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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端木臻和宗伽文告别的时候,褚恬正在甜品大师赛的决赛现场。在她周围的是从美国全境选拔出来的24位甜品师,所有人的精力都高度集中,卯足劲头竞争5个大师头衔。
褚恬显得比其他人更沉静许多,为了能全神贯注,她甚至连助听器都没有戴。她娴熟的操作着,连余光都没有一点游移。决赛作品她其实早就想好了,现在只需要将心中的设计化为实物就好。
随着时间推移,普通的材料在她白皙纤细的指尖幻化成型。面粉变成了树干,巧克力变成了青草和树皮,翻糖粉变成了绿叶,奶油变成了鲜花。
8个小时的比赛时间被褚恬利用到了最后一秒钟,当她放下压花刀的时候,一直肃然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
圆形转台上生长出了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草甸上冒出挂着露珠的蘑菇,同根树纠缠生长,又分开成粗壮挺拔和柔美纤细的两个枝干,生机勃勃的绿叶间停着两只身披彩翼的小鸟,正在採食花蜜。
这是褚恬为端木臻和宗伽文构思的婚礼蛋糕,“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中国人传统的吉祥话被她用西式蛋糕呈现,是别样的新奇创意。
褚恬摘下一次手套,埋头在表格中写下陈述词。她心里明白端木臻的婚礼不会如期举行了,但至少让她用这种方式送上祝福吧。绿色代表了生命,也是她希望闺蜜能早日走出阴霾,重获新生的意思。
监审很快来验收了作品,又核实了褚恬的参赛证和联系方式后,就通知可以离开了。
赛场里的其他参赛者都没走,还在张望着对手的作品。褚恬却没心思逗留,她用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带工具,跑出了会场。
她推开厚重的木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纷飞的洁白雪花中是景熠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挺拔身影。
“熠~!”褚恬欢唱的唤着,张开双臂跑下台阶扑进了他怀里。心里想的人马上就出现在眼前,真的是一件特别幸福开心的事。
景熠强健的双臂收紧,将她直抱起来。怀里的人穿着粉色羽绒服,淡金色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了俏皮的团子髻。她笑的爽朗,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粉扑扑的小脸梨涡浅浅,还露出了贝齿间的小虎牙。他的小天使,永远都让他觉得这么可爱纯真。
褚恬拂去他头上的雪花,甜腻的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过平安夜的,我们快回家吧,我要给你做生日蛋糕。”
“比赛顺利?”景熠站着没动,他还想和她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们没有一起看过雪,这种体验很新鲜。
褚恬乖觉的点头,又瞄了一眼他身后银色的宾利添越,不放心的问,“国内的事都处理好了吗?项特助怎么没来?”
“难道他不应该和Alice在一起?”景熠调侃的说着,温柔的吻去她鼻尖上晶莹的雪花。嗯,挺甜的。
褚恬圆圆的眼珠一转,赞许的笑了,“Boss好体贴啊,项特助肯定感动死了。”
景熠倨傲的挑了一下浓眉,将她抱上了车。下雪固然是好,但也不宜久留,要是把她冻感冒了就不妙了。
褚恬把手贴在空调出风口暖着,侧头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又把话题拉了他刚才只回答了一半的问题上,“台湾的事到底解决的怎么样啊,你堂哥还有找你麻烦吗?”
饶是景熠有意瞒着景煦的事,但她还是通过网络知道的非常清楚。景煦利用媒体大肆渲染景熠的身世,言辞间都在误导大众。不仅炮轰他母亲的情人身份,还隐射景熠为了夺权故意在景齐峰弥留之际不作为,手段恶毒到令人发指。
景熠徐徐踩下刹车,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结果在网上,自己看。”
褚恬心里一喜,忙从扶手箱里拿出了平板电脑。网络上清风雅静,所有负面报道都消失了,一条昨天发布的消息占据了门户网站的首页位置:“越龙新总裁走马上任,前主席景煦黯然下台”。
“哈哈,干得漂亮!”褚恬幸灾乐祸的笑道,点开了详细内容。具体细节竟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彩,看的她慨叹不已。
在这场长达一个月的骂战中,景煦势头强劲,而景熠一直沉默以对。无论他爆出什么料,景氏都没正面回应。就在他以为景熠奈何不了他的时候,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资源党整理了景熠自上任以来的路透照,不论是景辉病重期间,还是景齐峰每次入院手术,他都频繁出入医院。妥妥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大量水军涌现出来指责景煦歪曲事实,心怀不轨。景氏董事会紧跟着做出响应,重申景熠是继景辉之后合法合规的继任者,领导地位不容置疑。
而台湾方面更是不甘示弱,先是越龙员工大罢工,又是董事们向媒体公布景煦的不信案任投票结果,宣布他早就失去了代表集团的资格。
最精彩的还要属一直躲在暗处的汪笑薇,她召开记者招待会,当众公布了被景煦家暴的验伤单和两次堕胎病例,并宣布要走法律途径和景煦打离婚官司。
舆论的天平完全倾斜到了景熠这方,景煦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警察局还接到了几个匿名举报电话,5名女性同一时间控告景煦性侵。现在他不仅失了越龙的决策地位,还面临警方的调查传唤。
看到最后,褚恬已经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贬损的话了。她蹬掉鞋子蜷缩在座椅上,埋头沉吟了下去。
景熠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低落了下去,拍着她的胳膊问,“怎么不高兴了?”
“哎……”褚恬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希望这是景熠最后一次面对亲情的割裂,她不喜欢他被人当成稀有动物围观,更不喜欢他被居心不良的人当靶子使。
景熠摩梭着她的胳膊,宽慰道,“我不在意这些。”
“可是我在意!”褚恬突然激动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在景熠身上榨取利益,难道他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为了景氏,他每分每秒都倾尽全力,就差没把命交出去了。可他得到了些什么,难道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和泼不尽的脏水吗?
景熠急打方向盘将车甩在路边,扯开褚恬身上的安全带,将她提溜到腿上紧紧的抱着。他的傻女孩儿,真是让他怎么心疼都不够。她倔强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语气都让他感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褚恬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隐忍的掉泪。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有些快,也不是很平稳。她真的好心疼他,可喉咙被涌上来的情绪堵着,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景熠的大手控住她软乎乎的小脑袋,低头不停在她发顶上亲吻着。她的愤慨在他看来大可不必,但就是这分单纯而执着的心思一次次融化了他的心。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唯有她是不可失去的。
“咚咚!”就在两人静静抱在一起的时候,车窗上传来了不和谐的敲击声。
景熠不耐的瞥了一眼站在车旁的警察,开了个窗缝,“Don't-crap,put-the-ticket-on-the-glass.”
(别废话,把罚单贴在玻璃上。)
交警看着迅速又升上去的车窗,一团闷气堵在胸口。他重重的把罚单贴在玻璃上,骑上摩托绝尘而去。这年头违章的人比执法的人还拽,简直翻天了。
褚恬回到家以最快速度洗澡换了衣服,就挽起袖子忙开了。Sally已经在休假前一天把节日所需的装饰采买好了,现在只需布置就行了。
没一会儿,人造松树上就挂上了彩灯和小挂件,彩带和窗花也到位了。褚恬环视了一周,满意的拍了拍手,进厨房开始做蛋糕。
蛋糕坯送进烤箱后,她又拿出事先揉好的面团,擀成薄厚均匀的面片,用卡通图案的模具压花。除了生日蛋糕,她还想做些姜饼,好好庆祝结婚以后的第一个圣诞节。
景熠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巧看见褚恬在用力压模。他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了笑意。
褚恬把成型的面皮一个个摆上烤盘,才发现景熠也在厨房里,正托着个小一点的烤盘。
“咦?火鸡?”她眨了眨眼睛,吃惊的看着盘子里的整鸡。
景熠拉开下层烤箱的门,把配了各色蔬菜的火鸡放了进去。他抬头看了一眼上层,眼中愉悦的精光愈加明显。他本来打算洗了澡帮她一起干活的,没想到她手脚这么麻利,连蛋糕都烤上了。
褚恬还没来得及问他火鸡是哪里来的,转身又被流理台上摆着的食材惊呆了。色泽鲜亮的三文鱼已经切成了厚片,蔬菜洗好了分装在几个玻璃大碗里,还有整只熏火腿摆在架子上。全是圣诞节的传统食物,这都是景熠准备的吗?
景熠拿起围裙系在腰间,摘下棉手套换了一次性塑料的,开始配沙拉。
褚恬的视线逐渐被他优雅娴熟的动作占据,不觉想起了上次那顿惊艳了她许久的晚餐。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景熠夹了一些苦菊放进大玻璃碗里,边挑剔的审视着菜叶,边答道,“你走了之后学的。”
他转头看了看褚恬,又轻声说,“我试过好多次,却做不出你做的味道。”
那时候,他努力想抓住她留下的痕迹,倾注心思学习做菜,但怎么都做不出记忆中的美味。其实,不是他工夫不到家,是因为掌勺的人不是她,自然不得精髓。
褚恬一下子扑进景熠怀里,紧紧的环着他劲瘦的腰,心里又酸又甜。这男人总是能轻描淡写的撩动她的心,让她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
景熠在心里轻笑一声,低头去吻的她的发顶,宠溺的说,“你这样我没法做事了,准备饿肚子吗?”
褚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去看手表,仍紧紧的抱着不愿松手。
景熠也不再拒绝,任由她抱着。他喜欢她全身心依赖着他,感觉满足极了。
褚恬倾心感受了许久,才松开了手。她掩饰着去擦眼角的泪水,报赧的笑了,“呵呵,是不是挺傻?”
景熠摘下一次性手套,捧起她的小脸摩挲着,眸色淡然无比,“不,很可爱。”
“什么呀。”褚恬更是不好意思了,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反身去查看烤箱的情况。
蛋糕坯烤的金黄松软,褚恬将它取出来晾凉后,用切刀仔细的剖成了三层,又拿出香草酱涂刷。
景熠本来还在专心对付火腿,看到她手里的玻璃罐子,有些好奇了,“是埃文斯顿的香草酱?”
“嗯。”褚恬看着手表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又解释道,“来美国之后我拿到了大溪地那边的供应合同,不用再去求人了。”
“为什么把我的蛋糕放在展柜里?”景熠默了一瞬才又问道。
褚恬盖上罐子,又拿出已经配好的坚果碎屑,边撒边解释道,“Alice说做了不吃浪费,就让我放在店里。”
说着,她就愣了一下,转头小心的问,“你去过‘Rosemary’了?是不是不喜欢我把蛋糕放在那里啊?”景熠的霸道她是深有体会的,他可能不愿意自己的专属蛋糕被别人围观。
景熠微挑了一下眉,不咸不淡的回了过去,“看得见吃不到,我为什么会不喜欢?”
“噗嗤……”褚恬被他眉宇间桀骜的神色逗笑了,是了,他除了霸道之外还喜欢捉弄人,肯定喜欢这种吊人胃口的事。
景熠看着她促狭的笑颜,却有些心疼了。放在展柜里的蛋糕更换了不知多少次,而她倾注其中的爱意始终未变。这份心意很重,让他万分珍惜。
浓稠的巧克力酱均匀的铺满了蛋糕坯,褚恬转动圆台仔细观察着,待酱汁凝固定型后,又重复了一次操作。
“我还以为永远没机会做给你吃了呢。”
景熠把烤好的火鸡取出来,忽的就听见身后的人轻声说了一句。她的声线非常柔和,听着更像是自言自语,充满了感慨的意味。
他摘下隔热手套,走过去从后面将褚恬拥进怀里,又顺过她手里的细网筛,“可可粉呢?”
褚恬脸上的温度悄然攀升,心里那点酸楚被他的拥抱治愈了。她从善如流的将银质调味瓶递给景熠,又托住他拿筛子的手,“手别抖啊,撒不均匀不要怪我呀。”
景熠任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操作,眼睛一直紧盯着她线条柔美的侧脸。他不觉就想起了上次和她一起做樱花蛋糕的情景,相同的姿势,不同的心境,让他更珍惜眼前的安逸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