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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接前文,骆阁老因着自己做出的决定,半夜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所以在妻子一再的追问下,说起了骆辰逸兄妹俩。
骆太太对于骆辰逸兄妹也是疼爱有加,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可也差不多了。
尤其是骆婉慧,毕竟是个软糯的小姑娘,到她身边时才不过是十岁的年纪呢,那样娇娇俏俏的小模样,可能干懂事地让人觉得心酸。
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这俗语深意骆太太作为内宅妇人却是要比骆阁老这个老爷们儿更有体会。
可惜的是,骆婉慧对于继母,对于父亲却是从来没有抱怨过,不过是三不五时地夸赞着自己的兄长辰逸,说他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骆太太对这话也不过是听听就算了,毕竟自己也是养了两个皮小子的,哪里会不知道男儿家的脾性?
所以骆太太觉得可能辰逸会护着婉慧,可没想到,兄妹俩的处境竟然这般地险恶。
“老二当真这么糊涂?大年三十儿打了辰逸,踹了婉慧?还不让请大夫?”
“辰逸亲口说的,难道会撒谎不成?”
对于老妻的质疑,骆阁老也不恼,对着她道。
“老二也太过了些。不行,明日打发去请了陈老太医过来给婉慧瞧瞧,果真年少呕血,我的婉慧将来可要如何是好?”
骆太太顿时忧心忡忡,她本来是要劝丈夫的,可如今闹的自己也是睡不着了,唉……
“何以,何以婉慧那丫头从来没有说过这事儿?”
骆太太难免闷闷不乐,对着丈夫抱怨道。
“毕竟是生父,也算是家丑,婉慧如何能说?”
骆阁老却是能看出来,侄女儿与侄子完全不同,她对于老二还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可辰逸只怕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本来侄儿果然这番言语,依着骆阁老的脾气,他只怕是早就摆着脸子训斥侄儿了,可惜的是,辰逸的情况太过特殊,如今他又是林氏赘婿,郡马的身份。
骆阁老除了感慨叹息之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外加上侄儿之前的那些言语,对于骆阁老的触动很深:“这个世界终归是你们的——”
不仅是在说上皇老了,也是在说自己老了,如何能不让骆阁老怅然?
“你说,我上折子致仕,咱们去寻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去养老如何?我瞧着婉慧的那个别苑挺不错的,虽然不大,可胜在天然,少了人工的雕琢,少了匠气。”
“如何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陛下不是不准吗?”
骆太太端是不解,问道。
“我也是年岁大了,自古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也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退下来也逍遥不了几年了,我又何必恋栈?”
听着丈夫这样颓丧的话语,骆太太心中一紧。
“能平安退下来吗?”
骆太太虽然不大关注朝堂之事,丈夫也从不说这些烦心事儿,可世家出身,风雨几十年的她如何不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局势。
“且看吧,总有法子的。”
骆阁老自己也没有多少好办法,只能这般地安慰老妻。
外面的风风雨雨由着他解决就成了,没必要将妻子也一起牵扯进来,让她再跟着一起操心。
“好了,快点睡吧,不是说了明日要去陈老太医给婉慧瞧瞧身子,唉,我算是看出来了,辰逸将这个妹子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要,所以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了婉慧,日后咱们对婉慧好点,辰逸就不会袖手旁观……”
“你这话我可不同意,辰逸那样的好孩子,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许多的算计了。再者说了,我对婉慧好那是因为婉慧是我侄女儿,又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我乐意对她好,可不是图着算计着辰逸什么,你们这些男人,心思就是这般地龌蹉,什么事儿都能忘利益上靠……”
骆太太对着丈夫一顿的夹枪带棒,搞得她好像是算计婉慧,算计侄儿一样。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唉,年纪大了,可你这脾气尽是一点儿也没变,当年我向先生求娶你时,你当时就是这样的脾气,这样的语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们大了,咱们也老了。嫁给我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累了你了!”
骆太太虽然不知道丈夫今日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感慨,不过想起夫妻俩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心中既是酸涩,又是甜蜜,五味杂陈。
“好啦,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年轻时也没听你说过一句半句的软话。”
借着这般打趣,骆太太掩下了自己的失态。
夫妻俩一时寂静无言,却也是彻夜未眠。
扬州,府衙后院
因着骆文远和妻子小宋氏之间的前日的那一场争吵,所以整个骆家的气氛一点儿少了往日的和谐,带着一股子剑拔弩张之感。
当然,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也不一定,不过骆辰逾却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他生怕父亲再控制不住脾气,或者母亲再口不择言地挑衅父亲,果真长辈干架,为难的可还不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
父亲他可不敢劝,不过母亲一直都当自己是心头宝,所以骆辰逾找了空子劝劝母亲,和父亲这么闹可是有什么意思呢?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好吗?
再者说了,父亲丢了官,心情不好,母亲是不是也该理解父亲一二?
小宋氏倒是想理解骆文远呢,可是听了儿子的这一番话,小宋氏却是无端端地觉得有些心寒,心中发冷。
儿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是那样无理取闹之人吗?难道说丈夫丢了官,就真的是因为自己和薛家的交易吗?
若不是丈夫的点拨,自己一个内宅夫人哪里能知道那么阴损的法子?
可儿子此刻,却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怨怪到自己头上了一般。
小宋氏看着儿子张张合合的嘴巴,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她一向看重骆辰逾,可不单单是因着他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因为骆辰逾是个孝顺孩子,嘴巴又甜,心中也是时常地记挂着自己。
不跟女儿似的,性情古怪,嘴巴子刻薄的要死,成天夹枪带棒的,一副谁都欠着她的模样。
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和丈夫好像,一样地凉薄,一样的无情……
小宋氏心中虽然后悔自己往日里教导儿子与丈夫亲密了,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表示自己知道了。
骆辰逾听着母亲再三的保证,再看着母亲一脸的灰败之色,这才发觉自己的话语可能说的重了些,他又笑嘻嘻地来安慰母亲,让她等着以后享自己的福。
小宋氏浑身无力,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应付儿子了,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可惯性使然,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特意地嘱咐了两句,好生读书,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打发人去外面买,让厨房做。
骆辰逾对于母亲这般的偏待也已经习惯了,笑嘻嘻地应下了,然后转头离开了。
那一头,小宋氏觉得古怪刻薄的骆婉瑜却是指挥着人给母亲熬了补神益气的补药来。小宋氏想想自己这几日受的委屈简直比自己前半辈子的都多,看着这样的女儿,顿时悲从中来,一把扯过了女儿搂在怀中,扯着嗓子,哭的撕心裂肺。
骆婉瑜并不习惯母亲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身子僵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不过听着母亲哭声中的哀婉,她又不忍心将她推开,试探着伸出了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却不想,她越是安慰,小宋氏哭的越狠,这种全世界自己最委屈的感觉骆婉瑜无法理解,不过她还是沉默地,略显笨拙地替小宋氏顺气儿。
听着太太哭了好一阵子后,骆婉瑜的奶母顿时心疼起了自家姑娘,太太一向不大重视姑娘,基本上都是自己操持的。
太太这样哭下去,累坏了姑娘可该如何是好?
那婆子想想还是觉得去劝劝比较好。
外加上小宋氏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大家一起劝了又劝,小宋氏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骆婉瑜仍旧是那副样子,冷着脸说了两句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之后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小宋氏本来有一肚子的怨言想要和女儿说说,也是散散自己心中的郁闷,也是和女儿亲密亲密,可惜的是,骆婉瑜完全不给她机会。
都这么多年下来了,她难道还看不明白母亲的性子了?
左右不过两三日罢了,她又会被哥哥哄的团团转,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上地下再好也没有了。
骆文远想要上京,可也得等到新任扬州知府前来交接了公务账目这些东西之后才能离开呢,所以现在骆家二房开始打理东西,收拾行李,寻找船只,准备北上的各种事宜。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带走,一部分需要送去老家,带着金银细软上京,好交际往来,也好为自己的起复做打算。
好在这几年的任职下来,别的不多,可是银钱却是不少。
小宋氏不算丰厚的嫁妆也是翻了一番,可见其中的油水之厚。
在金陵时,还没这么夸张,可是到了扬州却是不同,这里是天下最为富庶奢华之地,骆文远即便是不去想着贪污发财,可也会有人借着各种的名头送,比方说三节两寿,骆文远夫妇的生辰等等,总之送礼的名目简直不要太多。
小宋氏收礼收到手软心里发颤也不是没有过,可见扬州有多么地富庶了。
毕竟当初在金陵之时,小宋氏还眼皮子抬都没抬地收了薛家的两个鸽子蛋大的珍珠,又有半人高的珊瑚盆景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夫妻俩虽然还在冷战之中,可小宋氏也不敢耽搁了骆文远的大事儿,正事儿,明明憋屈的要死,还得操持着丈夫的吃喝,女儿的冷暖,小宋氏都快被自己的识大体给感动坏了。
可惜的是,丈夫那个黑心烂肠子的不仅不体贴自己,反而是接受了什么盐商送来的一对姊妹花留在了前面书房伺候。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骆文远毕竟是官员,官场上内帷不休是大忌,他和小宋氏也算是伉俪情深,所以不会直接这般地打当家太太的脸面,可是如今呢?
反正自己也算是无官一身轻,没了身上的那层官皮,自己可以平易近人,和这些人称兄道弟,收下他们的干女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了。
那对姐妹花便是从小儿地在盐商家养着,只教导琴棋书画这些雅趣儿的东西,培养陶冶她们,等一旦来了初潮,这些女孩子便要派上大用场了。
骆文远曾经也算是文艺青年,喜好吟诗作画。
文人闷骚,自古就有一颗红袖添香的心。
不过可惜的是,发妻对他一直都是那副样子,清冷地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所有的精力和柔情都给了儿子骆辰逸。
至于小宋氏么,虽然两人蜜里调油了一阵子,可是小宋氏更爱的是黄白之物,简直俗不可耐,骆文远就只能熄了那样的心思。
自从得了这对姐妹花之后,骆文远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几岁。
不管是自己做出来的诗词还是用心描绘的美人图,都会有人来欣赏,有人来称赞了。
而且姐妹俩的性子迥异,一个捧,一个必踩,骆文远却是爱煞了这份儿不同,成日里在书房厮混。
除了晨昏定省,甚至是他的宝贝心肝儿骆辰逾都不大能看见父亲了,毕竟书房重地不说,又有父亲的房里人在,他一个做晚辈的,哪里能随便出入?
新任扬州知府为姗姗来迟,看着眼神深陷,一副酒色过度的骆文远,心中鄙夷不已,这副德行,也怨不得……
骆文远虽然看着草包,可是公务上却是滴水不漏,那位新任扬州府带着主子的指示想要挑刺,可惜的是,骆文远才不怕他呢,几次三番,反倒是弄得那人下不来台,自己在属官面前的尊严差不多丢了个一干二净。
吃了亏之后这才明白了主子为何那样交代自己了,可惜的是,后悔已经晚了。
这里的事情交接完毕,骆文远一家子终于要北上了。
京中的骆阁老与骆辰逸两人也接到了二房送来的书信,骆辰逸是真的不知道自家那个爹送这个信给自己是几个意思,不过不管是什么心思,反正自己都是入赘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所以来了个置之不理。
可骆阁老却是不行,再怎么混球儿,那也是自己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人年纪大了,念旧心软,上皇如此,骆阁老亦然。
所以他亲自拿了书信大白天地进了内宅,骆婉慧陪着大伯母一起看账本子,她再是没想到,一个账本子上竟然能看出来这么多的名堂来。
虽然哥哥和宋嬷嬷,马嬷嬷都教导过自己如何看账本子,可角度不同,似乎能看出来的东西也不同,所以骆婉慧学习的很是认真。
听闻大伯父来了,骆婉慧急忙地下了炕头,想避了开去。
却不想,动作还是慢了些。
“婉慧别走,此事与你也有关,坐下来听听。”
骆阁老看着懂事乖巧的侄女儿,想想自己身上用的,脚上穿的都是侄女儿的手艺,他的心顿时柔软了。
这样好的孩子,也是老二那个蠢货不惜福啊。
骆婉慧在大伯家,基本上家里人都有她做的针线,大伯和大伯母两人最多,哥哥嫂子每个人少一些,再就是两个侄儿的。毕竟哥哥还有嫂子照顾,太过了也容易讨嫌。
她平时空闲的时间都拿来给大伯和大伯母做针线了,做个抹额啊,来个鞋子,荷包之类的,骆婉慧学的是正经的苏绣,活计做的精致鲜亮,不仅是骆阁老夫妇俩喜欢,便是骆家的两个儿子,儿媳也是满意的很。
当然,这其中也是少不了自家亲哥哥和嫂子的,骆辰逸不大赞同妹妹时常做针线,实在是太费眼睛了,所以让她身边的人盯着她,忙上一个半个时辰地便要起身走走,多活动活动。
骆婉慧如今也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省的哥哥担心。
骆婉慧听大伯说什么与自己有关,顿时觉得心里惴惴的,有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怎么?老二来信了?”
骆太太却是一口地就道破了。
“是呀,说他既然被免官,也没脸回家,便要阖家北上云云。”
骆阁老边说话,边从袖子中抽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妻子。
“哼,他若是知道没脸就好了。”
想想老二做下的那些事儿,想想婉慧的身子状况,骆太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前日请了陈老太医进府给婉慧诊脉,确实是伤过身子的,好在没有伤了肺腑心脉,否则的话,婉慧一辈子只怕要缠绵病榻了。
况且婉慧又是难产,小时候不知道辰逸花了多少的功夫,费了多少的心思才能将婉慧给养的这样健康。
听着婉慧淡淡地说着那些往事,骆太太,骆家的两位儿媳皆是一脸动容,疼惜,可婉慧呢,反过来笑着宽慰她们,
“我已经有了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最好的兄长,如今又有大伯,大伯母并着哥哥嫂子们疼爱照顾,我又有什么好怨的,好怪的?人要惜福,哥哥时常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所以咱们日后要和和乐乐的才好呢!”
听着她这话,骆太太还能忍的住的话,骆家的两位儿媳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谁在闺阁中不是千娇百宠的?顿时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小姑子哭了一场,骆婉慧反倒是哭笑不得起来。
毕竟自己从小儿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她对于骆文远早就没了父女之情,那样的孺慕之情不过是演出来糊弄人的罢了。
毕竟那是他的父亲。
此刻,骆婉慧低着脑袋,从炕头的匣子里找出了大伯母的玳瑁眼镜,递给了她。
这副眼镜是哥哥上京之后专门找了人给大伯母做的。
老花眼和弱视并不同,大家族还能少了玳瑁这种东西?所以骆辰逸便一副一副地给大伯母试,总算是找了一副她戴上最亮,也没有什么眩晕感的。
即便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没有这样的心思,大伯母总觉得自己没有白疼了这两个孩子一场,心中更是满意了不少。
人心换人心。
骆太太对于骆婉慧兄妹好,不过是怜惜骆婉慧年少失母,凄凉孤单罢了,倒真没有多少的图谋算计之心,不过孩子们晓得谁对他们好,懂得感恩,却是让骆太太更加地怜惜了。
这样好的孩子上哪儿去找呢?
此刻听着老二两口子要上京,骆太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嘲讽了一句。
“你瞧着如何安排他们是好?是住进府里还是另置了宅子,我瞧着老二的意思是要住进府里的……”
骆府不小,客院也很多,可是骆太太真心是没有多少的心思让这样一家人住进的,可是听着丈夫的意思,明显是要让二房住进来的。
“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明日就找了辰逸过来,将婉慧接走吧,我可不愿意看着我的婉慧受磋磨。”
“你这话怎么说的,老二要来,你让婉慧走,别人怎么看待婉慧?”
骆阁老站着一脸无措的骆婉慧,略带着几分疼惜地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绝不会让我的婉慧受了委屈,反正婉慧和辰逸都不归老二管了,我乐意!再不然你就甭让老二一家子住进来。”
骆太太这几日正是各种疼惜骆婉慧的时候,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世人刻薄,家丑不可外扬,别人指责老二的同时只怕也会腹诽婉慧,这个道理你能不懂?”
骆阁老也是有些恼,瓮声瓮气地道。
将老二一家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还好些,省的他一家子再闹出些什么乱子来,到了日后,还不得自己收拾烂摊子,又何必呢?
其实骆太太哪里是不明白道理了?不过是气不顺罢了。
“行了,行了,怎么都是你有理,行了吧,我不管了,反正二房的事情你日后可别找我!”
知道自己反对不了丈夫的决定了,骆太太懊恼地背过身子去,直接不理丈夫了。
骆阁老对着略带着几分不安的骆婉慧安抚地笑笑,然后出去了。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骆太太这才转过身来,抚摸着骆婉慧的脸蛋道,
“放心吧,好婉慧,有大伯母在,总不会让她们欺负了你去的。”
“大伯母,我并不担心,母亲并非刻薄之人。”
骆婉慧不说小宋氏的坏话,可是骆太太还是通过宋嬷嬷的口听说了许多关于这位弟妹的事迹,所以她暗自下了决定,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婉慧受了委屈便是了。
小宋氏可不知道,她这还没上京呢,大嫂子就已经想着防备她了。
即便如此,骆太太还是觉得不保险,所以将两个儿媳给叫了过来,对着两人叮嘱了又叮嘱,一定要好生地注意着,万不可让婉慧受了委屈。
两位嫂子对于二房之事也是略有耳闻,尤其是前几日骆婉慧的身体问题,所以忙点头应了下来。
骆婉慧虽然觉得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地防范继母,毕竟太太她其实并非大伯母等人以为的那样可恶,不过也为大伯母的这番心意感动。
至于骆辰逸么,受到书信之后,冷笑了两声,便不去理会了,反正骆文远上京的目的他也略略地能猜到。
得啦,随他折腾吧,可不管怎么折腾,都不能对自己和妹妹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否则的话,骆文远就别想着安生了。
尽管骆辰逸这个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表现,不过黛玉却是好生地担忧了几日,还打发了人去了骆家,问要不要将婉慧给接回来。
骆太太最后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了,虽然自己懊恼厌恶二房,可毕竟还是婉慧的父母,投鼠忌器,所以也只能让这一家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恶心自己了。
骆太太简直郁闷坏了,好几日都是闷闷不乐的,好在有骆婉慧这个贴心小棉袄守在身边,安慰她,陪伴着,这才让骆太太的心情慢慢地恢复过来了。
两个小孙子都已经启蒙了,能陪伴她的时间也有限,再者骆太太也不想做恶人,分离了人家母子,所以两个孙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大儿媳妇自己教养的。
现在好了,有了婉慧陪着,一起说说话,听戏,摸个牌的,总之时间消磨的很快。
外加上三不五时地带着骆婉慧出门交际应酬,让她也能有几个知心小姐妹,再不然哪怕是场面上能说上话的姑娘家也是好的。
皇宫,宸极殿
上皇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帝,良久之后,说道,
“且随你吧,毕竟如今是你当家做主呢,朕老了,不爱管这些事儿了。”
当今闻言差点儿忍不住吐槽他爹一脸,不过能让他爹让步,让自己得了薛家的钱财就成。
对于儿子伤了大长公主家的宝贝心肝孙子,被人抓去了大狱之事,薛王氏简直要疯了,要崩溃了,一把推开了安慰自己的宝钗,她哭着奔向了姐姐王夫人处,希望能求了姐姐,不管是花了多少钱,花了多少的东西,她都愿意,只要自己的儿子能活着,能好好儿地出来。
饶是薛王氏不在京中多年,可是对于纨绔子弟顾子言的大名还是知道的。
顾子言仗着祖母大长公主的势,据闻在京城横行霸道,可终究也没有敢得罪了他,据说只要谁惹了他,大长公主第二日保准妥妥儿地打上门的节奏。
所欲顾子言越发地没了顾忌,愈发跋扈,自称是京中第一纨绔,且引以为傲。
可现在呢,偏偏自己的儿子,蟠儿那个傻小子,竟然错手伤了他!
薛王氏总觉得这肯定不是自己儿子的错,要么是别人伤了顾子言而后嫁祸给了自己的蟠儿,要不然就是顾子言太过拿大,所以撞到了儿子的板砖下,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可真心都不单是薛蟠的错。
可别人呢,顾忌顾子言的背景,忌惮大长公主的势,所以就将全部的责任推给了自己的蟠儿。
对于刑部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了蟠儿,下了大狱一事,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薛王氏心急如焚,步履匆匆,一路上哭哭啼啼,再也没了之前贵妇的做派和风范,贾府的消息不灵通,可不代表下人的消息不灵通啊。
看着这位薛家姨太太,很多人都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来,顾子言的背景和厉害谁人不知道?
所以这次薛家,薛家的哥儿只怕是要倒大霉了。
对于妹妹这样一声不吭,形容狼狈地冲进来,王夫人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在听完了妹妹哭哭啼啼的一番求恳之后,王夫人就再也顾不上之前的不高兴了,大惊失色问道,
“你说什么?蟠儿失手伤了大长公主之孙?被刑部收监了?”
“是呀,是呀,姐姐,求你快救救我儿吧!别人我再是指望不上的,唯独只有姐姐能帮我了!花多少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将薛家都赔上我也没意见啊!只要我的蟠儿活着就成!”
王夫人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是在听到自家妹子的那句“……花多少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将薛家都赔上我也没意见啊!只要我的蟠儿活着就成!”时,心下一动。
王氏急忙地亲自将扑到在地的妹妹给搀扶了起来,
“快起来,这是怎么话说的,蟠儿毕竟是我的亲外甥,我还能真的撒手不管了?你且等着,我先让人去刑部问问具体情况,再使人打听打听顾少爷的伤势,你且去置办些好药材,好玩意儿之类的,先去大长公主府上赔情道歉为要!”
要说起来,王氏这一番话倒也算是给失了主心骨,自己整个人乱的不行的薛王氏指了一条道儿。
“好,好,一切都依着姐姐的。”
薛王氏此刻也是回神过来了,是呀,万一不过是虚惊一场呢?万一顾子言并无大碍,而大公主又是通情达理之人呢?
心中不停地安慰了自己好一通之后,薛王氏又急匆匆地走了。
王夫人想要找个人去刑部打听消息,可此刻却又有些迟疑,本来按着以往的惯例,贾琏便是最好的人选,可惜现在,贾琏竟是被皇帝赐了出身,封了个小官儿去做,正好是正五品,又是在工部。
贾政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去衙门了,叔侄同衙,侄儿又比自己这个当叔叔的能干,贾政想想那个情形,顿时觉得脸上顾不住,所以他选择了不去。
这也正好给了皇帝机会,直接地将贾政的官职给了贾琏,顶替了叔叔的官位,美其名曰,传承么!
当初贾政的工部员外郎就是父皇您给的恩旨,现在让贾琏顶替,也算是一桩雅事儿,世家么,失了传承像什么话?
这话其中的恶意赤果果的,丝毫不遮掩。
不过在贾政这等废物点心身上上皇也不会与皇帝动气的,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同意了!
贾政这下子总算是能过上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和大老爷连个人都是家里蹲,毫无压力地死宅着不出门了。
贾琏倒是个脸皮厚的,他年纪轻又擅长交际,慢慢地总能打开局面,外加上有人在一旁指点,总算是在工部站稳了脚跟。
至于别人的冷嘲热讽吗,贾琏心中恼火,可是面上却是一片懵懂之色,自己就是个蠢的,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还是觉得好厉害呀!
贾琏在工部完美地诠释了一下“不明觉厉”的意思,久而久之,挑衅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反倒是可以和平相处了。
贾琏每次做出点什么事,完成了什么工作,总会有人在皇帝跟前报备,而后向低龄化趋势发展的皇帝总是兴冲冲地去找自家父皇分享。
父子俩对于这样的游戏,自称默契,彼此之间也是乐此不疲。
所以此刻王夫人想要打发个人去刑部打听消息,可实在是找不到了。
迟疑了半晌之后,王夫人先让周瑞家的拿着老爷的名帖去了刑部,别怕花钱,只要能打听回了消息家来就成,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花销总会落在薛家身上的。
对于太太的吩咐,作为太太的心腹,周瑞没二话,拿了老爷的名帖就出去了,可出府之后,他也唯有苦笑。
别人不知道老爷的名帖是否有用,难道自己还能不知道了?
如今老爷的名帖还不如琏二爷的好用呢,不过这话他却是不敢和太太说的。
周瑞也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耽搁,不过也没先去了刑部,而是去了工部,找他家二爷,让他出面比较好。
贾琏对于薛蟠的案子和进展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薛家又没求到他头上,他凭什么费力气地为他们家出力。
虽说薛家太太和自家妻子好歹也算是亲戚,可一向不都是以二房的亲戚自居吗?送个礼也是紧着二房,自己又何必要上赶着?
对于周瑞这个奸猾奴才,贾琏也没好气儿,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贾琏虽然没有说全,可也将大致的情形交代清楚了。
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么,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贾琏呢。
所以现在要紧的是顾子言生死不知,第二件就是薛蟠在金陵的事情被人给翻了旧案,甚至是原金陵知府,现扬州知府都被牵扯其中,就地免官。
所以薛家如果还能有什么能耐,就赶紧地吧,否则的话就为薛家的哥儿等着收尸吧!
贾琏说完之后,二百两银子落袋,踹了周瑞一脚,然后回衙门当差去了。
周瑞对于二爷的举动也完全不在意,他被这样的真相给吓住了,连滚打趴地跑了家去,对着自家主子回了自己打听的一切。
当然,知道两房如今关系紧张的周瑞很是聪敏地没有提起二爷,反倒是将老爷的帖子和自己的功劳给夸大到了十倍。
自从贾赦将自己的名帖收了回去之后,王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老爷的名帖是个什么情况,更何况现在呢,老爷又是白身,明知道是银钱的厉害,可对于周瑞这样的言辞,王夫人仍旧觉得是受用的很。
赏了周瑞一两的散碎银子当跑路费之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不一阵子,听着玉钏儿的紧急通传声,说是薛姨奶奶来了,她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薛王氏已经准备好了药材礼单子等等,穿着外出的大衣赏,看来是要亲自上门请罪了。
对于妹妹要拉着自己一起上门的打算,王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先别,万一你我一起上门,大长公主如今在气头上,一起拒绝了,那么就没了转圜的余地了,你先去,等你不灵光了,我再出面。再不然,我去求了老太太,她老人家的面子,长公主殿下总要给上几分的,所以别失了分寸,别因着心中担忧就乱说话,省的火上浇油!”
王夫人一脸认真地对着薛王氏交代道。
薛王氏虽然忍不住地失望,可也不得不承认,姐姐之言是有道理的。
况且自己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姐姐和这国公府了,所以薛王氏只能点点头,盯着红肿的双眼,出门去了。
可惜的是,薛家的运气不好。
薛王氏刚到了大长公主府门口,还没如何动作呢,就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人来人往的,简直要菜市场还热闹。
前来探望的,送礼送药送补品的人排成了长队,主子们很少出现,大多数都是下人仆妇,只怕也是知道顾子言如今的情况,所以大家并不上门,省的给府上添了麻烦。
长公主府的二管家带着人将这些帖子收下,礼单子也是规整在一起,东西也一并地入了库房,又要从中挑拣出一些对自家哥儿好的送去内宅,省的要急用,再找,再买的,耽搁了哥儿的病可要怎么好?
薛家的管家上前,也是一起地递了他家的名帖和礼单子,可惜的是,如今的大长公主府闻“薛”色变,那二管家的脸色眼神锐利,一副要将来人千刀万剐的模样,吓的薛家的管家差点儿当街跪下。
“薛家,好胆大的薛家,哼!”
管事儿地将薛家的礼单子和名帖丢还到了薛管家的怀中,继续忙碌自己的,压根儿就不搭理他。
薛管家在别人看猴戏的目光中,面红耳赤地回到了自家太太的车架前,低着声音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刚刚的遭遇回禀了太太和姑娘。
对于这样的待遇,薛夫人和宝钗二人其实是有准备的,虽然带着些许的侥幸心理,希望大长公主是个通情达理的。
不过更多的却也是预料到了如今的这种局面。
“不行,我下去去府门口跪着,大长公主肯定会见我的!”
薛王氏咬咬牙,对着宝钗道。
“母亲,您可别,万一大长公主认为这是薛家行逼迫之事呢?万一她再恼了,哥哥可要如何是好?”
宝钗毕竟还年轻,要面子是一样,对于事情的严重性认知不清也是有的。一旦母亲跪了,大长公主再不给面子,薛家的里子面子可都没了,所以急忙地劝阻母亲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我的儿,你说说如今到底该如何是好?”
“妈,咱们去静孝郡主府上,她毕竟也算是皇亲了,她出面,可比咱们出面有用的多。”
宝钗无端端地就想起了黛玉,而且那位林姑娘可比姨妈家的人心软了许多,她又那样年轻,面嫩也好求恳一些。
听着女儿的分析,薛王氏也觉得有礼,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地吩咐人掉头前往静孝郡主府上。
要说起来,京城的这格局啊,皇亲国戚扎堆儿住,彼此之间住在一起也是常态,盏茶的功夫薛家的车架就到了林家的府门口。
对于薛家的帖子门房却是有些陌生的,不过也没有因为这份儿陌生就置之不理,虽然说这直接上门似乎太过无礼了些,可毕竟都已经上门了,而且还是当家太太上门,似乎也不好太过怠慢了。
所以门房的人薛家的管家等着,自己先去里头通知一声儿,看主子们是个什么打算比较好,可别胡乱地就放了不相干的人进来。
黛玉听着是薛家的人,又是薛家姨太太和薛姑娘一起上门,她稍楞了下,便是明白过来了。
毕竟顾子言生死不知的消息他们还是知道的,甚至是第一时间就打发人送去了伤药。
恍惚听了那么一耳朵,伤人的可不就是个姓薛的?
这么说,难道就是薛家姨太太的儿子?
看着在一旁冷笑的骆辰逸,黛玉问道,
“现在可如何是好?见还是不见?”
“随你吧,你要是想见就见见,不想见就算了,肯定是来求你帮忙的,你又何必费神?不见也没关系。”
“不是有二舅母,如何能求到我一晚辈的身上?”
黛玉一边儿吩咐了人去请了薛家太太进府,一边儿狐疑地道。
“呵呵,你且等着吧,马上就见分晓了,是不是?”
骆辰逸也不多话,起身去了内室,黛玉要招待女眷,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是早早地离开比较好。
“郡主,可要救命啊!”
薛王氏和宝钗两人见到黛玉之后,也不多搭话,“噗通”一声跪下,满口的求救声。
宝钗皱皱眉头,略有些不自在地跪在了母亲身后不远处。
“薛太太,薛姑娘,若果真是上门拜访,我家郡主亦会以礼相待,可若是行此逼迫之事,那么就别怨我家郡主送客了!”
万嬷嬷在一旁冷着脸,对于自家主子的心软为难,她这些日子算是摸透了。
“林姑娘,林郡主,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在女儿的搀扶下,薛王氏慢慢地站了起来,可嘴并没有闭上,哭丧着脸道。
“薛太太,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毕竟从二舅母那边论起,你也算是我的长辈呢,你这样不清不楚地,我也闹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黛玉总不能大喇喇地说起人家的丑事儿吧,所以稍显委婉地道。
“郡主……便是这样,我哥哥虽不成器,可也算是读书识礼的,毕竟在贾府家学中刻苦攻读过的,如何能那般狠辣伤人性命?不过是被其他人陷害罢了,如今家中只有母亲与我,我们也是方寸大乱,只能求到郡主跟前,万望郡主能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帮上我们一帮。”
不等母亲开口,宝钗就在一旁抢先说话了。
“是呀是呀,宝丫头说的没错儿,即便是我的蟠儿比不上骆家的子弟上进好学,可也不差什么了!”
这话却是成功地令黛玉心生不喜。
这话是怎么说的?
薛家那样的纨绔哥儿竟然可以和自己的夫君相提并论了?
不过虽然心中不悦,可也不好大喇喇地辩白,也是无趣的很!
“呵呵,既然薛家的哥儿比起江南骆氏子弟也不差什么了,那么薛太太,贵公子可是取得了功名了?”
万嬷嬷也知道自家姑爷少年的大才,打小儿就有“神童”之名,小小年纪便名满江南,又是弱冠的年纪便成为了举人。所以她这般赤果果地发问,成功地让宝钗母女涨红了脸,
林家的婆子也忒不知礼了些,哪里有这样大喇喇地反驳客人的?
“这……这倒是没有,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生怕科举熬坏了他,哪里舍得让他去吃那个苦头,不过是寒门子弟的晋身之路罢了,我们这样的人家……”
薛姨妈努力地在替自己和宝钗找补,可惜的,越描画越黑,黛玉之前若是还有些怜惜这孤女寡母的话,此刻就已经完全没了心思了。
有了这样糊涂的母亲和妹子,想那薛家哥儿只怕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左不过和自家无关,自己又何必要沾染一身腥?
大长公主她也不是没见过,老太太的脾气爽利,可万不是不讲理之人,所以肯定不会冤枉了薛家的。
再者说了此事是由着刑部处置的,自己一个小小的外姓郡主,又哪里那么多的能耐本事帮人?
“薛太太,薛姑娘,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却是无能为力的,我人小说话也不顶事儿,您还是早点儿想别的法子吧!”
黛玉沉着脸,端茶送客了。
薛家母女两人没想到这林家姑娘竟是这样一位不通情达理之人,顿时更加沮丧了!
这可要如何是好?
不不,不能慌张,还有姐姐呢,还有贾府老太君呢,自己的儿子,肯定还有的救!
薛王氏顿时少了几分纠缠之心,转身就走。
宝钗略略地停了几步,对着黛玉,一脸傲然地道,
“郡主,别因着我薛家是皇商就看轻了我哥哥,虽无状元之才,可我哥哥却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薛姑娘自己知道令兄有大才即可,与我什么相干呢!”
黛玉淡淡地道。
“是呀,薛家哥儿的大名京城谁人不知,欺男霸女,男女不忌,坏到骨子里流脓了,薛姑娘还以令兄为傲,果然是兄妹情深呢!请!”
又是万嬷嬷,出声说道。
宝钗闻言,涨红了脸,跺跺脚,跟着母亲的脚步走了。
黛玉却犹自不信,只怕世人以讹传讹者多,薛家的哥儿果然如此混账?
“姑娘,我出宫才几日的功夫呢?这薛家的哥儿只怕比我说的还要坏上十倍不止,所以这次果真官家收拾了他,指不定多少人放鞭炮庆祝呢。”
万嬷嬷笑着解释了一句。
“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与咱们家不相干,日后薛家的人一概不接待,让门房的人警醒些。”
黛玉心中仍旧不喜,蹙眉道。
“合该如此,顾家少爷生死不知,就算是给大长公主一个交代,这薛家的哥儿只怕也是出不来了,更何况还牵扯到了人命官司呢。”
万嬷嬷的消息却是极为地灵通,对着黛玉解释了几句。
黛玉越发地对着薛家不齿了,有这样的哥哥,薛家的姑娘只怕也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
薛王氏失望而归,也顾不上其他,衣裳都没换,直奔姐姐的院子。
薛王氏失望而归一事王夫人自然是得到了的。
本想请了老太太出面的,可惜的是,大老爷又不安生了,闹着要翻什么账本子,老太太焦头烂额的,哪里顾得上什么薛家的些许小事儿了。
虽然也是心动老二媳妇提出薛家的那些东西,可是目前安抚老大比较重要,家里的事情一团糟呢,她还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理会外人的事情了。
再者说了,她年纪大了,经历也多,自然是知道这位大长公主有多么地难对付,所以压根儿就不接话茬儿。
王夫人此刻也是没法子了,不过薛家的钱财东西都收了,总要想个法子糊弄过去才行。
王夫人在薛家母女期盼的目光中,离开了家,前往了林家……
黛玉对于王家姐妹俩轮流来家也是够够的,也不嫌烦的,薛家的哥儿与林家有什么瓜葛了,二太太一口一个你表哥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姓薛的亲戚了?
“顾家少爷生死不知的消息二舅母是知道的吧?果真宝玉被人打成了那样,二舅母也会选择与恶人和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上次我便与二舅母说过这样的话,为何二舅母不将心比心呢?若果真宝玉成这样,二太太只怕是生吃了恶人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想着接受别人的赔礼道歉?若果然二太太有这样的宽大胸怀,我也是佩服二舅母是圣人,此等境界也是我等凡人无法企及的!”
“静孝说的好!”
预知说话者何人,且听下回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