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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裤子扒下来!”
军官一下令,几个士兵蜂拥而上,不顾中间那个西洋人如何抗议,把对方的裤子一扒,四周有女性的立马捂住了眼睛。
下令的军官惊讶地往后退了退。扒裤子的士兵跟着退了退。被扒裤子的西洋人一边赶紧把自己的裤带揪起来,一边冲那军官和大夫嗷嗷大喊大叫。
在人群里跟着众人看热闹的大胡子和小山羊胡子,面面相觑。
“那个大夫要倒霉了。”小山羊胡子摇头晃脑地对大胡子说。
大胡子拿手指挠了挠脖子:“庸医。”
果然,丢了大脸的军官,冲着那完全搞错的大夫一顿穷追猛打。可怜的大夫,一路没命地跑着。
西洋人操着不标准的中文怒指他们两个:“我要告诉皇上,告诉我们皇帝,你们等着,此等奇耻大辱,必要你们奉还!”
军官跑过来冲西洋人哈腰,道歉。西洋人气冲冲地手指一指,快指到他鼻头上去。
接到这个示意的军官,明白到这个时候要赶紧弥补损失。于是,那阻挡住路人经过的门栏打开,两个西洋人提着简单的包袱穿过了关口。
军官抹了抹脑门,捏了把汗。
有了前面的经历,现在军官变聪明了些,哪怕大夫有了异常的报告,都会把人带到了一边,再让对方扒下来裤子看是男是女。
大胡子和小山羊胡子在队伍里一路排队一路观察前面的情况,发现,大夫的误诊率挺高的。“中原的庸医好像不止一个。”大胡子看着稀奇,说。
小山羊胡子摸着自己那把胡须,想:“不知道那位女神仙会不会也这样?”
“既然被传为神仙了,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会犯吧。”
中医仅靠查脉来查看是否有怀孕,并且据此来分辩男女,更是有些离奇。因为不是只有孕妇有滑脉。
没错,孕妇怀孕以后,那个脉搏是比较常人而言,有比较明显的不一样的特征。可是,不是每个孕妇的怀孕特征都那样明显。尤其像李敏这种自身初次怀孕,并且处于怀孕初期,本身身体素质并不是像平常人十分良好的。
两个西洋人,通关以后,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最近的一个林子时,从林子里驶出了辆普通百姓的马车。两个西洋人左右前后观察是没人,走在前面的西洋人负责放哨,坐在车驾上的车夫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后面身材较为矮小的西洋人爬上了马车。
随之,另外两个人一块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离开大道,穿进林子里,是往山坳驶去了。
上了马车以后,小李子先把头上戴的假发摘了下来,脱下了身上那身西洋人常用的传教士黑袍子。
不言而喻,陪他一起通关的另一个西洋人,是李敏乔装打扮的。通关的时候,由于小李子走在前面,导致所有人的关注度集中在小李子身上,结果,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她李敏。想必,事后发现她已经逃之夭夭的人,更是后悔到不得了。
李大夫,可不仅仅是会东胡话而已。只是这个秘密,皇帝不知,朝廷不知,郭子达又怎么知道。为此,李敏早就有意掩盖这个秘密,把这个必要的杀手锏,眼看,在这个功夫上真的是用上了。
现在马车上负责驾车的人,是第一个通关的喜泰安庄主泰庄主。
泰庄主边驾马车,边对马车里的人汇报:“暂时只见到你们两个,如果大少奶奶没有异议,我们到我友人那里等吧。”
如何通关,李敏和孟浩明是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了零散、分批过关的策略。这样,可以防止在一人被抓的情况下,牵累到所有人的局面。与此同时,李敏和小李子化妆为西洋人通关的事儿,唯有孟浩明和泰庄主知道。
其中,泰庄主趁着夜色,驾着马车,赶着凌晨作为第一批队伍通过燕门关。顺利通关以后,泰庄主到指定的地点等待接应李敏。李敏和小李子为第二批通关的人,后面,他们的人,将陆续分为几批依次通关。
现在,关口人流密集,不知道没有化妆为异族人的他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通过燕门关。在这种情况下,先通关的人,需要找到个落脚的地方等待其他人的汇合。而这样适合各分队汇合的地点,之前公孙良生给他们安排逃跑路线时,都帮他们策划好了。
只见马车行驶了约两个时辰以后,走的是曲折偏僻的羊肠小道,进入了不是本地人都很少知道的一个的偏僻小村。
山坳里的小土村地处的地理位置远离中原,偏向北方的气候。小村的风土人情,理所当然不是中原人耕田织布的习性了,大多是靠在山里打猎为生。
泰庄主,敲响了村里东角一家屋子的门。
砰砰两声敲门声过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打开了柴门,眯着老花的眼睛打量敲门的人,暗哑的嗓子问:“是谁?”
“我是阿泰,婆婆,大山在家吗?”泰庄主摘下头顶上的瓜皮帽放在胸口上,弯着腰,以便让老人家看清楚自己的那张脸。
老婆婆几乎把眼珠子都凑到了他脸皮上才能确定,随之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一丝熟悉人打招呼的笑意:“原来是阿泰。快进来吧。大山去山里找东西了。”
“找什么?”泰庄主问,进了门以后示意另外两个同伴进来。
“大山说,昨晚上山打猎的时候,将身上带的一袋药弄丢了。是他在山上挖的药,据说卖到中原的话,会有不少银子。”老婆婆说,眼睛不好的老婆婆,却是耳朵很好,听出有其它脚步声,问,“阿泰你带人来了吗?”
“是的,婆婆,带了两个生意上的伙计。”泰庄主说。
“一个男一个女?”老婆婆偏着脸,像是一丝疑惑地问。
小李子打了个激灵。想,要是在燕门关把守的官兵都有老婆婆这样的耳朵可就完了。
泰庄主回头对他们两人解释:“婆婆的眼睛是自小不好,但是,一样要上山讨生活的,所以,练就了一双耳朵,能把狐狸、兔子、狼的脚步声,都分的清清楚楚。”
熟能生巧,真是不简单。
李敏眺望那老婆婆手脚蹒跚的背影,眸里闪了闪,对泰庄主说:“如果老人家不嫌弃,我等会儿可以给老人家看看眼睛。”
泰庄主一听这话,周身打个了激动,拱手鞠躬:“有李大夫这样的神仙给婆婆看病,草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敏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泰庄主连忙改口:“林大夫。”
婆婆走到了边角上摆置的长桌子上拿起了茶壶,给他们倒水。
这里是泰庄主友人大山的家,具体说来,大山的家,有三间屋舍,除了大山和老婆婆住的一间屋舍,其余两间,都是安排给路人住的。在这个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除了上山打猎讨生活,出租屋舍赚点过路人的旅费,同样是生活的重要来源。
泰庄主把李敏带到了与主屋连着的左边的屋舍,说:“你们在这里休息。右边孟先生他们住。可能地方小了些,只能暂时忍一忍了。”
这样偏僻的地方,肯定没有前两晚在山庄里住的屋子那样宽敞明亮。不过,能有张床躺一躺,对逃亡的人来说,都是奢侈了。
李敏一点都不在意,要论更艰苦的环境,她都试过。
小丫鬟们不在,小李子负责给主子铺床被。
泰庄主看着小李子为李敏尽忠尽责手脚利落的模样儿,心里想昨天孟浩明私底下和他说过的话,说是要时刻提防小李子。
在昨晚上要出发时,孟浩明因为李敏挑了小李子作为陪伴自己的通关对象,和李敏是争执了一番,乃至生起了闷气。在孟浩明眼里,李敏挑谁都行,可是,偏偏挑了个明知道对方是八爷爪牙的人,岂不是明着把自己坑了。
李敏那时候只是抱着暖手炉,不紧不慢地说:“因为纵观整支队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小李子之前扮演过各式各样的人,与洋人接触过,会学几句洋人惟妙惟肖的口音,这是他的天赋,我这时候给他临时抱佛脚,教他怎么扮洋人,相信他一学就会,比谁都学的像。而且,他是青壮年,脉象润滑,有点像孕妇的脉。如果他走在我前面,被大夫误诊。想必那个大夫,必定不会接下来查我。”
听她的分析是很有道理,孟浩明始终不放心的是小李子的来路:“大少奶奶,在下可以亲自陪你通关。”
“本妃不是不信任旗主,可是旗主身负重任,要领导大局。你我两人一块通关,风险过高,本妃是绝对不会考虑的。”李敏说到这儿一顿,直指到他心中顾虑的要害,“眼前,顺利通关,为首要目的,必须把其它的搁到一边。小李子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卖我的,这不是他主子的目的。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我出卖了的话,八爷的雄心壮志,全部毁之一旦。”
孟浩明听着她这句话就奇了。八爷什么雄心壮志,为什么不出卖他们以求得皇帝的欢心?
皇帝最着急抓她了,抓住她,把她献给皇帝,皇帝开心,重赏八爷,说不定会从此把这个儿子名列在自己的皇位继承人当中。
要是事情真这样简单就好了。万历爷那个反复无常的脾气,并且,对懦弱的太子一直护着,说明,万历爷压根就不太感冒那些表现太出众的儿子。万历爷更喜欢自己儿子蠢一些。正因为如此,八爷克制到现在,真真是不容易,怎能把自己的隐忍大计毁之一旦。
八爷喜欢玩阴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喜欢躲在别人后面装白莲花。哪怕八爷真想对她李敏做出什么事,更好的法子肯定是不用自己的人。利用他人,对她施以打击,才是上上之策。
料定了八爷不会对小李子发出这样的指示,李敏才会信任地使用小李子的能力。小李子果然不负她众望,发挥出色,一次性把那大夫和军官全糊弄,带她顺利通关。
眼看泰庄主的眼色落到小李子身上,想必是受到孟浩明嘱托,李敏对此懒得插手。人,总得接触多了,才能互相了解。不要急着去推断一个人。像之前,小李子作为八爷的间谍,在她药店里表现良好,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小李子,却是早怀疑在心。保持一点戒备心并没有错。
老婆婆端着茶过来时,问他们吃过午饭没有。听他们说没有,带着小李子到厨房给他们张罗饭。
泰庄主和李敏一起在屋舍里坐着,是有些担心之后通关的那些队友了。毕竟时间拖的越长,变数越大,越是让人担心。
燕门关,正常的通关渠道里,春梅与尚姑姑分在了同一批通关的队伍里。前面,眼瞧念夏和徐掌柜一块顺利过了关口。她们两个心头砰砰跳,心跳加速。只差那样一点了。
此刻是快到日落时分了。远方尘土飞扬,一群马队从京师出来到燕门关的方向,由远而近,急速奔来。
其中一匹良驹上蓝袍华锻的男子,腰佩宝剑,头戴玉冠,一看就是京师里面出来的权贵。只见这个名门贵公子勒马停在了燕门关的通关门栏前,对驻守关口的官兵亮出了牌子:“鄙人是皇上派来监督燕门关缉拿逃犯的钦差。”
春梅的手指头,悄悄地掀开车帘的一角,睨到马背上坐着的那个蓝袍贵公子,吃了一惊,马上缩回了脑袋,对尚姑姑说:“十爷来了。”
尚姑姑的脸上一样突显惊色,接着,故做镇定地说:“十爷是小时候在宫里见过我。我现在模样也变老了,他不一定认出我。怎么,你见过十爷吗?”
春梅点了头:“见过。上回,大少奶奶去给禧王妃复诊时,由于念夏姐姐有其他事儿要忙,把我带了过去,有碰到过十爷。就不知道十爷还记不记得我。”
十爷作为皇家贵族,天天遇到的丫鬟会少吗?恐怕,十爷很难能记得只有一面接触的丫鬟。
可春梅和尚姑姑这个心头砰砰跳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早知道,她们乔装好了。但是,只怕她们乔装,如果十爷有意要把人认出来,还是能的。
她们坐的马车,到了通关口。驾车的是黑镖旗的一个兵,跳下车之后,向军官递上了通行证说:“我家夫人赶着在大雪来临前回自己家庄子。”
“庄子在哪?”检查的士兵问。
“庄子在罗镇。”
罗镇不在北燕,是在通往北燕路上的一个镇子。
士兵叫马车上的人下来。
车夫掀开车帘。春梅先从车上走了下来。今日她一反常态,按照李敏给她策划的,脱掉了丫鬟穿的较为简陋的衣服,穿的一身小姐模样的衣衫,衣服的花色鲜艳,头戴玉簪,尽显华贵富态。
“这是我家的二小姐。”车夫说。
士兵的视线刚落在春梅脸上时,马上像是被胶住一样,怎么都移不开了。
春梅本来就长的不差,眉清目秀的,一双柳眉眉梢飞扬,杏眸水灵灵的,脸圆粉腮。现在稍微一打扮,美丽的本质全暴露出来了,确实没有人会怀疑到她不是个小姐而是个丫鬟。
“请,请这边走。”那个士兵的口舌突然都变的结巴了起来。
眼看这个通关顺利,只要通过了大夫的查脉,没有异样,即可以放心。这个时候,一双冷丁的视线,落在了春梅脸上。
春梅不敢抬头,抓着帕子的手掌心不由捏出了把热汗。
“让开——”十爷从马鞍上翻身下马。
所有士兵军官全部让开位置,让出一条通道。
手里抓着条玉鞭的十爷,面部表情严肃地走到了春梅面前。
“民女祝公子万福。”春梅盈盈地福一福身说。
十爷的目光,冰冷地落在她低下的额头上。接着,手中抓着的玉鞭头,突然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春梅扭不过,也不敢硬扭,就这样,被十爷的玉鞭子硬生生地抬起了那张脸。
到底不是跟念夏一样,曾经和徐掌柜到外面和各种人打交道过,连撒谎都不太会撒,除了主子的宅院,都极少出门。春梅这个丫头尚属单纯,突然遭遇到这样可怕的突发情况,哪能完全沉得气。
在马车上一直小心观察情况的尚姑姑一看,春梅那张被十爷抬起来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色,心里一喊:糟!
十爷眯紧那双严肃的像小老头一样的眼珠子:“姑娘很面熟,是在下在哪儿见过吗?”
“公子此言差异。”春梅用力地一字一句地从牙齿间说出话,下巴被硬鞭子勒得难受,粉嫩的皮肤快被勒出一条痕,“民女从没有见过公子,更不知道公子是何人。”
“是吗?”十爷眼里的疑惑一点都没有减少,突然收起手里的玉鞭时,另一只手忽然掴到她脸上。
春梅猝不及防,整个人犹如块破布一样落到了地上,啪,溅起了尘土四扬。
突如其来的突变,让四周的人,哗地一声如潮水退下去,有人尖叫。
驻守的官兵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十爷冷冷地笑了声:“把这人抓起来。此人是护国公府的人,隶王妃身边的丫鬟。”
官兵们如梦初醒,拿着尖矛长剑,围住躺在地上的春梅。
尚姑姑慌忙提着裙角跳下马车,推开围观的人和官兵,一个勇扑,扑到了地上的春梅身上,哭喊着:“灵儿啊,我的灵儿,心肝宝贝!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老天爷!官爷!谁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尚姑姑的哭声越来越大,哭声真切,不像是假的。四周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其实,只要看春梅长的如此漂亮,身上的衣装又如此美丽,是很难相信只是个丫鬟。
尚姑姑哭完一阵,忽然挺起上身,对着十爷怒问:“你说我女儿是逃犯?证据在哪里?”
“这人化成灰本王都认得,明明就是护国公府王妃的丫鬟!”十爷说话的气丹田十足,老粗。一来马上抓住了一个逃犯,回头,把逃犯抓回京师里给皇上看,皇上岂不高兴死,给他加官晋爵。
看来,之前自己向万历爷主动请缨是对的。他自认具有郭子达等人没有的优势,在于,他不止认得李敏,而且,和李敏身边的人接触过,能认出李敏身边的人。
李敏身边的丫鬟,他知道,一个长的一般般,另一个长得可美了。以他这样在京师里具有皇子身份地位的高贵男子,可谓在女人的世界里早已是混的风生水起。无数美女都掠过他的眼。李敏身边那个漂亮的丫鬟,虽然穿的不怎样,可是,精致的那把五官是骗不了人的。
第一眼看见春梅,十爷不动声色,实际上脑子里早在转动歪心思了。
要不是知道李敏那性情不易说服,并且李敏出了名的维护自己的下人,否则,他早就想着把李敏身边的丫鬟买下来当妾。
极少人知道,他十爷,其实内心里,也是个犬马之徒,对于美女,向来不拒的,只是不像老九那样喜于表现在外面,那样多难看。万历爷对于儿子们的风花雪月虽然不怎么管,可是,肯定对儿子们有指标考核。在外面搞个温柔乡,把自己的名声都弄混了,在万历爷眼睛里肯定是个不怎样的儿子。像老九,拈花惹草的事儿,在外界早有谣言,进了万历爷的耳朵里,万历爷对老九从来不给工作做,只当爱当花花公子的儿子会误了大事。
有老九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他十爷虽然成事不足,但是,不能做到老九那样败事有余。好歹在万历爷面前树立了一个清心寡欲的形象。
当十爷一眼把春梅给认出来时,尚姑姑当时心里是吃了一惊的。原来,连这个十爷,人家都说迂腐的十爷,都是这样能装的一个人。皇宫里,真的像李敏说的,每个主子,别看表面上很蠢,其实哪个脑袋里不是绞尽脑汁的。
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今后的前程与荣华富贵,乃至自己的脑袋,十爷能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拼吗?所以,在利用完朱琪的福子打听完消息以后,十爷一直在做准备了。当然,有了上次禧王妃的事情以后,他这是谁都不信了,连老八都不信了,只信他自己。听说皇上下令了抓人,他马上入宫去向万历爷表心态了,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早。他要抢在所有兄弟们前面,不再做那个窝囊废,不给十六和庄妃看低了。
“既然公子说那逃犯化成灰都认得,请公子说,像我女儿的那逃犯叫什么名?”
是啊,既然说自己认得这个逃犯是谁,那肯定是说得出名字的。可十爷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不,他不知道春梅的名字叫做春梅。或许这好像很难以理解。可人家是皇子,怎么可能真的能惦记住一个小丫鬟的名字。或许样子记得住,那名字可不一定记得住。对于很多家里有钱把女人不当一回事只当来玩玩的公子,都是这样的了。
尚姑姑对这种事见得多了,随机应变之下,拿出这话来反击。结果,真被她料中了。只看十爷那脸上忽然一变,脸色变的有些僵硬。
“叫,叫什么桃子,好像是桃子,对了,桃子!”十爷眼看四面八方疑惑的眼神向自己射过来时,赶紧随口一掰。
“公子,你确定那个逃犯叫做桃子,不是杏子,不是丸子吗?”尚姑姑一个字一个字不紧不慢地说着。
十爷一点都不能确定,感觉又有其它可能。那些丫鬟们的名字各种各样,各式各样的叫法都有。他怎么可能都一一记住。只要记得人长什么样子,必要时招进自己房间里服侍到他开心就可以了,管她叫什么。
真气人!
十爷眼睛瞪的火大,对着四周那些猜疑的目光,大声吼道:“本王认得这人就是认得,绝对没有认错!”
“公子,天下长得像的人多着呢。要不公子您看看,就这里面,这个官爷,和那个官爷的脸,是不是长得像?”
尚姑姑这一说,其他人望过去,只见两个身材样貌都差不多的兵并排一站,在刺目的落日下,是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很像。
“公子连自己要抓的人都不知道叫什么,能让所有人相信公子没有记错人吗?”尚姑姑说到这人,忽然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请官爷带民妇去见这里的最高长官。据闻郭将军为人正义,肯定能为民妇主持公道。民妇的千金,怎么可以因为公子记错人变为了一个丫鬟,变为一个猪狗不如的丫鬟?这个天理何在!”
十爷和那群军官全部被尚姑姑吼呆了。
尚姑姑再进一步:“公子不是说认得民妇的女儿吗?民妇日日夜夜和我女儿在一起?公子见过民妇的女儿,莫非没有见过民妇?公子说说民妇是谁吧。”
十爷看了老半天尚姑姑的脸。尚姑姑那么老,他更不会惦记,怎么能说见过。
“十爷——”站在十爷身边的军官有些提心吊胆的,今日由于严加检查的缘故,导致通关的车马在这里停滞了良久,民声早就有了些埋怨的气息在里面。再耽搁不行。
十爷心头起了犹豫,主要在于尚姑姑的气势。眼前这个夫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夫人。在京师里,他偏偏没有见过这样的夫人,否则还会有点印象看是不是与李敏有关。而且,尚姑姑说的没有错,他记不住李敏身边的丫鬟叫什么名字,倘若认错了人?把人抓回去给皇上一看结果抓错了,皇上岂不是要再骂他是蠢货。
需要确定。只要抓住李敏,马上可以确定。可是,明显,这里主仆三个人,除了一个长得像他印象里的人的小姐,其余两个都不是自己认得的。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李敏有可能放自己丫鬟走吗?如果他只抓住一个被李敏放走了的丫鬟,人家根本不知道李敏逃到哪里去了,不是根本没有用吗?
这时,远方嚣扬的尘土滚滚,预示着又有人从京师往燕门关过来了。
尚姑姑和春梅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距离被官兵围困住的她们身后不远,孟浩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当春梅被十爷的鞭子抓住下巴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可能败露了。
在计划逃走之前,他和李敏虽然预备好了所有最恶劣的情况,包括,有人被当场认了出来,被抓,这不是不可能的。因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他们并不是真能预知一切的神仙。
人被抓,事情败露的话,该怎么办?
分批走,就是怕,一个人遭殃,所有人遭殃。
身为护国公府的人,身为护国公的人,在进护国公府的时候,都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不管是李敏,或是自己的小丫鬟,都是知道护国公铁的家规的。
不能背叛自己的主子,不能背叛护国公府,死都不能背叛,那只剩下死了。
考验这些人的忠心到了。孟浩明感觉握着匕首的掌心里全是汗。他相信,她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主子。那么,她的前面,唯一剩下来的那条路只有死。
“旗主。”身边的一个兵,突然小声叫了下他。
孟浩明回过神,低头看着快被自己捏断的匕首,随之,摇了摇头。
不能动手,不能救人。如果事情败露,必须更快赶路,要把女主子安全送回到北燕护国公的领地,这是他的任务,誓死都必须完成的军令。
朱隶,是信任他,才把自己最重要的老婆和孩子都交给他。为此,他不是不知道,当年魏老的夫人,为了保护当年的护国公死在了东胡人的箭下,魏老一句埋怨都没有,只为自己的夫人感到自豪。
如果她因此为护国公夫人死了的话,他会和魏老一样,只在她忌日的时候,偷偷一个人哭。
心脏,在胸膛里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伴随那一辆不知来路的马车,停在了关口上。马车上,走下来的年轻小姐,白衫素裙,头戴斗笠,脸被斗笠垂下的黑面纱挡住了一大半。
风有点大,绿儿把手里抱着的披帛,给主子披上。
李莹走到了十爷面前,低着小下巴说:“民女奉了皇上的圣旨,前来辅助十爷以及郭将军等抓拿指认逃犯。”
看来,皇帝是怕自己的儿子败事有余,想来想去,要论对李敏最了解的,莫过于是尚书府里的人了。
刚好,李大同的尸体,在护国公府被发现了。皇帝找来了尚书府里仅存的三小姐李莹。
摆在李莹面前的路,其实很简单,要么是,认为自己父亲是帮助自己姐姐姐夫逃亡的,全家变成都是背叛皇帝的人,会被株连九族。她李莹哪怕是三皇子的未婚妻,一样逃不过这个重罪。要么,是认为自己姐姐姐夫杀害了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李大同。
李莹不假思索,跪了下来回复皇帝:“臣妾势必要为冤死的父亲报仇雪恨!把二姐抓拿归案,问清楚为什么二姐能对父亲下此毒手,杀父是天地不容的罪行!”
“朕正好也是这样想的。李爱卿,对于朕而言,一直是忠臣,良臣,朕痛失李爱卿,心痛难忍。尚书府三小姐有此觉悟,愿意继承父亲的遗志,朕甚感欣慰。传朕的旨令,朕特派尚书府三小姐为朕的特使,前往燕门关,与十皇子、郭将军等,合力抓拿逃犯,告慰李爱卿天上之灵。”
就此,绿儿把李莹从皇帝手里得到的特使牌子在十爷等人面前亮了出来。除十爷以外,其余官兵,全部跪了下来,面对皇帝的物品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爷的脸,却不怎么好看了。怎么看,皇帝派李莹过来是多此一举不说,根本是来和他抢功劳的。而且,皇帝只委任他为钦差,把李莹赐为特使,名号上的偏差,怎么听来,都是特使和皇帝的关系更亲密一些。毕竟,皇帝钦差常常有,特使并不常有。
是尚姑姑,这时都没有想到,除了十爷,皇帝把李莹都给派过来了。眼看即将解除的危机,因为李莹的到来,变得岌岌可危。
春梅一个咬牙,想好了,倘若他们真的要抓她,为了避免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最好不过于抢在他们抓自己之前,咬舌自尽。
她不能背叛李敏的,因为李敏对她真的好,不是普通的好。
“十爷这是在审问犯人吗?”李莹问。
沙土上吹来的风,吹着她遮盖脸上的黑面纱,时而能露出面纱下面意图遮盖的那条丑陋的伤疤。十爷看到她脸上那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胃内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
实在难以想象,自己那三哥朱璃,竟然能忍得住娶这样一个破颜的女子回家。
“不是。”十爷对着她的问话,淡然地说。随之,突然对身边的军官一挥手,意即放行。
军官和士兵都差点反应不过来。逃犯是十爷说的,是十爷认出来的。现在,十爷突然又让放行,是怎么回事。
“十爷?”
提出疑问声的人,还没有说全话,突然遭十爷一个瞪眼。
“让你放行就放行,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你们郭将军不是告诉过你们逃犯是个孕妇了吗?抓这些没有怀孕的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尚姑姑和车夫马上把倒在地上的春梅扶了起来,急急忙忙上了马车。
马车紧随通过了燕门关口。
绿儿忽然喉咙里惊叫一声,她刚才看到了,看到了那对母女上马车时的身影,很像是某人的样子。
“三小姐——”
李莹神色不动,按住她要抓自己的手,目光只看着十爷冰冷地转回身骑上自己的马。嘴角略提,李莹露出一声不被人察觉的寒笑。
接着,跟随十爷一起,进入燕门关里,是上去以皇帝特使的身份,去见郭子达等人。
孟浩明看见了对方突然让尚姑姑和春梅通关时,黑黝黝的眼珠子眯了眯,几乎成一条罅隙的缝,缝隙里露出像锋芒一样的光。
绿儿跟在李莹身后,是一路说着:“三小姐怎么不出声呢?明明,奴婢看着那人,很像春梅——”
“你住口。”眼看是快要走到进去见郭子达的地方了,李莹厉声斥着丫鬟。
绿儿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十爷明明把春梅认出来了,快要把人抓住了,为什么又把人放跑了。
前面,自己小姐李莹,追上了十爷。
“十爷,民女有两句话想和十爷说。”
听到她的声音,十爷明显是十分的不情愿,才幽幽地转过身体和脸,眼睛没有直视她的脸,问:“什么话?”
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嫌弃自己脸上的伤疤,李莹心里冷笑一声,道:“民女明白,十爷把人放走,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是吗?那你知道本王放走的人是谁吗?”十爷冷冰冰的声调,像是不被她的话所动。
“是尚书府里的尚姑姑和春梅。”李莹回答的声音更为冰冷。
绿儿惊叫一声,她只认出了春梅,倒是一时没有认出尚姑姑。还是自己小姐的眼睛好,锐利。
十爷一样是一惊,他没有想到,真的是李敏的人,都藏在刚才那对母女里了。
“你想怎样?”十爷在袖口里暗地捏了下拳头。
“十爷,既然你我都是皇上的人,何必各自为营,面对一同的敌人,不是更该同仇敌忾吗?民女认识的二姐,肯定是比十爷了解到多,不过,民女手中,并没有十爷一样握有权力,需要十爷的帮手。十爷一样可以利用民女。”
十爷听着她这话说话,突然发出一声朦胧的笑声:“要论可以调用的人手,肯定郭将军手里的更多,三小姐为何这番话不直接说给郭将军听?”
“民女与郭将军并不认识,只怕郭将军并不会信任民女的话。民女不如选择,在京师里有交往的十爷,十爷还是三爷的兄弟,民女不是更该信任十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