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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来,但见张静茹从转角跑到我面前来,盯着我瞧了好半会儿,突然说道:“你就是关知宜口中所说的妙手回春陆左吧?”
我愣了一下,这美人当前,脑子就有点儿转不过弯来。就客人来说,关知宜并不算是我们所遇到过最麻烦的,仅仅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便完成了,不过这个女明星虽然并不为我们所喜欢,却实在为茅晋事务所的名声推广,做了很多工作——人便是这么奇妙。
见我没有说话,张静茹恶狠狠地瞧着我,说听说你本事很大啊,不过像你们这些邪门歪道,再厉害,也不能够明了正途,有何用?
我摸了摸下巴,说张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事情,那么就让开,我想回去休息了……
张静茹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说也对,徒有虚名之徒而已,我何必跟你计较?只是以后低调一点,免得碰到有真本事的,被人笑话。
这小妞儿脑袋一扭,回过头,马尾辫一甩一甩,朝着走廊尽头走去,杂毛小道鬼魅一样出现在了我的旁边,看着张静茹一扭一扭的丰臀,用胳膊捅了捅我,说怎么,这个妞看上你了?我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说不是,跑过来告诉我不要太张扬了,低调一点——咱高调过么?
杂毛小道眯着眼睛,说瞧这个女人,倒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我问吴萃君那边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死女人在阴我们,需不需要我的肥虫子出马,给她疏通一下肠子,让她也知道“敬畏”这两个字,有的东西不是想说就能说的……杂毛小道摇头说不用麻烦,他已经解决了。
我奇怪,说这么快,怎么搞定的?
杂毛小道嘴角含笑,说跟你混了这么久,这巫蛊之道也算是了解个粗略,再加上以前在耶朗祭殿中瞧见的东西符文,将其融入符箓中,倒也有些收获,正好想找个实验对象,所以……
这个巫蛊结合符箓的想法,是杂毛小道在我家里闲着无聊的时候想起来的,我不知道他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出了成品。我笑了,问效果如何?杂毛小道说还不错,至少现在,吴萃君给吓得半死,算是老实了。
我们两个说着话,谢一凡的助理罗喆跑了过来,问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的停尸房,看一下上周的死者?因为公司目前已经做好了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所以最迟明天就会火化了。
杂毛小道瞧了瞧我,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送死者一程吧。
在罗喆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死者存放尸体的医院,同去的还有来自江门的两个风水师,为首的那个叫做沈瑜,倒是个不错的人,我们喊他老沈,他助手刘雷,我们叫他小雷。一路行至停尸房,这是医院偏楼的地下室,灯光昏暗,即使是大白天,都有一种阴森寒冷的感觉。
罗喆告诉我们,说人早就应该埋了的,不过因为家属一直不肯答应他们的赔偿价钱,所以在拖着,这两天媒体盯得特别紧,总部生怕跳楼工人的家属闹事,所以就特批了,就准备着送殡仪馆火化呢。
他说着话,停尸房的管理人员将铁门打开,一股寒气袭来,我旁边的老沈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
停尸房里面灯光昏暗,空气也不是很好闻,有一股陈腐的冷冻剂的味道。医院的停尸房存放尸体,是采用抽拉式尸盒的方式,管理员对这记录查找,然后带着我们带了南墙边的一处门柜前,将两个盒子上的锁分别打开来,完了之后,罗喆忍不住地提醒我们,说这摔死的人,模样可不好看啊?
我耸了耸肩,说你放心,我们见过的东西比你能够想象的恶心,还要重口味,这点儿小事,并不算什么。
旁边的沈瑜和他的助手小雷已经掏出了罗盘,往上面洒了些净水,准备检测。
说话间,管理员将上面的一个抽屉一下子拉出来,齐腰高,朦胧的灯光下,我们俯身一看,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浑身挂霜,嘴唇上面的绒毛都还没有褪干净,脸上有一些青色的尸斑,眼窝黑青,脑壳少了一小半,身子蜷缩着。
瞧这脸,上面写满了痛苦和不甘——在死亡的那一刹那,他应该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想来也是,脑壳摔坏了半边儿,这疼痛可不是谁都能够忍的。
再看了另外一具,都是很寻常的尸体,除了因为从高空坠落,摔丢了某些零件外,并无什么不同。
旁边的罗喆瞧了一眼,肚中就翻腾想吐,往后面挪动了几步,见我们一副漠然无视的表情,这才觉得不好意思,又强忍着吐意上前来,问旁边肃容观察罗盘天池的沈瑜说道:“沈先生,请问一下,您可有是什么发现啊?”
沈瑜皱着眉头沉吟了一番,然后回答道:“没有!”
他的话语让满心期待的罗喆一阵无语,不过沈瑜并不理会他,而是拱手向我们问候,说两位大名,沈瑜也有听说过,请教一下,你们可有瞧出什么蹊跷来?
我们摇头,说没有,这尸体已过时间,三魂消散,便是问魂索引,也找寻不得,既然他已经魂归幽府,得享安详,何必再召来呢?
沈瑜点头,说得也是,难怪其他人不想过来瞧这尸体,原来早就料到如此。
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倘若此番真的只是社会心理学方面的范畴,那么我们也就只有布一个疏通人心的风水局,再立一个大鼎镇压人心即可,你们说是与不是?我点头,说确实如此,药医不死人,倘若不对病症,我们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解决不了其他的问题,还是得请他们公司对自己的这套制度,好好研究整改一番才行。
我们两人说着话,旁边的杂毛小道居然挽起袖子,然后用右手食指,在死者的脖子内侧挤压了三下,手法古怪。
他按完,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又俯下身,开始对另外一句尸体进行同样的动作。
完了之后,他站起身来,缓慢说道:“也许他们的猜测,可能是有道理的。”
我问发现了什么,他回答,说这两人死之前,天魂便已经消失。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静心符,无火自燃,在这微微的火光中,他用沾有尸液的手在死者的额头化了一个古怪的符文,只见那尸体紧紧闭着的眼睛,开始缓缓睁开来,猛然与我们对视。啊——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这诡异的情景让人毛骨悚然,罗喆和旁边的那个管理员一声惨叫,跑到了门口,瑟瑟发抖,而我们四个人则为在柜柩前察看一番,死者眼睛睁得滚圆,似乎死有不甘。
我不清楚杂毛小道是怎么断定死者生前就已经天魂丧失,但倘若果真如是,那么说明他们的跳楼轻生,确实是有一些蹊跷和古怪。
我们没有再继续,杂毛小道找到一个池子洗了手,然后过去拍了拍罗喆的肩膀,说不用害怕,人都已经死了,怕什么?记住了,活人总比死人恐怖。
我们离开了医院,没有去别的地方,回安排的宾馆睡了一个回笼午觉,养精蓄锐,此后皆是筹备,暂且不谈,到了晚上九点钟,夜幕降临,我们又在白天那综合楼大堂处落座,等待着行政部的人,领我们一同巡厂。
代工企业的竞争比较激烈,为了争取客户的订单,尽快完成任务,所以伟相力集团各个分厂普遍都有夜班,所以走在园区里,倒也不会显得冷清。夜幕下,远方的灯光昏黄,巨大的厂房里面有明亮的灯光,身周有拥挤的人流,都是上下班的工人,穿着各色工衣,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
我发现这些工人的年龄普遍比较,而且女工比较多,下班的人流都是兴高采烈,而上班的,则是睡意惺忪,脚步匆匆。
从整体上面来看,工人们并没有像资料或者媒体刻意报导的那么沉闷,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很普通的年轻人,有喜有乐,并不能够因为一些极端的例子,而否定全局。集团行政部和安保部的陪同人员,用园区代步车载着我们,绕着偌大的园区形势,速度不急不缓,正好够我们望气。
如我之前所说,伟相力建园时应该有请高人来看过,整体布局并没有太大的纰漏,这样走马观花一番瞧,也没有看出个异常来,我看前后都有行内专家,便没有多么费心,只是四处观察,并没说话。
差不多行了半个小时,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处成排的宿舍楼前来。
我们下了车,才知道前面不远处正是上次的事发现场,谢一凡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平地前,给我们指点状况。现场在经过警察确定之后已经清洗过,不过当我蹲下身来仔细瞧的时候,仍然可以看到角落有喷溅的血迹。
我仰头看,高高的宿舍楼,无数窗孔里,有着许多我们所接触不到的人生,里面的喜怒哀乐,我虽然也经历过,但是现在也只是局外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同行们开始工作起来,罗盘、法螺、定星针……楼上有人看到我们这一行人,皆有些好奇,伸头来瞧,我和杂毛小道走到旁边来,尽量让自己不是那么显然,刚刚要说话,杂毛小道突然眉头一皱,沉声道:“好厉害的煞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