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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为老头只是随口说说,和我这个小辈开开玩笑而已。现在看来,这个老家伙,是铁了心要让我啃板凳了。我也是万分无奈啊,我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的狠话已经说出去了呢,现在要是不吃,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闭着眼睛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我第一次啃木头,发现这个木头的弹性超好,有点像啃牛板筋的感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撕下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块。
老头见到我这个扭扭捏捏的样子,捧腹大笑道:“哈哈,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吃饭呢!”
木头被我咬下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纠结的我难受。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头:“那怎么吃?难不成,还要下锅煮一道吗?”
你还没有见过这么吃饭的?我还没有见过吃饭是啃板凳的呢!你个老疯子,要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早就不在这里跟你胡闹了!
老头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扯开话题,追问道:“味道如何?是不是入口甘甜,唇齿留香呢?”
入口甘甜?唇齿留香?你疯了吗?
等一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因为,那小块木头竟然真的像雪糕一样,在我的舌尖融化掉了。一丝丝甜甜的味道沁入味蕾里,感觉嘴巴里面就吃了蜂蜜一样,又香又甜。最神奇的是,那股味道久久不肯散去,就像烟雾一样盘旋在我的齿间。微微的闭上眼睛,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长了一双翅膀,正在飘渺的云端漫步。似乎,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只剩下云彩,一望无际的云彩!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好舒服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这么爽过。低头再看手中的板凳,它真的就和普通的板凳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它会有这么奇妙的味道呢?而且吃过之后,会有上瘾的感觉!这一次根本不用老头催我,我连啃了好几口,转眼间一条板凳腿已经被我啃没了。
正当我还要再吃的时候,一双枯枝似得手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眼一看,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我:“小家伙,做人可不能贪心呢,老头子攒了几十年的家当,你非要一口气给我吃完吗?”
我是真的吃上瘾了,厚着脸皮道:“您老人家不是说我正在长身体吗?我还没有吃饱呢,你再让我吃一口吗?就一小口!”我笑眯眯的望着老头,伸手比了一下。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抠门呢?
“你还长身体呢?这么高的个子还不行吗?长那么高,是打算当电线杆子吗?再说了,你的手腕已经好了,这些长生藤,还是给我留着吧。”老头当真是抠门的很,直接把板凳夺了回去,抱在怀里,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我听的一头雾水,指了指他手中的板凳,狐疑的问道:“前辈,您刚刚说这是什么?”
“长生藤啊!”
“那是不是吃了以后就可以长生不老啊?”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了,我这是踩了多少狗屎,才能交到这么大的狗屎运!如果,真的吃了以后就长生不老的话,我岂不是赚大发了!
老头撇撇嘴,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小家伙,你想什么呢?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过长生藤吗?还吃了以后长生不老!韭菜还叫长生韭呢,你吃了以后,能长生不老吗?”
我嘿嘿一笑,谁让我头发长见识短呢,只能不耻下问了:“前辈,我没有师父,你就到献献爱心,告诉我这长生藤是什么东西啊?”
“没有师父?这么好的苗子,竟然没有师父?可惜了!”老头咂咂嘴,一脸的惋惜。
“要不?”我冲老头抛了个媚眼:“您老收我当徒弟吧?”我说着偷偷的瞄了一眼剩下的长生藤。要是他收我当徒弟了,这些长生藤肯定是我的了。就算这玩意不能长生不老,可以当零食吃啊!比什么瓜子薯片过瘾多了!后来,我自己想想这一幕都觉得好笑,普天之下把长生藤当作零食吃的,恐怕只有我自己!
“你要拜我为师?”老头的表情看起来很耐人寻味,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灼热。也就是说,他是打心底里想收下我这个徒弟的。
我见有戏,慌忙点了点头。千尺幢和刘飞天他们既然不愿意教我,我自然要找个厉害点的人当师父。就目前来看,这个老头的功夫是不错的。就算他不会抓鬼,学个一招半式用来打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
“那我考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得上来的话,我倒是可以收下你。”
“前辈,你最好考一个简单的一点的,我可是高中都没有毕业!”
“放心,我又不是招研究生。听好了啊!”老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眯着眼睛,摸着下巴想了半晌,最后问道:“那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我以为他会问出什么有水平的问题,结果是这么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这个问题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难,我本来就见过鬼,自然是相信有鬼的。我赶紧点了点头,生怕点晚了他又反悔了。老头见此笑眯眯的一笑:“既然这样,你以后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也是啊,聊了半天了,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于是,我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顺便问了一下他的名字。在这里,我就跟大家详细的介绍一下,我的这个便宜师父。
我师父的名字叫作:长生道人,他说他的本事不大,只会看病救人。说的简单一些,就是道士里面的医道。而长生藤呢,就是他炼制出来的一种丹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嘴巴张的能塞下拳头,人家炼药都是炼成药丸,他倒好炼成了一个板凳!最关键的是,还炼的栩栩如生,真是一个奇葩啊!
说完我的便宜师父,我们再说这长生藤的功效。长生藤虽然名字里面带着长生二字,可是和长生不老八竿子打不着,就是一种快速疗伤的圣药。师父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自豪,还说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炼制出这种圣药。
疗伤圣药?我鄙视的望了他一眼,既然不能长生不老,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能过足嘴瘾的零食而已。哼!真要是疗伤圣药的话,你会舍得给我吃?天上难不成会掉馅饼吗?
师父见我一脸的嫌弃,伸手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脑袋上,佯装生气道:“你瞅瞅你,什么态度?师父说的不好吗?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动动你的手腕,看看现在好没有好?”
手腕?我低头瞄了一眼,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长生藤就是再管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我的手腕治好吧?我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装模做样的点点头,告诉他好了。由于打着石膏呢,说实话我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我就是做做样子,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他是我师父,总要给他留一点面子的。
师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走心,气鼓鼓的抬手就是一烟锅子,直接把我手腕上的石膏敲碎了。石膏碎裂以后,手腕露了出来,同样尸皇琉璃珠也露了出来。不过,尸皇琉璃珠和普通的佛珠看起来差不多,我也不担心我师父能认得出来。
“动一动手腕,看看为师有没有骗你?”师父果然没有看出尸皇琉璃珠,只是单纯的让我动动手腕。我乖乖的活动了一下,发现手腕竟然真的不疼了。这个板凳,不对,这个长生藤真的这么神奇,疗伤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师父唠唠叨叨道:“这回信了吧?哼!现在知道为什么叫长生藤了吧?只要有它在,基本上可以短暂的处于无敌状态!”师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脸心疼的嘀咕了几句:“为师辛辛苦苦炼了几十年了,才炼制出这么一点,你说珍不珍贵?要不是,想让你去帮我抓地角蝎,我才舍不得给你吃。”
他说话的声音是小,可还是被我听的清清楚楚了。敢情,他给我吃长生藤是另有目的的,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现在他既然是我师父了,自然不可能真的坑我。为了保险期间,我还是先打听清楚那个什么蝎子吧。我总觉得,他肯定会让我去抓这个地角蝎的。
“师父,你刚刚说,要我帮你抓蝎子?”
“我说了了吗?我可没有说!”师父脑袋摇的就像拨浪鼓,死活不承认。哎!有意思吗?现在我是你徒弟了,你倒是不好意思提了?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只要你把长生藤给我,别说抓蝎子,就是抓蜈蚣都无所谓的。我见师父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便假装有事要先离开了。
师父一听我要走,赶忙一把拽了回来:“徒儿啊,师父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几十年了,好不容易你来了,你就不能多陪陪师父吗?再说了,师父还要教你本事呢!你不想学本事吗?”
“师父啊,你要是教我炼药的话,你还是别费这个心了,我压根对这不感兴趣。”我这叫作以退为进,就不信你能熬得住!
“炼药?哼!”师父冷笑一声,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世外高人模样。他把腿往床上一盘,长生藤往自己的面前一放,生怕我给他顺走了似得。紧接着,他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道:“不是师父吹牛,你去外面扫听扫听,谁不知道我长生道人的名号!我年轻的时候,打遍天下无敌手!”
真的有这么厉害?我看师父的表情一脸的严肃,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难道,真的被我捡着了,他就是一个隐世高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再也不用害怕什么王瞎子了!我越想越激动,赶忙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的话,你打的过王瞎子吗?”
为了保险期间,我还是先把底摸清楚了。
“王瞎子是谁?”
“那刘飞天呢?”
“不认识。”
“燕林帆呢?”
“没听说过。”
得嘞!我也不用再往下问下去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啊!我这个便宜师父,就是一个骗子啊!这么厉害的人,你一个都不认识?你还打遍天下无敌手?你什么时候打的天下啊?民国时期吗?既然,他不是什么高人,我也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临走前,我再问他最后一遍,需不需要我帮他抓蝎子,如果不需要的话,我真的要走了。我呢也觉得自己做的仁至义尽了,毕竟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他胡闹。
师父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说一千道一万,我们两个谁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他给我长生藤,不过是想让我伤好了以后,帮他抓蝎子。我认他当师父,也不过是为了多拿一些长生藤。与其说我们是师徒关系,倒不如说是买卖关系。
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怕我害怕,再三交待说这个地角蝎有剧毒,他不敢碰它,而我身上有鬼毒菇,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完全不用惧怕地角蝎。听到这里,我严重的怀疑他当初救我的目的。或许,我如果没有鬼毒菇的话,他应该是不会救我的。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帮他把地角蝎抓回来,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他说的地角蝎就是一处活动在石头缝里面的小蝎子,一个个长得硬币大小,就像个糖三角。浑身上下长着绿毛,爬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抓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就像逮知了猴一样简单。十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帮他抓了一竹筒。而他只要一个,我之所以抓这么多,就是怕不够。很明显,他是用这些东西研究新药的,万一研究失败了,怎么办?我抓这么多,应该已经足够他做实验了。如果再不够的话,就是他的智商有问题了。
把竹筒交给师父以后,我是真的要走了。没有想到的是临走的时候,我竟然还有些舍不得。我内心深处是渴望有一个师父的,教我本事,教我做人,替我遮风挡雨。但是,现实很残酷,我们只是一种交易,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冲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我还是要感谢他,感谢他救了我,感谢他让我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体会到了有师父的幸福。我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师父,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来看你。”
我说的是客气话,我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我转过身去,我们就再也不可能相见。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告诉我的那句话:“相遇即是离别。”
“等一下!”我转身刚刚走了两步,师父突然叫住了我。
“师父,还有什么事情吗?”转身的一瞬间,我发现师父的眼眶红了。
“孩子,师父真的没有骗你,起初,师父是想用长生藤,换你帮我抓地角蝎的。但是,从你叫了我一声师父后,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徒弟,而且是最宝贝的徒弟。临走了,师父没有东西好送你的,这些长生藤你拿走吧!”说话间,师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拴着红绳的玉坠,继续说道:“徒儿,师父现在还有事情不能出山,你在外边若是遇到了委屈,就拿着这个玉坠,去酆都的白家庄,找你的师兄的白帆!你要记住你从今以后是我长生道人的徒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欺负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委屈两个字,我的眼泪瞬间决堤。扑通一声,我竟然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这一跪是我发自内心的。无论他是不是高人,这个师父我这辈子都认定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尸皇棺的原因,十年前,刘飞天会不会救我?千尺幢和无邪又会不会这么保护我?他们所有人,都在为了尸皇棺而接近我,做出一副对我呵护有加的样子。可是,师父和他们不同,他的呵护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徒弟。
我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别人的棋子了,那种被人利用的委屈,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我知道刘飞天为什么接近我,我知道千尺幢和无邪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假装不知道。我心中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棋子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