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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冷,前有四皇子逼宫,没过几个月九皇子庄王又造反谋逆,接下来的新年都带了几分压抑之色,尤其是官宦,勋贵之家,各家各户都人人自危异常地低调,就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家。
良嫔庄王母子乱箭穿心而死,至于庄王的余孽,皇上压根就没有过问,全部交给了太子全权处理,前有四皇子逼宫,这次庄王造反,太子半点都没有心慈手软,杀戮果断,雷厉风行。
这次事件,首当其冲便是良嫔的娘家段家,庄王妃魏紫的娘家魏家,还有便是庄王侧妃孙玉琦的娘家孙家。
这三家连根拔起,砍得一个不剩。
苏华检死了,尸首与那天乱党其余的尸体一起被抛去了乱葬岗,念在苏斐有功的面子上,太子倒是留了苏老夫人与孙氏她们两个一命,被去了南边盐场去服劳役。
自然,苏家的族谱上他们的名字也是被划了个干净。
过了年,皇上便吩咐钦天监挑了日子正月十六把皇位传给了太子。
太子登基为皇,年号昭成。
新皇刚登基,新年伊始,但庄王与四皇子的余孽还在继续收拾着。
沈帧虽是守孝在家,但他心有不甘,虽是丁忧在家,但他也没有闲着,频频与四皇子那边的人来往,侥幸的是,四皇子逼宫的事没哟牵连到他,或说是,还没有收拾到他的头上,九皇子庄王就造了反。
新皇登基后,自就会盘算到他的头上了。
而上蹿下跳的裴家,自然而然也没有躲过。
裴家上下跳窜了一番,裴夫人就想到了去安郡王去求情救命。
毕竟,这安郡王妃是算起来,那也是沈家血脉不是?虽说早与沈家脱离了关系,可这血脉是斩不断的。
如今人人自危的时候,裴家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清宁这一根救命草了。
苏斐与顾焕可是新皇的左膀右臂,只要求得了苏斐在新皇面前为裴家说一句话,对于裴家来说,这可是救命的!
可郡王府,他们是进不了那大门。
裴夫人就下了帖子去了兴宁侯府,希望罗水月和沈峰能帮忙。
兴宁侯府是进了,可沈峰与罗水月以重孝在身一口就回绝了。
裴老爷与裴夫人就一顿懊恼,但沈老夫人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沈峰又确实是重孝在身,而朱眉是个继室,这与郡王妃可没有什么情分。
两口子商量了一番,裴夫人去了沈帧的府上见裴氏,而裴老爷去交好的同僚那想想办法。
裴氏还是被关着,管家的还是杨姨娘。
接了裴家的帖子,杨姨娘就派人把帖子送给了沈帧。
沈帧也正烦着,但是眼下如此人心惶惶的时候,沈帧心里虽是烦闷着但想到这次不知道他们都会遭受到什么样的结果,心里一软就点了头。
隔日,杨姨娘亲自到了垂花门口迎了裴夫人进了后院,寒暄了一番,又要亲自送她去裴氏那,裴夫人就笑着婉拒了,“眼下刚是翻过了年,姨娘忙着呢,就不用亲自送我了,派个丫头给我指路就行了。”
“夫人见外了。”杨姨娘很是温顺。
“不用与我这么客气的,姨娘尽管去忙。”
见裴夫人如此说,杨姨娘也就温顺地应了,派了身边得力的妈妈给裴夫人引路去了裴氏那。
裴夫人一见脸色惨白,苍老得如是老妪的裴氏,惊愕了片刻,然后眼眶一红,泪水就滚了下来,握着裴氏的手说道,“妹妹,你怎么这样子了?病得严重吗?吃的药是不是没有用?”
裴氏被关,往外说的是她生病要静养。
裴氏许久不见裴夫人,也有些激动,“嫂子,你今日怎么来了?”
这么长的时间,沈帧没有半丝要放过她的迹象。
她身边伺候的人也全都被换了,京城里翻了天,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所以,裴氏还不知道外面的事。
裴氏很好奇的是,沈帧怎么会让娘家的人来瞧她?她被关了这么久,便是亲生儿子,也只是偷偷地过来看过她几次而已。
“这个等会再说,你与我说说,你身子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好好静养着的吗?怎么就瘦成了这样了?”裴夫人握着裴氏的手指头,到底是姑嫂裴夫人觉得那关节硌得慌。
“嫂子。”裴氏哽咽了一声,随即眼眸里带了一层恨,“妹妹我哪里是病了,是被沈帧那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给关了起来!”
“怎么会?……”裴夫人惊愕地嗫嚅了一句,然后又顿住了嘴里的话,细细回想了一番,然后才看向裴氏问道,“是不是因为韵儿?”
“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孽女!”裴氏骂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攥着裴夫人的手,问道,“嫂子,韵儿如何了?妹妹我是被关在这里,半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服侍的丫头婆子也都是闷葫芦,清晢还小,清钰开始一两次来看我的时候还会与我说着韵儿好,可是,后来他却是言辞闪烁,我瞅着他神色带着悲伤,就想着韵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恨我被沈帧那个没良心关了起来……”
两个儿子,裴氏还是放心的,到底是沈帧亲生的儿子,又是嫡出,便是杨姨娘管着家,杨姨娘也磋磨不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她担心就是女儿沈清韵如何了。
裴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伤心。
见裴氏如此,裴夫人柔声安慰道,“你也别担心,韵儿定没事的。”
“你与我说说,韵儿她到底好不好?”裴氏急切地又是攥紧了几分。
裴夫人欲言又止,不知怎么说好。
“嫂子,我求求你了。”裴氏哀求。
“哎。”裴氏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告诉,而是,实在是不知道韵儿如今身在何处啊?董启俊死后,她在董家住了些日子就走了……看你病着,我与你大哥也是托了人又是打听,也派人找了,可是……”
裴夫人与裴氏细细说了。
“韵儿,我的韵儿……。”裴氏几欲晕倒,大哭了一场,在裴夫人的劝说下,良久才是收了泪水,“这孩子,她一个弱女子,她到底去了哪儿啊?……沈帧他无情冷血,她回来找我啊,找舅舅,舅母啊……”
裴夫人拿了帕子,抹了抹眼角,“韵儿也是个聪明的,许是一时伤心,躲起来了,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她想通了,会回来的……”
一顿好言相劝,裴氏这才稳了情绪。
缓和了情绪,裴氏看向裴夫人说道,“嫂子,你看我如今,是出不了门,你帮我好好寻寻韵儿……”
“哎,如今……。”现在他们哪还顾得上沈清韵?裴夫人皱着眉头与裴氏说了外面的事,“……今日我来,就是想找你与我去与侯夫人说说,希望侯爷与侯夫人能去郡王府说说,郡王府那边,我与你大哥已经是使过力了,可是帖子都送不进去……但侯爷与侯夫人却是不一样的,虽说郡王妃与沈家断了,可她身体里流的可还是沈家的血,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就想啊,看在侯爷的面子上,郡王爷跟皇上为我们裴家还有妹夫说一两句话,那我们或就能避过了这次劫难。”
这样的事,只要沾上一分半点,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裴氏拧紧了眉头,随即就站了起来,“刻不容缓,我这就与你去见大嫂。”
两人心里都懊悔不已,早知道那丫头有如此的造化,当日就不该算计她,不然,今日如此的情况,怎么着,她定会帮忙一二是不?
裴氏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挽了发髻,然后才与裴夫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就被守门的婆子给挡住了。
裴氏怒道,“作死的贱人,还不让开?今日我出这门可是为了老爷!”
“夫人恕罪,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几个婆子半步都不让。
裴氏气得暴跳。
裴夫人见状,伸手拦住了裴氏,扭头对自己的一个丫头说道,“你去跟姑老爷请示一下,就说姑奶奶要与我去见侯夫人,商量拜见郡王妃的事。”
丫头应了一声,就快步往外走了。
“作死的奴才,总一天,我会全都把你们杖毙了!”裴氏骂了那几个婆子一句,与裴夫人回到了屋里,刚喝了两口茶,那丫头就返了回来,只说沈帧已经点头应了。
两人到兴宁侯府的时候,已快是正午。
罗水月正是准备吃午饭,听得裴氏与裴夫人一起来了有点意外,不过也还是让人请了她们进来。
时间凑巧,罗水月就让厨房加了菜,饭,和碗筷,请她们两人一起用了饭,吃了饭,喝了茶,裴夫人才把愁色说道,“侯夫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今能求的也只有郡王爷和郡王妃了,大家也是亲戚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是啊大嫂,我是今日第一次听说这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老爷他……大嫂,你与大哥说说,你们救救我家老爷吧……”裴氏说道。
“裴夫人,弟妹,这裴家我先不说。”罗水月黝黑的脸色异常的严肃,“可我,不懂的是,这二叔不是在家守孝?他怎么会牵扯了进去?”
“这……。”裴氏吱唔了一声,说道,“我也是不太清楚,大搜你知道的,我身子一直不太利索,在家静养着。”
“其他的事还好说,可牵扯到这谋逆造反的事上,我与侯爷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郡王妃与沈家已经没了关系,我与侯爷也没有那个脸找上门去。”郡王妃对沈家是什么态度,罗水月心里清楚,这谋逆的事,怎能随便搭手?
她是劝了侯爷安心在家守孝,可没有想到沈帧却是不知死活!新皇虽是杀戮果然,可好在是个明君!而且,侯爷到底是萧清宁的亲生父亲,看在郡王妃的面子上,新皇应该不会迁怒侯府的!
罗水月说着端起了茶杯送客,“如今侯爷与我重孝在身,就不多留弟妹与夫人了。”
“大嫂,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吃牢饭吗?”裴氏眼睛里带了怨毒,说道,“大嫂,你不能这么无情啊,我们是一家人啊?如今母亲不在了,大嫂,你与大哥就不管我们了吗?”
“我们的确是一家人!可是弟妹,我们早就分家了,而且弟妹你与二弟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事事要我与侯爷看着,管着不成?二弟他重孝在身还想着妄想着从龙之功,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有什么后果?”罗水月严厉看向裴氏说道。
裴氏冷声道,“好吧,既大嫂你不管,我去见大哥!”
“弟妹要见侯爷?好,那我叫丫头给你引路。”罗水月十分坦然,嘴角还带了一抹笑看向裴氏。
想着沈峰对自己的恨,裴氏心里就有了怯意。
裴夫人拉了拉裴氏的手,给了她一个眼色,笑着与罗水月说道,“不了,还是不打扰侯爷了,我们改日再来。”
裴氏也就顺了梯子与裴夫人一起告辞。
上了马车,裴夫人看向裴氏,“回头,我们再来试试。”
只能如此了,裴氏点头。
不想,翌日官府就来了人,直接抄了沈府和裴家,把两家人贬为庶民世代不能入仕并打入了牢里,众人在牢里没过几日,就全流放了蛮荒之地。
……
春日渐暖,朝堂稳了下来,太上皇带了太后去了京郊的别宫休养。
京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热闹。
顾夫人蔡氏却愁得头发都白了,小儿子如今是如日中天,可亲事还是没有着落。
这些来,听得下人说顾焕在抱着木头在雕东西,她以为儿子又要整什么花样,特意去了顾焕的院子里,见得顾焕正是低头,拿着刀子真在雕着一块木头。
木头还是上好的红木。
“小九你公务繁忙,要什么,让下人去做何苦自己动手?或去铺子里买个成品便是了!”蔡氏笑着走了过去。
“母亲来了。”顾焕抬头。
蔡氏笑着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你倒是雕什么?还非得自己亲自动手。”
“给瑾儿雕个小木马。”
瑾儿?蔡氏半响才回过神来儿子说的是谁,那不是苏瑾,是苏斐与萧清宁的儿子!
难道儿子还惦记着她?蔡氏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木头,心里难受得紧。
“母亲,您过来是不是有话与我说?”顾焕见她如此,笑着问了一句。
蔡氏见得儿子愈加俊秀的脸庞,咽了下口水,道,“就是来看看你,前段时间你忙得脚不着地的。”顿了顿,笑道,“那瑾儿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招人喜欢,小九啊你与郡王爷可是一年的,你看瑾儿都马上就一岁了,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亲事了。”
“不急,儿子心里有数的。”
蔡氏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了几句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