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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这两日正为惜春出家一事神伤,自己本来想的好好儿的,也已经做了诸多的安排了。可谁知,结果竟然如此不尽如人意。
黛玉本自伤神,可也没敢松懈了手头上的事务,这府中的大事小情,她要操心的多了去了。
丈夫这一阵子因着骆家长房之事,所以往那头跑的勤快了些,她自然得要体谅丈夫,只是这样一来,黛玉身上的负担略略地重了些。
此刻听闻顾家打发了人来,想想新出嫁一月的骆婉慧,黛玉也是有些心焦,这该不会是……
却说骆婉慧打发来的却正是方嬷嬷,方嬷嬷虽然面色还是那样严肃,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喜意。
黛玉心下一动,忙招呼着方嬷嬷落座。
彼此间又问候了几句之后,方嬷嬷对着黛玉道,
“姑娘打发了奴婢来,却正是有一桩大大的喜事儿来告诉郡主和郡马!”
“不知喜从何来?难道说是妹妹有了身子?”
黛玉带着莫名的期待道。
“正如郡主所猜,咱们家大姑娘有了一月的身孕!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天大的喜事!”
方嬷嬷双手合十,一脸的喜意,对着黛玉道。
“可不正是天大的好事!妹妹可好?大长公主只怕是欢喜坏了,今日只怕是不行了,明日我和郡马去顾家瞧瞧。”
黛玉对着方嬷嬷道。
“姑娘一切都好,大长公主如今已经去了宫里去求皇后娘娘了,说是要找上两个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姑娘。”
方嬷嬷回道,主子这样快地就怀上身子,他们这些人比谁都欢喜,毕竟有了身孕,主子的地位算是稳固了。
毕竟要在大宅门子里站稳脚跟,可不仅仅是要靠着丈夫的宠爱,尤其是高门大户,子嗣才是根本!
所以现在,姑娘新婚便有了身子,比什么都强。
黛玉想想自己成亲这么多年的艰难,自己也是为骆婉慧高兴,双手合十,连连念佛。
念佛感激老天爷的还有骆老太太,对于这个苦命的侄女儿,她本来就一直放心不下,如今能在新婚便有了孩子,可见上天保佑,这孩子是个有福的。
骆辰逸听着所谓的好消息时,却是喜忧参半,他自然是明白妹子有了身子,这其中的好处,可也更加地担忧,毕竟妹子才及笄之年,生产时才十六,万一……呸呸,肯定是没有万一的。
骆辰逸使劲儿地搓搓脸,将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压了下去。
顾家肯定是会好生地照顾婉慧的,可只怕更加注重子嗣,自己还是要好生地交代一二的。
想想宋嬷嬷在妹妹身边,骆辰逸又略略地放心了些。
听着大爷的这一番叮嘱,宋嬷嬷连连点头。自己是知道的,定然不会让姑娘有个什么闪失的。
尽管婉慧的陪嫁中便有孕妇和婴孩的各种禁忌单子,可夫妻俩还是觉得各种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该去瞧瞧,这有些该说的还是要好生叮嘱的。
对于林家夫妇俩一大早上门,顾家没有半点儿的意外,骆辰逸对于这个妹子的看重,还是令顾家动容不已。
大长公主如今喜笑颜开,顾子言自己也是无限欢喜。
毕竟妹子有了身孕,所以略略地出来和哥哥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进了内宅休息去了。
大长公主和黛玉一起陪着去了内宅,顾子言留在前面照顾大舅哥。
瞧着他笑的一脸傻气,饶是骆辰逸给了他一脚也没让顾子言收敛了多少。
“大哥,我是真高兴!真的,我要当爹了!”
听着顾子言这话,再看看他毫无稳重的样子,骆辰逸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这样哪里有个当爹的样子啊?
“行啦,知道你要当爹了,竟是不学着稳重些子,也不怕将来教坏了外甥儿的?婉慧那里就劳你费心了。”
听着他说的郑重,顾子言也收了自己的笑意,缓缓地应下了。
骆辰逸看着他这样,自己尽管还是不放心,可终归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毕竟说多了惹人厌,似乎是自己不信人一般。
许是骆辰逸的表情太过明显,所以顾子言又郑重地说了一遍,自己定然会好生照顾妻子的,倒是闹的骆辰逸略略地有那么几分的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是相信顾子言的。
内室的骆婉慧面色红润,虽然行动间略略地有了几分小心,然而眉眼间的幸福和甜蜜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黛玉看着这样的小姑子,也是放心了许多。
又问了她有什么想吃的,要用的,根据自己的经验,又一一地叮嘱了些女人家该注意的,骆婉慧仔细听了,一一地记下了,又谢过了嫂子的费心。
左右大长公主又请了两个宫中擅长妇人产育方面的嬷嬷,黛玉更是放心了。
自从骆婉慧被查出了身孕之后,顾子言就被大长公主给赶去了前院书房了。小夫妻俩正式地开始分居生涯,不过饶是如此,顾子言夜里也会等着妻子睡着了才会离开卧房,去书房歇息。
毕竟子嗣重要,他也不能让人诟病妻子。
人心险恶,口舌能杀人,再者说了,妻子性子敏感,他不能不多上几分小心。
毕竟公侯之家,女人嫉妒不贤,这是大忌!
骆婉慧想了想,终究没有做出任何的安排,自己的丫头,她是不舍得给丈夫,也是糟践了自己的丫鬟,这几人都是自小儿伴着自己长大的,她早就为她们想好了前程,所以才不会主动给了丈夫呢。
至于顾子言身边的几个丫头,她心中更加不愿,想想丈夫搂着别的女人,骆婉慧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反正自己如今精力不济,便是忘了这事儿算了。
至于祖母是否会安排人伺候了丈夫,反正只要自己不知道即可,她半点儿也没有问过,也没使人去书房探查过。
不过终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的。
见过了哥哥和嫂子之间的恩恩爱爱,又经历了哥哥在嫂子孕期所做的那一切,骆婉慧总觉得自己要求忒高了些。
虽然已经极力地在克制,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了,然而还是忍不住,心中跟猫挠似的!
外加上这些日子,院子里头的丫头们花枝招展的,骆婉慧更是憋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也不大走动。
别人只以为她谨慎肚子里的孩子,唯有自小儿看着姑娘长大的宋嬷嬷才略略地能猜测出几分姑娘的心事来。
宋嬷嬷虽然转着弯儿地劝了自家姑娘几回,可终究效果似乎不是太好。
骆婉慧虽然怀着身子,可并不见长肉,反倒是一日一日地瘦了下去。
大长公主和顾子言俩自是紧张不已,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补品的,看着祖母和丈夫如此作为,骆婉慧心中更是羞愧难安,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累的祖母和丈夫如此,又不见得对肚子里的孩子多好。
索性走一步看一步,果然丈夫要抬举了别人,自己也能是个贤良人,日后守着孩子好生过日子算了。
骆婉慧自己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开始了养胎生涯。
顾子言心中其实挺不是滋味儿的,虽然忙着外面的事情,可是对于妻子的异样,他自然还是发现了的,更何况宋嬷嬷看着自己,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呢。
不过骆婉慧不说,他自己又猜测不出来,可终究,顾子言心中也是不痛快,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呢?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
可惜的是,自己如今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能捅破了,所以顾子言便郁闷了。
找别人么,有些话似乎也不能说,所以他只能找上了大舅子。
骆辰逸听了他一肚子的念念叨叨,心中也是略略地有些明白妹妹的心思的。
虽然妹妹更加温婉,可到底是兄妹俩,性子只怕也是差不离的。
“你住在前院书房?有没有顺手的丫头伺候可还方便?”
骆辰逸对着顾子言一直比较坦诚,问道。
“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顺手的,书房哪里能随便让丫鬟进去?大哥,你的意思是?”
顾子言听他这么说,自然也是回神过来了。
“女人怀孕了,性子比往日里更加敏感,脆弱,那个傻丫头,只怕是自己胡思乱想去了,所以也只能让你多担待了……”
骆辰逸放低了姿态,对着顾子言道。
“嘿,这都叫什么事儿!”
顾子言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虽然只成婚月余,可是他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尖子上的,竟是没想到,她不信自己!
“大哥,我先回去了。”
顾子言虽然找到了症结,可还是带了几分意兴阑珊,对着骆辰逸道。
骆辰逸拍拍他的肩膀,亲自地送了出去。
顾子言自己在街道上茫然转悠了半日,这才打马家去了。
刚进了内院,看着一脸殷勤的丫鬟,顾子言似乎是又明白了些什么,冷着脸,一言不发,对于丫头的殷勤来了个视而不见。
那丫头面色青青白白,看着周围人似带嘲讽的表情,捂着脸,悄悄地退了下去。
这位爷可不是个好性儿的,所以千万别让他发作了自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进了外间儿,看着骆婉慧身边的丫头婆子地都是清清爽爽的,顾子言心中更是不痛快,对着宋嬷嬷道,
“奶奶有了身子,这院子里不是不让用花粉香脂的了?为何外面还有丫头涂脂抹粉的,像什么样子?要是有淘气的丫头,也别有顾忌,直接开发了便是!万一奶奶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上哪儿去找后悔药去!”
听着这话,宋嬷嬷略略迟疑了下,点头应下了。
这日,也不知道顾子言说了些什么,反正骆婉慧从这日起,每日脸上都带着笑容,她欢喜了,大家便也放心了。
顾家的生活暂且地平静了下来,不管是黛玉夫妇还是骆家,三天两头的便打发了人送点子吃的喝的,问下骆婉慧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骆婉慧生产,这才算是结束。
京城·骆府
骆文远看完了儿子送来的书信,又仔细地问了骆辰逾身边的小厮,听说少爷一切都好时,这才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果然是我儿呢!”
打发了那小厮后,骆文远低声道。
却说骆辰逾自从回乡应考,骆文远便一直提着心,生怕儿子再有了什么波折,受了打击。
少年人心气儿高,受了打击,很容易一蹶不振。
现在好了,儿子顺利地成为了举人,少年英才,名满江南,终于也比不谁差了!
骆府今日人人欢天喜地,骆文远使人在府上放了一万响的炮仗,惊的附近鸡飞狗跳的,却是在听说骆家的二公子成为了举人之后,众人真心钦佩的有,酸言酸语自然也不少。
活在这世上,没谁能逃的了别人的口舌。
不过如今骆辰迈受到的评价,却是正面居多。
这些日子,小宋氏春风得意,对于别人隐晦地问起了儿子,闺女的终身大事,小宋氏更是得意。
小宋氏上翘的嘴角真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之前还因为骆婉慧怀孕而隐隐地不快也消散的一干二净,嫁的好,有了身子又如何,左右儿子也大了,自己只怕是一二年地就能娶了儿媳,抱上孙子了。
小宋氏如此地安慰了自己一通,打起精神来给儿子相看媳妇了。
娘家也有个适龄的侄女儿,是大哥的嫡女,比儿子小一岁,也是门当户对,又是亲上加亲,多好。
二哥如今也是位高权重,将来于儿子的仕途上也能有提携帮助,她属意娘家侄女儿,可骆文远略略地有些不想和宋家结亲,毕竟如今和宋家已经是姻亲了,也没瞧着他们帮上了自己多少忙,反而不如另外结亲,反倒是多了一门姻亲,多了一个门路。
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
总之夫妻俩如今还没有达成一致,也并没有交换了意见,小宋氏想娶了娘家侄女儿,可也得要让娘家大哥大嫂同意了才行,否则的话,也都是空话。
当然也有上门绕着弯儿打听的,不过终究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
毕竟前头那个尽管是入赘,可到底如今人家已经是郡马的身份了,可自己的儿子呢,尽管无法娶个公主郡主的,重臣之女总还是可以的。
想想儿子马上要回京了,总还要问问儿子的喜好,总不能娶个儿子不喜欢的吧。
忙起来,这时间就过的很快了,然而想要找个合心意的媳妇儿还真心不大容易。
不提骆文远,小宋氏着实是心气儿过高了些,这个瞧不上,那个嫌弃有不足的。骆辰逾纵然有这样那样的好,有这样一位挑剔的母亲,别人也得多想想,这自家闺女嫁进了骆氏,是不是会在后宅受到婆婆的磋磨呢。
本来以为和骆氏二房联姻,闺女进门之后便能当家做主,也没有兄弟掣肘,反倒是能和顾家,宋家有了亲戚往来的人家,倒是生了后退之意。
这样一来,骆辰逾的婚事似乎是更加艰难了。
骆文远夫妇带着闺女,终于再次地出现在了宋家。可惜的是,这次的出行似乎也不大顺利。
宋家内眷们对于小宋氏这些日子的作为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小姑子这样挑剔,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嫁去骆家,这小姑子再刻薄了闺女,到那个时候,自己可还能得罪了骆氏不成?
毕竟现在,和骆家不远不近地相处着,已经足够了,实在是没必要再亲近了。
这是女眷们的心思。
外面宋承允只怕是想的更多,毕竟他是帝王心腹,潜邸旧臣,所以对于主子的性子知之至深,知道他最忌惮什么。
骆氏之前势大,这两三年似乎才算是淡了下去,自家再和骆氏联姻,是否会让皇帝想的更多?
再者说了,如今这样的情形,自己还能和顾家,林家扯上关系,一旦闺女嫁到了小外甥儿,那么大外甥和外甥女难道能不多想?
宋承允的心思骆文远并不知道,不过也听出了大舅兄的婉拒之意来,毕竟宋家的嫡女也不过是比儿子小一岁罢了,再说些年岁还小,暂不考虑这样那样的话,岂不可笑。
只觉得自己儿子天上地下最好的骆文远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略略地又坐了会子,说了些闲话,骆文远便提出了告辞。
既然前院儿要走,自然也没有后院女眷们继续留着的道理,小宋氏便携带闺女一起出了宋家。
夫妻俩回去之后心中都有些不痛快,毕竟被人给拒绝了,这脸面上也不好看。
衍圣公的嫡女啊,想想也不是那么高攀不上的,骆文远打算托个人去问问,说不定便是儿子的妻子人选呢。
毕竟姻缘这种事情,谁又说的清楚?
小宋氏听了丈夫之言,沉吟不定,片刻后方点点头,先问问再说,纵然那闺女比自家儿子大两岁,倒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骆辰逾这些日子总算是出足了风头,俨然骆氏年轻一辈中的领头人物,江南举子的领头人物,在各大文会都是不少人推崇的对象。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瑕疵,便是许多人都会找了自己来问上几句关于那人的事情,总是令人骆辰逾有种苹果吃出半截虫子的那种感觉来。
这种感觉真心是难受的慌!
好在这种情况并不多,否则的话,骆辰逾只怕指不定多糟心呢。
糟心之余,他打算回京了。
毕竟还要参加明年二月的春闱,这也没多久了,所以趁着现在,河面未冰封,赶紧地启程回京吧。
既然回到了杭州,那么临走之前,肯定还是要去趟扬州的,毕竟大哥在书院,之前自己南下是大伯母的书信,吃的用的之类的都是自己打发了人送去了扬州的,现在自己要回京了,是不是要该去问问大哥,是否有什么要带回京城去。
为女儿终身操心的可不止是骆文远、小宋氏夫妇,还有曾经的南安郡王。
如今的霍家已经成为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夺爵抄家,皇帝也是足够狠辣的,一点子退路都不给霍家留。
好在两代主母,太妃和王妃的嫁妆都发放还了回来,所以靠着这些私房,霍家又没有几个主子,吃穿嚼用的,自然是不缺的。
然而失去了权势,霍家的小郡主玲珑从炙手可热到现在无人问津,简直愁怀了霍家的几位长辈。
霍家的两个庶子早已成亲,只剩下这么个嫡女,南安郡王霍东亭还不想将就,尽管女儿当初不愿去和亲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挺有那么点子伤心的,不过毕竟是自己疼宠了多年的女儿,为人父母者,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放下呢?
不去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也是不大可能。
现在时过境迁,霍东亭想要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希望她后半生顺遂,也是一片慈父心肠。
不过现在却是不大好办,霍家如今别人都是避之不及的,谁会上敢着和霍家联姻。
霍夫人却是瞧上了一个青年才俊,也是很偶然的机会,她听了娘家嫂子说,骆氏二房的幼子,如今到了该定亲的年岁了,骆二太太到处在相看呢。
本来还不觉得这骆氏二房有什么了不起,毕竟骆氏二房便是依附长房罢了,可在骆文远重新起复之后,霍家众人却是觉察出了不同来。
再者,前些日子又听说骆辰逾小小年纪,竟然中举了。
这放在京畿地区,放在别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
可是在江南却不同,江南文风鼎盛,竞争激烈,少年人想要出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不愧是江南骆氏子弟!
孩子有出息,外加上骆氏也不是省油的灯,霍东亭总算是觉得靠谱了些。
不过这往日里他们和骆氏可真心是没有多少的往来交际,总不能大喇喇地送上们去吧?
女儿家贵重,送上门去,岂不是容易被人看轻嫌弃?
所以霍家人便开始想办法了。
老太妃的诰命并未剥夺,也是皇帝念在她年岁大了,施恩之故!所以她能进宫去求见太后,皇后,看是否能求个恩典,让太后给自己的孙女儿赐婚。
这是最好的结果,果然不能,王妃也想着看是不是能通过她娘家,然后和骆氏搭上话,隐晦地问问。
如果这两下都不行的话,那么就没有什么法子了,他们也就只能死了这条心,降低标准了。
太妃进宫求见太后去了,可尽管她说的可怜,可是这种事情,太后真心无法做主。
再者说了,太后的娘家也是有个和霍玲珑年对差不多的女孩儿,之前本想着说给皇长孙,然而儿子似乎不大情愿,太后便也熄了这种心思。
现在皇长孙已经成婚了,太后自然是不能让娘家女孩儿为侧。
更何况儿子儿媳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太后便没提起过,现在听了南安太妃之言,却是给了太后灵感。
是呀,骆家二房幼子,这真的是个好人选呢。
自己娘家并不大显赫,不过是因为自己如今成为了太后,所以孙家才听着有些出息罢了。
然而具体情形,她也是明白的,侄子,侄孙地都不大成器,所以若是能有门儿得力的姻亲,到底不错呢。
不过这事儿却是不能当着南安太妃的面儿露出来,所以这一趟,南安太妃算是白跑了。
不过她进宫的目的,却是不少人知道的,如今缠绵病榻的甄贵太妃闻言,眼前一亮,霍家虽然倒了,可是军中的人脉并未失了,所以若是儿子能掺和一脚的话,是不是就能将霍家的人脉收到儿子手中了?
忠顺亲王听了母妃的传话,心中虽然对于这些嫁娶的小事儿有些不耐烦,可也知道母妃这是为自己好,所以将事儿交给了自己的王妃。
忠顺王妃娘家也是高门大户,家中老爷子曾经在朝堂上可以文定公想抗衡的。
不过文定公没了,她家老爷子如今也是家中养老,出的多,进的少了。
年岁一大把了,子孙倒还算是成器,所以忠顺王妃才能在这王府有一席之地。否则的话,依着忠顺王的德性,只怕早就磋磨死了。
当然,王妃有子,这也是她腰板儿能挺直的另一个缘故。
现在,王爷既然吩咐了,那么她也只有尽心去办的道理,不过忠顺王妃对于霍家,甚至是这位曾经的玲珑郡主都没有什么好感,太过跋扈,总是惹人生厌。哪怕他们从没有招惹到自己头上。
王妃又能有多少的好办法呢?举办了赏花会,请了各家诰命,太太夫人,小姐们上王府做客赏花。
骆家自然也受到了帖子,不过小宋氏却是头一遭儿地收到忠顺王妃的请柬。
毕竟之前她还不是诰命呢,如今骆文远起复了,为她请了诰命,所以她总算是正经的官太太了。
小宋氏只觉得自己心酸的紧,总有一种苦尽甘来之感。
因为听着大嫂不出去应酬,所以小宋氏便忙着为自己和闺女找衣裳,添首饰的,务必要收拾的光鲜亮丽,亮相成功。
骆老太太对于二房女眷的出行也没有什么不放心,年纪大了,又是寡妇失业的,出门了总觉得带着一股子自卑感,有些底气不足,失了依仗,她本来就已经不大爱出门了,更何况如今儿媳,孙子的情况都不是太好,儿子又远在东南。
即便是她想出门,也没多少的功夫,好在自己也不寂寞,看着孙子,照顾媳妇儿,看着她们的面色一天天好起来,老太太便是各种心满意足了,对于外出,真心是没有那么迫切便是了。
又有侄儿夫妇,侄女儿夫妇,三不五时地便送吃送喝的,又是上门嘘寒问暖的,老太太只觉得不去应酬,自己在家里还自在呢。
骆婉瑜这个侄女儿虽然话少,可孩子真心是个好孩子,生怕她孤单又忙碌,时常地过来,帮把手,陪着自己坐坐,读上几页话本子,骆老太太便能打发了时间。
听了弟妹之言,知道婉瑜要出门做客,老太太这个做伯母的还打发了人给侄女儿送了几件首饰过去,让她配着出门做客用。
骆婉瑜亲自跑来谢了一回,大伯母给的都是素淡些的,却正是自己的心头所好。
外加上哥哥嫂子给的,姐姐给的,骆婉瑜倒是有些拿不准戴哪件儿出门了。
到了这日,小宋氏看着穿戴一新,不过略显素淡的闺女,有心念叨两句,然而知道她不爱听,又是个主意正的也不听自己的,索性抿抿嘴,住嘴不提了。
母女俩出门做客,又是第一次上忠顺王府,所以出发地略略早了些,到的时候虽然有几位女眷姑娘在了,可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地,围着忠顺王妃在聊着什么。
王妃看着亭亭玉立,身形玲珑的骆婉瑜,想想自己的儿子也该是时候说亲了,便多打量了几眼。
虽然这种眼光很容易让人羞窘,不过面瘫的骆婉瑜却没有多少的异常,一派落落大方之态,倒是更加地令王妃意外了。
骆氏女,果然不错!
想想刚刚新婚便有了身孕的顾家新妇,忠顺王妃倒是对骆婉瑜更满意了。
不过即便如此,王妃也没有忘记了今日真正的目的,所以对着小宋氏,她便略略地热络了几分。
小宋氏微微地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态,对着王妃,满口子称赞,花园子修的大气敞亮,府上的花木也比旁人家的水灵几分诸如此类。
诰命夫人们自然不会让她专美于前,众人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骆婉瑜便对着王府的郡主一起离开了这里,去了花园子里,已然到了十月,花木开始凋零的季节了。
不过还是有几株开花开的灿烂的花木在的,姑娘们在暖阁作诗烤肉的,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在宴席快要散的时候,忠顺王妃终于将半玩笑,半认真地将霍玲珑给推了出来,不过可惜的是,事关儿子的终身,却不是小宋氏能决定下来的,她需要回去征询老爷的意见。
这话王妃倒也相信,只说让小宋氏尽快和骆大人商量,果然能同意了这门亲事儿,宫中自然是会赐婚的。
听了这话,小宋氏倒是有些意动,当初上皇为顾家侯爷和大姑娘赐婚,那个热闹场景自己可是亲眼目睹的。
自己的儿子如果也能得了宫中赐婚,该多风光。
不过终究,小宋氏却是不敢落了包票,再者说了,霍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她不是很清楚,霍家的女儿又是个什么品貌,这也需要时间去考察。
小宋氏带着些许急迫地回了家中,却是等不到骆文远回家,便使人去打听霍家和霍家闺女的情形去了。
当初霍家败落的消息她还是知道的,可是如今怎么样了,近况如何,却是一无所知了。
听了下人的回话之后,小宋氏的面色难看的地刮下一层霜来!
什么破落户儿,竟然也敢高攀自己的儿子。
纵然之前风光过,可现在也不瞧瞧他们家什么德行,竟然还敢打自家儿子的主意。可到底是忠顺王妃出头了,可该如何是好?
都说这京中得罪谁都行,可千万别得罪了忠顺王府,可见其跋扈,骆文远下衙家来之后,看见的便是忧心忡忡,又怒气忡忡的小宋氏。
听了妻子的一番言语,骆文远倒是比她淡定许多,结亲这种事情,可是讲究个你情我愿,自己这头咬死了不开口,难道霍家还能不要面皮地将女儿送上门了?
至于忠顺王府那头,倒是有些不好办,不过事在人为。
骆文远安慰了几句自己的妻子之后,便去了书房,今日他得了个不大好的消息,衍圣公的嫡女虽然教养,品性都是一等一的,然而却是有一项不好,容貌不大出众。
尽管这世家娶妇,讲究的是“德容言功”,可到底相貌不出众,委屈的可是自己的儿子,影响的是骆家未来的子嗣相貌。
所以他已经熄了和孔家结亲的打算了,之前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现在没了担心,一了百了,可更加让人心情沉重。
还不知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的骆辰逾,终于从江南启程了,过了山东之后,因着江面结冰,所以弃船换车,这行程啊,自然是放缓了许多,骆辰逾一路上也算是见了许多的世面,也恼不得人人都爱游学呢,果然能让人成长许多。
到了十月末,骆辰逾总算是抵达了京城,回来了家中。
给父母请安之后,又去了大伯母院子里,将大哥的书信奉上,又问了几句侄儿和二嫂的境况。看着沉稳了许多的小侄子,骆老太太慈和地问了几句他一路上的情形,这才打发他回去休息了,毕竟一路上风尘仆仆,孩子只怕也是累的不行。
骆辰逾告辞离开,骆婉瑜自然也跟着哥哥一起离开,这么久没见,她也是略略地有些想二哥了的。
兄妹俩一起去了父母的院子,小宋氏已经让人给儿子准备好了衣衫,热水,帕子的,让他洗漱一下,换了衣衫再过来说话。
晚上,骆府便准备了小宴,为骆辰逾接风,大家一起吃了顿便饭,骆张氏这些日子也算是将养好了不少,所以也凑趣儿一起吃了几筷子,骆老太太心中更是欢喜,一家子也算是其乐融融。
对于骆辰逾回京的事情,骆辰逸表现的很是淡漠,只当是自己不知道似的,完全没放在心上。成日里在家中不知鼓捣些什么,黛玉忙着收租子,算田庄上的进账,收益这些,自己也是忙。
这样的时节,孩子,老人身子不大康健的,都该额外注意了。
林家自然也是谁都不敢怠慢,可小佑安还是出事儿了,出了水痘。
这下子,夫妻俩便是谁也顾不上去理会那些事情了,一心地守在孩子跟前,看着胖闺女瘦了一大圈儿,骆辰逸心疼的嘴上长了一圈儿的水泡。
水痘这种,又没有额外预防的法子,为了不让佑宁染上,只能将兄妹隔离开来,不到一周岁的孩子,怎么会染上水痘呢,谁也说不清楚。
好在只是一个孩子有,如果两个孩子一起的话,只怕能要了他们小夫妻的命了。
孩子满身的痘疮,骆辰逸也不敢抱,生怕弄破了,更疼。
听着她扯着嗓子干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抽抽地疼。只能不停地沾了金银花熬的水,用帕子替她擦拭。
因为怕佑宁不适应,又有黛玉自己也没出过水痘,怕传染,所以夫妻俩这些日子便是分开了,一个照顾儿子,一个看顾女儿,还哪里能顾得上其他的。
太医开了药,家里又供了痘疹娘娘,禁了煎炒,熬了半月后,佑安身上的痘疮才慢慢地开始结疤。
不仅是孩子瘦了,便是骆辰逸,也是熬成了一把骨头,为了哄着佑安吃药,骆辰逸也是将所有能想的,不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个遍,甚至请了画糖人儿的,捏面人儿的,说书的都来家里,如今佑安的屋子里,摆满了各种玩意儿。
最后发现,她竟是最喜欢皮影戏,骆辰逸总算是得救了,将整套皮影戏的班子都在了府上月余,花费了近千两,这才算是将人家给好生地送了出去。
经过了这一次,骆辰逸宠孩子的名头总算是彻底地传扬了出去。
进入了腊月,佑安才算是真正地好了起来。
看着闺女一天天红润起来的面色,骆辰逸只觉得比什么都欢喜。
不过这使得骆辰逸生出了另一桩的心事儿来。
天花。
这个时代,人人闻“痘”色变,更何况还是天花呢。
只要是疫病,十室九空,别说是孩子了,便是大人,熬不过去的也不在少数!
可偏生,只要是经历了后世之人,都知道牛痘可以预防天花。
所以骆辰逸便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可要活天下万民,这样的功劳却不能是自己这赘婿可以背负的。
或许,黛玉的品级还可以再升升,成为公主的话,自己也捞个驸马当当,听着也比郡马威风的多。
到那个时候,驸马是可以上朝的,不像郡马,只怕是没有人几个人将自己当盘菜的!
终究,自己还是有些不甘的。
骆辰逸自嘲地笑笑,毕竟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永远地被困在这家宅中。
所以有了这泼天之功,自己便也能站在朝堂上了!
尽管被人称呼为林骆辰逸,林骆大人,其实还是有那么些子怪异的,然而自己总还是要跨出这一步的。
想想,顿时觉得激荡不已!
大丈夫,当如是!
骆辰逸自己的满腔豪气被自家闺女的干嚎声给唤了过来,醒神过来,看着已经会开口叫“爹爹”的闺女,再想想只会喊太太的,而不会喊母亲的儿子,骆辰逸只能捂脸扶额。
然而脚下的步子没有慢着,快步地走了过去,将闺女抱了起来,许是因为之前的出痘疮的后遗症,所以小姑娘脾气比往日里大了许多。一点儿不如意就会扯着嗓子干嚎,而且还特别离不开骆辰逸。
只要张开眼睛,看不见骆辰逸,她就会扯着嗓子干嚎。
整个府邸里烧了醋,泼了烈酒,基本上骆辰逸能想起来的消毒的法子都用了一遍,然后总算是在腊月廿十,府中总算是解禁了。
近了小年儿的时节,黛玉夫妇一方面打发人往几处亲眷处报信儿,一方面在自己府上放了几百挂的鞭炮,算是去去晦气。
果然,林家的这个喜讯让几处欢心不已。
骆婉慧不顾自己渐渐大起来的身子,亲自地跪在小佛堂,上了一炷香,跪谢了菩萨的保佑。便是大长公主,也是双手合十,连连念佛,更别说是骆家人了。
骆家老太太也顾不上其他了,使人套车,自己要上林家去瞧瞧。
既然大嫂要去,小宋氏和骆婉慧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骆府的女主子们带着给孩子的礼物,去了林家。
年前年后,骆辰逸忙的脚不沾地,林家的关系,骆氏的某些关系,还有几家亲戚门上,比方说顾家,宋家这些人家,都是需要他亲自上门去的。
送了年礼过去,又谢过了这些日子众人的费心和各种的偏方等等,忙到了年二十八,总算是忙完了,闲了下来,骆辰逸自己也是挺崩溃的!
当然,也不止是他需要上门,别人也有上门来送礼的,彼此之间讲究个往来。
忙完了这些,年节便到了。
百姓们有自己的家宴,吃顿饺子,煮上锅肉,孩子们做上一身好衣裳;宫廷自然也是有宫宴的,帝后,几位皇子,皇孙;忠顺王爷,王妃,世子,郡主等人自然也是一起地陪着上皇,太后,太妃等人一起欢度佳节。
这样的日子里,众人自然是一片和乐,也没有谁会没眼色地就说些有的没的,总算是让上皇和皇帝都能过上个好年了。
上皇年岁大了,越发地心慈,对着孙子,重孙地一脸慈爱,哪怕是极为不待见皇帝,可不妨碍他疼孙子,惯重孙。
上皇看着这样的父皇,心中也挺不是滋味儿,尽管如此,可是上皇并不似他表现的那般慈和,越发地爱抓权,越发地爱在朝堂上掣肘,皇帝心中能不难受么?
好似自己就不是父皇亲子一般,如何就如此偏心?
忠顺,就那么好?
看着不远处皮笑肉不笑的弟弟,皇帝心中默默地嫌弃!
且等着,自己总会有不用忌惮父皇,坐稳这江山,然后收拾了忠顺的时候。
再看着越发病怏怏的甄贵太妃,皇帝虽觉得这法子虽然下作了些,可到底能给了两个人一个狠狠的重创,这对于皇帝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皇帝的心思却是无人能猜透。
正月十五过了,甄贵太妃越发地病体沉疴,好几位御医都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忠顺王爷夫妇俩人守着宫中,守在她的病榻前,衣不解带,熬的夫妻二人双眼洼陷,面无血色。
可即便是如此,终究还是没有挽回太妃的性命。
听着内室的忠顺王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外面的上皇颤抖着双肩,可终究没有踏出那一步。
太妃没了,官员半年不得饮宴,不得嫁娶,民间百姓三月不得嫁娶。
然而对于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上皇虽然也是钱不当钱,银子如流水地花了不少,可终究,并未如同众人猜测的那般封太妃为皇后,所以忠顺王爷仍旧不过是庶出的王爷,而非嫡子。
忠顺自己整个人颓丧不已,所有的场合中均是阴沉着脸,似乎是谁欠着他一般。看着皇帝的时,也是毫不遮掩的愤恨之色。
皇帝对于他能得知自己动了手脚,太妃早死毫无意外。
因为这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于自己的这个好弟弟的照拂,他是故意的!故意留了个活口,故意地留下了破绽。
忠顺能和皇帝抗衡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查出了母妃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查出了这幕后黑手,他心中如何能不恨?
恨又如何?
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忠顺呢?
不过是个王爷罢了,即便是往日里再如何能耐,再如何地呼风唤雨,还不照样得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着哪怕是一脸的不情愿,可仍旧要叩拜自己的好弟弟,笑的更是欢畅了!
甚至他还利用太妃之死,借口有人不恭顺,将宗室和皇室给梳理了一遍。
往日里那些不听话的,和忠顺走的近的,基本上都受到了帝王的申饬,虽然不痛不痒,可也表明了皇帝对于他们的不喜。
上行下效,皇帝不喜欢,别人尽管会忌惮他们,可仍旧会跟以往那般,巴巴儿地往他们跟前凑吗?
看着皇帝脸上久违的轻松和笑意,便也知道这效果不错了。
在府中为母妃守孝的忠顺在得知这种情况时,更加地恼火了。
可是如今母妃孝期,母妃为了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多,他这个做儿子的,难道还不能为母妃诚心守孝三年吗?
所以忠顺不能有大动作,居后指挥总是会有延迟性和滞后性,忠顺的脾气一天比一天火爆,府中的女人,小厮,戏子优伶,仆人便倒了大霉。
三天两头,便有暴毙的尸体送往化人厂,也是令不少人侧目。
曾经想要摆脱忠顺魔爪的蒋玉菡,如今也成为了牺牲品。在听说王爷将琪官儿生生打死的时候,不少人震惊不已。
京中喜欢琪官儿戏的人真心不少,可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百花楼不少人都带出了几分哀伤之意来。
毕竟琪官儿在京城的第一场演出,便是在这百花楼,从这里他一跃成为了京中的名角儿,成为了不少王公大臣府邸的座上宾,成为了名动京城的人物。
不过是个戏子,不过也吸引了不少人芳心暗许,这其中不乏世家公子,贵族千金。
如今,一代名伶芳消玉陨,如何能不令人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