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上下

邪灵一把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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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上下

    我将墓室里的长明灯重新点燃,随后抛开杂念,开始在我们先前摸索的地方细细搜寻,很快,我的十根手指就火辣辣的痛着。

    赵旺还没有缓过神来,目光看着封闭的石室,满脸都是绝望的神情。

    像这种身陷绝境的情况,这几年我已经遇到不知多少次,此刻,我的内心出奇的平静,这件事情,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墓室是人修建出来的,机关是人设计的,没有出不了的斗,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关键的地方而已。

    后来,我忍着手掌火辣辣的疼痛,几乎敲遍了墓室的每一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除了赵旺偶尔神经质的冒出两句泄气的话,墓室里安静的仿佛连我自己都不存在。

    距离我们下这个斗至今,大约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时辰,下斗之前,我们装了一些瀑布的水和烤干的淡水蛤,但现在我的装备包也不知去了哪里,整整七八个小时的体力消耗下来,到最后,我几乎没什么力气了,只能顺着墙壁喘息。

    “邪哥,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我没有理他,闭着眼默默恢复体力,一开始,看到中央那三具棺材时我就在奇怪,为什么当初日本人没有进这间墓室,现在看来,这应该也是一间活动的墓室,很可能一直处于关闭状态,当年那批日本军,或许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间墓室。

    休息了大约十多分钟,我不死心的起身继续找机关,眼睛如同扫描仪一般不肯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看到最后,那些密密麻麻排列的墓砖,如同有生命一般晃动了起来,令我一阵头晕眼花,我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等到墓室里的长明灯一盏一盏开始因为缺氧而熄灭时,我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密闭的墓室里,氧气已经开始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浑浊不堪,为了能寻找机关,我之前将所有的长明灯都点了起来,使得氧气的消耗更快,而此时,长明灯已经逐渐熄灭,只剩下一盏还在苟延残喘。

    我看了看赵旺,那小子蜷缩在墙角,目光有些呆滞,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我估计自己比赵旺好不到哪儿去。

    我不是闷油瓶,总能准确的找出致命的机关,但我不行,这一次,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十根手指头几乎血肉模糊,那把剑被我随手扔到了墙角,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比起缺氧被活活闷死,倒不如一剑来的痛快。

    这一次下斗,本想是寻找生的希望,没想到似乎死的更快,我一个人死倒也罢了,没想到这次还连累了闷油瓶他们。

    吴邪啊吴邪,你还真是个祸害。

    或许是由于缺氧,我的大脑一抽一抽的发晕,有一种很深的疲惫感,就在我快被睡意侵袭时,赵旺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空洞:“在我们寨子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在这座山里,埋了一座很大的古墓。”我强打起精神看着他。

    赵旺嘴角苦涩的扯动了一下,接着道:“墓的主人是明朝的一位王爷,他下葬的时候,据说天上有一条黑龙盘绕,接着便是三天三夜的大雨,然后就将山里的路冲垮了。民间传说,这是地穴里龙气外泄的景象,说明下葬的地方,是一个千古宝穴,死人埋在里面,甚至可以结丹复活,只要能拿到尸体里的尸丹,就是死人都可以复活……”

    “我阿爸患了绝症,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两个月。”

    我扯了扯嘴角,道:所以,你就进山找尸丹了?”没想到,搞了半天,我们两竟然是为了同一个东西,只可惜,这东西已经被小日本给毁了,除了养出一只双头凶煞,便什么也没留下。

    赵旺点了点头,声音嘶哑道:“那位王爷深信自己一定能够死后复活,所以安排了一支守墓军,我们寨子就是那支守墓军的后人,这个传说,我从小听到大,邪哥……你知道吗?我们寨子里的人过的很穷,我阿爸年轻的时候,为了让我能飞出大山,一直没有娶后妈,他一个人,白天偷猎,入夜了就背下山走一晚的夜路去卖。为了守护这座古墓、我们寨子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家里的人,不管走到哪儿,一定要留下一户男丁不能出山,我阿爸就我一个儿子,他跟整个寨子的人对着干……我十五岁那年,阿爸偷猎被举报,然后坐了三年牢,举报他的……就是我们族长。”

    “他是一个很伟大的父亲,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邪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如果我就这样死在这里,阿爸就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让我想起了老痒。

    当初老痒为了让自己母亲复活,将我骗到了秦岭。而赵旺,明明害怕下斗,却还是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我有些不敢想象,一个从来没有下过斗的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跨过乱坟沟进入这里?

    难怪遇到他时,都已经吓的神志不清了,居然还想着开棺。

    赵旺说完,身体抖了一下,又道:“我很讨厌这个地方,它把我们寨子里的人害惨了。你知道吗?我到你铺子里打工的时候,王大哥会跟我讲下斗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毁了这里……可是现在……”他苦笑了一下,目光瞪着最后一盏长明灯,喃喃道:“可是现在……我要给它陪葬了。”

    “不会。”

    赵旺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绝望。

    我撑着几乎颤抖的身体,沿着墙壁缓缓起身,接着道:“不会,我们不会死在这里。”说完,我不再去看他,而是开始疯狂的破坏,既然找不到机关,那么就破坏,我们没有炸药,无法炸开通道,那么,我们只能将自己变身为炸药。

    我拿出凿子于撬子,在先前开启过洞门的地方疯狂的砸,很快,墓砖被凿碎,掉落下大块大块的碎石头。这根凿子大约有二十厘米,到后来,整根凿子几乎都嵌了进去,只留下扁圆形的头部露在外面。

    墙壁没有被凿穿。

    就在这时,我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此时我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猛的一下,整个人顿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紧接着,赵旺夺过我手里的撬子,神色扭曲的开始凿墙,很快,那把凿子的前端就变钝了,每凿一下都要花上十分的力气。

    大约是人到了绝境的疯狂反应,赵旺一直凿墙,墓室的墙壁上被凿出了好几个洞口,但都没有打通,墙壁太厚。

    长时间的饥饿与疲惫,让我也打不起精神,便顺着倒地的姿势喘气,墓室里的空气已经非常稀薄,每呼吸一口,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迷迷糊糊间,我的大脑已经因为缺氧而混沌,赵旺也不知疯狂的凿了多久,戌时,我听到了物体坠地的声音,那把凿子和撬子砰的掉在地上,紧接着,赵旺的体力大约也到了极限,猛的往地上一跌,再也不动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想去查看一下他的状况,但此刻,我几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在地上如同爬虫似得扭曲了几下,也没能成功,最后大脑一片混沌,竟然就这么昏睡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整个人的大脑都是放空的,据说人在临死前,会有回光返照,会将自己的一生都做一个快速的回顾,但我没有,大约是因为大脑缺氧,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三叔、二叔、闷油瓶、胖子,包括我自己,通通都忘记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当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现是赵旺在摇我,紧接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旺鸡窝一样的头发,他看到我醒来,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将手里的小半截蜡烛固定在地面上,扶着我坐起来,问道:“邪哥,好点没?”

    我试着吸了口气,空气没有了之前的浑浊,似乎流通了一些。

    难道是找到出口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我立刻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一看之下,我不由觉得失望,依旧是在那间墓室里,地上的三具棺材纹丝不动。

    这时,赵旺指了指墙壁,咽着口水道:“邪哥,这些墙不对劲,你看。”他的手指向之前我们凿过的方位,我顺着看过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墙怎么变平了?我们之前凿出的那些坑洞去哪里了?

    我立刻推开赵旺,拿起地上的蜡烛,向着机关门的位置走过去。这时我突然发现,眼前的这面墓墙,虽然凿出的洞口消失了,但平整的墓墙上,却显现出了一幅幅颜色艳丽的壁画。

    这些壁画色彩十分浓重,但画面上有一道道划痕,似乎经常被什么东西摩擦一样。

    赵旺就像小鸡一样,一步不落的跟在我身后,随即惊讶道:“有画?”我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估计这小子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摇醒了,根本没有留意过周围的环境。

    我又吸了吸鼻子,发现墓室里空气已经不那么稀薄,于是将蜡烛递给赵旺,让他将墓室里的长明灯重新燃起来。很快,整个墓室就被一层橘黄色的光晕所笼罩,与此同时,整间墓室也清晰的呈现在我们眼前。

    墓墙上被我们凿出的洞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颜色浓厚的壁画。

    这些壁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在我和赵旺昏厥的期间,这间墓室曾经发生过什么改变?

    我立刻又想到了之前的猜测,难道这也和海底墓一样,是一间活动的墓室?就在这时,赵旺突然咦了一声旋即盯着墓墙上的壁画,一动不动的瞪着。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正中央的一副壁画,壁画里的人都上了大红的漆,一排排如同侍卫的人,正抬着一具棺材进入一个黑暗的地方。

    一看到那口棺材,我顿时就明白过来,这里的壁画,应该是描绘的墓主下葬的场景,因为壁画中那具红漆变蟒大棺,就是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一具。

    壁画的尽头处,画了一条黑龙,用黑色的颜料渲染,似乎壁画的那队人马,抬着棺材走入了黑暗中,走向了那条黑龙。

    我顿时觉得有些纳闷,如果是描绘下葬的场景,壁画的尽头处,所描绘的应该是龙隐峰的情景,怎么会变成一条黑龙?

    紧接着,我继续往下看,第二幅壁画,是下棺的场景,墓主人被放进了主墓室,墓室十分大,托棺台四角处,还有四只仙鹤,仿佛要腾空而起。紧接着,送葬的人点燃了墓室里的长明灯,石门一扇一扇的开始关闭,一支送葬队伍,从主墓室开始往后退,退到第二宫,紧接着便是第三宫。

    第三宫是有两间墓室构成,正中央的墓室是空的,摆放了许多器皿,旁边稍小的墓室里,摆放了一些兵器。我看到此处,不由呆了一下,这两间墓室,不就是我们先前打探过的地方吗?、

    不、不对!明明有三间墓室,为什么壁画上只画了两间?那我和赵旺现在所处的墓室,究竟算什么?

    赵旺显然也发现了,他脸色刷的变白了,声音惊恐道:“邪哥……这间墓室是不存在的。”我心中剧烈的跳动起来,旋即瞪了他一眼,道:“别瞎说。”紧接着,我开始往下看,第三宫的后面,便是我们之前所经过的鬼道,鬼道的尽头处,是两间密室,而密室的旁边,则用虚线画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虚线?为什么要用虚线表示?

    难道那条通道是隐藏起来的?

    最后一幅壁画,送葬的人已经出了墓室,他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着上身,紧接着,有一个头戴鸟面具,身材高大的人,似乎在对他们背上做什么手脚,好像是在刺一种纹身。

    我心中一动,道:“赵旺,脱衣服。”

    “啊?邪、邪哥……做什么。”我没理他,直接撩起他那件已经黑乎乎的白体恤,紧接着,在他背部的正中央,赫然有一个变形的文字。

    半晌,赵旺大约知道我的目的,弓着背道:“我们寨子里的人都有,据说这是守陵人的标志,好像是什么文字,不过现在我们寨子里已经没人知道了。”

    “文。”我道:“这是一个变形的‘文’字,如果我没估计错,这间墓的主人,名讳中应该有一个文字。”赵旺喃喃道:“文?”紧接着,他苦笑了一下,道:“现在知道有什么用。”

    他目光看向最后一幅壁画,道:“这些人里,就有我的祖先。邪哥……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现在这样的社会,还有我们这样一群人,就像与这个时代脱轨一样。如果不是我阿爸,或许我现在还懵懵懂懂的活在大山里,接受洗脑一样的守陵教育,然后把这个教育,再洗脑一样的教给我的下一代。”

    古代统治者,为了守陵的人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会事先对第一批人进行洗脑,他们大多选择不识字的人,然后灌输一种守护陵墓的思想,让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到最后,守护陵墓会变成和娶妻生子一样的自然规律,然后一代一代的保留下去。

    就像秦岭那些猴子与螭蛊一样,在前人设计的生存环境中,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至少你没有被洗脑,现在别想那么多,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出去?”赵旺眨了眨眼,道:“出去?”

    “不错,你看……”我指了指墙角,那里有一堆碎石屑。

    赵旺迟疑了一阵,道:“这是我们之前凿出来的碎块?”我看着他怀疑的模样,不由觉得头大,这小子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不错,是我们之前凿出来的碎屑,碎屑还在,但墙壁上的洞口却消失了,而且,之前墓室里的氧气明明已经消耗光了,但现在空气却重新流通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他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说明,在我们昏迷的时候,这间石室发生过变化,这个变化,伴随着空气的流通,也就是说出口曾经打开过。”

    赵旺总算明白过来,恍然大悟,惊喜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能找出这间石室的变化,就可以出去了?”我没吭声,跟这种第一次下斗的菜鸟交流太多,我怀疑自己的智商肯定会回到五年前。

    接下来,我开始思考这种变化,墙壁上突然显现出壁画,而且之前凿出的痕迹不见了,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有种感觉,那就是我们已经不再之前的墓室里了,但眼前的三具棺材还有墙角的石屑,一切都在表明,这依旧是之前的石室,那么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半天,脑袋几乎都开始发涨,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这间墓室的结构,和海底墓里的结构,一定有某种相似之处,毕竟都是同一个朝代,运用同样的机关技术并不是难事。

    但偏偏,眼前的墓室一半发生了变化,一半却似原因,难道说,这间墓室就像个魔方一样,可以分开变化?除了汪藏海,谁能搞出这么变态的墓室?

    就在我冥思苦想时,赵旺也不断做出推测,不过他估计是被软粽子吓怕了,做出的推测完全不靠谱,要么说是遇到鬼打墙了,要么说是撞邪了,最后干脆说:“邪哥,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最后赵旺不敢在啰嗦了,我又想了半天,想着能不能从壁画里找出一些端倪,最后将墙上的壁画看了不下三十遍,也没能找到一点线索,就在我心中越来越没底,忍不住心浮气躁时,赵旺突然整个脸都趴到了墙壁上。

    他娘的!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心里忍不住冒了句川话,就在这时,赵旺冲我打了个手势,声音极为兴奋,似乎我发现了什么:“邪哥,你来看这些。”

    难道这小子有什么发现?

    我赶紧走到了墓墙边,赵旺指着墙上的东西,兴奋道:“你看,这些划痕是不是很奇怪?”这些划痕我早就留意到了,但痕迹很浅,有些像石料本身的纹路。

    但此刻,我顺着赵旺的手指,仔细一看,顿时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些痕迹,全部都呈竖线,就像……就像经常被什么重物,由上至下摩擦一样。

    ……由上至下?

    猛的,我整个人突然惊醒过来。他娘的!这么简单的机关术,我怎么就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