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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已经在秦国大狱前转了三个圈子,当太阳升到中天的时候,他终于站直了腰、挺直了胸膛,心中有了决断。
赢虔毕竟是赢虔,哪怕与赢驷有开蒙的师生之情也一样会遵守国家律法,而且还是他的新法。这个案子被赢虔压了两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向他申报,大司寇虽然是主管刑狱决断的官员,可他这个变法第一人还是有监督刑法之责,赢虔需绕不过他去。
卫鞅此刻对赢虔已经没有一丝芥蒂,甚至对这位秦国长公子有了一些钦佩之情,当年幸亏没有砍下这位长公子的鼻子啊,此人原来甚是鲁正执义,是做大司寇的最佳人选,如今看来甚至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该如何处置赢驷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以公子之身白日宣银,当与庶民同罪,该当阉刑!一个被阉~哥的大公子显然是不能再做储君了,这场夺储之争也可告一段落,从此白子不用躲在白家老庄生孩子,老秦君臣也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迁都大事上,可谓是阉了一个大公子赢驷,造福老秦百万民。
就是这个主意!
卫鞅其实也知道白栋对赢驷心有偏爱,更△↑知道甘龙杜挚这帮臣子都是国夫人派的有力支持者,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其实在感情上也是颇为倾向赢驷的,可谁让赢驷干犯秦国律法?身为法家士子自然是先认法再认人,就算是大公子的鸟儿该割也得割!
而且卫鞅也是见过赢疾的,见此子头宽额厚、眼神儿清明。日后长成定非庸才。有这位二公子垫底。大公子阉~了就阉~了,满场文武没人能指责他行法,国中之人还要夸奖大良造铁面无私当真做到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他的威望说不定就可借着这件事水涨船高,甚至超越白栋也不一定。
现在的栎阳刑狱前简直热闹的犹如集市,除了嬴渠梁没有前来,老秦朝堂的官员、栎阳能够排上字号的贵族几乎是全到了;今天韩国夫人当真是春风满面,一张俏脸粉扑扑的。望着卫鞅的眼神儿都快要滴出水来了,现在她是怎么看卫鞅怎么顺眼,怎么看长公子赢虔怎么亲切,如果不是当着满朝臣子的面,估计她能抱住卫鞅狠狠亲~一口,这位大良造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是自己的暗中支持者,疾儿的储君之位有望了!
午时三刻!
秦国刑狱的大门吱呀呀打开,十八名狱卒押着身带枷镣的赢驷走了出来;毕竟是秦国大公子,赢驷在大狱中倒是没吃多少苦。衣裳干净整洁,头发也是梳理的一丝不苟。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两日没见阳光了,刚刚走出狱门时竟有些睁不开眼睛。
先秦时代没有什么菜市口,刑狱南面三百丈处就是用刑所在,午时艳阳高照,这里却仍是阴气森森,青石铺成的刑台留着一道道斑驳黑迹,这个时空的卫鞅在白栋的影响下已经收敛了许多,可这刑台之上的阴魂却还是比变法前多了三五倍。
赢驷被红衣刀手押到刑台之上,用一种十分恶毒的目光望着卫鞅。他是秦国大公子,如今更被处以最恶毒的阉刑,自然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当众施刑,可卫鞅这个混蛋为了警示国人,竟然还是要将他绑在刑台听判,对于赢驷来说这是比真正处刑更恶毒的惩罚,他要记下这个叫卫鞅的人,要做到就算这个人日后化成了灰也能够一眼认出来!
“赢驷,你以公子之身白日宣银,如今按律判你阉刑,你可服气?”
“卫鞅,你敢阉本公子?”
“你以公子之尊行银邪之事,此之谓乱法!以贵族之身染污民女,此之谓乱礼,本子今行新法,法令之前黎民杀得阉得,秦国公子自然也杀得阉得,谁敢不服?”
卫鞅冷冷一笑,他有什么不敢?这个时代的法家从来只对君主负责,他的新法除了不能治罪君主,贵族士大夫算什么?区区一个公子又算得了什么?赢驷眼中的怨毒他当然看得到,可那又如何?他这个法家大才自从来到秦国就被白栋威名相压,完全成了个跑腿儿跟班的,现在终于要扬眉吐气了!只要阉了这位大公子,从此大良造的名头便会稳稳压住白子,老秦贵族和国人都会知道他卫子的威风,就算日后赢疾登位,他便是秦国第一权臣!
“你!”赢驷银牙咬碎,好一个狗贼!太傅,您老人家不是就在栎阳麽,难道真的不管驷儿了?娘,这个卫鞅要阉我,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来人,将大公子拖入暗阁,行刑!”
“这个卫鞅是要来真的?”
前来观刑的秦国臣子一阵大哗,就连韩国夫人一派也有些心惊肉跳,虽然来前就听说卫鞅决心已下,可当真看到他要对赢驷下杀手时还是一阵毛骨悚然;帝君不肯前来,那就说明了父子情义还在,不忍心见到儿子被处以极刑,卫鞅如果够聪明就该为自己留些退路,课金鞭怠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麽?真要将大公子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手太狠了,这就是一个酷毒之辈啊!
就连刀手们也是一阵犹豫,卫鞅冷哼一声:“再有迟延者,与犯者同罪!”
“慢!卫鞅,你敢阉了我的外儿,老杜我会和你拼命,你信是不信?”
红衣刀手们刚刚拖起赢驷,就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顺声音望去,就见十几辆牛车一字排开,牛车上披红挂彩,牛头上也系着绫罗,车上有嗓门儿极大的歌者正在高声唱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最前面的车上则站了一名身穿锦袍髻插玉簪的中年胖子,正在指着卫鞅厉声大喝:“卫鞅,我看你敢?”
老秦满场文武和看热闹的国人全看傻了,这中年胖子分明就是近两年才开始发福的杜挚杜司空,他刚才管大公子叫什么,外儿?这戏码好像要变啊?
仿佛是要证明自己言之有据,杜挚一把拉开牛车上彩棚的布帘儿,顿时一个满头珠翠的少女从彩棚中跌跌撞撞抢了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哇哇大哭起来:“公子,大公子,易儿害苦了你!”
“易儿?”
卫鞅顿时瞪圆了眼睛,着个女子他如何不认得?可不就是被赢驷糟蹋的民女麽?记得这女子他还提审过,明明是叫做喜儿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易儿?而且还成了杜挚的女儿:“杜司空,你搞得什么鬼!”
“卫鞅,这咱们可要说清楚了!”
马车来到刑台下,杜挚一个箭步跳下车来,竟有些身轻如燕的味道,他冲上刑台劈手抓住卫鞅衣领,怒吼道:“栎阳谁不知道易儿是我收得义女?大公子归秦之时曾在我府中做客,因喜我这女儿贤淑端庄,几次向我求告,我这才做主将女儿许配给了大公子!你这个酷毒无情的混账、拆散良人的恶徒,凭什么将我外儿做成了案子,还要对他处以阉刑?你敢阉他,我先阉了你!”
“杜司空,你休要胡言,大公子此案铁证如山,你你敢收买苦主?”卫鞅怒发冲冠,脖子上根根青筋崩起,反手抓住杜挚的衣领就要拼。杜挚侮辱他不要紧,怎么可以侮辱他心中神圣的法令?
“大良造,这次你是真的误会了大公子,他与杜易儿早有婚约,这是我与国夫人都能够证明的事情,当日杜司空曾经发了飞书与国夫人的,国夫人更有回书在此!只是因为赢驷年龄太小,怕此事惹得帝君不快,才不曾上报帝君而已,不想这两个孩子竟然做出了糊涂事哎,正该狠狠的打屁股,阉刑却是重了。”
眼看两个当朝大臣就要当众开撕,白栋知道不能再继续沉默了,咳嗽一声,从一辆牛车的彩棚中走出来,指着卫鞅连连摇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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