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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是我去吧!”赢绯拦住已经上了马的皇帝陛下:“韩其身边的那些人武功非同小可……”
别院里的侍卫虽然比不得贴身影卫的身手,可也比寻常人家的护院武师强了太多,就是他们这样的身手仍旧没有一个逃脱出来,别院里的护卫以及内侍杂役共三十余口无一幸免,很多都是被一刀割开了气管,对方杀人的手法残酷利落,绝不多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你留下替朕看着家!”赢素单手执着缰绳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暴起,另一只手扬起马鞭重重甩下,辫梢划过马的胯骨竟抽出一条血印,马匹吃痛,口中嘶鸣一声箭一样窜了出去:“这一战,只能朕去!”
眼见得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稍纵即逝,赢绯顾不得多想,双手一挥喝道:“你们都跟上,定要护得陛下周全!”
“是!”
“是!”
应声此起彼伏,赢绯身边的暗卫以及护卫全部朝着赢素身后的方向追去,别院门口只留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他往四周看了看,又迈步进了别院,将别院的院门从内里闩死,他才翻墙离去,口中犹自嘟囔着:“我怎么那么担心呐……”
……
赢素策马出城并未直接去追韩其。他先去了西厢村。
急匆匆的下了马车,他对着候在马前的高公公吩咐道:“叫他过来,随朕去华盖山!”
“是。”高公公应了,马上去了客房,而赢素则快步回屋去换了身利落的衣裳。他的那身龙袍太显眼了,出门实在不方便。
“现在就走?”赢素回来的时候,一个身量与他相防的青年已然站在了马车前,那人见了皇帝陛下只微微颔首却并未行礼。
“现在就走!”赢素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衫,不禁皱了下眉,两个人竟同时穿了一袭墨色长衫!
“如此一看,我们确实生的挺像!”那青年虽然肤色稍黑眉眼却生的极好,细看之下与皇帝陛下果然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臂膀似乎比赢素更为宽厚,看着就是孔武有力的模样。
“昭毅将军……”赢素此时无心说笑,直至上了马车才沉声说道:“韩其已经去了华盖山!”
“嗯?”那青年正是传言坠海消失的昭毅将军韩阳春!
他不可置信的说道:“我还以为他会来西厢村呢……”
“朕也是这么认为的。”从帝都到华盖山路途不近,赢素已经苦熬了十多天,现在体力不济,他只得暂时弃马乘车。
韩其双足不能走路也只能乘车,他还得躲避沿途追赶的官兵,想来也快不了哪儿去……
韩阳春撩了车窗上的帘子往车前车后都看了一番才说道:“陛下怎的没让承平郡王跟着,侍卫也带的少……据我所知,我父亲身边死士可是不少。”
车厢内一片安静,韩阳春收了手望向闭目养神的赢素。
皇帝陛下面色如常,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能让人稍微看出他亦是有些心烦。
韩阳春没有再多问。
有些问题即便是问了也未必就会有答案,更何况他问的那个人是皇帝呢。皇帝不想开口自然就可以不开口……
“承平郡王跟着不方便。”良久之后,赢素忽然淡淡地说道。
“什么?”韩阳春以为自己听岔了。
承平郡王跟着不方便?这话里到底什么意思?韩阳春是捉摸不透了……
放眼朝堂上众臣之中还有谁比赢绯在陛下心中更有分量?现在陛下居然说他跟着不方便,韩阳春只能往别处去想了。
但不管如何想,他也不会觉得这是皇帝陛下在暗示他现在他们君臣之间也很亲近了……
扭头看到皇帝陛下非但闭了眼连嘴巴都紧紧的闭起,韩阳春也识时务地打住了想要再深问几句的想法。他将自己的两条长腿伸展开去,一直探到了对面的车凳前,而后双手抱胸也阖上了眼帘,专心致志的开始琢磨赢素话里的意思……
就这一句话就够他想一路的了。
……
用了午饭,岳西小睡了片刻,似乎是才睡着就被房后一片笑闹声吵醒了。
她抱着被子不想起,有心再睡半个时辰,可那一片笑闹声竟有了没完没了的趋势,最后她居然从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嘈杂声里听到了自己儿子说话的声音:“怕……怕……”
“嗯?怕什么?”岳西撩了被子起来,穿了鞋就往外走。
“我说院里没人了,原来都到这儿来了!”杂树林子外站了几个女人,正仰着脑袋往树林子里张望,听见岳西说话,几个人同时回了头,双胞胎看见母亲过来,忙指着树林子里喊道:“娘亲,快来看爬树!”
“是爬树啊……”知道自己听错的岳西不禁一笑,停住脚步往树林子里一看,原来是冯继宗正在教那些孩子爬树。而且他教的法子非要结合了轻功才行,并不是小小子们常用的手脚并用抱着树干攀爬的法子……
这样的法子对于轻功并不扎实的孩子来说并不太容易,岳西看了一会儿,见也只有喜来和岳从义堪堪可以提起窜起纵身跃上稍低的枝丫。而其余的孩子都蛤蟆似的不停的吐气开声上蹿下跳着。
“粉狮虎厉害!”赢二宝靠在岳西的腿边,说话虽然有些不利落可看着冯继宗的眼神满是崇拜之色!
“你‘粉狮虎’会的娘亲也会!”自己的儿子却把别人当了英雄,岳西心里稍稍泛酸。
她把儿子交到云画手中,自己则迈步朝着最近的一棵树走了过去,边走边踢起长衫的下摆掖进腰带里:“看着啊……”她回头扬眉对着身后的女人和孩子们喊道。
站在树下,岳西抬头伸展了双臂双腿微屈向上跳去,两手反抓着那根一人半高的枝杈身子就势荡起轻轻巧巧地就翻了上去……
只要上了树枝在往上爬就容易了很多,她双手交替着向上攀爬,很快地就上了很高的地方。树枝越往上越细,岳西站一根能禁的住她的树枝上不在往上。
她双足用力踩得树枝上下有节奏地轻晃起来,而她则负手而立随着树枝的起伏而起伏,身上的薄衫轻扬,像一只落在枝上的鸾鸟,随时都会展翅高飞一般!
“娘亲高不高?”岳西对着两个儿子得瑟道。
“高……娘亲很高很高……”双胞胎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几步,仰着一对儿白嫩嫩的小脸望着母亲,脆生生地说道:“比天还高……”
“别再往前走了!”岳西喝住他们并对着云画喊道:“树林子里到处是坑,领着孩子们到院子里玩儿去!”
“是。”云画和霞染一起过去,一人抱了一个孩子退出了树林,两个小东西还别过身子依依不舍的瞅着岳西不愿回去。
“咱当家的好像没用轻功。”岳从义用胳膊肘碰了喜来一下轻声说道。
“当家的是没用轻功,可当家的臂力要比你们强多了,所以她才能这样上树。”冯继宗抬头看了看树上的两个孩子很认真的解释道。
“我可不会轻功。”岳西几下就跳到了低些的树杈上坐下,并对着树上树下的孩子们说道:“所以只能用这个笨法子,你们还是要和冯师傅好好学,他教的法子最大的优点便是‘快’!”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见这些半大小子听得听上心,岳西索性多说了几句:“我们与对手过招,一个‘快’字兴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还有……”岳西看着岳从义说道:“躲避上树的时候最好不要爬到松柏之类的树上去……”
“为什么?”岳从义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类树木上大多会有松油泌出,很容易粘在身上,并带有一股子味道,只要和对手离得近了就容易被发现!”岳西说着话往下看了看,见离地不高便纵身跃了下去,只是她的脚才一落地眼前便一黑,她身子前后晃了晃,赶紧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才算站稳。
“当家的!”几条人影同时朝着岳西站的方向扑了过来,转眼功夫她的周围便站了几名侍卫。
“没事儿,只是有点头晕。”等着身上那股子难受劲过去,岳西赶紧对着大家摆摆手:“你们接着忙你们的,我回去歇歇就是了。”
冯继宗看着她忽然白了的面色仍不放心,跟在岳西身后一起往石头房子走:“当家的还是请老夫人看看,只有老夫人说您没事了才好……”
“多大的事儿啊……”岳西现在觉得又是没事儿人一样的,身子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只觉得他是过于小心了:“有个头晕脑胀的不是常有的吗,睡觉少了还会头晕呢……”
冯继宗默不作声的跟着她往回走并不多话,但岳西却知道这个人固执的很,非得‘押着’自己到母亲跟前走一遭才能安心呢。
院子里阴凉里摆了张方桌,还是她们几个从行宫里逃出来的那次住在这里高公公的手艺,桌子做的横平竖直的一点不花哨,原木的色彩连漆都没上,瞅着古拙实用。
楼夫人和贤王妃坐在桌子两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只有到了她们那个年龄才爱说的话,才聊上点兴致,岳西便坐在了母亲身边,一拉袖子将手臂放在桌上:“娘,您帮我看看……”
“丫头,身子不舒服了?”贤王妃立时止了很楼夫人的谈话,很关切地问道。
“没有。”岳西指着冯继宗道:“是冯师傅说我娘说没事儿了才成呢!”
“哦?新鲜呐……”贤王妃扭头看向远远地站在院门口的冯继宗说道:“怎么他还管起你来了?”
冯继宗却并不搭贤王妃的话茬,直看着楼夫人抱拳道:“方才当家的从树上跳下说是头晕,还站立不稳……”
楼夫人点点头,手指已经轻轻的搭在了岳西的手腕上,眼睛眯着,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
“我说没事儿吧……”看着母亲面色无波地收了手,岳西一耸肩就要起身,却被楼夫人叫住:“月夕,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啊?”岳西咽了口吐沫,下意识地就往门口望去,冯继宗马上转身急匆匆地出了院子。
“我……”皱着眉想了想,脑子里也是稀里糊涂记不清个准日子,于是她看着母亲说道:“我说好好的怎么会觉得头晕呢,原来是月事不调了!”
“简直胡说八道!”楼夫人朝着女儿‘怒目而视’,沉声喝道:“你是有孕了了!居然还敢从树上跳下来?嗯?”
“……”岳西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吱声,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就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赢素。
她歪着脑袋发了会儿呆,忽然轻笑道:“又有了……唉……我家孩儿他爹还挺能干……”
“呵呵!这个丫头……”贤王妃也笑了:“也不知羞!”
楼夫人低着头很想钻到桌子下面去……一张老脸火烧火燎的,她暗自想到:我的女儿从小就是那么的懂事知礼……都是跟了陛下之后学坏了!
近墨者黑,在楼夫人心里,赢素就不是个好人,与他那个勾引了自己夫君的父皇一样,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