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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声,惨叫声,一时间响彻整个殿中。
骏儿,宁儿,嫂嫂,她得保护他们!
此刻只有她能保护他们,之所以这么想,只因连城知道,无论是皇甫熠,亦或是顾祁,还有这宫中的暗卫,御林军,他们首先保护的是皇帝,皇后等尊贵boss。
憋住气,她右手一抖,掌心立时多出一柄泛着凛凛寒芒的匕首。
凭着过人的目力,她很快找到顾骏,顾宁。瞧见萧蓉掩护他们正往殿外撤退,连城提起的心稍落些许。
皇甫熠几乎一掌了结一个,他不能让她有事,绝不能!
“你去保护二妹,这里有我和云对付!”厮杀中,顾祁和皇甫熠遇到一起,“二妹不能有事!”他的声音尤为低沉。
“好!”皇甫熠信得过顾祁,陆随云二人的武功,加之皇帝,太后一干人周围,有暗卫守护,他便没再多想,在殿中寻起连城的身影来。
顾祁,顾宁捂住嘴往殿门口退着,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不少朝臣,及其家眷。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少人没来得及反应,从而吸入或多或少的毒气。
萧蓉的气息逐渐紊乱,连城和她挨在一起,自然感知得到。
“走,你快走,这里有我!”给萧蓉递了个眼色,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冷冷地盯着快速攻过来的数名黑衣人。
对方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连城清楚知道这点。
嘴角掀起一丝酷冷的笑容,她紧握匕首,凌空跃起,迎向那数个黑衣人,身形如电,顷刻间她便到那几名黑衣人中间。
这一幕恰好被皇甫熠看到,他想提气跃至连城身边,然而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名黑衣人齐攻向自己的爱人。
烟雾已逐渐散去,殿中之人几乎在这一刻,全感觉窒息一般。
皇甫熠喉中一甜,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怕,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出手,这样的话,免不了会伤害到连城。
太近了,那数个黑衣人距离连城太近了,仅一剑距离,就仅仅一剑距离。
五把明晃晃的利剑同时指向连城。然,连城犀利清冷的眸中却无丝毫惧意,有的只是酷冷的笑容。
“找死!”面纱下,连城唇角微启,唇齿间溢出轻飘飘两字,接着她倏然拔地而起,脱离出那五个黑衣人的围攻,而后,身形以肉眼不可及之势围着那五个黑衣人转了一圈。
闷响声接连响起,不多不少统共五下。
那五个黑衣人攥着手中的利剑,围绕着一个圈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每人脖间皆如血莲绽放,血流不止。
一刀致命,在那么恶劣的形势下,不仅脱离困局,且一刀了结一个,这……这太令人惊悚了!
夜风伴着血腥之气拂面而过,连城悠然站在五个黑衣人的尸体旁,墨发如云,恣意飘散于脑后,她唇角微翘,淡淡地看着殿中诸人。
锦公主?灵月的锦公主竟有这般了不得的身手?
不对,锦公主不是在那站着么,被灵月的使臣紧护在身后。
那这个女子是谁?
为何长着与锦公主一模一样的容貌?不,仔细看去,她的容貌比之锦公主还要精致,尤其是那由内往外散发出的傲然,洒脱之气,别说是锦公主,及在场的任何一个贵女,哪怕就是场上的诸位男儿,也没几个身上能展露出此等魄力。
诸人似乎一时间想不起连城这么个人来,想不起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女子,便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是皇帝和皇后收的义女,更是大周的的定国公主,是他们口中的神 女。
面纱不知何时落于地上,连城站在原地,白嫩如玉般的脸上,泛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她毫不在意诸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容颜暴露人前,她微笑着,眉眼弯如月,浅浅微笑着,一双明眸黑白分明,似是释放着某种魔力,令人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她姿态如此悠然,如此闲散而慵懒,让人很难想到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与她有关。
“我没事。”她的目光锁在数丈之外的一抹青衫上,眼波流动,柔情中带了丝妩媚,她身形移动,徐徐走向他——熠亲王。
熠亲王?她和熠亲王认识,那……那她不就是定国公主!
是了,这般与众不同,风华超然的女子,不是定国公主还能是哪个?
皇甫擎定定地看着连城,眼底快速划过一抹精芒,没有人发现他目中的微妙变化,因为所有人都目光在这一刻全聚焦在那独特的女子身上。
她——顾连城,很好!
他心里暗忖。
“二姐(二妹)!”顾宁,顾骏,还有萧蓉,站在殿门口一众人之前,眼里噙着泪,颤声唤道。
又是为保护他们,致二姐身陷险境,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有可能失去二姐。
顾宁和顾骏眼里泪水滴落,咬住下唇,直直地望着连城的身影。
听到他们的声音,连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长长的裙摆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宛若紫莲凌空而舞,慢慢的优雅落下,她对着他们眨眨眼,笑道:“二姐没事!”
语落,她回过身,继续走向皇甫熠。
“真没事?”不待她走近,皇甫熠伸出长臂,下一刻,她就已被他紧揽怀中,抬起头,她莞尔一笑:“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放心吧!”皇甫熠闻言,心儿随之放松下来。
退开他的怀抱,连城身上的柔和气息骤然一变,只见她澄澈的明眸在殿内扫视一圈,而后落在东旬的翡翠郡主身上,片刻,她又挪开目光,当着殿中诸人的面,一字一句道:“我是谁想必我不说,大家皆知道,今日,我明明白白告诉诸位,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是我的,是我顾连城的,哪个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她脸色冰冷,声音同样冷得没一点温度,“如果有不自量力的,非得往我们身边凑,那么到时就休怪我出手……”“出手”二字,她咬音极重。
诸人闻言,身体皆不由一震。
霸道,狠厉,这是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
连城无视诸人脸上的表情,顺手握住皇甫熠的大手,又道:“我和皇甫熠即将大婚,我们很相爱,诸位祝福也罢,诋毁也罢,我们都会在一起!”她可没忘他们之间尚存在身份上的别扭关系——皇叔和侄女。
虽然坊间没有明传什么,但背地里的闲话多半不少。
哼!她可不是地道的古代人,别想着用舆论来压她。
站在爱人身旁,她微扬着头,语气依旧冷冽而霸道,这样的她,真真女王范十足,令人只觉不可谛视。
连城身上外溢出的霸气和强势,皇甫熠自然感受得到,这一刻,他激动不已——她竟然和他一样,当着无数人的面,向他表白。
似宣誓般向他表白!
这样的她,无疑进一步验证了她的独一无二,让他的心为之狂跳不止,更加无法容纳他人!
她是他的,他亦是她的,他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爱我的家人,我爱我身边的他,倘若有人和他们过不去,我不介意负尽天下人,别以为我没这个能力……”霸道强势,冷冽至极的语气转为淡然,但这淡然的语气流露出的威慑力,并不比她之前说话的语气差。
诸人震惊得无法用言语描述。
“走吧!”微笑着与皇甫熠说了句,他们二人就往殿门口走。
“二姐!”顾骏跑上前,连城握住他的小手,柔声道:“回府。”
顾骏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顾宁,萧蓉紧随在他们身后。
所有人盯着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一行,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太大胆了,无视一国之君,就那么堂而皇之离去。
他们真堪称绝配!陆随云的目光由殿外收回,心下叹了句。
半个时辰前,皇宫最为偏僻的一座落败殿宇内。
“你是谁?你为何要救我?”凝向眼前的黑衣人,女子睁大眼,警惕地问。
黑衣人脸蒙黑巾,身量颀长挺拔,他对上女子的视线,冷幽低沉的嗓音扬起:“为何还要继续作践自己?”只是想多看看她,他才暗藏在一座假山后,却不成想,会让他看到这个女人。
女子取下面纱,接着又取下脸上的易容面具,眼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而下:“是你么?洛,是你么?”她又看到他了,而且刚刚是他出手救的她,真好!
扯下面巾,黑衣人的俊脸上无丝毫感情波动:“你不是他的女儿。”
“你……你说什么?”女子惊愕。
面对面说话的两人,正是岑洛和莫婉倾。
“你是岑府的嫡小姐。”目中闪过一抹歉然,岑洛如实道:“是你的祖父和那人达成某种合作关系,才致你一出娘胎被抱离。”
莫婉倾怔愣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那个对她很温柔,很好的夫人,是她的母亲,还有那个看似严厉,实则对她也不错的丞相大人,是她……是她的父亲……
莫婉倾不想相信,却在忆起往事时,又不得不相信。
她和丞相夫人的容貌有五六分相似,她喜欢待在那位夫人身边,与其在一起,她感到心里暖暖的。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洛,你在骗我对不对?”双手捂住耳朵,她连连后退着,她拼命摇头,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可越是不信,心里越是有个声音一遍遍告诉她,那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怀疑过么?难道你忘记秋婵曾在你身边念叨的那些话吗?
是真的,莫婉倾,一切都是真的!
蹲下身,莫婉倾无声哭泣着,眼里的泪如放闸的水,不可抑制地往出涌着。
爹死了,娘也死了,还有那个小人儿,见到她唤莫姐姐的小人儿,统统都死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莫婉倾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吼着,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悲痛,无助,全一股脑地喷涌而出。
“告诉我,这……这都是为什么……洛,你告诉我啊……”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岑洛面前,“求你了,告诉我……”抓住他的胳膊,她声音嘶哑,一字一句问。
岑洛道:“你说为什么?”他声音苦涩而愤懑,“想想你都做过什么,想想你被关在那座别院,都遭受过什么,再想想岑府为何一夜被灭门,如此,你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
双手倏然垂落,莫婉倾笑了,笑容凄凉而悲怆:“他们是好人,他们是好人……”她口中的他们,岑洛知道是指岑逍夫妇……
唇角微扯,他道:“岑相愚孝,你觉得他是好人么?就我所知,他没少帮其父,帮着那人做事,只不过他很矛盾罢了!至于丞相夫人,她是一位好母亲,可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孩子,于她这个母亲来说,也是个不尽责的……”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些?”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她?莫婉倾眼里泪水滚落,出言质问。
岑洛淡漠幽冷的声音扬起:“我如何能早些知道?就连我自己也是个悲剧的存在。迷雾山上,如若不是顾及你的身份,不是念在你遭受那么多不公,我当时绝不会让你还有命存活于世。”
“你是个悲剧,是个牺牲品,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我又何尝不是。”眸中渐染上恨意,他幽幽道:“你我初见,我就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是棋子的命运,才会冒雨出城,我讨厌做别人手中的棋子,讨厌为达目的,六亲不认,无情利用自己的亲人。我娘,我二弟作为棋子,都已经离世,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眼前,我的心刹那间全然被恨和怒填满,我不会让他的目的达成,我要他失去所有,我还要让他知道,多年来,他只是做了一场痴心妄想的梦,我要他后悔,后悔做过的一切!”
“他是你的……”捂住嘴,莫婉倾眼里泪水滴落,没有道出后话。
岑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日我在客栈等你,结果屋里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中年男人,他说他是我的父亲,说很快就会大业有成,还说……”莫婉倾叙说着她是如何被人带离灵月、回到了大周,“……她要我彻底毁了几位皇子,要他们互相残杀……”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垂泪。
良久,岑洛道:“离开吧,离开大周,离得远远的,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莫婉倾蓦地抬起头,拒绝:“不,我不要离开!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你要继续为他做事?”岑洛冷声问。
“我要找出他,我要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我,我要……”“报仇”两字她没有说出。
“他的真容连我都不知道,你要如何找到他?”岑洛冷笑。
莫婉倾抹去眼里的泪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不是最想要大周么,那他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我等,等他出现。”
“你的祖父是个老谋神算的,为了逃命,他不惜抛下整个相府,别怪我没提醒你,在他心里,只有他自个,亲人什么的都是多余的。”稍顿片刻,岑洛拉上黑巾,深望莫婉倾一眼,“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随着音落,人已不见踪影。
好好的宫宴,因为刺客出现,草草结束。
皇甫擎下旨,命御林军在宫中各处搜查,看还有无隐藏的刺客,一时间整个皇宫全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
延福宫。
“气死本宫了,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梅贵妃一脸恼怒地盯着翠喜,戳着她的额头,咬着牙道:“如果不是顾连城,我就不会一开始便倒霉,更不会落到今日这惨境。忠勇伯府败落了,我不仅进了趟冷宫,连位分也被降了,今晚你也看到了,咸怡宫那个践人是用怎样的目光瞧我,一直以来都是她向我行礼,在我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如今呢?我反倒被她踩在脚底,所以,我要除去他们,一个都不留,却没想到,刚一出手,就以失败而告终,你说我还留你在身边做什么?”说着说着,她猛扇翠喜一巴掌,然后走到榻边冷着脸坐下,端起几上的茶盏,就喝了一口,结果发现茶水是凉的,气恼之下,将茶盏重重地放回几上。
翠喜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红着眼眶跪地道:“奴婢照着娘娘的吩咐,有仔细交代阙嫔,她当时连连点头,奴婢就以为她都记清楚了,谁知……谁知她是个沉不住气的……”
阙嫔就是给连城泼有毒酒水,最后反自己被毒酒侵蚀,死在皇甫熠掌下的那名宫婢。
而她之所以会有今晚的举动,无非是被翠喜言语挑动,再交给她一包毒药,好为自己断舌,落入辛者库为奴报仇。
她或许知道自己只是被人当枪使,但她能接下那包毒药,说明她是甘愿的。
在辛者库中,阙嫔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从天堂,跌至地狱中的滋味。
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计,吃不饱,还处处受人欺负。
她恨,恨害她失去一切之人,所以她要报复,报复那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连城。
说起来她也就是个吃软怕硬的,明明是皇甫熠当初削了她半截舌头,落入辛者库为奴,更是皇甫擎的命令,与连城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不那么想,她觉得若不是连城害得她的好姐妹身陷冷宫,凄凉惨死,那么她就不会在御花园,藏着匕首找连城为好姐妹报仇,也就不会落得凄惨下场。
然而她没料到,仇没报成,自个却一命呜呼。
她死时双眼大睁,想来定是死不瞑目。
梅贵妃冷冷瞪翠喜一眼:“本宫早就知道她是个蠢货,算了,你起来吧!”想到冷宫中的日子,她面上表情有所缓和,着翠喜起身,又道:“今晚这事最好烂到肚子里,要不然别说是你,就是本宫和大皇子恐怕都要被牵累。”
“娘娘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将今晚的事泄露出一字半句。”翠喜起身,几乎用发誓的语气道。
梅贵妃“嗯”了声,忽然道:“顾连城怎么会与灵月的锦公主长得一样?你说她会不会不是顾连城,要么她就是妖怪?”声音没问题,说话时的张狂之态也没问题,怎就样貌与原来大不同了?莫非她与灵月的锦公主有着什么关系?不对,这京中任谁都知道顾连城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既如此,她的样貌又作何解释?
“回娘娘,就熠亲王的态度,还有宁远侯与顾三小姐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人是没有错的,至于样貌发生变化,这个奴婢就不知道是何缘由了!”翠喜恭谨作答。
“她应该与灵月锦公主有着什么关系……”眸中暗芒闪过,梅贵妃嘴角慢慢的浮开一抹森笑,道:“你靠近些,本宫有事交代你。”翠喜上前,就听主子低声说了两句,当时下她想都没想,直接应声:“奴婢会办好这件事的。”
“很好,今晚她够张狂,本宫接下来倒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一想到不日后会出现的一幕,梅贵妃嘴角的森笑不由加大。
宁远侯府主院,皇甫熠坐在床边,看着连城阖上双眼进入梦乡后,起身掖好被角,然后放轻脚步而去。
顾祁和陆随云出宫后,打马直接回到府里,而后二人进书房议事,期间他有着李木过来唤皇甫熠,说有要事相商。
“你们也怀疑皇上有问题?”一进顾祁的书房,皇甫熠反手关上门,走到近旁的椅上落座,开门见山道:“近些时日我虽没进宫,但宫里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我和祁是在忠勇伯府一事的处理上,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头,起初我们没多想,只想着皇上应该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就祁近期在朝堂上的观察,还有我今晚看到的,我们觉得现在这个皇上有问题,可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我们一时半会又摸不着头绪。”陆随云声音平淡,叙说着他对皇帝的看法。
顾祁修眉紧皱,道:“从说话行事上,看不出什么,因此我就呈上一道奏折,想着从批阅的笔迹上找出疑点,结果,我把那道回复的折子,与先前的折子一对比,发现并无二样。”
“有个很明显的点,你们没有留意到。”皇甫熠轻叩桌面,漆黑的眸中神光流转,“多年来,皇上极为敬重皇后,尤其是皇后经历一次死门关后,皇上对皇后更是多用了几分心思。不说他每晚到皇后宫里安寝,但最起码两三日去一次还是有的,但最近呢?他似乎有半个月没到皇后那安寝了!如果说他是因为想通过梅贵妃母子,钓出灵月大将军洛翱,这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梅贵妃一个久居深宫中的女人,又如何能认识外男?忽略这点不计,就皇上对皇后的感情,他也不该如此给皇后没脸。”
“熠亲王这么一说,皇上的作为确实令人起疑。后宫娘娘不少,皇上即便不去皇后那,也不该近乎每晚都歇在延福宫……”陆随云眼睑微垂,若有所思道。
顾祁脑中倏然划过一道灵光,看向皇甫熠,陆随云二人,迟疑好一会,方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大不敬,还望熠亲王见谅。”皇甫熠摇头,示意他尽管说无妨,就听顾祁沉稳的嗓音扬起,“之前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罪责大皇子,那时皇上说的每一句话,及每一个表情,我都听在耳里,看到眼里,皇上说他没有大皇子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能让一个父亲说出这样的话,要么就是其子做出的事令父亲寒心,要么就是这个孩子并非亲子。而大皇子虽说因储君之位,与三皇子明里暗里争斗不断,但他行事并没完全失去分寸……”他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皇甫熠和陆随云眼里皆已了然。
“这怎么可能呢?还有皇上为何要这么做?”陆随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作为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后宫,且将旁人的孩子养大成人?
皇甫熠道:“若属实,恐怕只有皇上知道了!”
“既然宫里那位有问题,真正的皇上又在哪里?现在又是否安全?再有就是,皇上身边的梁公公,他难道就没发现端倪?”顾祁神色沉重,就连声音也变得沉重无比。
“梁荣未必就是那个梁荣。”皇甫熠静默许久,道:“我有安排人在宫里四处寻找,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现在我只希望皇上,也只能想着皇上通过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的皇室密道,在城外某处安身着……”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这样,那么皇兄必是受了重伤,否则他不会不与自己联系。
陆随云接话:“可是城门口并没有异常。”
“这或许就是那人聪明之处。”顾祁冷笑。
皇甫熠薄唇微抿,幽深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寒:“他怕是用自己的人手正暗中寻找皇上,如果皇上真的出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我这就出动血衣卫寻找皇上。”陆随云一脸凝重道。
“不可。”皇甫熠出言制止,顿了顿,他又道:“我这些时日一直有安排人在城外各处寻找着。”
“熠亲王是担心动静过大,引得宫里那位投鼠忌器?”陆随云道。
皇甫熠颔首,轻“嗯”一声,“就目前的情况看,宫里各位主子还算安全,但是一旦那位发现我们对他有所察觉,到时他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没有可能。”言语到这,他的目光落到了顾祁身上,道:“连城在灵月坏了那人的事,更是将其刺成重伤,今晚之前,她不知连城就是灵月的太女,所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今晚过后,那人恐怕就会有所行动了!”他不能让她有事,他得时刻陪在她身边,拿定主意,他续道:“从今晚开始,我会住在侯府。”
闻言,顾祁怔了怔,倒也没说什么,应该算默允了!
“我会安排血衣卫守在侯府外。”她若有事,他心里必不好受,陆随云抿了抿唇,道出一句。
皇甫熠道:“谢了!”
陆随云摇头:“皇上若知晓眼下的情况也会如此安排。”
森寒的夜风呼呼吹个不停,一道不是很高很健壮的身影,背着一个明显要比他高大的身影,慢慢地朝着一家独门独户的农家小院而来。
“老爷您撑着点,您不会有事的,老奴就是死也要护您好好的!”嘴里无声念叨着,那中等身影背着背上的主子,一步一步向不远处的院门口移动着。
农户院里的灯火已然熄灭,突然听到似有人敲打院门,屋里不由亮起灯。
“老伴你说深更半夜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啊?”
“去看看不久知道了!”老妇人好像身子不大好,说一句话就连喘好几口气,“今个是除夕,本该守夜的,瞧我这身体,怕是撑不过几天了,还连累老头子你整日里为我挂心。”
“说什么胡话呢,你会没事的,我这不是坐在你身边守夜呢么。”嗔怪老伴一句,老翁端起桌上昏暗的油灯,下了炕就往屋外走。
“谁啊?”老翁站在院门里询问。
背着主子的男子答:“老人家,我们主仆是过路的,由于路上遇到劫匪,我家老爷受伤昏迷不醒,才耽搁了进城,不知能否让我们……”不等他说完,淳朴的老翁立马拉开门,让院门外的一对主仆入内。
“进屋吧。”将这一对主仆安置在一间不算大的屋子里,老翁道:“我儿子在城里一家酒楼做工,这几日估计东家的生意好,所以大过年的也没放假,你们若是不嫌弃,今晚就歇这吧!”
“谢谢老人家!”安置主子在炕上躺好,那仆从向老翁躬身道谢。
“我去给你们把炕烧热,这样夜里也暖和些。”老翁说完话,就往屋外走。
他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半夜来投宿的主仆,单看面相,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希望他们真的是路遇劫匪,才落难在他们家歇一晚,要不然,要不然……
老翁终叹口气,没再他想。
出门在外遇到难处,他要是顾忌太多,那一开始就不该开门,让那一对主仆进到院里,事已至此,就看他们一家人的命数了!
熠亲王府,连锦坐在床边,苍白的脸色好似仍未从宫宴上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
“公主,奴婢伺候你沐浴歇息吧!”彩莲侍立在一旁,咬了咬唇,低声道:“如果公主觉得大周危险,咱们回灵月便是。”
连锦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句话都不说。
她真被至亲的家人遗忘了吗?不,没有,他们没有遗忘她,只不过不知……不知她就是侯府的一份子罢了!
好想对他们吐露实情,好想与他们相认,好想在三妹,骏儿遇到危险时,能像二妹一样冲出去,保护他们……可是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她有什么能力保护他们,又有什么能力与二妹作比?
没有,她没有。
二妹是与众不同的,她值得大哥一力相护,发自心底疼惜,更是值得三妹和骏儿尊敬,爱戴!
心里明白这个理,却就是感到不舒服。
尤其是看到那几个手持利剑,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不明不白倒在血泊中那一刻,她震惊不已,甚至有些嫉妒二妹,嫉妒二妹有那样厉害的身手,嫉妒她那一刻绽放出的璀璨风华。
家人,爱人,二妹都有,她现在又有什么?连锦想到这,一颗心深深地抽痛着。
彩莲久久听不到主子说话,还以为连锦在为采露的事生气,不由气呼呼地瞪着采露道:“宫宴上发生那么大的事,你跑哪里去了?如果公主真要是有个好歹,你觉得女皇能放过你我吗?”采露双眼红肿,低着头不发一语,彩莲看着来气,又道:“采露,我发现你变了,变了有一段时间,不光话变少了,就是做事也总是心不在焉,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采露身子一颤,依旧沉默。
“今晚你又没被宫宴上的事吓到,怎就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彩莲冷着脸问。
“好了,别责怪她了,我想一个人待会,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朝两个婢女看了眼,连锦低下头,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采露不等彩莲出声,先应声是,便急忙退离。
“公主,你不觉得采露很奇怪吗?”望向采露急匆匆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彩莲狠狠瞪了眼,与主子道。
连锦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人人都有不为外人道的心事,采露怕就是如此吧!”因为有心事,性情无形中会多少生些变化,就像她,与以前相比,竟变得……
愧然,连锦此时深感愧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连城,觉得自己心胸狭窄,对二妹生出嫉妒之心,实在不该!
彩莲对连锦的极为不解,有心事便能不顾主子的安危,随便乱跑,耍小性子吗?压下心气,她道:“公主难道就不管管采露,让她继续这样没有规矩吗?”不是她要针对自己的姐妹,而是采露真真太不像话,若主子一直这么纵容着,那丫头迟早会摊上大事。
“你们两个是我最信得过的,别因些小事伤了和气。”说着,连锦轻叹口气,续道:“明日一早搬回驿馆住吧!”她不要给二妹造成困扰。
“公主是因为定国公主的话吗?”来大周就是为了联姻,再说,住进熠亲王府,可是熠亲王自个提出来的,主子为嘛要搬走?彩莲甚是不解。
连锦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定国公主是我灵月的太女。”
“啊?”彩莲愕然,但转瞬她便恢复常态,可是出口之语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看到定国公主现在的容貌,奴婢不是没有多想过,可事实真如此,奴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太女?女皇为什么不立主子为太女?难道主子不够好么?
“因为有太女,我灵月现在已不受女巫和大将军掌控。”连锦道。
彩莲诧异:“公主这是真的吗?”
连锦点头:“皇君也是太女救的,他现在和母皇在一起。”
“皇君……”彩莲面露喜色,颤声问。女皇重情重义,多年来一直孤零零一个人,没想到终于等到皇君回归。
“君父活着。”连锦扯了扯唇,笑道:“兴许回到灵月,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彩莲不解其一意,但也没说什么,行礼告退。
御书房中,皇甫擎的脸色很不好。
“是你出手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他端坐御案后,眼神阴鸷,盯着梁荣连番质问。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