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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川捂住谨然的嘴将他往后拖:“说什么?”
“我说我要操他大——唔,好好好,不操不操,操.你操.你。”
在男人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黑发年轻人连忙摆手,一边敷衍外加安抚那个因为“情敌居然还活着”而觉得倍感失落外加失望的家伙,一边单手刷微博,这个时候距离江洛成“诈尸”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发的这条微博又被转发了十几万,这些天来人们头一次对另外一个人的关注度超过了谨然,无论是评论区还是转发区都显示此时此刻人民群众的情绪普遍激动得不行:看来在此之前,他们被洗脑得很彻底,认为死的那个人就是江洛成。
好在活得好好的人再怎么装死始终也要浮上水面冒泡的。
谨然看了看评论,有感天谢地地说你活着就好的;有纯粹感慨“卧槽诈尸了”的;还有质疑在现代通讯如此发呆人们几乎赖以为生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做到离开手机三四天,并根据这个理论提出江洛成你是不是故意坑袁谨然的……
“真是祸害万年长啊,所以跳楼的人不是江洛成,那天还有第二个人在天台上?谁啊?我开记者发布会那天天台上的人会不会太多了点,他们在开趴体么?”谨然一边看手机评论一边碎碎念,说到最后,他脸上稍稍放空了下,“那人不会是江洛成推下去的吧?”
这个时候谨然已经有心情开玩笑。
傻子也看得出知道江洛成还活着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地就背上一条人命,虽然大家本来就是推测那是受不了发布会内容刺激的谨然的粉从楼上跳下来,这个推测本来就让他颇为吃不消了,如果这个人是江洛成的话,谨然只会觉得更加心塞。
毕竟他认识江洛成,这货的身份还是他前男友。
而最后狠狠地拒绝了前男友莫名其妙求婚的人也是他袁谨然,如果江洛成真的跳楼,无论他到底处于什么理由做出这种事,谨然搞不好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
“他推人?……除非他疯了才这么干,这他妈可是谋杀——但是不管那个人是谁,江洛成肯定看见他了,而且估计是看着他跳下去的,什么手机弄丢了正好又在你出柜现场有人跳下来的楼顶被找到这种事,你真的相信是巧合啊?”方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谨然,“别傻得呵的松口气了,你怎么还没路人拎得清?看看看看,喏,看见这位网友说的没有,江洛成就是在整你。”
谨然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抿抿唇感慨:“真想告诉他‘买卖不成仁义在’,要是他出柜的现场我看见有人要跳楼,肯定拦住劝他换个地方跳。”
姜川在旁边嗤之以鼻,这时候距离下个镜头准备开拍还有几分钟,谨然这几天里头一次刷微博刷得停不下来,在匆匆看过评论区千千万万种不同的声音后,把手机还给方余之前,谨然又顺手看了眼热门转发,热门转发的第一条居然是抹茶巧克力曲奇妹子,她的转发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这些天始终蹦跶在前线对袁谨然进行诋毁谩骂的人,你们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欠着谁一个道歉?】
谨然心中一动。
这个时候手机被方余抢了回去,他“喂”了声,方余将手机收好,指了指不远处:“别看了,什么事等你下了工再说,都在等你呢。”
谨然顺着方余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这会儿果然整个剧组已经准备就绪正等着他过去,虽然很想看看那些黑对于江洛成没死这活生生啪啪打脸的事儿怎么看,但是他也清楚眼下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颠颠儿地跑过去,然后被通知接下来的戏在船里拍。谨然跟着一堆人上了停靠在岸边的那艘不知道剧组从哪里搞来的造型十分复古的纯木质船,刚冒头就被一阵海风吹得各种凌乱,位于风口位置的甲板上比在港口的风更大,海风吹去身上的燥热,让这个处于盛夏季节的小岛瞬间变得不那么难熬。
谨然跟在一群扛着设备的摄影师屁股后面,刚爬上甲板,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道具组搬上来给导演坐的那张沙滩躺椅上戴着墨镜躲在阴处纳凉的红发青年,后者此时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动了动,而后伸手摘下墨镜坐起来,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谨然他们这边——
脸上是他习惯的那种傲慢。
谨然:“……”
谨然今天一天没看见希德,还以为他直接任性请假不来了,这会儿冷不丁地目光与他原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人对视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对视着甚至连日常的问候都没有,希德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船体投下的阴影之中那双琥珀色瞳眸异常沉静,而谨然只觉得尴尬无比——
来到国外之后,他稍稍有刷一下国外的社交网站,虽然国外对他这个在国际尚处于半火不红的天.朝明星并不感兴趣,但是他出柜的事情还是被有心人拿出来说事儿。
而且说的还是“天籁之音”小王子希德。
介于这个家伙仗着自己年轻放浪不羁、向来傲慢拒不配合媒体采访之类的工作,所以之前大概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无意中得罪了无数媒体,谨然多少有听方余提到过,说希德的经纪人闲下来时候跟他们抱怨,在外媒的眼中,希德那中二病的程度比丁日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提到他都牙痒痒。
然而奈何作为一名歌手,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脸也摆在那里,对于这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唱着一嗓子好曲的年轻人,国外的粉丝包容力空前绝后地强大——这让媒体想要黑希德都觉得无从下手。
谨然出柜的事情反倒给了他们一些机会,各种媒体旁敲侧击,先是在文案里说了一堆什么希德年轻贪玩唱唱跑到夜店去唱歌的黑历史,然后在这之后立刻提出疑惑:介于在谨然的记者发布会中那么袒护自己的另一半就可以推测出,其实谨然的另一半肯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之前大火的《利维坦》宣传主题曲中,希德与谨然的互动看上去无比自然,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实谨然和希德压根就是在工作中摩擦出了火花,已经成为了一对“拥有相同命运而后注定相遇的令人羡慕的”伴侣。
嗯,最后没忘记把谨然和希德都陷入过昏迷然后前后脚醒来的事情拿出来说事儿——整篇文章有理有据,完全满足了“需要证据”的人们的需求,也满足了“相信命运”的人们的需求,然后现在国外的人已经对希德的性取向开始了深度的研究。
谨然看到这报道的时候就觉得蛋疼得不行,他是没想到在各路人躺枪的时候,希德也被他拉下水。
姜川对此也非常不高兴,因为这一次被拉下水的人居然不是他(谨然觉得这也不排除外媒根本不敢写他的可能性)。
……在看过了各家报道之后,谨然已经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到希德以后应该跟他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什么的,但是想想又觉得有点奇怪,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跑去道歉,反而像是他买通了国外的媒体拖着希德给自己造势炒作似的。这么想来想去没想到解决办法,干脆就拖延症犯病,拖着几天没跟希德说话,而大概希德也是看见了这篇报道,原本每天都要跟谨然在微信之类的地方说几句话的他也没了声音——谨然理所当然就以为他是在避嫌了。
虽然希德本身并没有就“被强行出柜”这件事发表任何的公开申明。
本来就被各种发恼的事情缠身,被谨然列入“朋友”行列的希德又对自己绕道走,人在郁闷的时候对周围的怨气总是会无限加大的,对于希德这样做的行为虽然未免因此而觉得有点失落外加伤心,但是谨然完全理解他的选择,因此也就没有凑上去主动再说什么。
——这就导致了此时此刻,两人在甲板上对视的时候,未免有些尴尬得过头。
谨然将双手塞在裤口袋里,听见身后的姜川压低嗓音用危险的声音问了句“看够了没”,他强行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开来,在他拧开脑袋的一瞬间,他余光看见希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将捏在手里的墨镜扔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而在他动作的期间,那双眼睛从未离开过谨然的身上。
“那种你出什么事就离你远远的小鬼,值得你看他那么多眼?”
“我就是犹豫了下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之前的新闻你也看见了,尴尬。”
“那种你出什么事就离你远远的小鬼,值得你凑上去跟他打招呼?”
“你有完没完?”
“没。”
“你比小鬼还幼稚。”
姜川伸出手捏了下谨然的脸,面无表情道:“我高兴。”
……
今天需要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在电影里紧跟在“烂葡萄”剧情之后,是希德扮演的角色“海盗船长迪尔”的初登场。当一群人在有些闷热潮湿、漂浮着一股怪怪的臭脚丫子味儿的货舱就绪,谨然和一堆配角围绕着一只摇摇晃晃的煤油灯坐下来,谨然用余光瞥了一眼希德,看见他懒洋洋地斜靠在通往甲板的楼梯上,正垂眼看着他们这边,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到接下来的对手戏,谨然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而就在这个时候,导演彼得在那边喊了句:“各就各位——”
谨然:“……”
彼得:“!”
谨然定了定神,这时候,坐在他对面扮演水手一号的演员已经开口念台词——
水手一号:“一对k!”
水手二号:“一对a!报双!有2出2,没2出炸!没炸老子可就继续出牌了!”
兰多:“嚣张什么!滚,炸!三个j带一对4!”
水手二号:“哈哈,炸你妹!大小王,炸,带十张通天顺!清牌清牌,老子赢了,跪倒在农场主的脚下吧你们这群卑贱的奴隶,拿钱来拿钱来!”
水手一号:“…………喂,兰多,我叫你炸你他娘的就真炸要不要那么老实?!有毛病啊会不会打牌,老子都报双了你炸炸炸炸你妹啊,炸完还出五张牌,我去哪多偷三张牌凑够五张来接你的茬!他娘的没看见你下家是农场主么,他娘的没发现大小王还没落下来么,他娘的你是农场主派来的逗逼么!”
兰多:“……喏喏喏,嚷嚷什么鬼,来爷赏你这些这些这些拿去买棺材不用谢——喔对了顺便提醒下,船规说:但凡在船上赌博之人,扣一个月薪水,罚擦甲板两周,上黑名单,一年内不得升职。”
“当了猪队友就老实承认就好,拿船规出来洗白智商画风这么奇清的洗白姿势我还是第一次见。”坐在兰多对面那个眼睛上戴着一只黑色眼罩的水手骂道,他名叫老帕德——当然,所谓的“老”帕德,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实际上他是席兹号上最年轻的冲锋队长,大约是二十五岁的年纪,高鼻梁深眼廓不知道带着哪国血统。
他话语刚落,坐在他对面的黑发年轻人脸上立刻露出个不屑的表情,只见他掀起眼皮子斜睨了老帕德一眼:“喔,有意见啊?有意见跟雷蒙德说去啊,就说我害得你输的倾家荡产你不乐意跟我玩耍——”
老帕德闻言一扬眉:“我还真就不乐意跟你玩耍了!心塞得很,再这么输下去今晚内裤真的保不住!”
黑发年轻人咧嘴一笑::“想太多,谁要你那破玩意,要来套在脑袋上去打劫大副休息舱么?”
老帕德:“啊啊啊妈的!老子真恨教你打牌那个人——喂,说你呢,小杰罗!”
黑发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下,好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摄像机已经专向所以并不止于因为情绪的微妙变化而被喊停,此时,主机位终于对准了正靠在楼梯上“把风”的金发青年,摄像机镜头拉近给那张英俊又年轻的脸一个特写,大约是两秒后,只见那前一秒还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一挺胸,啐了声后用十分偏袒的语气道:“说什么蠢话呢你们,就好像你们第一次握着纸牌时就赌神上身了似的,明明都是一群水货——”
在众水中们谩骂抱怨的声音中,他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黑发年轻人身后,稍稍弯下腰看了看他手中捏着的牌,当黑发年轻人因为身后人身上有些陌生的气息将自己笼罩而露出一些放空的表情时,突然听见对方“唔”了一声,从他肩膀放上伸出一只手,将他手里捏着的牌抽走,同时懒洋洋道:“受委屈啦?看我给你报仇。”
众人:“……”
彼得:“咔!”
彼得:“妈的,希德,什么鬼‘受委屈啦’,你不要随便给自己加台词好不好!”
希德:“咦?”
彼得:“咦个鬼!”
众人沉默片刻,最后不知道是谁没憋住先“噗”地笑出声来,而后那笑声瞬间在人群中爆炸开来,整个剧组笑成一团——如此欢乐的气氛中,只有谨然一个人紧绷着脸缩在角落里,而此时此刻,大概没人猜到他的内心是如何的草泥马狂奔: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希德将扑克牌从他手里抽走的时候,用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地刮搔了下,绝对是故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