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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国顺德三年秋,京城的菜市口人潮鼎沸,百姓们都聚在此处,观看前护国大将军李凯峰被处以极刑。
据行刑官宣读,李凯峰于去年时犯下谋逆大罪,圣上仁慈,念其有从龙之功,不忍诛其性命,只将他关在大牢中,让他在大牢中度过余生,哪知李凯峰不思圣恩,以德报怨,戕害了太后和朝月公主,嫁祸皇后娘娘,如今其罪行已经被查明,李凯峰自己也认了罪,被圣上下旨,处以剐刑,其党羽大部分被擒,也与他一同茶杯处以死刑,除了申由甲和杀死朝月的女杀手被点了天灯之外,余者尽数枭首示众。
还有少数潜逃的爪牙尚再追捕之中,李凯峰的爪牙全部都是死士,被他从小抚养长大,没被洗了脑子的,但是这些人虽然被洗了脑,但他们仍然有人的感情。他们可以容许李凯峰失败,也情愿为他去赴死,但却无法接受被他出卖的事实。
菜市口内,死士们睚眦欲裂,愤声怒骂着李凯峰的不仁不义,不少人还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李凯峰百口莫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招,为什么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死士们统统的招供了出来,他甚至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被绑到了这儿,被处以了极刑!
刑场上的一幕,自然会传到李凯峰那些出逃在外的爪牙耳中,相信他们听到自己被李凯峰出卖的事儿后,定会对李凯峰恨之入骨,再不会想着为他效忠,而那些想要投靠李凯峰,一直在皇上和李凯峰之间摇摆不定的臣子们,也不会再生出别的心思了。
虽然危险因素极大的降低了,但是,对于存在危险因素的人,哪怕只存在那么一点点的危险因素,采薇和南宫逸都绝不会犯过的,他们倒是不怕什么,但为人父母的,总是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免得出了万一,让他们追悔一生。
目前尚未抓获的李凯峰余党,并非是抓不到他们,有鹦哥在,又有李凯峰之前对那些漏网分子形象的描述,所有潜逃者已经尽数都在鹦哥的掌控之中,不过是他们距京城远些,负责擒拿他们的人尚未赶到罢了。
宁采臣和辅国公也被放了出来,官复原职。
虽然他们轻信他人,聚众逼宫,差点儿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但念在他们确实是被人利用,这些日子又在大牢里受了不少的折磨,所以,便两厢抵消,饶恕了他们,不过,在南宫逸的心中,他们已然不再是自己的肱股之臣了!
……
十一月初,太后娘娘下葬了,被安葬在了皇陵之中,历经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件事情总算是彻底落幕了。
对莫太后的死,采薇并没有多少悲伤,她不是圣母白莲花,不会因为一个不喜欢自己,处处与自己为难的人伤心难过的。
但是,当她看到南宫逸常常一个人望着玉坤宫的方向发呆,常常在无意中跟她说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时,又为他感到心疼。
虽然莫太后对她并不好,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对南宫逸很好,她很爱自己的儿女,过去的二十多年来,她们母子三人一直在锦贵妃的淫威之下,相依为命,莫太后是尽自己的全部力量护住了南宫逸和朝月的周全,其中,她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楚,恐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南宫逸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焉能不知母后的不易,如今好容易拨云见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母后也本该安享晚年了,却惨死在了一介臣子的手中。
这怎能让他接受得了,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心痛的!
见南宫逸这样,采薇也很是懊悔,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早知李凯峰会对莫太后和朝月下手,当初她就不会心生仁慈,劝南宫逸饶他一条性命了。若是当初南宫逸杀了他,太后和朝月道就不会有杀身之祸。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采薇心中内疚,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哎,要不是我当初妇人之仁,劝你饶他一条性命,就不会有这些祸事了,太后和朝月一定还都好好的活着呢……”
南宫逸却说:“若不是你,朕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朕死了,太后没了依仗和希望,也定会伤心而死的,就算没死,也早就让锦贵妃磋磨死了,所以,凡是都有定数的,薇儿不必自责。”
南宫逸的话,让采薇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但是,看到南宫逸每日郁郁寡欢的,她还是很是心疼,总想找个办法,让他疏散疏散心情,高兴起来。
正好这日,她接到岭北朝云的来信,催促她快去岭北运玻璃,岭北的玻璃如今已经快堆成山了,再不运走就真的没地存放了。
采薇一想,觉得不如带南宫逸和孩子们到岭北去一趟,一来去吧玻璃收回来;二来,也让孩子们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顺便让男人也跟着散散心!
当她向南宫逸提出这个建议时,南宫逸爽快的同意了,这些日子待在宫中,他也闷得很,宫中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无不让他想起自己的母后,想起他们母子从前的点点滴滴,所以,他的心情总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情绪低落,严重影响到了妻儿们的心情,因此,他也想到外面散散心,让自己尽快从母后被害的阴影中走出来。
二人商议已定,南宫逸把朝中的事儿交代完毕,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带着他们的包子,出发去了岭北。
出发时,采薇一个人骑在白毛虎的身上,让南宫逸在空间里看着孩子们,虽然南宫逸很想由他来骑虎,让采薇在空间里看娃,但空间只认采薇,若是由他来骑虎前行,跑远的也只有他和白毛虎而已,采薇和空间以及孩子们,还会留在原地滞留不动。
所以,就算是白毛虎跑起来时会让虎背上的人感觉很冷,也只能由采薇来承受。
从前,她尚未生产时,都是南宫逸跟她一起骑着虎的,男人坐在她的前面,像一座山似的,替她挡风避寒,但是现在,空间里的包子们需要有人来照顾,他也就只好留在空间里,让采薇一个人去面对无情的冷风了!
其实,采薇常年吃空间里的食物,又常年受空间里灵气的滋养,所身子健壮结实的很,在虎背上吹一夜冷风,别人或许受不了,但对她来说却无所谓的,只要穿厚一点儿,她甚至都查觉不到一点点的寒冷。
因为时间充裕,又把包子们带在了身边儿,所以,这一趟行程并不急。
采薇打算在去的路上先到青县看看,见见菊花,与她叙叙旧;顺便再到赡养堂去看看,给狗蛋儿喜妞她们送点过冬的衣服什么的;等回程的时候,再去一趟穆家村,让孩子们看看她出生的地方,然后再去一趟青云镇,看看周婶子一家和九斤夫妻,听说子宜已经生产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给她添盆儿下奶……
白毛虎驮着采薇,驰骋了一夜,在天亮前到达了青县。到达后,它没有回到空间去,而是跟采薇说了一声,去喀伦山看望自己的母亲了。
这会儿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北方已经很冷,不少怕冷的百姓们都穿上了棉服,不怕冷的也都穿上了夹的来抵御越来越冷的气温。
采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先进了空间给他们父子四人做了一顿可口的早餐,吃完后帮几只包子穿戴严实了,看看外面没人,才带着他们从空间里出来。
青县的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有大晋子民,也有辽丹人或蒙奴人,几种服饰不同的人走在大街上,给街道平添出了几分异域的风情。道两旁的商铺陆续的开门了儿,一些勤快的小贩儿们早早的摆起了货摊儿,向过往的行人们大声的推销着直接商品,有自家母鸡生的蛋;有在山里采的蘑菇、木耳和野山菜,还有用红糖和山楂果熬制的冰糖葫芦……
三个包子看惯了宫里的殿宇楼阁,水榭亭台,乍看到古朴热闹的街道,都好奇的睁大了清澈的大眼睛,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摇晃着,东瞧西看,眼睛都快不够使唤了。
采薇抱着明珠,南宫逸抱着瑾儿和瑜儿,夫妻俩像寻常赶集的小夫妻似的,随意的走在青县的大街上,东瞧瞧,西望望,惬意极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不必像在京城似的,怕被人认出来。
路过卖糖葫芦的小摊儿时,明珠忽然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大声道:“七七七七……”
采薇停下脚步,温柔的笑道:“明珠要吃糖葫芦吗?”
明珠的大眼睛亮闪闪的,一瞬不瞬的望着一串串亮晶晶的糖葫芦,肯定道:“七!”
卖糖葫芦的小贩儿急忙说:“五文钱一串儿,又大又甜,夫人,给孩子们卖一串儿尝尝吧,您看,您家的小千金口水都流出来了。”
采薇的嘴角抽了两下,无奈的拿帕子给明珠擦口水,又从荷包里拿出十五文钱来,买了三串儿红艳艳的糖葫芦,分给了三个包子。
三个小家伙接了过来,立刻张着仅有十几颗牙齿的小嘴巴开咬,南宫逸看着温柔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们,俊美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采薇和南宫逸低调出来,就是为了避开世俗的烦恼,好好的散散心,所以,连他们身上穿的都不是华丽的锦缎衣服,都是采薇吩咐成衣局现赶制出来的棉布夹衣。
原以为这么低调的打扮就不会被人瞩目了,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一家人的颜值太高,不管他们怎么低调,都会引起人们的注目的。
特别是三只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奶包子,他们穿着采薇设计的毛茸茸的皮草熊猫装,头上还煞有介事的缝了两只小黑耳朵,屁股上还各自安了一截短尾巴,配着他们那粉嫩嫩的小脸儿蛋儿,别提有多萌了。
很快,兄妹三个就吸引了大街上所有人的注目,连他们爹娘的风头都被他们给盖过去了。
“哎呦,快看那三个小娃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可不是咋的,这三个小家伙,跟玉雕的似的,真招人稀罕呐。”
“你瞧瞧人家爹娘长得,真是天人一般,难怪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娃来……”
南宫逸和采薇听了,心里都很愉快,这里不是京城,没有人认得他们,更不会有人刻意对他们逢迎,大家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所以采薇和南宫逸才会觉得格外爱听。
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大娘,乐呵呵的捞了三颗茶叶蛋,用油纸包了,慈爱的递到采薇的面前,道:“闺女啊,这三颗茶叶蛋是大娘给三个娃吃的,你甭嫌弃,收下了吧!”
大娘已经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穿着寻常百姓穿的粗布衣裳,一张写满沧桑的脸上发带着真诚的笑容。采薇心中一暖,伸手把大娘馈赠的三颗茶叶蛋接了过来,嘴里道:“多谢老人家了。”
嘴里说着,用意念悄悄的把一块大约一两多重的碎银子移到了老大娘的破荷包中,才带着孩子们离开。
没走多远,又有一个被三只萌宝萌到的卖干果的妇人,包了一包炒熟的花生,送给三个小包子吃!
采薇虽然收下了,但也用同样的方式,给这位善心的妇女留下了只够买下她所有货物的银两,就这样,一家五口儿欢快惬意的溜达着,一路上收获了许多赞美的目光和好东西。
快到晌午的时候,采薇跟南宫逸抱着孩子,一路走到了曾经的沈府,想去跟菊花叙叙旧,顺便蹭顿午饭吃。
可是,当他们赶到沈府,却见府门口上赫然悬挂着“张府”的牌匾,采薇愣了一下,便上前去叫门,想问个究竟。
张府的看门儿人是个话多的,见采薇和南宫逸虽穿着普通,却都生得不俗,不像是寻常百姓,便喋喋不休的说:“公子、夫人,您二位来晚了,你们要找的沈大人已经被调到京城去高就了,如今青县的县令是我们张老爷,这府里如今住的,也都是我们张老爷的家眷…。”
采薇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不干预朝政,但是朝廷的用人制度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京城调用外地的官员进京任职时,至少要调动五品以上的官员,想沈县令这种毫无建树的七品小县令,基本上是不会有机会被调入京城的。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被调进京城了呢?
略想了一会儿,采薇忽然问南宫逸说:“我不同意莫子离娶菊花的事儿,你有没有跟外祖父讲。”
南宫逸是个聪明人,采薇这么一问,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忙道:“我有问过外祖,不过,外祖说子离自己不同意,而且外祖过完生辰他就离开了,所以,这是也就作罢了。”
采薇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对他们说我不同意的事儿喽!”
南宫逸面色微讪:“呃……没……”
采薇的脸沉了下来,一想到沈家是因为这事儿被调进京去的,就觉得憋闷,她凉声说:“逸,菊花是我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所以,我希望她能够幸福,要是谁想把她当成是某人的替身来毁掉她的人生,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南宫逸为难了,一边儿是自己的外祖,一边是自己的老婆,他偏帮着谁都不好。
其实,在他的心中,真心觉娘子太过在意那些外人了,让沈家的女儿嫁给子离有什么不好呢?这一两年来,有多少一等功勋之家,都在想方设法的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莫子离,理国公府还不答应呢!
沈知县不过是一介小小县令,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能跟理国公府攀上亲,是他们祖上积德积来的福报,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认识采薇这么久,他很少见到采薇这般严肃,也很少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思量了一番,他斟酌这说:“常言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沈家的姑娘,又怎么知道沈家的姑娘会不愿意嫁给子离呢?子离出身名门,人又生得的仪表堂堂,说不定沈家的女儿巴不得嫁给他呢!若是这样,你阻拦的姻缘,岂不是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我认识菊花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不然我也不会和她成为朋友?”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呢;再说,说不定她看到了子离,会喜欢上他也未可知呢!”
男人口口声声的帮着理国公府说话,采薇自然知道他的难处和用心,自己的心里也不忍让他为难,便道:“也好,就依你,我不去管这件事儿了,但有一点,莫子离若想娶菊花,须得要菊花心甘情愿才行,要是他想仗势强娶,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南宫逸松了口气,道:“那是自然,娘子只管放心,理国公府也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