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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芷一路和谢儒一说着话回家,往常四十分钟的路程,现下里有人陪伴也不觉得路长。把门打开的前一秒,聂芷同谢儒一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吶。”
谢儒一便点点头,面上却红了个透。
聂芷轻叹,谢家小孩平时就挺腼腆的,唯独在朋友面前放得开。不过这种事情,她也无法干涉,想必等谢儒一自己哪天顿悟了一切,那才好办。
“爷爷,我回来了。今天我有一个同学来家里吃饭呐。”
聂芷说着推开门,侧身让谢儒一先进去,然后带上门,欢脱地往厨房去。
爷爷一向是十一点就下班,买了菜回来做饭,中午一般也只有自己和爷爷在一起吃饭,父母和奶奶都在工作地方吃午餐。而自己每天十二点半都能准时到家里,刚好能赶上爷爷煲完一个汤。吃过饭后固定是休息时间,因为学校下午是两点半上课的缘故,聂芷可以午睡四十分钟。
聂荣朗声答应着她,边端出一个大的用来盛汤的铁碗,铁碗边上一圈小的护边正是他手指的着力点。
聂芷险些撞上聂荣,她猛地控制自己退了几步,站稳后舒口气,笑眯眯将谢儒一领过来,往饭桌上一按。
谢儒一似乎也不是很好奇聂芷家的简陋环境,只在开头大致打量了几秒之后就收回了目光,没流露出什么鄙夷的意思,聂芷更加笑眯眯。
“你是小芷的同学?你叫什么呀?”
聂荣放下铁碗,趁着聂芷去厨房拿碗筷的当儿,温和问着谢儒一。
谢儒一抿了抿唇角,白皙的肤色映着红彤彤的脸颊,看上去可爱地紧。“我叫谢儒一,就坐在聂芷前面。因为今天我父母不在家,聂芷怕我饿着,才带我过来吃饭的,打扰爷爷了。”
聂荣乐呵呵,“不打扰咧,小芷这孩子朋友也少,你以后可以经常来玩。”
谢儒一点头,小脑袋几乎埋到了胸前。
“爷爷,碗筷我都拿过来了,咱们现在吃饭吧。”
聂芷还特意清洗了一遍碗筷,怕的是谢儒一有洁癖,毕竟他生活的环境也是中层阶级以上,说不定弄堂这种地方他都没来过。
“好,吃饭。”聂荣接过三个瓷碗,从电饭锅里盛了饭,次第摆放在聂芷和谢儒一的面前。
吃饭时间是安静的,谢儒一的沉默归咎于良好的家教和个人天性,聂芷和聂荣则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话,况且在美食面前他们一向不拘小节。自己的地盘,自己觉得舒畅就好,尴尬这种东西压根不会存在。
吃一顿饭也就只花得了聂芷十几分钟,这十五分钟还算是聂芷吃饭比较淑女的情况。聂荣痛心疾首地劝过她,“吃那么快你赶着去干嘛咯?”
赶着去投胎?哦不,谢谢,我投过胎了。聂芷恶趣味地想。
谢儒一吃饭是很优雅的,细嚼慢咽,乖巧地很。再加上是在朋友家里,自然谨记着母亲说的到别人家要懂礼貌。
聂芷的碗见底时,谢儒一才吃了小半碗。聂芷垮了眉,问道:“你怎么吃那么慢呐?”
“唔,还好。”
聂芷撑住下颌,怔怔看定谢儒一。对方倒是没察觉到她目光里的怀念,顾自吃得开心。
聂荣放下碗后看见聂芷在发呆,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含笑道:“发什么呆呢?吃饱了?要不要再喝碗汤?”
“不吃了,吃饱了。”聂芷老实地摸着小肚子,“爷爷,汤要饭前喝才好,饭后喝汤会伤胃。”
聂荣便是一笑,“小芷还懂这个?嗯,以后爷爷饭前先给你们盛汤,行了吧?”
聂芷额前终于滑下黑线,什么叫行了吧?敢情您老人家还是没听懂我的话。
谢儒一扯扯她的衣服,“聂芷,我吃饱了。”
聂芷慢吞吞起身要收拾桌子,看见谢儒一碗里还剩半碗米饭,也不知怎么劝他,只得委婉道:“你吃得这么少啊?”
谢儒一委屈,“我家里的碗比这个小。”
什么啊,你今天带的零食可不止这么多好不好?聂芷发现自己最近老爱吐槽了,这也不知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
聂荣笑着摆手,“吃饱了就好。小芷你带同学去房间玩,桌子我会收拾的。”
聂芷只能道句“谢谢爷爷”,然后拉着谢儒一去自己房间。大多时候,聂芷都挺想做些家务,可是自己年纪过小,爷爷很勤劳,便总是拒绝自己的要求。她也不多做挽留,常常是淡定地走开。
谢儒一一离开有陌生人的环境明显开朗很多,他好奇看着聂芷房间素净的装扮,问道:“为什么你的房间一点都不可爱?”
的确,聂芷现在的房间只能用干净来形容。因为里面没什么可爱的女孩子专有的东西,比不得谢儒一认识的钟言的房间,唯独只在床头有个小年。聂芷抽抽唇角,确然萧条呵。
“还好啦,我家是租借别人的房子,总有一天我们会搬到属于自己的家。到那时,我想怎么弄都好,也不在乎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谢儒一似懂非懂地点头,好看的眼眸笑得眯起来。聂芷正要问他看到了什么这么开心,却看见他往前去到自己床头,指着小年问自己:“这个松鼠好可爱啊,我能看看么?”
看看,可不就是玩一玩么?
聂芷表示同意,谢儒一立时便抱起小年,毛绒绒的触感一时蹭在面颊上,叫人心都柔软几分。
“聂芷,小松鼠好好玩呢,你看,它还少了半颗牙齿,真可爱。”
少了半颗牙齿叫可爱?聂芷揉揉眉心,侧着身子往床上一倒,懒懒道:“要不要睡一觉?等会下午还有课呢。”
“阿咧?”谢儒一愣愣看她,好半会儿回神,又羞红了脸。聂芷大窘,想到谢儒一想歪了,欲澄清又不得头绪。
她干脆不理他的情绪,扯过被子自己盖着,嗡声道:“等会爷爷会来叫我们起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好哒。”谢儒一笑颜一如春风。
都说男女七岁不同炕,聂芷哪里想得到,就为了这纯洁的一觉,谢儒一追了自己大半辈子。直到老来她才听闻他说,是从这时起就把自己当作妻子看待的。
午睡是个好习惯,聂芷的生物钟也准时和聂荣一起叫醒她。她本想揉揉眼睛,但瞬间想到那人说揉眼睛容易感染之后,傻傻笑了笑,又将手放下。她便去推谢儒一,嘴里含糊两声,道:“起床了。”
谢儒一睡得浅,一下子就迷蒙着坐起身,眨巴水眸看聂芷,神情活像一只苏格兰折耳猫,温和无害且无辜。
“怎么了?”
聂芷忽然有些委屈,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听得几日未见的重安慵懒的声音道:“这孩子人品好。”
人品好跟我有关个毛线?泪腺这么发达是要作死的节奏么?边想着,聂芷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重安问她:“你都忘了么?”
“忘了什么?”
她淡淡道:“你为什么会哭。”
哭泣,难道还有原因?有些时候,聂芷想起前世那些事,恍惚如过眼云烟,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渐渐模糊。就连和杜璟桓相处的日子,在她记忆里也不甚明晰。大概是个爱人,爱而不得,未得而失之。
“白白,白白。”
聂芷终于听见有人唤她,温柔的,清浅的,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