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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顾岩,是你们么?是你们找刺客掳走骏儿么?
最好不是!
最好不是你们!
否则,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哪怕拼掉性命,我也要先将你们碎尸万段!
顾骏心里是怕的,但他脸上却未表现出一丝害怕。
他懊恼,懊恼自个怎就不小心,一出屋就被刺客封住穴道,夹在腋下掳出侯府。
忽然,一声闷哼自黑衣刺客嘴里传出,随之,顾骏感到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
没等他从惊恐中回过神,人又被另一蒙面黑衣刺客夹在了腋下。
而先前那个黑衣刺客,在嘴里发出闷哼声的那一刻,已然重重坠在下方下屋顶上。
他们不是同一个主子!
先后掳他的黑衣刺客不是同一个主子!
顾骏心里肯定。
二姐说过遇事不能慌张,既然刺客没立刻要他命,那么定是另有安排。
这也就让他有了逃脱的机会。
“岩儿,顾骏那个小贱中今晚就要消失了!只要没了他,加上有忠勇伯这个助力,你爹必会接咱们回府,而后,世子之位只能是你的!”
顾岩靠坐在床上,脸色阴郁:“不会失手吧?”他可没母亲那么乐观,顾连城能放心离开京城,岂会不做什么安排?
“不会!”杨氏森笑:“忠勇伯恨顾连城入骨,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人出现差池!”
“但愿他能成功!”顾岩嘴角掀起一抹阴冷的笑。
母子俩在这想着他们的美事,却没料到,忠勇伯的人在得手后不久,已命丧黄泉。
“把门给我撞开!”顾宁有听连城提起杨氏母子住在何处,这会,她带着十多名侍卫,匆忙赶至这方院落外,手指关在一起的院门,冷喝道。
距离她较近的侍卫应声是,跟着一脚便将院门踹开。
“杨翠,顾岩,你们给我滚出来!”顾宁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只见她眼里怒火喷涌,快步向亮着灯火的那间厢房走去。
“是顾宁那个小践人的声音,她怎会到咱们的住处来?”杨氏从椅上站起,看向顾岩,倏然笑道:“定是忠勇伯得手了,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晚找人找到咱们这来!”
顾岩眼底暗芒闪过:“娘千万要小心应对!”
“放心,娘知道。”给顾岩一个放心的眼神,杨氏就往门口走,熟料没等她拉开门,门已被从外踹了开。
着踹门的侍卫站在一旁,顾宁盯向杨氏,冷冷道:“说,骏儿在哪里?”
杨氏一脸不解:“宁丫头,你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将顾宁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她立马关心道:“瞧你的样,难不成是骏儿那孩子出事了?”
“你少给我装蒜,要不是你们母子作怪,骏儿好端端的怎会被刺客掳走?”
杨氏捂嘴惊叫:“刺客?刺客在哪里?”忠勇伯果真成事了!心里一阵高兴,杨氏佯装平复好受惊的情绪,好一会才道:“宁丫头,这骏儿不见了,你首要做的就是报官,怎找到叔母这来了?”
“你别告诉我骏儿被刺客掳走,与你们母子无关!”朝顾岩瞪了眼,顾宁声音冷厉:“我再问你一遍,骏儿在哪里?”
“你这孩子怎就这么轴?我都说了骏儿不见了,赶紧去报官,你却无所顾忌地闯进我们母子的住处,还出言诬陷人,你信不信我到府衙告你个乱闯民宅之罪,再告你个诬陷之罪。”杨氏说着,脸色变得阴冷起来,“我被你二叔休出府,你不拿我当叔母,我不怪你,但我们母子的清白可容不得你随意玷污!”
顾宁咬了咬牙,眸光幽冷,扬手就甩杨氏一巴掌:“你别以为你们母子的心思别人不知道!”猝不及防被掌掴,杨氏先是一怔,随之就扑向顾宁,熟料,不等她身子靠近,一股凛然掌风倏地袭来,旋即,她的身子如片落叶,朝屋里飘去,而后重重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
“骏儿是不是你们母子指使人掳走的?”
随音起,顾祁凌空而落,在顾宁身前站定。
他缓步走进屋里,一步一步逼近床边。
“你……你……”他是人是鬼?是顾祁,正在一步步逼近他的来人是顾祁!
顾祁没死,他竟没死在三年前。
好冰冷的目光,他这是要做什么?
“岩弟这是怎么了?”冰寒刺骨的眸光锁在顾岩满是惊恐的脸上,顾祁薄唇微启:“三年多不见,难道不认识我了?”
“你……你是人是鬼?”
顾岩身子往后缩了缩,颤声问。
“你说我是人是鬼?”揪住他的衣领,顾祁俯身,近距离与顾岩四目相对:“说吧,骏儿是不是被你们母子找人掳走的?”
杨氏趴在地上,口中不时往外溢出鲜血:“岩儿……事到如今,说什么……说什么都已无用……”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她恨极,恨顾祁竟还活着,致使他们母子的计划功亏一篑。
因为此刻顾骏的死活,已改变不了他们的处境。
有顾祁在,侯爵之位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基于此,他们母子就算死,都不能告知顾骏那个小贱中是被哪个掳走的。
她要他们痛,活在失去顾骏那个小贱中的痛苦里!
鲜血一口一口往外溢出,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向儿子。
顾岩脸上的恐惧骤然散去。
怕,他怕顾祁取他性命,但怕有用么?
没用,此时此刻,他说不说出顾骏的去向,正如母亲所言,已无用。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说什么!”说与不说都难逃一个结果,那么他选择装聋作哑,关于顾骏失踪,一句也不要道出。
顾祁冷笑:“看来你是不打算说骏儿的下落了!”说着,他蓦地松开顾岩的衣领,而后动作迅捷,三两下就将其四肢关节,全然捏得粉碎,“是不是很痛?”他问。
杀猪般的惨嚎声在屋里响起,顾岩这一刻,痛得只想去死。
“你……你卑鄙……”因为疼痛,他额上的冷汗涔涔而落,语声艰涩,痛斥顾祁:“你就是魔鬼,要我死,也没必要这么折磨我吧!给我个痛快,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个痛快……”
顾祁站在床前,低沉冷冽的嗓音扬起:“要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们母子活着,如一滩烂泥般活着,活着生不如死!”
“说来咱们骨血相连,我不该对你下此重手,但,就因为侯爵之位,就因为这本不属于你们的侯爵之位,你们母子做出多少无情无义,罪大恶极之事?”之前的事,一幕幕跃上心头,他面无表情道:“四处散播谣言,损我二妹的名声,又唆使丫头,谋害骏儿性命,更是对生父,对自己的夫婿痛下毒手。”言语到这,他斜瞥杨氏一眼,随之目光落回顾岩身上:“像你们这种恶人,就算死百次,千次都不为过,可我今个偏不要你们死,活着吧,活着忏悔你们犯下的罪过!”
“你都知道?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你什么时候归京的?”
顾岩不甘心地问。
“啪!”
顾祁甩手一巴掌打在他的嘴上,立时,顾岩嘴里鲜血溢出,数颗牙齿跟着脱落,就是他的下巴,也被顾祁这一巴掌打得错位了。
“我就是那个乞丐,就是被二妹从陆世子,熠亲王手中救下的那名瘸腿乞丐,这下你该明了我为何什么都知道了吧?”顾岩闻言,顿时面如死灰。
他就是个跳梁小丑,他们母子就是个跳梁小丑,哈哈……
心下疯狂大笑,他想死,想立刻死!
真蠢!
他真蠢!
明明有过怀疑,却终没当回事。
让顾祁不仅养好伤,还在今日,将他的尊严全踩在了脚下。
“贱种,你个贱种!你废了我的岩儿,我和你拼了!”杨氏爬向顾祁,嘴里恶言不断。
却在下一刻,她的身体骤然离开地面,随之再次撞向坚硬的墙壁……
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这静寂的夜里听着异常清晰。
“说,骏儿在哪里?”走近杨氏身旁,顾祁冷声逼问。
“死了!他死了!他不会再活在世上……”杨氏眼下出气多,进气少,她狠狠地盯着顾祁,森然道:“就是死,我也要化作厉鬼,将你们兄妹几个全拉进阴曹地府……”
顾宁闻她之言,脚步虚浮,不由走向顾祁:“大哥……骏儿不会死的,是不是?他不会死的是不是?”眼泪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她声音嘶哑,眼神悲痛至极:“我有答应二姐,会好好照顾骏儿,不会让他有事,可是……可是……”
揽她入怀,顾祁轻声安慰:“别哭!骏儿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大哥一定会找到他,走,咱们先离开这脏污之地!”说着,他牵起顾宁的小手,转身走出房门。
“在城中各处再找找,找仔细些!”离开皇宫,回到府里,听管家说顾骏被刺客掳走,说顾宁带着府里的侍卫,怒气冲冲前往杨氏母子的住处寻找,那一刻,他真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什么时候不好进宫,偏要选在今晚。
以至于骏儿被刺客掳走。
院中侍卫虽不认识顾祁,可通过屋里刚刚传出的对话,以及顾宁对顾祁的称呼,已然知道他就是侯府世子,是他们的主子。
领命后,他们手持长枪,快步而去。
就在顾祁一行离开杨氏母子住的院落不久,两抹身量矮小,却身手还比较敏捷的黑影,出现在了杨氏母子住的房门外。
“老爷派咱们送你们一程,省得你们再祸害人!”其中一人扯下脸上的面巾,盯向杨氏道:“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老爷此举,真是行善呢!”
杨氏认识这张四方国字面孔,“那老东西……老东西的心……竟如此狠……”
“老爷心狠?你没搞错吧?我家小姐被你毒死,老夫人因此一病不起,终也早早撒手人寰。多年后,你又出现在老爷面前,像个讨债的恶鬼,说来,老爷真得对你已仁至义尽,你就放心去吧!”
说话之人,及他身后站着的同伴,皆是宋学士身边的人,他们是宋府的家生子,祖上三代都在宋府为奴,其忠心自然不用说。
为防止杨氏再肆无忌惮地惹出风波,从而致府上的晚辈无法在京中行走,宋学士这才下了狠心,除去杨氏母子。
应他之命,前来送杨氏母子一程的二人,赶到这方小院,好巧不巧就撞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果真作恶多端,要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生不如死之境。
“走吧,做完事,咱们好回府向老爷复命!”之前与杨氏说话那人,转向同伴言语一句,而后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火,杨氏母子住的房间,瞬间被熊熊大火围在其中。
顾岩如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杨氏却发出嘶吼声。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这一刻,她也不管仍躺在床上的儿子,用尽气力,往屋门口爬着。
奈何天干物燥,火势凶猛,加之屋内浓烟滚滚。
没爬多少距离,一根带着火苗的横梁凌空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当即她就晕死了过去。
“大哥,好像是他们住的院落起火了!”火光冲天,顾宁和顾祁走到巷子口,不由回过头,看向杨氏母子住的院落。
顾祁静默片刻,唇齿间冷冷溢出一句:“他们活该!”
在那俩黑衣人藏身暗处,观察院中的情形时,顾祁就已知道他们的存在。
走出杨氏母子住的院落,他运转内力,听里面的动静,无疑将什么都听在了耳里。
宋学士?
罢了!罢了!
能让一个已颐养天年的文官出手,想来也是那对恶毒母子不该再活在世上。
下毒毒死主母,时隔多年,又下毒毒害二叔。
要是送官,等他们母子的,怕是凌迟处死也有得可能。
夜以继日赶路,这会儿连城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下命大军就地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天亮前,低至庸城应该不成问题。
“二小姐你喝口水,吃点干粮吧!”离影拿着水囊和干粮过来,神色谦卑与连城道。
看她一眼,连城拍拍身旁的位置,微笑道:“坐。”
离影也不扭捏,点头后,就坐了下来。
“二小姐……”没等她将手里的水囊和干粮递至连城手中,只见坐在她身旁身着青色衣裙,脸上略带些疲态的少女,倏地抬手,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上轻点而过,顿时,一股暖流传遍她全身。
“运气试试,可还通畅?”
收回手,连城温声道。
离影摇头,感激道:“奴婢感觉到了!”将水囊和干粮放入连城手中,她跪地道:“谢谢二小姐!谢谢!”
着她起身坐好,连城道:“是我当初封住了你的内力,现在给你解开,是理所应当,无需说谢谢。”抿了抿唇,她凝向离影,神色凝重,续道:“离影……”
“奴婢在。”离影坐回大石上,低声应道。
连城看着她,沉吟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不必再跟在我左右了。”
“奴婢曾许誓,一生忠于二小姐!”主公的命令,她不敢违背,也不想违背,而眼前的少女,与其相处这么些时日,她深深被少女身上绽放出的风采所折服。
她同时深知,天下间,唯有这样的女子,才可与主公并肩而立。
至于她对主公暗生的那些许朦胧情愫,就深埋在心底吧!
此生能追随这样的主子,能看到主公,于她来说足矣!
想起离京前那晚,兄长找到她说的话。
离影禁不住心里一痛。
血咒,主公幼时,竟被人下了血咒。
如若解不开血咒,主公会一世痛苦,更会在不知哪日,杀掉身旁的少女。
知道么?身旁的她知道么?
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她近些日子以来,眉眼间总染着一抹忧思。
还有,她有天傍晚无意间看到……看到少女用注射器……血,少女从她自个的胳膊上抽出鲜红的血,与汤药熬制在一起……
兄长有说处子血可缓解主公心口处的痛感,有说主公宁愿被彻骨之痛折磨,也不饮用处子血。
她定是知道这点,才将她的血与汤药熬制在一起……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你和唤雪她们不一样,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你是个好的,这些时日以来,我看得清楚明白,离开吧!去找你的兄长,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连城音起,拉回了离影飘远的思绪。
她知道离影有秘密,但她也知,离影留在侯府,留在她身边,并无歹心。
但,她不想因为战事,累及他人。
离影眸光坚定:“奴婢不会离开的,至于奴婢的兄长,他若是有心,定会设法找到奴婢。”微顿片刻,她续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这点奴婢知道。可二小姐都不怕,奴婢就更没理由怕!”
“你真决定留下?”连城郑重。
“嗯,奴婢绝不离开二小姐!”离影肯定作答。
连城笑了笑:“那好,你到时可一定要保护好自个,知道么?”
离影点头:“奴婢会的。”
仰头喝了口水,连城将水囊递向离影:“你也喝口吧!”离影谢过,小抿一口,而后收好水囊。
走得匆忙,也没为他调制出抑制心痛的药丸,更没详尽周到地安置好大哥,宁儿,骏儿他们。
连城手拄下颚,搭在曲起的右膝上,遥望天边孤冷的弯月,暗自懊恼不已。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她掏出挂在脖颈上的竹哨,嘴角不由勾起。
好在这个小玩意,她一直有带在身上。
“二小姐,这是……”离影看着她手中精致小巧的竹哨,目露疑惑。
连城淡淡一笑:“这是旁人送我的。”多余的话她没说,只是吹起了竹哨。
他多久能赶过来?
两个条件,他答应她的两个条件,他会兑现么?
会的吧,像他那种人,应该不会食言而肥!
“好了,咱们得继续赶……”收好竹哨,不等她口中之语说完,眼前不远处传来一阵呵斥声。
“走快点,要不然别怪我等对你动粗!”
“我走得够快了,你们凶个什么劲?”
萧蓉肩上挎着行囊,被数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压着,朝连城这边气鼓鼓地走了过来。
“蓉姐姐!”
连城起身,看清是她,禁不住双眼大睁。
“萧蓉见过定国公主。”在连城面前站定,萧蓉可没顺着竹竿往上爬,她先是向连城拱手一礼,而后瞪向身后的几名兵士,恼道:“我说我不是歼细,说我认识定国公主,你们一个个不信,将我的马儿扣住,还押着我到公主面前问罪,现在知道搞错了吧?”
连城了解她的直性子,无奈一笑,着那数名兵士退下,望着萧蓉道:“你背着伯父,伯母偷偷离京,跟在大军后意欲何为啊?”
“我要和你一起杀敌!”萧蓉理直气壮道:“我不是偷偷离京的,我有给家里留信。”
“战场上很危险,蓉姐姐这么做,太任性了!我想伯父,伯母这会定为你担心不已。”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信中写得很明白,我这是为国出力,为保护我大周百姓的安危上战场的。再者,我有武功护身,他们尽管放心好了!”
“你不打算回京?”
连城拧眉。
“你呢?你打算回京吗?”萧蓉嘴角噙笑,抱臂反问。
“我是皇上亲封的主帅。”
“我不管,你不回,我便也不回!”说着,萧蓉就提步往大军前头走:“主帅,军情紧急,若是再耽搁下去,可不好哦!”笑着丢出一句,她脚下的步子禁不住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