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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是怎么上去的?”
红尘一行人吃饱喝足去休息。
入门仪式却尚未完成。
他们潇潇洒洒,进来的轻轻松松,后面不知多少灵师还在迷阵里面奔波劳苦。
燕二几个,偷偷摸摸把红尘弄掉的一地‘鸡毛’,找地方给她埋起来,就凑在一处,温了一壶酒,一人倒了一杯暖暖身子,然后看书的看书,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
歇了一会儿,有几个却猛然惊醒。
“她明显来的早,鸡……都烤熟了,可是,迎客钟没有响啊!”
此处园子,乃是特别建设而成,往年十次考核,有三次到在这儿招待。
另外还有几处,都不在京城,而是在郊外,唯独出了比较厉害,让人敬佩的灵师,才会选中京城要地,以示尊重,这个园子到不至于三步一陷阱,却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大钟,响动怪异,有百年历史,很是陈旧。
每次只要一开启,它就负责站岗放哨,只要有人进入,立时便自己响起来,通知众人迎客,也是个预警的意思。
至今他们也弄不明白道理是什么。
那口笨钟,又脏又破,没人能敲得响,响起来又颇为刺耳,却是从来没有出过一次错误。
当年有一个灵师,另辟蹊径,从后门入内,还是个能飞檐走壁的高手,那钟照样响了。
“难道是坐着仙鹤进的门?”燕二惊疑。
园子里到是养了几只仙鹤。
这等地处,总要有几样珍禽异兽,才能显出档次,那些仙鹤平日里也极为高傲,连主人家都不怎么搭理。不过,今日见它们待人家荣安郡主如此亲昵。让她乘坐一次,到也并无不可,至于说能不能载人飞,他们没坐过,到也不确定。
燕二的话一出,众人也觉得有些道理。
“哎。”紫袍长者叹气,“看到新人,我觉得我是真应该含饴弄孙去了。”
正说着话,嗡嗡声又响。
只见咕噜咕噜,一只仙鹤驮着一个灰头土脸。半昏迷状态的灵师上了山,一抖搂翅膀,把他往地上一扔,旋即飞走。
众人怔了怔。
那人猛地惊醒,见到人就嚎啕大哭:“呜呜,鬼,有鬼啊。救命,救命!”
眼泪鼻涕乱飞,哭得不能自已,瑟瑟发抖,明显就要神志不清,燕二连忙招呼人安排他看大夫。
大夫也是一直都在。
“今年的迷阵是有点儿困难,大家别闲着了。都注意一下。别真出了事儿。”
一般情况下,就是在迷阵里受到惊吓。昏死过去,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等到结束,自然能获救,最多也只头疼个十天八天的,死不了,说不得还会因祸得福,抵抗力变强些。
能入大名单,还能找到入口的,多是有些根基的灵师,再不济,也不至于鬼哭狼嚎,今天碰上这么一个,燕二几个老人真是吓了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知道今天晚上还有没有机会睡了!”
燕二叹了口气。
结果就真出了事儿,整整一个晚上,园子里鸡飞狗跳的,整个迷阵跟疯了一般,往死里折腾那些灵师,灵师们个个精疲力竭,偶尔有几个成功脱离,正常入了园子,也精神恍惚,必须治疗。
大夫开了一堆同样的药。
一帮老人还得盯着帮忙熬药。
这个园子里的下人,除了几个看门的,其他人早被打发走,毕竟是灵师考核,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普通人离得太近,未免有些危险。
本来是好事儿,可这一忙乱,却苦了他们这帮灵师。
也幸亏都是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主儿,熬药做饭,样样都能干得好,用不着别人伺候。
可在家里,这些都是老祖宗一辈的人物,只用享享清福,别的都不用干了,现在可好,不得不辛辛苦苦伺候起别人来,还都是一帮子小辈。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灵师考核的大名单,从来都是中青年的灵师。
寥寥几个上了五十,也属于大器晚成,刚刚闯出名头,通常情况下,所有人全没有第二次机会。
第一次没有入选大名单,以后就不会再有希望入选了,到是入选之后若第一次没能考中,第二次还有希望继续入选,以前就有一次,一个灵师连续入选大名单六次,才最终过了考核,不过,朋友们都说他死心眼。
他又不是没有能力,考不过就考不过,还不是照样吃香喝辣,这又不像当官,你考不过科举,就别想爬上高位,作为一个灵师,修行如何又不看有没有去考一考。
地方上好些个知名灵师,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家乡,可在家乡人们眼中,就是国师当面,也没他们威望高。
此时红尘就有一点儿后悔,其实参加不参加都无所谓的,只是皇后说得神秘兮兮,让她也起了好奇心,这才顺其自然地答应下来,没有玉珏。
但这会儿躺在客房硬邦邦的床上,她却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忽然起了一层雾气。
整本书,还有玉珏,都在微微颤动。
玉珏空间还能进入,可是却恍恍惚惚的,有种隔雾看花的感觉,那些大能们的表现,也特别特别的奇怪,看她的表情又纠结,又欣喜,还很同情。
也有人特别吃惊。
“这么快,有没有搞错!这才几年啊!”
一个叫我是天下第三的刚一开口,就被莫名屏蔽,一下子变成灰色,应该是出去了。
其他人三缄其口,纷纷说起别的事儿,谁也不肯和红尘说话。
红尘翻了个身,把被子一盖,强制性地把脑子里的思绪抚平。闭上眼睡了。
在梦里,她一脸的轻松惬意。手里拿着那本驻扎在她脑海中的书,高高坐在高台之上,底下是一片黑漆漆的人头,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她听得漫不经心,大致上都是一些谁又在某某空间闯下多大的名声,谁点化了几块儿顽石,谁又在哪里留下了真种子,再不然就是有人痛哭流涕,说什么百年辛劳付诸流水。灵物灭绝,好好一个世界,只剩下人了,再折腾下去,自己的玉珏便要死去,只能等下一任不知在哪里的主人来开启云云。
玉珏也会死吗?
红尘忽然有些迷惑。
别的大能,看起来总是轻轻松松的。可是,实际上似乎压力很大的样子。
也是,忘记了是谁说的,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些人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想必也担负着很沉重的担子。
到是她。似乎从没有被强迫做过什么。便是当初有任务之类,也只是按照她的心意行事罢了。
迷迷糊糊。红尘就进入梦乡。
燕二他们一帮人辛苦了一宿,到第二日,才勉强从连续不断地钟声里解脱。
“呼,好累。”
“知足吧,今年这些仙鹤祖宗们都很听话,居然还知道帮着干活,要不是他们,咱们这帮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折腾得动!”
众人深以为然。
燕二伸了个懒腰,却忽然眨了眨眼,奇怪道:“仙鹤送人进来,也是要惊动那大钟的吧。”
众人:“……”
的确是,这都响了一晚上,哪个仙鹤干活,钟也照样做。
大家伙面面相觑,心下奇怪,燕二讪讪一笑:“人入钟声起,这么多年没变过……她总不能不是人吧。”
一股森森寒意,油然而起。
紫袍长者捶了燕二一下:“别胡说八道!”
“怎么胡说了,你想多了吧,看看人家荣安郡主那副容貌,再看看人家的手段,就算不是人,也不是什么鬼魅,肯定是个仙子啊!”
众人一下子就笑开怀,那点儿紧张也消失无踪。
燕二耸耸肩,耷拉着脑袋回去休息。
众人对视一眼也散了。
想想也非大事儿,那么多年流传下来的老物件,许是开始抽风也说不定,虽然是个灵器,也没大用。
比起红尘为何能无声无息入内,她和曲乌小姐明日的对决,还有,今年到底有没有人能真正获取资格,才是更应该关注的事。
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红尘离开客房,走过游廊,穿过园子,便看到燕二那一群老头累得气喘吁吁地摊在摇椅上面。
饭菜已经送了来,都很不错,有素有荤,汤粥也很美味,曲乌,无怨和尚也在,除了他们两个,还有红尘之外,已经到了的灵师还有七个。
燕二显然有点儿惊讶,不是人数太多,而是未免太少。
这才一入门,入选的百名灵师就只剩下这么寥寥几个,未免过分。
要知道,这一批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
往年最差,好歹也有过半的能顺顺利利参加考核,更多的是除了不幸发生意外的个把人,其他人都很顺利。
“看来今年不妙!”
燕二到底还是希望能通过的多些。
一众灵师们享用完各自的美食,燕二点点头,紫袍的灵师便从地上拿起一个白玉箱子,搁在青石桌子上面。
“里面是这次的考题,老规矩,龙龙的手气好,由她来抽。”
一个婀娜多姿的********,就越众而出。
燕二嗤笑:“每次都拍龙龙马屁,拍了这些年,也没胆子把人娶回家。”
紫袍只当没听见,依旧笑盈盈的,见一众考生都很是紧张,彼此对视之间,颇有天崩地裂的气氛,登时笑了,“诸位,之后的考核各自独立进行,能过不能过全看自己,咱们灵师考核,能过的人越多,我们越高兴。”
言外之意,一切全看自己,不用在旁人身上多费心思。
一众灵师,立时松了口气,气氛也变得十分缓和。事实上没参加考核之前,总有各种传闻。说是灵师考核和科举类似,只取头几名什么的。
都这么说,一帮灵师也就这么信了,各个看对方都像看竞争对手,固然有合作的,也是心里小心的很,毕竟以为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来着。
那位赫赫有名的朱罗朱公子,派手下去拦路,还不就是为了提前剪除竞争对手?
现下发现,所谓考核真正全看自己的能力。根本用不着跟别人竞争,虽然还是不一定能考得上,心里却轻松得多了。
很快,那位********就抽出一张信封。
信封打开。
燕二接过来,看了眼登时失笑:“这考题好!”
其他人也凑过去看,同样纷纷叫好,在一众灵师满头雾水之下。燕二就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你们的考题很简单,在这座园子下面,埋葬了自大周立国以来,所有为国尽忠牺牲了的……”
众人顿时提了口气!
难道……这竟是坟墓,底下埋葬了尸体?
一想到自己站在坟地里,众人都不免皱眉。
灵师免不了要和阴物打交道。但真正见过魑魅魍魉的又有几个?便是灵师。也有不少胆子很小,很怕脏东西的。
“法器!”
燕二大喘气。
众人半晌才反应过来。
“……”
“这些法器。有的跟随太祖太宗去过战场,有的为我大周立下过赫赫战功,每一样都是功勋彪炳,现在历史遗忘了它们,它们也不知沉睡了多久。”
燕二一脸严肃,“你们身为灵师,将来都要用到法器,法器就是你们的伙伴……”
他一脸慷慨激昂。
紫袍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拍过去,把人拍一边:“行了,诸位,你们的考题,进入法器坟墓,选出还能使用的法器并且修复它,时间到明日午时为止……只要是灵师,没有不会修法器的吧?就算别的不会,拿灵力喂养一下总可以,速去,速去!”
说完,他就一拍身边的亭子,好好一座假山,裂开一道缝隙,足够一人通过,紫袍又连哄带赶,把这几个灵师都哄了进去。
燕二一口气憋得咳嗽了半天,咬牙切齿,紫袍懒得理会他,让他废话完,天都要黑了。
所有灵师进入,假山回到原位。
燕二抱着肩膀坐下,轻声叹息:“差不多到时候了,要是今年再不成功……”
“不成功也没办法,都是命。”
紫袍到显得很轻松,眨了眨眼,笑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每过一些年头就会出现一个能真正获得‘道’认可的灵师,当年的万圣师祖就是一个,还和大周皇帝定下过契约,可我们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获得认可的灵师究竟除了能力强大,有时候头面上会出现特殊标记之外,又有什么不同?他们中绝大多数,竟然都一生孤独,临到最后也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不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这也真够古怪的。”
燕二耸了耸肩:“不是我们应该多想的……你要真想知道,也许可以抽空问问皇后娘娘,我总觉得她似乎了解一点儿内情。”
当年很多人都以为,那位能获得认可,要不是她后来进宫当了皇后,而且一身修为毁于一旦,也许今年这次考核,就没必要这般郑重其事了。
燕二和紫袍,还有这一帮人席地而坐,喝一点儿小酒儿,沉下心慢慢等待。
只隐约听到假山之下,偶尔传来些莫名的响动,等得时间不长,也就一刻钟左右,假山就咳咳了下,喷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灵师。
“咳咳咳咳!”
灵师显然是呛了一口风,脸朝地,半天才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到燕二他们,脸上一红。
燕二也没笑话他,蹲下小声问:“找到法器了?”
那灵师讪讪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金光灿灿的金笔,别的先不说,这造型真是好看极了。
燕二扫了一眼,点头道:“还行,你小子不贪心,也是个机灵的,我看结果不会太坏。”
其他人也认出来,这金笔是地下一层。摆在明面上的法器之一,叫心有灵犀笔。
原主人是本朝一位公主。曾经和亲北燕,临走时她的母妃就送了她一支金笔,是她母妃的陪嫁,是一件很有意思的法器,用它写信,读信的人,便有一种和写信之人心有灵犀的感觉,也不是真的,只是感觉。
后来公主早逝,便命人将心爱的笔送了回来。笔也早就坏了,公主和亲而去,也是有贡献的,当时的帝王做主,这支笔就被放在法器陵墓里面。
既然最显眼,自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连灵器都算不上。后面肯定有比它好十倍百倍的法器存在,但后面的东西再好,有没有能耐拿,那犹未可知。
眼前这小子还算机灵,有自知之明,看他的样子,法器也修复得不错。至少外表修复好了。也有了灵气。
燕二扶着他到一边坐下,眨了眨眼。心中好奇,小声问:“底下的情况如何?荣安郡主和曲乌曲小姐,找到法器没有?”
“……不知道。”
紫袍嗤笑一声。
想也不知道,就这小子的道行,下去都不一定能看得见那几位。
又等了差不多一日一夜,等到第二日太阳升到老高。
几乎所有的灵师都走了出来。
紫袍和燕二一开始使劲盯着这些人头上的白玉冠冕看,后来眼睛发酸,就叹口气不再折腾。
还是等那最要紧的几个人物出现再说。
最后出来的是曲乌和无怨。
无怨身上披着一件光彩夺目的袈裟,一片流光溢彩,刚一出来,一帮子灵师就忍不住闭眼。
至于曲乌,一言不发,闭着眼手里捧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漆黑的小鼎。
燕二站起身,探头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头顶,那玉冠毫无变化……面上不变,目中却不免露出三分失望,扑通又坐下。
还是紫袍敲了敲他的肩膀,小声道:“急什么,也不一定马上显现出来,你看曲乌。”
曲乌口中念念有词,掌心里散发出一抹柔光。
燕二猛地坐直了身子,使劲揉了揉眼睛。
紫袍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墓地有镇国鼎?仿造的?”
真正的镇国鼎,根本就不可能让外人见到,皇室也只有皇帝能得知,那是绝对的秘密。
再怎么样,也不会忽然从法器墓地里冒出一个!
众人心里一阵扑腾。
燕二吐出口气,小声道:“若是真的,曲乌可不得了!”
说话间,镇国鼎上忽然散发出黄色的荧光,又冒出一团又一团的龙气。
一众灵师恨不得凑过去看,又不太敢,只能万分纠结地使劲盯着她。
良久,曲乌吐出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
厚重的气息自鼎上散发出来,浓重的威压弥漫,一时间,连燕二他们都有纳头便拜的欲望。
“咳咳。”
咳嗽了声,燕二抬头道,“咦?郡主还没出来?”
曲乌转头四顾,也有些意外。
众人惊疑,难不成是挑花了眼?
虽然此地是法器的墓葬,但想找法器也并不很容易,还要找能够修复的,那就更难。
荣安郡主的能力高,谁也不怀疑她能不能找到,但是,修复法器却是要耗费很大精力的,也许她始终找不到合心意的,这才耽误了时间!
“时间快到了。”
燕二来回踱步,心下纠结。
难道荣安郡主竟然失败了?连考都考不上?怎么可能?
曲乌也皱眉。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的侧壁,忽然开了一个大洞,红尘一身清爽,从里面走出。
身上的法衣光洁如新。
头上的白玉冠还是那么精致漂亮,但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冠冕的花纹有了改变,和别人的白玉冠冕略有不同了。
灵师们却没注意,见她平安,都松了口气。
不过……法器呢?
手里没有,身上也没看到,难道藏在手中拎着的木箱里面?可是没感觉到有法器存在!
一群人死死盯着她。
燕二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分毫不变,一个劲儿地瞥紫袍,得意洋洋。
紫袍却仿佛没看见郡主头冠的变化似的,脸色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燕二嗤了声,却也如他一般,没表露异样,不过,精神彻底放松。
红尘自己看不到头上的东西,看见了也不一定能注意,这会儿看着众人,显然没想到一出来便沐浴这么多诡异目光,失笑道:“大家都等着我吃饭?”
曲乌瞥了她一眼,扬了扬手里的镇国鼎,轻轻地吐出字:“算我赢吗?”
红尘耸耸肩:“那可不一定。”(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