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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活死人往
战船太破了，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模样了，若不是他们神识强大，洞悉了本源，当真是认不出这是一艘战船。
上面的血液还未干涸，一滴滴的滴落下来，不过片刻，便已经将虚空染红了，看上去，如那末日的黄昏下，染血的残阳一般。
船体被破开了，遭受到了巨大的轰击，如果不是上面刻满了古老的阵纹，估计早已经解体了。
战船能够上千丈之长，横亘在虚空中，非常的醒目，抬起头，仿若有一个庞然大物徘徊在头顶。
只是，此刻的战船，一点威压都没有了，就像是一个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的老兵一样，已经风烛残年，到了暮年，甚至连刀剑都挥不动了，彻底的老了，要退出了。
凌霄揉了揉眼睛，他仔细打量着，望着上面那杆残破的战旗，看清了上面的字体，那是虚妄！
虚妄，那是故乡，那是他们奋斗的方向……
老者神色变了，再也不能淡定了，因为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一艘战船，谁都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也许，不久后，战火便会烧到了这里，边城，将会再一次的成为一片埋骨地。
可是如今，边城已经不如往昔，整个大城中，只剩下了两个新人和他们三个守城的老兵。
即便是发生战乱，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嗖！
他们心情沉重，一步步的接近战船，想要去看看上面的战者如何，到底带来怎样的消息。
咚！
一步踏在战船上，凌霄瞬间变色，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片古老的战场，耳畔中传来了无尽的喊杀声，而在他的脚下，古老的甲板上，血水汇聚成河，猩红的血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脚面。
那是怎样的地方？
他忍不住的问着，双眼血红的吓人。
人呢？
老者落泪了，看着这等惨状，他即便活了无数的岁月，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要知道，十年前，即便是求援来了，还没有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猜也能猜到，在没有任何援军的情况下，那里会是怎样的艰难。
“人呢？”
他大吼着，看着古老的战船，仰天长啸着。
可是，太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那面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一艘幽灵船，船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带回了枯骨与战旗……
“回答我，你们到底在哪？”
咆哮声惊天动地，可是真的没有人回答，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喊声在回荡着，传回耳畔，听起来是那样的凄清。
没有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这艘战船是被人刻下了传送阵，在漫长黑暗的虚空中远渡回来的。
没有人知道它在虚空中漂泊了多少年，不知道是何年被人送回来的。
也许，当初摆渡的人已经消散在天边了……
一生漂泊摆渡，临岸却孤独……
战旗在飘摇，骨血在流淌着，那曾经的殇，却是久久不能忘。
“我们等不到援军了……”
终于，在一堆碎裂的骨骸中，凌霄他们捕捉到了这些的神识波动，这是先贤临终前留下的话语。
等不到了……那种绝望。
啊！
老者发疯似得咆哮，他悲吼，因为十年前就应该去支援，可是泱泱虚妄，真的无人可去增援。
“是我的错，是我愧对你们啊！”
老者跪在了染血的甲板上，他望着空荡荡的虚空，热泪流淌。
若是有援军，或许不会这般惨烈，或许还会有人活着回来，哪怕是回来一兵一卒……
只是，如今那边的情况如何，他们根本不知道了，因为连送信的都没有了。
“我们会坚持到最后，只是，我们尽力了。”
“希望魂骨回到故乡，家乡父老不会怪罪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
“不要将我等葬在忠烈园，我们没脸见家乡父老。”
“你还记得无字碑吗，那是我们的葬地啊！”
凌霄他们搜寻着古老的战船，发现了堆积如山的枯骨，在一些骨骸的神识中，发现了一句又一句让人神殇的话，听的他们忍不住的长啸。
“不会的，你们是英雄，家乡父老会理解的。”
老者喃喃自语，而后他抱着一具枯骨，忽然又笑了。
“为父老了，是你代父征战，一晃有上千年了，我以为你早随你娘亲去了呢，没想到你还想念着父亲，回来看我了。”
老者头发蓬乱，眼睛都肿了，那是他的儿子，一直在远处征战，至今未还，而今得见，却是变成了一具枯骨。
千年征战，千年未见，在相见，已是人心两寒，天人相隔了。
咚！
锵！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老者启动了战船，操控着他冲向了古老的城池，而在战船上，凌霄扛着那杆战旗，迎风独立。
轰！
战船落地，声音震耳，只是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古城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依旧赶不走万载的孤寂。
“守一座城，一守就是一生啊！”
“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这里。”
老者深情的看了眼古老的城池，他笑着叹道。
“前辈，让我去征战吧。”
凌霄和云曦上前，他们知道，老者要去征战了，而他们怎能享受，自然要前往。
“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你，等我不行了，就是你们该上的时候喽。”
老者摆了摆手，拒绝了凌霄两人。
“哈哈，还有我们呢，哪里轮得到你们。”
突然，在古城的深处，有一大队强者出现，他们身穿古老的服饰，每个人都像是遭受过重创一般，身上的战甲残破不像样子，有些人甚至连躯体都不是完整的。
“为何出关，你们还有时间，争取在大战来临前彻底的超脱。”
老者大喝一声，冲着这批战者挥了挥手。
“我们本是死人，还求什么超脱？”
“前方将士死，后方死人去。”
“怎么，瞧不起我们这些死人吗？”
“哈哈，兄弟们，咱们也算是另类的超脱了，这一次，就去前方杀个痛快吧。”
“这一去，看来咱们是不能带着魂骨回来了。”
“这好办，我们将魂骨留下，守护着家园。”
嘭！
有强者将胳膊斩断，一段枯骨落地，上面连血迹都没有，都是白色的骨茬。
“也好！”
众人大笑，附和道，旋即所有人都挥剑，将一只手臂斩断，留在了这里。
“该到我们上场了。”
杀！
一声长啸，众人登上了古老的战船，唱着昔年的战歌，就这样上路了。
生人逝，活死人前往……
满目苍凉，何时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