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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赫连宵反对,到底他儿子赫连眳也收了人家礼物,加之即墨莲的肯定,赫连宵只能借一间客房给路澈,至于路澈换洗的衣物,自然是暗中保护路澈的影卫回去他暂住的客栈去取。
趁着路澈离开的时候,赫连宵抱紧娘子,深深吸了口气,闻着娘子身上特有的药香味,赫连宵满意地眯了眯眼。
即墨莲全副心思此刻都放在赫连眳身上,没办法,谁让赫连宵对他儿子太过放心,此时赫连眳被赫连宵钳在腋窝下,小脸憋得通红。
“宵,眳儿这样眳儿会不舒服。”即墨莲心疼地看着赫连眳委屈的小脸。
眼神往下,落在赫连眳身上,想到刚刚赫连眳对路澈的无言打击,赫连宵紧绷的脸色稍霁,他将赫连眳提了起来,难得和颜悦色地夸奖自家儿子一番:“嗯,表现的不错,以后本王不会再拦着你跟本王娘子相处。”
不过,赫连宵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本王在的时候你还得回避。”
即墨莲已经懒得计较赫连宵这种锲而不舍的吃醋精神了,她接过赫连眳,小心查看一番,没发觉赫连眳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即墨莲这才放下心来,她小心将赫连眳包好,一边看向门外,疑惑道:“宵,你去接了尘大师,他人呢?”
“在后面。”即墨莲想到什么,墨眉又是一凝,他补充道:“跟着了尘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人。”
提到这人赫连宵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这让即墨莲更是纳闷:“是谁?”
想到那和尚之前说过的话,赫连宵揽着即墨莲的胳膊收紧,这些话他自不会对即墨莲说,赫连宵回道:“是我们前往巫族时经过大盛国云寺遇到的方丈。”
“你说无知和尚?”
“无知?”这两个字在赫连宵嘴间流转,继而嘲讽道:“的确是无知。”
当初敢说出那样一番话,又岂是无知可以解释的。
“怎么?这无知大师曾得罪过宵吗?”宵对和尚一直都没有好感,可像现在这种言语攻击的还是头一回。
“没有,只是对那人厌恶的紧。”
“既然厌恶,为何宵还要让他来京都?”即墨莲好笑,同时也觉着赫连宵今日这别扭的性子有些奇怪。
赫连宵不会说他是防范于未然才同意那无知过来。
大盛国云寺的和尚的话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了尘的话却不得不让赫连宵紧张起来,记得他刚到普济寺时,了尘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去,临行前说过一番话,大意是即墨莲命中会有一劫,此劫不是情劫便是命截。
至于情劫那是不可能,他跟娘子心心相印,两人感情是断然不会出现危机的,而所谓的命劫也是赫连宵不屑的。
然,虽然心中觉着自己能保护的了娘子,可他不容许出现万一。
赫连宵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这让即墨莲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她戳了戳赫连宵的胸口,问:“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即墨莲是何等明锐?宵的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会被她察觉。
赫连宵深深看着即墨莲一眼,最后说道:“娘子,了尘说你必须要爱我一世,不,还有以后好几世,否则我下辈子,再下辈子会比这一世还苦,了尘觉着我的命劫是需要你改变的。”
赫连宵径自改变了了尘的话。
赫连宵说的极认真,还真没让即墨莲起怀疑,赫连宵所提及的苦难亦是即墨莲心里的痛,每每想到一次,即墨莲便心疼一次,光顾着心疼,即墨莲倒是真没怀疑赫连宵的话。
或者说即便赫连宵口中的话是他瞎编的,即墨莲也愿意相信,有了宵这一世的宠溺,她如何能放得过下一世,再下一世。
而且赫连宵提及之前的遭遇,让即墨莲的心思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那便是赫连铮,她觉着之前的想法太过仁慈了,对付赫连铮,一定要下狠手。
“来人。”即墨莲对外面喊道。
朝南闪身进来,没等朝南说话,即墨莲已经开口:“将赫连铮带过来,关入别院地牢,本王妃要亲自结果了他。”
赫连铮是宵的生父,虽然宵不承认,可让宵弑父怎么说也是不该,她即墨莲出手就不一样了。
“娘子,我早已无事。”没有疑惑为何赫连铮再次出现,也不担心赫连铮的下场,赫连宵心疼的是他家娘子。
即墨莲放松心情,她倚靠在赫连宵的身上,心思暂且收回。
一家三口这才进门。
之后的时间自然是这一家三口难得的温馨时间。
等到晚膳十分,本来赫连宵打算在主院用,不过路澈到底也是来了煞王府一趟,而且跟即墨莲的交易还未完成,他自然是要留下来用膳的。
是以,晚膳是在王府的厅堂用的。
待即墨莲跟赫连宵刚坐定,路澈也跟着小厮身后出现,倾玉也被即墨莲派人领了过来。
赫连宵没理会旁人,他将厨房特意做的适合即墨莲吃的清淡鱼汤端了过来:“娘子,你喝这个。”
看着即墨莲喝下一碗,这才重新递上一晚米饭,而后满目温情地看着娘子,若是可能,他还真想亲自喂娘子。
“宵,你该招呼他。”即墨莲所指的他毫无疑问指的是路澈。
赫连宵看也不看对面人一眼,没好气道:“他自己有手,若是饿了,知道自己吃。”
莫说这人还曾对娘子有企图,就是刚刚那一幕赫连宵对路澈也没好感。
路澈仿佛没听到赫连宵的不耐烦,他优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蹄膀,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还一边很享受地细嚼慢咽一番。
“贵府的厨子果然手艺超群,对比朕的宫里御厨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朕真怕用了你煞王府的菜便忘不了了。”路澈似真似假地感叹道。
这是他专门替娘子找的,水平当然是世间罕有,赫连宵冷冷瞥了一眼路澈面前的菜,他后悔了,刚刚应该让人在那份菜里下药才是,反正路澈筷子沾过的他自己不会用,更不会给娘子用,即便路澈用的公筷也不行。
赫连宵根本不打算理会路澈,如此,接话的该是即墨莲了,她笑道:“大赫与大盛口味各不相同,你不过是乍然吃些不同的才有如此感觉吧。”
“也可能是心情不同,感觉出菜的味道才不一样。”路澈偏偏又来这么一句。
这话说的如此明显,言下之意是见着心中想见之人心情才自然好的,这不是当着自己的面撬他的墙角吗?
早已不复之前一次交锋时的冲动,还为了能让娘子好好吃饭,赫连宵冷冷一声:“心情自然好了,毕竟大盛后宫那些女子都被你看遍,我大赫大街上倒是有不少别有味道的。”
既然说是大街上的,那就不包括即墨莲。
执着筷子的手一僵,路澈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即墨莲身上,却发现即墨莲的视线不是放在赫连宵身上便是放在眼前的饭菜上,似乎没听到赫连宵的话,又似乎根本不在意赫连宵话中的深层意思。
“哎,这一点朕的确是输给了煞王,朕佩服你。”既然已经决定彻底了断,路澈不在意是不是自己先服输。
路澈这么干脆的承认不如自己,这还是头一回,赫连宵难得有些惊讶,他红眸认真盯着路澈,他想辨别一番路澈话的真假。
路澈很干脆的回视着赫连宵。
“你能如此想就最好。”赫连宵自认不是一个喜欢抓住人家弱点就狠命打击之人,他也乐得跟路澈和解。
毕竟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跟路澈的唇枪舌战上,他情愿跟娘子多呆着。
几人正用着,门口一道身影徘徊不定,赫连宵不悦地放在筷子,问:“谁?”
外面的人终于动了,他三两步来到大厅,朝北进门,先对赫连宵跟即墨莲说道:“王爷王妃恕罪,属下有话要说。”
“说。”赫连宵知晓自己属下的分寸,若是无别的事他断不会打扰自己跟娘子用膳。
果然,朝北满脸感激,他目光这才看向一脸怒意的倾玉,不顾倾玉怒气冲冲,朝北抱拳道:“王爷,王妃,属下能否带着倾玉下去。”
赫连宵看向娘子,这事还是娘子在行,即墨莲放下筷子,好笑地问:“为何要让她跟你离开?若我记得不错,倾玉似乎早已跟你划清了界限吧。”
倾玉赶紧附和:“是啊,莲姐姐,我跟他没关系。”
本来即墨莲还没肯定,这会儿算是看出问题来了。
朝北顾不得有王爷王妃在场,他上前,攫住倾玉的手腕,大声说道:“我们怎么会没没关系?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虽不说是震惊四座,却也让赫连宵跟即墨莲恍然大悟,厅内几人目光一致看向倾玉,这让倾玉满脸通红,她指着朝北一阵无语,不过那恼怒的神情却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我腹中的孩子跟你没关系。”吭哧半天,倾玉这么说了一句。
“没有我,你能自己生?”朝北也是没脑子的,这会儿太急,冲口而出。
啪——
倾玉起身,一巴掌拍向朝北的脸颊,那张清俊的脸上瞬间突显五指印。
倾玉红着眼眶,跟即墨莲说了一句:“莲姐姐,我先离开了。”
话落,推开挡在眼前的朝北,便往门口跑去。
担心倾玉用力会伤着自己,朝北顺着倾玉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如此就错过了倾玉跑开的身影。
朝北心虚地瞧着赫连宵跟即墨莲,刚要开口,却被即墨莲接下来一句话截住,即墨莲问:“你之所以如此追着倾玉跑,是否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朝北觉着委屈,他声音抬高:“王妃,属下不是因为孩子。”
“那么你是为了负责?”即墨莲并未在意朝北的口气,她咄咄逼人的继续问。
朝北脸色泛白,他像是被问住,自己到底是不是为了负责?外面有很多美人,自己真的会因为倾玉而选择放弃整片森林吗?
一连串的疑问接二连三地袭上朝北的脑海中,让他一时间有些退缩。
即墨莲并未指责朝北,毕竟朝北这么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放在这里,而且男子跟女子考虑的总是有出入,这世上只有一个赫连宵,旁的男子不会跟宵对自己一般想的周到。
见朝北终于停下脚步,即墨莲这才给出建议:“若是因为孩子,或者说是为了负责,你大可不必追着倾玉跑,因为倾玉根本不稀罕,你该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下去吧。”
朝北自嘲一笑,枉他自诩风流多情,最是了解女子,看来自己明白的不过是表面,以及那么爱权势,金钱的女子,朝北恭敬地抱拳:“多谢王妃,属下告退。”
看着朝北身影消失,即墨莲叹了口气,她只能帮到这里,感情的事旁人说的没用,还是要当事人亲自感受才是。
收敛神色,即墨莲朝对面的人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路澈摇头:“朕这才明白为何他们如此忠于煞王及煞王妃了。”
有如此未属下着想的主子,那些下属如何不忠心?
对于这点即墨莲倒是没说什么。
没有倾玉,厅堂只剩下三人,虽然不过三人,却也未感觉清冷。
应了那句话,心情好了,自然是吃嘛嘛香,一顿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饭后,路澈还没打算离开,即墨莲也知晓路澈的意思,她跟赫连宵便将人引到偏厅。
小厮上了热茶,路澈不急不缓地喝完一杯,这才试了试嘴角,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即墨莲之前已经跟赫连宵提及,赫连宵见着这也无好奇之色,两人不过随意一瞟,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来。
“就是这个。”
虽然是隐族的东西,好跟娘亲有关,赫连宵还真是没多大兴趣,关于娘亲的事想开过后,赫连宵对隐族有些感觉却不足以让他费力专门取回这玉佩,赫连宵想知道的是自家娘子是否有兴趣。
“娘子想要吗?”
胸口一阵热流,甚至还有一瞬间的慌乱,即墨莲不动声色,她点头,笑道:“我想看看。”
既然这东西有古怪,那她就不能放这不明物在别人手里,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虽说路澈此时打算跟他们和解,可俗话说得好,无论是商场或是战场,这世上无永远的朋友,亦无永远的敌人。
这句话放在两国之间也适用。
赫连宵握着娘子的说:“既然如此,那么这交易本王跟你做。”
路澈也暗暗松了口气,这玉佩在他手里是一点用都没有,在他看来,用这玉佩换取很多百姓士兵的命,值得。
手甩动,玉佩急速往赫连宵飞来,赫连宵伸手,浅淡地接住这玉佩。
路澈见此,起身笑道:“既然合作目的达成,那朕就不久呆了,三日后眳儿百日宴朕还会来叨扰一番的。”
“如风,送客。”
“是。”门外如风领命。
赫连宵摸索着手中的东西,他将玉佩递给即墨莲:“娘子,随你处理。”
说起来这玉佩是倾玉的,不过若是娘子喜欢,占为己有也无不可。
即墨莲拧眉接过玉佩,随着两块玉佩靠的越近,即墨莲觉着胸口那种不舒服的劲儿越是难以描述。
捂住胸口,即墨莲盯着这玉佩,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凝重,她声音难得有些惊慌:“宵,你看着玉佩。”
玉佩正以可见的速度快速变红,碧绿很快被嫣红替代,那种血一样的颜色让人看着心悸,即墨莲心口一阵绞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宵——”
“娘子——”
两人同一时间叫了起来。
即墨莲觉着疼痛已经从胸口蔓延至整个身体,她指着胸口,赫连宵会意,颤抖着手将即墨莲胸口的同样玉佩取出,而另一块也一样,整个变成了血红。
赫连宵稍微使力,震断绳子,将两块玉佩放在手心,他红着眼看着手心的东西,便要用力将玉佩毁掉。
还未握紧,手上被一个冰凉的触感阻止。
赫连宵觉着自己整个人处于极度恐慌之中,娘子的手好冷,是从未有过的冷,那种冰寒甚至比当初在净山还要冷的多。
“娘子——”赫连宵丝毫未察觉自己的声音抖的已经不成调。
他将即墨莲扶正,而后双手置于即墨莲后背,开始往即墨莲体内输入真气,然,不知何原因,以往顺利的真气这次却像找不到门,如何也进不了即墨莲身体,怕伤着娘子,赫连宵又不敢强行运功。
而即墨莲身体冰寒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感觉到手心的冰凉,赫连宵大吼道:“来人!”
外面的朝南也从未听过自家王爷这么惊恐的叫声,他飞了进门,见即墨莲面上的红润早已被苍白取代,以往清冷的眸子也紧紧闭着,朝南心一沉,他紧张地问:“王爷?”
“找倾玉,快些。”
“是。”
感觉到娘子意识渐渐消失,赫连宵惊慌之余脑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他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头,而后趁着血腥吻住自家娘子,将大量的血度给即墨莲。
即墨莲已经没了吞咽的力气,赫连宵只能用舌尖低开她紧闭的牙齿,将血送了进去,而后堵住自家娘子的唇瓣,防止她将血吐出来。
轻微的吞咽声后,赫连宵终于松开即墨莲,他紧紧盯着娘子,一边温柔地呼唤:“娘子?你醒醒。”
许是血液有用,又或是赫连宵的呼唤声暂时守住了即墨莲的心思,她勉强睁开眼,眼前一阵模糊,心知这是暂时的,等会儿她会彻底失去意识,她抓紧赫连宵的手,用尽所有力气,在赫连宵听来却是弱如蚊蚋。
“宵,别着急,照顾好眳儿,等了尘大师,别毁了玉。”她没法将话讲得有条理,即墨莲只能将想到的快速说出。
从即墨莲开口时,赫连宵就觉着心惧的更厉害,他颤抖着,紧紧抱住即墨莲:“娘子,你不能这样,你若离开,我便杀了所有人,包括赫连眳,然后我会让自己死无葬生之地。”
“宵,我不会离开,不过你不能伤害自己,我会没事的,我们一起努力,若是,若是我暂时醒不过来,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否则等我醒来,我会难过。”
即墨莲越说越是无力,直至最后再无力气说话。
“娘子!”赫连宵眸子彻底被血红占据,他扬天长吼,整个偏殿都在晃动,四角的夜明珠更是被压迫力击的瞬间碎裂,房顶开始咯吱咯吱的响动,眼看着整个偏殿即将倒塌,这时,倾玉总算赶来,倾玉站在门口,大声叫道:“你难道要莲姐姐现在就死吗?”
一句质问让赫连宵瞬间回神,他望着即墨莲苍白的小脸,耳边是即墨莲之前无力却坚定的话,赫连宵不怕死,可他更像活着看着娘子醒过来。
在偏殿倒塌的瞬间,一道红影抱着一个素色身影破房顶而出,恢宏的大殿轰隆隆倒塌,赫连宵红着眼踏过重重碎片跟瓦砾,一步一步走到倾玉面前,赫连宵面无表情地说道:“替我娘子看看。”
倾玉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快速执起即墨莲的手腕,凝神把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倾玉终于看向赫连宵。
“怎么样?”
倾玉摇头,有些不解:“好生奇怪,莲姐姐脉搏尚有,暂且没有生命危险,可她除了身体极度虚弱意外并无其他病症。”
“我娘子无碍?”赫连宵只听出这点来。
“不,若是长时间不醒来,莲姐姐只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