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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差骂完,抬手一鞭子抽在了老头的背上,疼得老头子火刀割肉一般,大叫一声,转身撒腿就跑。
见老头跑了,打人的鬼差想追,另一鬼差连忙拦住他,叹气道“算了,方才我们泄了天机,已是大罪,你再取他性命不是罪上加罪吗?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领罚吧。”
打人的鬼差听了,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又化作一阵阴风消失了。
那放羊老头跑出没几里地就昏死了过去了。
等到醒来,已经被人抬回了村子,大夫说他发高热昏迷两天多了,需要好好静养休息才行。
放羊老头撑着病体到了李老爷家,发现李老爷果然去世了,正停灵在家,准备下葬呢。
放羊老头找到李老爷的儿子,把所见所闻都跟他说了,嘱咐他一定要烧够四百三十七领纸钱,以免李老爷在下面受苦。
李老爷儿子是个孝顺娃,就照做了。
后来,到了头七还魂夜,李老爷儿子就做了一个梦,梦到李老爷对他说:“放羊老头对我有大恩,免去我油锅之苦。你们一定要好生供养他,也算是帮我报答他。”
李老爷儿子惊醒过来,才知道放羊老头所言非虚。
那放羊老头因为挨了鬼差一鞭子,身体每况愈下,长期卧病在床。李老爷儿子遵从父亲嘱咐,专门派人照顾老头子,老头子去世之后,他还给他好生安葬了一番,这事儿在当地一时传为佳话。
下阴曹,是阴阳先生必须要过的一关,我决定下去走一遭看看,彻底查清楚黄盛的死因。
师父早就教过我下阴曹的法门,所以这事儿倒也不难。
唯一让我担忧的是,我在地府的人面不熟,万一出了事情,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吕半仙也有点担心,劝我不要冒险吗,我摆摆手,告诉他说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劝了。
见状,他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我给你护法。
我点点头,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将过阴符贴在额头上,让吕半仙搬一块石板压在我身上。
之所以在身上压石头,因为石者,土也,身上压一块石板,意喻入土为安,可以让生人带上死人气。
吕半仙倒也实在,搬了一块厚石板压在了我身上。
我镇定一下心神,对他道:“我这就下去了,你最好找个人轮班守着我,但是千万不要乱动我身体,只注意看我头顶的符纸,如果符纸无风自动,那就赶紧把石板搬开,我就可以醒过来了。”
吕半仙担心道:“大概要多久?”
我对他道:“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超过七日,那说明我已经死了,到时候送我尸身回紫禁之巅别墅就行了。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吕半仙听完,并没有说话,咬牙点了点头,显然很不放心。
为了缓和气氛,我就对他道:“好了,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你有没有什么亲人在下面的,想给他们带话的话,就报上姓名和生辰八字,还有籍贯什么的,如果能寻到,我一定帮忙带话。”
吕半仙撇嘴道:“你可拉倒吧,办正事要紧,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呵呵一笑,不再说话,让他抓把泥土放我嘴里。
吕半仙大惊道:“怎么还吃土?”
我笑道:“小鬼吃泥说鬼话,我这么做,是为了方便和阴魂沟通。”
吕半仙明白过来,果断抓了一把土,塞到了我嘴里。
呸,味道还真是滞涩,不过为了成功下阴曹,也只能忍着了。
其实过阴之事,在古时是很常见的事情,现在之所以越来越少,主要是因为会此术的人越来越少了。
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道门颓落,悲乎,我刘一痕也算是生不逢时了。
口中含土,心中默念过阴咒,渐渐迷糊起来,只感觉自己像是在驾马狂奔,恍惚间穿山越岭,跨水过桥,不知不觉行上一条黄土大道。
大道上行人如常,装扮与世人无异。
我有些好奇,心说这便是黄泉路吗?没想到是这副光景,竟然不黑暗,这里又没有太阳,也看不着月亮,这天光从何处来的?
我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胯下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
这马应该是过阴符所化,作用是载我穿梭阴阳,师父以前和我说过这个事情。
我打马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一条河前。
我站在河边细看,发现河对岸楼影重重,河中央黑气翻涌,知道这便是黄泉和地府的分界之河——忘川河。
相传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河上一桥,便是闻名已久的奈何桥。
我来到桥头,发现这里人很多,都在桥头等待着,数个鬼差守在桥头,正在安排阴魂过河。
桥分三层,最下面的那层紧贴河面,河上波涛汹涌似有百鬼伸手,过桥的阴魂时不时就有被鬼手拽住,惨叫着拖入河中的。
我心下惊讶,想起师父和我说过的话:“奈何桥上三重过,善恶到头路不同”。
按照老人家的说法,善良德高之人都是从最上面的桥过,稳步踏入鬼门关,而善恶兼半者则是从中间的桥过,虽然也是平安无事,但难免一场惊吓。
至于大恶之人,则是必须从最下面一层过,这一层也最为凶险,一个不小心,被拖入河中,那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有些犯难了,心说过还是不过?过的话,万一那些鬼差让我走最底下一层,那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个鬼差走上前来,客气道:“先生从哪里来?不知来此要拜访哪位上官。”
我满心惊讶,心说这鬼差可以呀,居然一眼看穿了我的身份,看来是个老司机呀。
我连忙下马回道:“在下刘一痕,是来寻人的,并不是要拜访鬼官。”
那鬼差听了我的话,立时变脸,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先生请回吧,地府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
我一阵好奇,心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我哪句话说错了?
好半天的时间,我陡然明白过来了。
狗鈤的,势利呀,他刚才问我要拜访哪位上官,估计是想看看我在地府有什么关系,他想借此也攀点人情,哪想到我一文不名,压根就不认识什么鬼官,他自然就不理会我了。
我叹了一口气,深感鬼风日下,鬼世炎凉。
那鬼差斥责我之后,径直回去当差了。
我无奈了,只能牵着白马,站在桥头干等。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打远处走来一个身穿旧军装的阴魂。
那阴魂走近之后,我细细一打量,发现他虽然穿得很朴素,但是却长得相貌堂堂,国字脸卧蚕眉,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人看到我,也是有些好奇,讶异道:“很久没看到这么年轻的先生了,小先生从哪里来?到地府有何事?”
我心中对那人有些仰慕,连忙恭声道:“在下刘一痕,想来寻个人,可惜被鬼差大人挡住了,不给进。”
“你就是刘一痕?”
那人听了我的名字,立时露出了一脸吃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