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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长廊的凳子上,林芊雨呆呆的坐着,周围人来人往,她脑中却一片空白,眼前只反反复复的晃着父亲刚才灰白色的脸。
如果父亲有事,她一定不能原谅自己,姚美芝有一点没有说错,就是因为她,父亲才会被气得倒下的。
父亲....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她把头埋进掌心中,眼泪疯狂的涌出来。
许子陵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凳子中的女孩,她头埋进掌心中,纤瘦的肩膀不停颤动。
他心口一跳,飞快的跑过去,扶着她的肩膀问道,“芊芊,林伯父怎么样了?”
林芊雨抬起头,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满脸泪水,她看到他,就像终于见到了救星,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抓着他的手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子陵哥,爸爸正在急救,你一定要帮帮他,我求求你了...”
她哭得几乎无法站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惶急焦虑害怕。
许子陵只觉得心口一抽,安慰的拍拍她的手道,“你先别急,我进去看看。”
他把林芊雨安抚在椅子上,匆匆进了急救室。
一分,两分,时间一分分的过去,林芊雨只觉得时间怎么如此慢长,她紧紧盯着急救室的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佳容陪着姚美芝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和她母亲说了什么,姚美芝不再大闹,在长凳另一边坐下,看着急救室开始抹眼泪,时不时狠狠瞪林芊雨一眼。
可林芊雨哪还顾得上她们,许子陵待的越久,她的心就越沉得厉害。
好不容易急救室门打开,许子陵走了出来,林芊雨一下子扑了上去,焦急的问,“子陵哥,我爸爸怎么样?”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林佳容和姚美芝也赶快围了过来。
许子陵脸色有些发沉,轻声道,“暂时救过来了,但林伯父的病情很不稳定,要送入icu病室监护观察。”
林芊雨腿一软,差点没软倒在地,她当然知道icu是什么意思,重症监护室,父亲....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她指尖一片冰凉,脸色惨白。
林佳容也吓了一跳,显然也没想到父亲的病会这么严重,焦急的询问林父的病情,许子陵一一耐心作答。
而旁边姚美芝一脸懵懂,问女儿道,“那个爱什么房....是什么意思?”
林佳容解释了一句,姚美芝听懂林父病的很重,立刻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捶胸顿足,就差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医院中这样的事太常见了,旁人只是扫了一眼就转开脸,许子陵又安慰了两人几句。
很快,林父就被转往了重症监护病房,林芊雨跟在后面,看着父亲戴着氧气罩的灰白面色,心就像刀搅一样。
等到一切都安顿好,护士给林父输上液,他的神智已经清醒了过来。
姚美芝和林佳容挤在病床前又哭又笑,林芊雨根本挤不上去,只能站在后面,焦急的看着父亲的脸。
林父眼睛四下巡逡,看到了她,费力的抬起手,叫道,“芊芊.....”
林芊雨上前,林佳容不情愿的给她让了个位置。
她含泪抓住父亲的手。
林父的手指攥得她很紧,手背用力到爆出青筋,他的嘴唇不停嗡动,费力的道,“其他人...都出去,芊芊....和子陵留下....”
姚美芝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正要说什么,许子陵在一旁淡淡道,“病人情绪很不稳定,现在不能受刺激,所以你们最好照他的话做。”
林佳容拉了拉母亲胳膊,姚美芝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女儿走出去。
林芊雨含泪靠到父亲身前,叫道,“爸....”
“你....发誓,没有被人包养,爸爸不相信.....我们家的孩子不会做这种事.....”林父固执的看着她,喘了口气道,“芊芊,你是爸爸的骄傲,爸爸不会相信她说的.....”
林芊雨几乎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点了点头,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抽泣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该怎么说,她因为一时失误,行将踏错一步,并且,再也回不了头.....
林父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现出一丝欣慰,突然向许子陵伸出手,许子陵急忙上前握住他。
林父把他的手和林芊雨的叠在了一起,用力的道,“芊芊,我....要你答应我,和子陵在一起....否则....爸爸就是死都不安心....”
他说的太急,突然连声剧烈的咳了起来,胸腔不停起伏,林芊雨听着父亲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吓坏了,连声道,“爸,你别说话了,快缓缓.....”
林父却只固执的看着她道,“你答应我....”
林芊雨咬紧唇,眼泪疯狂的涌下来,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只能点头道,“爸,我答应你....”
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于沐森的面庞从眼前闪过,可是父亲的样子,让她根本没有选择。
林父兀自不放心,转头看向许子陵。
许子陵低下头,郑重的对林父道,“林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芊芊的。”
林父点了点头,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重症病房外,姚美芝极力靠向门口,侧着耳朵听里面,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对女儿道,“容容,你要不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林佳容无语道,“妈,您这是干什么,爸爸无非就是问问林芊雨刚才的事,有什么好听的。”
姚美芝回手就戳了女儿额头一下,骂道,“你个不长心眼的东西,刚才医生不是说你爸很危急吗?我得进去盯着点!你爸的钱虽然都被我攥着,可那套旧房子还在他名下呢,我怕那老东西一糊涂,万一立个什么遗嘱给了那丫头,我就是让他做鬼都不能安生!”
她说着就要推门进去,林佳容忙拉住她道,“妈,您也太心急了点吧?爸现在又没事,哪来的什么立遗嘱?您想太多了.....再说了,今天的事对爸打击挺大,好不容易救了过来,您要再一搅合,爸真出了事可怎么办?”
姚美芝听到犹豫了一下,她和林父虽然是半路夫妻,但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想到林父刚才的情状,也有些后怕。
可她到底有些不放心,迟疑道,“那万一你爸糊涂了,把房子给了那丫头怎么办?那老东西今天还说着要给那丫头买钢琴呢.....”
她到现在都对这事念念不忘。
林佳容哭笑不得的道,“房子和钢琴那是一回事吗?就算爸想给,也没那个机会对不对?您就别瞎折腾了,还是好好想想刚才那事怎么和爸解释吧,他估计还生您的气呢。”
一想到刚才挨了两巴掌,姚美芝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老瘪三,居然敢打我!为了个小贱人!我平时没黑没夜的伺候他就换来这么个结果,行,有本事让他的好女儿去伺候他!容容,妈还没吃饭呢,咱们先去吃饭,就吃那个什么大虾!”
说完就扭着身体向外面走去,林佳容看了病房一眼,只得跟在身后。
林父精神不好,林芊雨不敢多打扰他,只说了几句话就和许子陵出来。
林芊雨不停的擦着眼泪,许子陵的脸色也有些沉重,道,“芊芊,上次我给伯父做检查的时候,他的各项指标都还好,怎么突然恶化到这个程度?林伯父是不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
林芊雨咬着唇不说话,泪珠一颗一颗的从长长的睫毛下滑下。
许子陵轻叹了口气道,“伯父知道了?”他从刚才林父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
林芊雨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的就如同一张白纸。
许子陵叹了口气道,“芊芊,林伯父的身体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了,你....还是和他断了吧,趁现在一切都不太晚.....”
他斟酌着语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芊雨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许子陵抚了下她的肩膀,道,“别想太多,现在什么都没有林伯父的身体重要,现在你先回去准备一些伯父常用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怕要在医院待好些天。”
林芊雨点了点头,许子陵因为还在工作期间,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匆离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振作了下精神,本来想让姚美芝回家拿些父亲的衣服,回过头,却发现姚美芝和林佳容居然都不见了。
她没有家里钥匙,没办法回去,正想给林佳容打电话,一个护士走过来道,“你是姓林的病人的亲友吧?来办下住院手续!”
林芊雨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姚美芝和林佳容都没有交钱办住院,她只好先跟着护士过去。
林父住的是icu病房,一天的费用就要好几千,林芊雨身上只有一张银行卡,她在于沐森那里不需要花钱,里面是她这三个月攒下来的一万多工资,还有之前卡里的两千块钱,加起来也不过刚一万五。
她把钱全交了出去,给林父交了病房钱和押金。
想着林佳容她们应该很快就回来,没想到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人人影。
林芊雨没办法,只能先去外面给父亲买了些好消化的饭食。
林父胸口闷痛,只勉强喝了半碗粥,林芊雨就着剩下的饭菜胡乱吃了两口,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林佳容和姚美芝才姗姗回来。
林父已经睡着了,姚美芝过来看了一眼,就撇撇嘴道,“容容,既然你爸没事,这儿有人看着,我就先回去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正好顺路送送我。”
林佳容答应了一声,就要和母亲往外走,林芊雨拦住两人道,“爸爸需要一些衣物,还有住院费也要缴。”
她的脸色寒到了极点,没想到姚美芝这么过份,父亲病成这样,她却只看了一眼就想走,她可以替父亲出治疗费,却没道理便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