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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黛玉夫妇带着妹妹骆婉慧上骆大伯家拜访,也是因着骆家二房上京,所以一家子团聚一番。
不过对于骆家二房众人来说,这完全就不似接风宴,反倒是自己一家人来各种找不自在来了。
骆文远心中不舒服是因为那个臭小子似乎生活的更好了,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自己赘婿的身份自暴自弃,反倒是和大哥、两个侄儿谈笑风生,时有惊人之言脱口而出。
即便是面对大哥,那小子也是侃侃而谈,听见不同意见也会主动胆大地反驳,偏生大哥也是纵着这臭小子,最后竟是点头承认自己错了。
这让自小就生活在大兄阴影之下的骆文远来说,总归是一件十分不能接受的情况。
大哥如何会错,那小子又哪里的真知灼见,可偏生不管是大伯还是两个侄儿,都是一副“你说的有道理,只怕是我考虑不周”的姿态。
因着许多的情况骆文远并不知道内情,所以无法反驳斥责这个臭小子,沦落为背景,只能在一旁听着,这种感觉着实地不好受。
可更多,骆文远却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
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骆文远轻轻地拍拍儿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骆辰逾回了自家爹一个“坚强”的笑容,周围人被这父子俩自带一波节奏的举动给郁闷到了。
不过众人都只能来个视而不见,却是越发地让骆文远父子俩郁闷了。
可偏生对于自己恶心了别人一事,父子俩浑然不知。
这顿酒饭吃了没滋没味儿,最后算的上是不欢而散了。
黛玉和骆婉慧在内宅的处境却是要好上许多,只有小宋氏和骆辰迈的媳妇儿是白身,可她一个长辈,能和晚辈相比吗?
所以小宋氏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的紧,这种感觉往昔自己也曾经体会过的,那个时候她还是宋氏庶女,不被任何人重视。
可是现在呢?
自己是堂堂骆氏二房的当家太太,可仍旧要受这种屈辱,对于小宋氏来说,这样才更加地尴尬。
骆婉瑜坐在不远处,冷冷淡淡的,似乎是察觉母亲的尴尬为难一般,安安静静地也不插话,反倒是让骆太太、黛玉众人对于这个小姑娘有了改观。
虽然有些拎不清的母亲,可是这个婉瑜却还不错。
说起了黛玉和骆辰逸给妹子置办日后去顾家的衣服首饰时,又有骆辰逸也各自地为大伯母和两位嫂子送了一整套的首饰过来。
素日里知道这个侄儿侄儿媳妇性子的骆太太顿时来了兴致,迭声地催着黛玉快将首饰拿出来。
黛玉看着一脸期待的众人,笑笑让木槿和杜鹃俩人去了。
不大一阵子,杜鹃和木槿便捧着几个匣子进来了,众人打开一看,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再是没想到,辰逸小子竟然有这样的巧思!显见是个疼媳妇儿的!”
骆太太看着打头的一套赤金点翠的牡丹式样的首饰,连连赞道。
“大伯母这样说,我可是要叫屈的,明明夫君为大伯母的这一套费了好久的心思,最后总觉得还是牡丹最贵,最适合伯母,这才定了下来。偏生大伯母这样地爱打趣人,我可是要恼了的!”
黛玉本就嘴皮子利索,如今更不遑多让。
“好好,我的儿,辰逸小子的孝顺我却是尽知的,我也是最疼他,谁让他最贴心呢?浑不似你那两个蠢笨的兄长,这样的好孩子,我如何能不多疼几分?”
骆太太闻言,更加地欢喜,嘴不合拢,满口地赞道。
“这一套,是我为二太太准备的,这是京中翡翠楼的手艺。”
黛玉上门,自然是不可能太过区别对待,所以也为小宋氏准备了全套的翡翠首饰,一套十件,也是价值不菲,造型别致。
“谢过郡主费心了。”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
小宋氏淡淡地道,气氛略略地有些凝滞,不过黛玉似乎是没发现她的不悦一般,继续地打开了另一套。
“这是大嫂子的,我总觉得大嫂子像极了玫瑰,所以做主将这一套给带了过来,大嫂子快瞧瞧,可是喜欢不喜欢,果然不喜欢,那么就让我与二嫂,两位妹妹分了吧!”
“也是,大嫂子果然不喜欢,多疼疼我,多给我两件儿,少给郡主和两位妹妹,好不好?”
骆家的小儿媳妇看着长嫂满脸的笑容,出声打趣道。
“偏不,我留着将来给我女儿戴,也不便宜了你这破落户儿。”大嫂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扬眉佯怒道。
“这么说大嫂又有了?”这是骆家小儿媳妇羡慕地发问。
众人闻言一愣,旋即一脸欢喜。
“差不多了,我都两月没换洗了。”
骆家大嫂隐隐地有些脸红,然后点点头,说道。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三月还没过,暂且不要声张,明日先请了相熟的太医诊脉,待满了三月,咱们再好生地庆祝!家中的事情你也多安排你弟妹去做,少费些神思。”
骆太太急忙地对着长媳道,可看看小儿媳妇眼中的羡慕和黯然,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大嫂子肚子既然有了侄女儿,还如何敢劳动你?快坐快坐。”
骆家二嫂也是迅速地调整了心情,笑意吟吟地对着大嫂道。
“可不是,大嫂快坐,咱们啊,来看看二嫂的这一套,这是梅花的,上面坠着的金刚石却是西洋来的,是夫君花了心思从传教士手中得来了,偏生只够做这么一套,二嫂肤色却是最配这个。我虽然也是极爱的,可也只能忍痛拿了出来。”
黛玉一脸肉疼的模样确实地逗笑了众人,二嫂也是被眼前闪耀的首饰给吸引住了目光,不管是发簪还是珠钗,果然都是极为地精致,看着就是费了心思了。
“多谢四弟和郡主费神了,确实偏疼我了,我再不争大嫂的那一套了,让她留给孙女儿戴吧!”
话中之意,大嫂这一胎仍旧是儿子之意。
世人讲究多子多孙,所以能生儿子,只生儿子,却也是有福的象征。
这话逗的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皮小子有两个了,如今我只盼着抱孙女儿呢。”
骆太太笑着道。
“这一套小雏菊却是给婉瑜妹妹的,也是夫君亲自设计的式样,妹妹瞧着喜欢就留着顽,不喜欢送人也使得。”
“谢谢郡主和大哥费心了。”
骆婉瑜仍旧是那样淡淡的,不过姑娘家哪里有不爱这些首饰珠钗的,所以明显地能从骆婉瑜的声音中听出欢喜来。
众人一一地观赏把玩了这套小雏菊的,却更是佩服骆辰逸的巧思。
小宋氏终于沉不住气了,因为到目前为止,竟是没有一个人提起要带着自己和女儿婉瑜一起去参加大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一事。
“婉瑜却是不配使这样好的东西呢,毕竟她也不出门,也没有郡主嫂子疼着护着,若果真大嫂子疼惜侄女儿,也能带着我们婉瑜这没见过世面的出去走走看看的,我一辈子记着嫂子的好儿呢!”
小宋氏这样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脱口而出,满室静寂!
骆婉瑜手中把玩的耳珰已经放回了首饰匣子中,一脸的阴沉,看着母亲没有半分的欢悦。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有你这当娘的,婉瑜哪里需要我这个当伯母的带着了?”
本来是打算带着骆婉瑜出门的,可此刻也因为小宋氏的这一番话熄了心思。骆太太阴沉着脸,对着小宋氏不咸不淡地道。
“大伯母,我妈见识浅,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大伯母也累了,我们且先回去吧。花枝、青叶,扶着太太一起回去吧,让大伯母也休息会儿。”
骆婉瑜将黛玉送的东西收拾起来,塞到了身后的丫头怀中,对着小宋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吩咐道。
小宋氏被女儿这样一番,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大巴掌地冲着骆婉瑜扇了过去,
这样的变故却惊呆了众人,好在有骆婉瑜身边的嬷嬷反应极快,姑娘既然不能躲,那么她这个老东西出面护住主子倒也是可以的。
所以这一巴掌尽数地落在骆婉瑜的奶嬷嬷脸上,看着那婆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大家心中一凛,对于小宋氏的狠辣有了新的认知。
这样一位狠辣的女主子,可见婉慧和辰逸往日里过的什么日子,亲生女儿都能下了这样的狠手,更何况是先夫人所出的嫡女呢?
骆太太首先是心疼骆婉慧,再然后才是想起责备小宋氏。
“弟妹果然是想要教育女儿,尽管家去耍威风,可别在我屋里这样,还好有婆子机灵,否则的话,好好儿的女儿家被打坏了,你后悔可都没地儿哭去,这是多大的怨?婉瑜这丫头我瞧着却是极好的!”
小宋氏本就惊魂未定,此刻又是悔,又是羞恼的,看着女儿身前护着的婆子眼中似是淬了毒,看的那婆子忍不住地一阵瑟缩。
“嬷嬷先回去吧,让青芽找了药膏子给嬷嬷敷上。”
骆婉瑜却是没有多少的波动,淡淡地对着自己的奶母道。
她吃着嬷嬷的奶长大,又是奶、母教导了自己许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骆婉瑜对于小宋氏的感情一般,可将一腔的孺慕都给了身边忠心耿耿的奶、母。
“姑娘……奴婢暂且告退。”
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秉性,那婆子却是再也明白不多了,低低地应声退了出去。
“大伯母,还请体谅,嫂子们也替我在大伯母跟前好好儿地说说情,我与母亲失礼,且先回去了!”
她对着众人点点头,施了一礼,脚步沉稳地先出去了。
小宋氏看着众人的目光,总觉得带着嘲讽,面子上挂不住,沉着脸也跟着闺女的脚步一起出去了。
“唉,可怜那丫头了!”
还是骆太太最先回神,一脸的感慨之色。
骆婉慧没接话,不过却知道往昔继母是如何地疼惜这个女儿的,所以今日这一出,她也是有些弄不明白。
“说这些做什么,二婶子这样却着实令人不喜呢,不已经吩咐针线上给婉瑜做出门的衣裳了?何必这样沉不住气。”
家中如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骆家长媳在做主了,她皱着眉头道。
“许是觉得咱们偏疼婉慧太过,所以生怕咱们呢再怠慢了婉瑜,所以才会来了这么一出。”
二嫂子迟疑了片刻,说着自己的猜测。
“都是一样的侄女儿,尽管我疼婉慧多一些,可也不会对着婉瑜不理不睬,你二婶子简直拎不清,徒惹人厌罢了!”
骆太太皱着眉头道。
黛玉和骆婉慧手挽手,都是一言不发,毕竟涉及长辈,她们似乎又是占便宜的一方,所以有些话也没法说,保持沉默却是上上之选。
骆府温馨苑
小宋氏直接地哭成了泪人,可是一旁的骆婉瑜却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也不劝两声,
“青叶,去绞个帕子给太太擦脸。”
青叶闻言急忙地转身下去了。
“我却是白生养了你一场,狼心狗肺的臭丫头,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折辱,我是为了谁来着?还不是为了你好?现在呢?得罪了你大伯母并着嫂子们,那好处还不都是被那个小蹄子给得了去?”
“您要是想去赔罪道歉,我觉得依着大伯母的宽容肯定也会原谅了你的,怕被姐姐得了好处妈就备了重礼去道歉吧!”
骆婉瑜淡淡地道。
“我呸,她一个克亲丧母的,却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不管如何,你大伯母都不能只带着骆婉慧那个小蹄子一个人出门,你也该是时候出去交际往来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能一直将你留给老姑娘不成了?”
“随妈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我身边的丫头婆子地不懂事,自然是有我这个当主子的教导,却不劳烦妈了,那是女儿的奶、母,好歹是精心伺候了女儿这么多年的,母亲要打要罚的冲着我来,可千万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
骆婉瑜留下了这么一句气的小宋氏胸疼的话语之后,飘然地离去了。
“姑娘,快点休息会子吧,嬷嬷吩咐人准备了燕窝,姑娘好歹地吃上两口,嬷嬷告假两日,说是身上略微不自在,谢了姑娘给她个偷闲的机会。”
“吩咐下面的婆子小丫头照顾好嬷嬷,白玉膏也别放着生灰,给嬷嬷送去一盒吧,总归嬷嬷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偏生我没用,自己的丫头嬷嬷都护不住!”
骆婉瑜惨然一笑,看的青芽却是心酸不已,姑娘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室内只留下了骆婉瑜一个人,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笑的温柔腼腆的姐姐,虽然失了母亲的庇护,却比自己这个父母双全的人还要幸福。
自小地就有大哥护着,可自己也是大哥的妹妹呀,可大哥眼中却是总来都没有自己,骆婉瑜曾经无数次地羡慕和嫉妒过自己的姐姐,只因她有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可惜的是,自己和大哥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亲密起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可更多的只怕是因为父亲之故。
骆婉瑜发现了自己心中的嫉妒之后,对着骆婉慧越发地疏远了,毕竟幼时,姐妹俩也是手牵手一起玩过的。
不过却是自己率先地选择了疏离,而且还被母亲夸赞了一顿她知道轻重,分的清楚亲疏远近。
骆婉瑜时常地觉得这样丑陋地自己的确是不配和身心温暖的姐姐在一起的,尤其是每次看着大哥心心眼眼地都是姐姐时,她有些时候都恨不得拽过姐姐,以身替之。
大哥那样冷漠之人,可在姐姐面前,却能那样地柔和,如何不能令人心折?
不过可惜的是,大哥那样温柔的目光,却是从来没有降落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有那么几次,她还看到了大哥眼中的警告之色,他是发现了自己的嫉妒和丑陋吗?生怕自己会伤害了姐姐,是吗?
骆婉瑜每每回去都要捂着被子哭上一回,不过也是因为自己的哭泣,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算是哥哥还是姐姐,都会受到父母的苛责谩骂。
后来的骆婉瑜便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冰冰冷冷地让人看不出自己的心情来,这样的话,就算是心里再怎么羡慕,再如何地嫉妒姐姐,可她已经能做到滴水不漏了!
自己同样也是有兄长之人,而且还是一母同胞,同一天降生的亲兄长,她曾经对于兄长也是有过期待的,可惜的是,有这父母宠溺的兄长却是从来没有对着自己展现过大哥那样的温柔。
所以她永远都是二哥二哥地叫着,看着兄长脸上的扭曲,骆婉瑜竟然会察觉到心中泛起的愉悦来。
果然是一母同胞呢,都是这样的丑陋,面目可憎。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的蠢二哥还没有学会收敛,受不住人的撩拨,很容易地就会让人看出来了。
惯子如杀子,以前不大明白这话,后来的骆婉瑜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纵然自己才多大呢,可她总觉得自己有一颗苍老的心。
现在再一次地看到了姐姐,骆婉瑜以为自己已经消失的那些嫉妒和羡慕又一次地从心底冒出来了,又一次地将自己给衬得面目可憎。
至于她的母亲,更像是跳梁小丑,让她自己里子面子地丢了个一干二净。
她都能察觉到大伯母并着两位嫂子对于母亲的不喜,难道母亲这个成年人还察觉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
可母亲偏偏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丑陋,更加地面目可憎之外,到底又有多少的意义呢?
骆婉瑜的心思却是没有人知道,总觉得让那丫头受了委屈。
林家主院
骆辰逸听完了黛玉之言,一脸的阴沉,
“二太太果然这么说?”
“可不是,你再是不知道,当时大伯母就撂下话了,可怜婉瑜那个丫头了,唉,虽说二太太似乎有些拎不清,可婉瑜那丫头却不错。”
黛玉一向都不觉得这个世上有恶人,纵然对于小宋氏的观感不好,可是对于才十一的骆婉瑜,却是各种地同情有加。
“你别以为婉瑜那丫头就是个简单的,小小年纪就是个能折腾的,动不动地觉得我与婉慧欺负了她,她只要红了眼眶,肿了眼睛,第二日,我和婉慧不是受老爷的责骂,就是受太太的指桑骂槐。后来我劝着婉慧远了她,日子才慢慢地好过了些。”
骆辰逸想起了往事,一点儿也不赞同妻子之言,觉得骆婉瑜可怜,对于骆婉瑜,他并没有多少的喜欢,了解也不多。
不过对于她折腾的自己和婉慧受罚挨骂之事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毕竟年幼,那个时候她又懂得什么呢,只怕是觉得你只和婉慧玩,只对婉慧好,她心中不忿罢了,都是同样的妹妹,你太过区别对待,如何能让她心里好受了!”
黛玉却是知道丈夫的性子,言语中带着几分劝说外加猜测道。
“果然如此?”
骆辰逸却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他那个时候忙的要死,本来年纪小,精力也有限,除了每天读书读书读书之外,不多的闲散时间都给了妹妹,陪着她说会儿话,又生怕她刚刚搬回内宅被人欺负,拉着婉慧问这些隐秘之事,如何能让不大懂事,正爱学舌的骆婉瑜听到?
一旦让继母知道了,自己和婉慧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也许有自己的错,可骆辰逸还是觉得自己和骆婉瑜亲近不起来,毕竟她那个娘和哥哥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他又不爱找虐,干嘛要揽了骆婉瑜这个明显的麻烦上身?
“只怕如此,我今日第一次见妹妹,送出去的那套首饰她是极为欢喜的,性子却又沉静淡然,我只觉得这丫头是个好的,可惜了有了二太太那样拎不清的母亲罢了!”
黛玉点点头,对着丈夫解释道。
“果然你觉得好,日后多请了家来,与你和妹妹作伴也行,一起出门子访客也好,总之别跟我说就是了。当然,也要看婉慧那丫头是个什么心思才成,她若是有半点儿地不满意,那你就……”
“我还能不知道了?这都要你提醒?”
黛玉对着丈夫翻了个白眼,对着他道。
这些内宅夫人的琐碎事情反正骆辰逸一点儿也不爱听,所以夫妻俩说完了这几句之后,再不多提,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因为下月初五便是他们圆房的好日子,所以这些日子骆辰逸一直都有些动手动脚的小动作,每每闹的黛玉面红耳赤,连连告饶了才会放过她。
骆辰逸觉得昏黄灯火下的黛玉美极了,让他越发地有些把持不住了,若不是因为已经安排好了,他恨不得今时今日就将她给拆骨入腹,吞下去算了。
虽然已经听了不少人的婚前教导,也忍了羞愤,观摩了几本避火图,可每每对上丈夫那双带火的眼睛时,黛玉顿时无措起来,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折腾!
看着隐忍的丈夫,黛玉心疼他的同时也是隐隐地有些甜蜜!
大伯母说了,丈夫对于妻子的尊重,并不单单是在平时的生活中,这样的时刻,最是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品性,也最是能看出来他对你是否真的尊重!
黛玉闻言虽然面红耳赤,可心中却深以为然。
丈夫对于自己的尊重和一腔爱意,她都能感受的到,夫妻之间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来。
黛玉如今享受着这样的生活,骆辰逸就只当自己是婚后热恋了,着实地体会了一把眉目传情的滋味儿。
这样涉及到了思想上的交流对于骆辰逸黛玉来说也是一件极为愉悦之事,夫妻俩越发地浓情蜜意起来,黛玉柔肠百转,骆辰逸心神荡漾。
这期间,骆家二嫂带着全套新的衣裙去了骆婉慧的屋里,二房一家子住的院子并不小,是骆家最大的客房,仅次于骆大伯夫妇的主院,且临街开着小门儿,不管是出门交际还是采购,再是方便没有了。
骆婉瑜住在兄长的西边儿,总共五间房子,主子的她占了其中的两间,剩下的便贴身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各自占了一间,最后一间暂时地做了库房。
虽然听着不多,可其中的面基广阔,所以并不显得局促和紧凑,又有花木和东边儿隔开,彼此之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倒是方便的很。
因着大嫂子怀孕了,所以如今安胎为上,所以家中的俗务大部分都由着骆太太接手,小儿媳妇儿在一旁辅助,以前都是小儿媳独掌中馈。
如今不过是因着二房在,所以怕小儿媳妇儿面皮薄,对着小宋氏只怕是有些撕撸不开,所以骆太太再三地考虑了一番之后,只得劳动了自己出来。
不过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小儿媳妇儿做,她不过是盯着不出大错就成了。
听闻二嫂子来了,骆婉瑜丢下了手中前些日子郡主嫂子送给自己的小雏菊的耳珰,起身迎了出去。
“我就爱这样水灵灵的小姑娘,这不,太太吩咐了我来给妹妹送衣裳过来,都是京中的新样子,最是配妹妹的,且等后日,咱们一起陪着太太出门做客呢,妹妹可要好生打扮一番呢,正是花容月貌的年岁呢,也别穿素着青的,大红大绿地才衬妹妹的人品呢!”
“多谢大伯母费心了,多谢两位嫂子费心了,劳二嫂子跑了这么一遭,打发个下人婆子地送过来即可,再没必要为我费心的!”
骆婉瑜想起了前日的那场变故,心下黯然,强撑着精神对着二嫂子道。
“唉,妹妹却是多心了,哪里就劳动我了,妹妹却是忒过客套了,咱们一家子骨肉亲情,妹妹万望别和咱们客套了才好呢!”
二嫂子也不是那样不会说话的,安慰骆婉瑜道。
“谢大伯母并着嫂子们体谅我,我妈就是那样的脾气,纵说不上来有多么地善心,可真正的坏心眼子却是没有的,不过是为了我和哥哥罢了。”
骆婉瑜说着说着便红了眼圈,骆家小儿媳心中也是叹息不已,可不是,这位二婶上蹿下跳的,对于自己的一双子女,却着实尽心尽力。
“妹妹这话说的实在,太太也并未真的恼了二婶子,且过些日子就好了,太太年纪大了,便有些老小孩儿的性子,得让人哄着让着,过上几日她自己回转过来就好了,妹妹万万别生了太太的气才好呢!”
骆家二嫂带着几分促狭,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样对着骆婉瑜道。果然算是成功地开解了骆婉瑜,毕竟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罢了,又能有多少的心思呢!
一时之间,骆婉瑜便是破涕而笑,欢喜起来了。
骆家二嫂又对着这位堂妹细细密密地聊起了京中的习俗,出门做客时该有的规矩礼仪等等,算是一次恶补吧,总不能让她就这般懵懂地出门吧,毕竟代表的是骆氏女儿的名声呢。
一个家族的名声,合该是人人维护,而不是人人败坏的,既然享受了家族的荣耀,那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义务,担负起相应的义务来。
这些不用别人提醒,骆家的长房小儿媳妇儿便是明白的,她也是世家女出身,虽然家族不如骆家显赫,可也是从小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的。
骆婉瑜对着这些忌讳规矩地听的很是认真,不时地低低出声详询,将自己的不解和疑惑说出来,听了二嫂子的讲解,她才生出恍然大悟之感,越发地感激二嫂的费心,或者说是大伯母一家子的用心。
毕竟这些事情,纵然是母亲,只怕也是不知道的。
虽然大伯母并着两位嫂子可能对着母亲有些意见,心生不喜,可是对于自己,她们做的够好了。
“好啦,该注意的便是这样,到了后日,除了太太与我之外,还有郡主和婉慧呢,若是有不懂,直接问了便是。”
“劳烦二嫂了,婉瑜感激不尽。”
说完了正事儿之后,骆婉慧又成为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女,挂着略显冰冷的笑容,说完之后便闭嘴了。
骆家二嫂完成了任务,她如今当家媳妇儿,也不能久待,略坐了片刻,说了几句首饰衣服样子的,便离开了。
侄儿媳妇儿刚离开,小宋氏就跟有耳报神地一样,出现在了女儿的屋子里,骆婉慧对于母亲仍旧是淡淡的,想起那日自己差点儿对着自己的闺女动了巴掌,小宋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讪讪然!
可她那不是气急了吗?
如今那婆子脸上的掌印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女儿也该消气儿了吧,哪里还有女儿的生了母亲的气的,这像是什么话呢?
再者说了,纵然女儿不如儿子,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她哪里就不心疼她了?
小宋氏这么一想,顿时底气十足了,对着闺女嫌弃道,
“瞧瞧这布料,大房简直是将你当成了花子一样打发呢,这式样还不如咱们江南的好看呢,直溜溜地也没有个腰俏,难看死了。”
“既然妈不满意,那么打发人还给大伯母得啦,妈再拿出你私藏的好货色来,给我做上两身儿江南的好样子罢了!青芽,去将二嫂子送来的衣服收拾起来,打发去跟大伯母说一声,只说太太嫌弃衣裳难看,所以后日我也不去什么赏花会了,且等什么时候得了太太的好料子,得了太太的好衣裳之后再说罢!”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吩咐,小宋氏简直要给这个臭丫头气死了!
这哪里是女儿啊,简直就是讨债鬼来的!
青芽果然上前,仔细地将二、奶奶送来的衣服叠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姑娘,单单这样送回去是不是太过失礼了些,要不然衣服咱们留下,送些咱们往日里的针线活计或者是南里的布料过去?”
青芽一脸迟疑地征询自家姑娘的意见,她家姑娘一向都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青芽从不将姑娘的话当成是玩笑。
小宋氏几乎要被女儿和她的蠢丫头一唱一和地给生生气死了,哪里有这样不孝的臭丫头。
可惜的是,自己才刚刚算是和女儿和解,再要是罚了青芽,小宋氏也不能保证女儿会不会彻底地跟自己闹翻了。
说实话,她不敢赌这种可能性!
小宋氏愈发地觉得心中委屈,这在外人跟前受了委屈,自己倒是可以忍着,和泪一起吞下去,哪怕是前些日子丈夫那般给自己没脸呢,小宋氏也一并地忍让承受!
可偏偏,自己生养的给了自己这样大的没脸,小宋氏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儿,总觉得心中憋屈的慌。
算了,都翅膀硬了,嫌弃自己这个当娘的多事碍眼了!
陷入了自己情绪中的小宋氏顿时觉得自己所承受的委屈突破到了天际了,一声不吭,一言不发,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众人略略地有些迟钝,来不及反应,回神过来,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主子……”
青芽抱着衣服盒子,一脸迟疑地对着骆婉瑜道。
“收起来吧,小心些,后日出门要穿的。”
骆婉瑜淡淡地说完之后低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杂记,认真地看了起来。
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各自尴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留下了骆婉瑜一个人。
小宋氏回到了内室之后,捂着帕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这才哑着嗓子换了人打水净面,重新梳妆。
心中畅快了,可小宋氏对于女儿也算是冷了心,那样乖张冷僻的绝不是自己的女儿。
不过小宋氏对于长嫂一家子也算是彻底地离了心,既然大嫂并着两位侄儿媳妇不大看的上二房,不大瞧的上自己的闺女,只紧着那个小克亲的小蹄子自己又何必要与大嫂子一家子掏心掏肺呢。
哪怕是大嫂一家子为女儿置办了新衣裳,新首饰,张罗着闺女出去交际往来。
可小宋氏并无一丝丝地感激,并无一丝丝地感动。
好在骆太太也并不在乎弟妹的感激与否,她做事为的是自己的一颗心罢了,人只要不欺天不欺心,自己问心无愧就成了。
果然到了后日,除了骆家长嫂,因为怀着胎未满三月,骆太太也不敢太劳动她,只让她在家好生地养着就成。
自己带着小儿媳妇,带着骆婉瑜,出门和黛玉和婉慧一起汇合,然后几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前往长公主府上。
看着人比花娇的黛玉,婉慧、婉瑜姐妹俩,骆太太果然欢喜。
骆家二嫂拉着婉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黛玉自然也是夸赞着婉瑜的这一身打扮果然鲜亮照人。
婉慧和二嫂毕竟熟悉的多,所以三不五时地就逗的二嫂乐不开支,骆婉瑜和这位郡主嫂子并不多熟悉,她本性也是冷淡许多,所以两人一问一答,显得拘谨的多。
“四弟妹真好福气,出门子四弟都要送,可是羡煞旁人啊!”
骆家二嫂看着满脸桃花,姿色越发出众的黛玉,打趣道。
“二嫂,看我不拧你的嘴,明明夫君是为着送妹妹,送大伯母的,何以就全都推到我头上了?这个锅,我可不背!”
黛玉伶牙俐齿,不过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却是表明了一切。却是令骆家二嫂羡慕不已,虽说丈夫也是个体贴的,他们也是少年夫妻,可丈夫粗心大意,决计没有四弟这样细腻过。
这位郡主果然好福气!
当然,四弟能遇上郡主这样品貌的媳妇儿,也是他的福气。
一时说笑完毕,众人又各自地上了马车,启程前往顾家。
骆辰逸将众人送到了顾府之后,这才离开了,他今日在外面也有些事体,想想朝堂上风波皱起,骆家前途未卜,他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因着骆太太,所以大长公主竟是带着人二门上迎候她们一行人,看着骆婉慧,骆婉瑜姐妹俩,大长公主想起了自己的孙儿。
她的孙子,虽然在外面胡填海塞地胡玩闹腾,可唯独大长公主自己知道,她的孙子其实一直都是个洁身自好的,与那些沾花惹草,眠花宿柳的子弟可不同。
所以大长公主一直都卯这劲儿,想要给孙子找一个四角俱全的好姑娘,别人瞧不上自己的孙儿,她偏偏要自己的孙儿日子和美,儿女双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