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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转眼即过,进入腊月后离过年就是倒计时了,每个人都在准备这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顾昀和宫长继两人带着礼物,顶着严寒跑了一趟,亲自去八里渡官庄与那里的总管商谈租赁的细节,总管收了旨意,见又是两位王孙公子亲来,给足了他面子,后面的事自然一切好商量,白蔻所想要的都得到了,官庄也答应安排人手,等开春后上山寻找活菌做好标记,以备日后收集孢子。
这事在京城里也没刻意瞒着,宫里拟旨下旨这事就瞒不住人,传到民间后,人人都称赞和羡慕这独门生意,很多商人到工场找白蔻,希望日后能得到分销食用菌的生意,不识字的百姓们都说这想法大胆,出这主意的白蔻再一次地受到各种瞩目,之前温汤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完全消失,身价倍增,想娶她的人不计其数。
好在圣人那句金口玉言替白蔻挡住了外人的骚扰,白蔻挑谁做丈夫,一切都要等殿试后再议,年轻有为的进士是首选,这其实很容易看出圣人的态度。
好男配好女,就这么简单,想娶白蔻,宗室和世家子弟也得凭自己本事证明自己配得上人家。
官媒们又行动起来,往诚王府递名帖,都说自己介绍的公子哥儿明年一定是新进士,先占个坑,混个眼熟,这些名帖都由管家收着再转交小叶子,白蔻看都不看,和以前收的都扔在一个抽屉里,眼看着抽屉都快满了。
宁夫人给女儿写来信件,告诉她她想要的那几间铺子都顺利买到了,官府那边也做了安排,对外只说匿名买家,不会泄露买家身份,以防让人过多联想,原先做的生意也都关门歇业了,等日后由白蔻自己安排。
族长这一次卖了不少铺子,看来是真欠了不少债,而官府主持的抵债品挂牌出售,价钱总是要比市价低上几成,会来买这种抵债品的人本来就是冲着便宜来的,白晓岩根本想不到这里面有白蔻掺和,他只知道这次族产缩水,他被蜂拥到家的族人指着鼻子骂了无数次,天天烦得借酒浇愁。
偏偏就在这时,白晓岩听说了与白蔻的那两件事,更是气得眼睛发红,他们这边一族都被白业宏当年犯的错连累到今日都过得不好,那边被除族的丫头片子却是混得风生水起。
越想越气得难受的白晓岩决定状告白蔻,要她赔偿她祖父白业宏出事后对族里造成的损失,他认为这是大伯那一房欠他们的,欠了快十年了!该还债了!
官府收到状纸,立了案,前脚派出衙役通知白蔻应诉,后脚就让人把状纸抄了一份送进宫去,并附上白业宏一房早已在事发时被除族的底档和最近白氏一族因生意债务而出售族产铺面的底档。
圣人看完状纸副本和档案,予以了回复,让府尹判原告胜诉,叫白蔻赔个千儿八百两银子把这官司彻底了结,这笔钱也正好大致相当于那些出售的铺面的钱。
白蔻收到通知并不慌张,自己做原告好几回了,做一回被告也无所谓。
顾昀急了眼,卷着衣袖要派人去打白晓岩的闷棍,论辈分,白蕊和白蔻都是他侄女,白蔻被没入官婢也就罢了,白蕊总是无辜的,当年急需族人帮助的时候没见他出面,现在看到白蔻混得好了,讨债倒是蹦得这么快。
宫长继和白蔻都劝住顾昀稍安勿躁,王爷派了自家的管家替白蔻去应诉,这官司也没公开打,府尹开了二堂审案,同意白氏一族当年受到白业宏一房很大的连累,到今日都没恢复元气,白蔻是本房孩子中混得最好的,理应由她替家里赔偿族中损失,于是判赔八百两。
管家都傻了眼,灰溜溜地回府报信,宁佩兰豪爽地拿了八百两银票让管家把案子结了,白蔻下午回来听说是这样的结果,立刻还了宁佩兰垫付的钱,两人坐在上房里一边喝茶一边讨论。
宁佩兰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白蔻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
“没事,这官司输了也有好处,彻底了结了,我赔偿了这么多年的损失,白晓岩再没任何理由找我姐妹俩的麻烦,他可以沾我的光打白家的招牌给他们自己开新买卖,但他不能再以长辈姿态对我姐妹俩指手画脚。”
“但你付了两份钱呀,先前买了他们出售的铺子,这又输了官司。”
“不要紧,我更看中的是他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一场官司解决这事是最好的,至于他们会不会打我的招牌给自己做生意,我还巴不得他们这样做呢。”
“为什么?”
“诈骗啊。”白蔻狡黠一笑,“他们要打我的幌子我就让他们打,等他们真的把生意做起来了,我就告他们诈骗,然后公开宣布其实早在当年我祖父这一房就被除族了,我叫他们整个一族在京城里都混不下去。”
“原来你的后手在这里等着呢。”
“那当然,我的便宜有那么好占?他们若是不要先骚扰我姐姐,而是直接和我打官司,这钱我付也就付了,花钱买断往事恩怨,此后各不相干,这钱我乐意出。可他们先骚扰了白蕊,我现在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前期预防总是要比事后补救更经济。何况这本身就是一场诈骗,以依旧是我姐妹俩长辈的身份,骗债主以为能娶到白蕊,这是人家厚道,没有以此提起告诉,不然白晓岩早就丢光脸面了。”
“身为族长所在的大宗,还要占被除族的前族人的便宜,族人们闹起来,他们这一房连族长都做不了。”宁佩兰明了白蔻已经挖好了一个坑等着白晓岩跳下来,反正不关她的事,她就做一回围观看热闹的。
“反正最近要过年了,忙完了公事,闲着也是闲着,挖个坑玩人呗。”
宁佩兰莞尔一笑,换了话题,与白蔻聊起过年的事情,给了她几张今天新收到的请柬。
实在是应酬太多了,在租赁官庄之前,白蔻极少出面参加生意上的应酬,人家大老爷们也不乐意与白蔻同桌吃酒,可是现在人人都争先恐后地邀请她,并以请到她为荣,好像她的存在能为宴会增光添彩似的。
白蔻把架子端得足足的,十张请柬里她看顺眼的也就一二张或者二三张。
作为能在御书房与圣人侃侃而谈的平民女子,想请她赴宴,哪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