几个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回去的时候却被那沈毅堂叫到了他自个的私人马车上。沈毅堂来时自己驾马而来,回时却是坐的马车,只寻思着坐在里面闷得紧,刚出了村口没多久,便派人将春生由原来的马车上唤了下来,美名曰陪着他下几盘棋,只是一上马车便不见下来了。
府里所有的眼睛全部都盯着,其中一辆马车被从里头掀开了一角,春生无意中抬眼,微微一愣,只与里头的人视线撞个正着。
片刻后,帘子被放了下来。
回程的路一路曲曲折折,她只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与沈毅堂下了三盘棋,她有些心不在焉,沈毅堂瞪了她好几眼,所幸到后半路行程的时候,那沈毅堂终于觉得无趣了,便小憩了片刻,春生便趁机溜了下去。
沈毅堂醒后,便瞧见马车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倒也不见恼怒,反倒觉得莞尔,只嘴里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小东西”。
回府后又是一通忙活,那沈毅堂被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进了斗春院的正屋里,春生直接回了书房。
莞碧早已在角门外来回走着,不断的张望了。见春生回了远远地便迎了上去,直拉着春生的手微笑着道:“总算是回了,天知道我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可是无聊坏了。”
说着便接过春生手里的包袱。
后边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箱子,皆是书房里的物件,莞碧一边指挥着放进去,一边拉着春生的手直往里走。
春生许久未瞧见莞碧,亦是想念得紧。
一进屋,莞碧便替春生倒了杯茶,又拉着她说话,直问她:“累不累?在庄子里好不好玩,可有发生什么趣事儿?”
春生喝了口水,难得见莞碧如此兴致,可见一个人待着确实是被憋坏了,只笑着道:“此番回去主要是祭祖来着,当日大伙皆前去观摩了,据说祭祖仪式阵仗挺大的,只我一向懒惯了,没过去瞧。”
又道:“老夫人前几日随着往那陵隐寺祈福了,后院的夫人小姐一众人也随着前往烧香拜佛,便是咱们院里的归莎姐姐,绣心还有蝶艳也随着前往了,嗯,大约就是这些了吧。”
莞碧听了白了春生一眼,道:“谁想听这些个无聊的事情啊,我想问的自然是咱们院子里的事儿,此番那揽月筑的林姨娘不是随着一同前去了么,可是有啥变故没有?咱们爷呢?对你···可还算规矩?”
莞碧兴致上头,一时嘴快,便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这沈毅堂自是春生眼中的忌讳,她是明眼人,从不会在她面前提及那人那档子事儿。可是此番心里一直只关心着这件事情自是不假,平日里事情都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清楚明白的很,可此番那春生临时取代了她前去,心中自是担忧得紧,原本只是埋在了心里头,哪知,瞧见了春生,一时激动,便张嘴一时道出了口,莞碧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就好。
见春生一时愣住,只觉得尴尬得紧。
春生抬头看了莞碧一眼,只垂下了眼皮,嘴里却是道着:“林姨娘病了一场,爷前去照顾了几日,据说爷与林姨娘的关系有所好转了。”
说到这里,春生顿了顿,蠕动了下唇瓣,最终还是将这几日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书房勾引事情”与“老夫人召见事情”粗略的与莞碧讲了。
春生一边讲着,便见莞碧一边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好似全然不敢相信似的。
两人在书房里聊了许久,莞碧见她累了,便撵着她回去休憩了,只道着:“你快快回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便是了,回头再细聊,反正有的是时间。”
一时,春生回了自个屋子,四处打量,未曾瞧见那小香桃的身影,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她只觉得身子有些疲乏,便也无心顾忌,反正这日无甚事情了,也不用前去当值,春生便洗了脸,换了衣裳,躺在床榻上歇息去了。
只明明有些疲惫,躺在床上却是半点也睡不着,脑子里一团乱,尽管克制着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心道,既来之则安之,风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能还能怎么办呢,这里是赫赫威名的沈家大宅,并不是寻常的小户人家,而她只是这沈家众多奴才中的一员,连个自由都没有的家生奴才而已,便是连个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这样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可是内心深处一抹忧虑始终无法消磨,只觉着,自这回回来过后,怕是不得安宁呢。
老太爷的生辰乃是五月初五,刚好与那端午节同在一天,乃是上好的吉日。
回府没多久,沈家便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京城及边疆的书信,原来沈家大房沈衝兆及四房沈衝锦不日便准备动身启程了,准备回来参加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一时,整个府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还是在三年前那沈毅堂大婚之日,沈家一家人聚集在一起的,往后这几年,大房沈衝兆公务繁忙,盘踞在朝堂着实抽不开身子,便是过年,也是将内眷遣回探望一二。而那四房沈衝锦远在边疆苦寒之地,路途遥远,便是要回家探望,还得专门上书朝廷得到恩准后方能够准许回来,愈加回得少了。
此番借着为父做寿,沈家一家难得可以齐聚一堂,必是一番热闹非常的场面了。
听着院子里议论纷纷,讨论着大房如何如何,原来这大房的大少爷沈之敬年初之际刚为沈家生了个嫡曾孙,当时便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不,如此天大的喜事刚过,这会子便又传来佳讯,原来大房的二小姐也就是府里的三姑娘沈雅孜正在议亲了,据说三小姐早就被贵妃娘娘内定了,不日便被选作皇子妃成为皇家媳妇了,这沈家大房喜事不断,一时可谓是水涨船高,在沈家几房中独霸鳌头。
也有人说道着四房如何云云,这四房历来被讨论得少,只知晓四房的夫人两年前又为沈家生了个小少爷,在沈家排行第五,乃是五少爷。还有便是四房的大小姐也就是府里的二姑娘沈雅心前年被配了人,据说嫁得一般,只配了个小小的副参将,还是个寒门子弟。
除此以外,说道得最多的便是三少爷沈之聪了,这三少爷之所以被讨论得多,并非在军队中如何英勇神武,主要是三少爷现下年满十六,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还未曾定亲,府中一众适龄丫鬟便开始春心荡漾,蠢蠢欲动了。
春生听到大家议论起三少爷沈之聪时,倒是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黑脸,心道,原来是他···
春生对沈之聪还是稍微有些印象的,心善,喜欢看书,脸有些黑,难得没得骄纵的少爷脾气,只不知现下是否还如当年一样呢?
这个念头在春生脑海中一闪而过,又瞧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议论得厉害,春生不禁莞尔。
她到厨房拿了些谷子,米粒,花生米及一些青菜喂养小花,自春生到书房当值了之后,小花便交由香桃全权照看了,她唯有在香桃轮休时帮着照看一二,有时得了闲也会跑来探望一番的,只这日香桃轮休,这会子还躺在被子里睡大觉了,春生早起了便帮着过来喂养小花吃早饭。
春生逗了会子小花,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见到时间了,便愈去书房当值,只走到拐角处,忽然听到几个小丫鬟在小声的说道着什么,春生并未曾在意,只忽然间听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步子,只听到有人小声的道着:“听说揽月筑的那位此番前往庄子后,便隐隐有复宠的迹象耶,可是大家私底下却传言书房里的那位才是爷的新宠,姐姐,你说,到底哪头才是正经的理儿呀,都将我给弄糊涂呢···”
少顷,便听到另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无论哪一头得势,顶了天不过就是个妾氏,还能与那一位比啊!”
先前那道稚嫩的声音惊讶道:“怎地还有另一位不成?”
“可不是?咱们爷拜堂娶回来的正经太太,哪是一个两个姨娘丫头能够比得上的!”
“啊!太太不是被遣送回娘家了么···”
“总有回来的时候啊,到底是明媒正娶的,人家的位置摆在那里呢,我偷偷地与你说哦,我私底下听人说道,前几日爷不是出远门了么,可不是外出公干,而是前往那扬州欲将太太亲自给接回来了,这后院往后是个怎样的光景还真不好说,我只与你说,往后可得谨言慎行,这五房啊,只怕快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