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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善不提防,竟被云叶推了个趔趄!又忙猛地抱住云叶,她这才不至于掉下床来!
见云叶咬牙切齿、眼神怨毒、状若疯狂,业善脸色铁青却又心中悲凉。
枉自己一生英雄,第一次开口对女人说心里话,竟落得如此下场!
两臂用力把云叶牢牢摁在床上,业善冷着脸拉过薄被给云叶盖好,转头吼道:“来人!”
春儿和小荷应声进来,见两人情形,吓得脸色苍白,忙低了头。
“看好夫人!不得上街、不得出城!若有一丝差错,哼!”业善说完,一甩手走了。
云叶满脸是泪,躺在床上,听着业善脚步声渐远,心中也越来越冷。
在府中养了三日,云叶才渐渐恢复了。
大夫每日过来看视,云叶不言不语、日渐消瘦。
业善也好多日不见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云叶倒清净了。
这日,云叶又想出门。
自己身子也差不多了,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事儿。早晚还是要跟宁寒联络上才好,哪怕是馆子里的人、或者冯村的人!
管家等人没有业善的命令,死活不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说:“夫人饶命!”
好在,没几日业善便回了。听云叶说上街,业善脸色不虞,到底忍了,道:“速去速回!”
秋意渐浓。
街上风起,掀起落叶飘飘荡荡,大树枝条渐稀、一片萧瑟。
闹市区依然繁华,不少大店红绸高挂、锣鼓喧天。
知府衙门更是贴了告示,“某年某月宁寒将军封忠义王!普天同庆、万民遥贺……”
云叶抚摸着日渐隆起的小腹,笑笑便过去了。来到柿子街,看着依然大门紧闭的馆子,云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春儿体贴地问道:“夫人,累吗?要不,咱们坐下喝杯茶?”
云叶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道:“也好。”
秋日易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自己这几日身子燥热又乏得很。
喝着店主端过来的酸梅茶,云叶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边有几个男人边喝茶边小声议论着。
“国家大定……”
“叛乱消除……”
“宁将军回京受封……”
“冬日便可抱得美人归了……”
“……”
云叶心情糟透了。
一路没碰到一个认识的人,众人看得紧、又恐给人惹祸,云叶只得恹恹地回了府。
业善又走了,家里侍卫带走了大半。
云叶上街,便隐隐约约听说哪里又乱起来了。
业善这次出去的时间短,不久,便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貌似跑了很远的路。
见云叶冷冷的看也不看自己,业善俊脸微微阴沉。来到桌边坐下,业善端起茶杯,看向云叶,“身子可还好?”
云叶正低头做小衣服,头也不抬,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自己这身子也算幸运,怀了两个孩子,都没有任何妊娠反应,能吃能睡,身子好得很。
业善看着云叶明显消瘦的脸,沉默了许久。
见云叶始终也不抬头,业善到底打破了沉默,道:“等身子稳住了,我送你进京。”
云叶猛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眼睛大睁着看向业善,却绝强地不说一个字。
业善冷冷地道:“进京看宁寒大婚!”
云叶手一抖,针便猛然扎了手,云叶低头看着手指上米粒大的血珠,摇头,“不必了。”
自己的身子沉重,长途跋涉不易,一切等孩子生了再说。若当真宁寒娶了凌烟,那一切便都呵呵了!
这半年,且都看着吧!
云叶偷偷给云争写了信,却都石沉大海。
业善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最长也是五七日便回。
云叶夜夜住在西间,业善老老实实地住在卧室,两人相安无事。白天有时候一桌吃饭,两人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虽然都淡淡的,到底没有再剑拔弩张。
云叶脸上有了血色,脸色渐渐地好看起来,身子也日渐丰腴、笨重。
业善越发看得紧,连云叶上街也不怎么允了。
云叶也不强求,日日给自己开解,在院中散步、种花、做饭、缝衣服……跟春儿和小荷相处也日渐亲密。
一日,趁业善外出,云叶派春儿去上街采买。
回来一问,说天泉饭庄依然大门紧闭。
云叶心中难受,到底找机会到宁府门口看了一趟。见大门依然挂着大锁,锁上灰尘多厚,云叶回府后越发不出门了。
秋日短,一晃便过了。
看着院中只剩下菊花怒放,云叶心中越发萧瑟。
又恐自己情绪悲哀,影响到孩子发育,只得日日强颜欢笑、与春儿和小荷逗趣。
业善越发放了心,有时呆看着云叶半日不语。云叶假装不知,只管干自己的。
两人还算和平共处。
业善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这种生活,冬日临近,越发不出去了。就算出门,无论多晚,当夜也要赶回来。
每次回家,都会带些东西送给云叶。
入了腊月,业善又走了,多日不回。
见业善不在,云叶又要上街,张管家拗不过,只得多派人跟着。
馆子依然大门紧闭,知府衙门和大街上不少地方都贴上了大红告示,“某月某日忠义王宁寒将大婚,通国恭贺遥祝……”
云叶不发一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里。
管家和丫鬟们皆不知为何,却人人忧心不已,院中跪了一片、轮番哀求。
最后大夫和稳婆都到了,苦口婆心地劝:“夫人不可使小性儿,腹中孩子要紧……”
云叶抚摸着肚子,心中难过,到底还是开了房门。
众人见云叶完好无损,这才磕头起身。
不久,业善回来了。十分疲惫的样子,脸色苍白且身上有药味,好似哪里受了伤。
云叶不问。
业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夜里在卧室床上隐隐发出痛苦的呻吟。白天,便又是没事人一般了。
云叶自己做饭,食材都是吩咐厨房去买的,云叶手里没有一分钱,也懒得跟人要。
自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云叶就没有打算自己逃跑,更不敢加害业善,知道自己不是业善的对手。
若是宁寒来救、便走;不来、便带孩子在这等着。
业善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己虽不能说礼遇有加,到底不曾冒犯什么。
越近临产,云叶越发想宁寒和宁宁想得厉害。
也不知道宁寒和凌烟的婚礼如何了?若是打听,业善是会说的吧?
可是,云叶却开不了口。
若两人成了亲,自己该如何自处?若没有,为何还没找到自己?
终于,生产的一日到了。
云叶是经产妇,到底比第一胎快了许多。上午发动,刚吃了午饭,云叶便顺利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
孩子嘹亮的哭声震破天际,业善站在院中,面无表情。
众人过来恭贺,看看业善的脸色,都不敢多说什么。
云叶十分疲累,却紧紧地抱着孩子,坚持着不愿意睡去。
孩子生了出来,万一业善抱走了去威胁宁寒,自己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业善却没有。
一直到满月,业善都没有进过卧室一次,却每天派人过来问候。
奶娘、丫鬟都十分尽心;大夫也常常过来;每日的食单都是按照云叶吩咐做的,随吃随做,一点儿也没有苛待。
云叶渐渐放松了心情。
云叶给孩子起名叫“宁远”,宁静以致远的意思。
业善知道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外称自己儿子名叫“梁宁远”。
云叶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梁府”,也不知道业善跟“梁”这个姓有什么关系、跟那梁氏兄弟又有什么瓜葛。
知道的越多自己越危险,索性便当个米虫,好好照顾儿子!
满月日,院中摆了宴席。
三进院摆的满满的,竟然有几十桌!
云叶也不知道业善都请的什么人,见不少衣着光鲜的女人过来给孩子送见面礼,便有些奇怪。
听人人叫自己“夫人”,称呼孩子“少爷”,态度恭谨、眼神真诚,云叶倒有些糊涂了。
业善一辈子在军营,何时结交了这些人?
他们貌似都不知道业善的身份,只称呼“梁爷”。听话音中的意思,貌似都是很熟的关系,有生意上的往来。
孩子满月不久,便出了正月。
云叶是嘛事不管的,业善便显得忙碌许多。本来一直说给云叶交钥匙和账目的,因为云叶一直不理人,业善也没有强求。
年底事务繁多,业善天天在家忙个不停,偶尔也出去,回来便捎许多孩子吃用之物或者小玩意儿什么的。
春儿和小荷跟着云叶半年,总算发现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便拿着那些东西来讨好,顺便替业善说些好话。
云叶只是笑笑,并不接腔,却也从未说过冷言冷语。
两人几乎不见面。
自云叶生了孩子,业善便不知道住到了哪里,这院子已经很少来了。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大地回春,到处一片生机盎然。云叶的心中却灰蒙蒙的,宁寒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馆子关着门、宁府上着锁。
云叶抱着儿子,在院中晒着暖暖的太阳,脸上笑意微微,其实心中十分烦躁。
业善站在院门口,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怀抱婴儿、陷入沉思的云叶。
现世安好。若能与你就此过下去,今生便如此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