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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从于淼治疗的医院回来,于淼说方慕晨去看望过她,就在几天前。”我看着沈末说。
“笨!”他低声骂了一句,“她看着长得聪明,怎么这么没脑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你刻意要把她往外拉,也不一定拉得出来。”我看着沈末,“你准备打电话嘱咐她吗?如果你这样做了,她会觉得你对她还有感觉,以后你想落个清净都不容易。还有,你现在对于方慕晨是不是干净的,能确定吗?”
我不是太过世故,而是不愿意沈末为一个算计过自己的女人再做任何牺牲。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只能推进事件的进展速度,或者把主要责任往一个人身上推,但是没办法把原本就深陷其中的人拉出来。”他无力地说着,身体往沙发里一靠,紧紧捏着眉心。
“下一步,你计划怎么办?”我问他。
他紧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桌子上一切都是静止的,唯独太阳照进来的光影在一寸一寸的挪移着,咖啡壶里的咖啡轻响着。
“我想约她再谈谈。”沈末说。
“你能记得你在西山茶舍时,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是成年人,完全可以自主的控制自己的感情,你自制力一向不错的。为什么这一次就这么难做决断?”我有点气急败坏。
我一直就是这样护短的人,我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不许别人欺负,说句重话也不行。
方慕晨已经这样对对沈末了,沈末却还想让她更好一点,生怕她陷入泥潭,我怎么看都不顺眼。
人在某些时候,就是这种动物矛盾的动物,对自己人和对外人是两套标准,自私又自利。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都能做到,你好好回去准备你孩子上学的东西吧,好像还有三天就开学了吧。”沈末重新睁开眼睛时,嘴角噙着笑,又是一副妖孽到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某些事一旦他自己做了决定,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劝道:“别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件事如果不是跟何连成有关,和我,和宽宽有关系,我早有多远躲多远了。”
说完,我喝了一大口咖啡压住心口的怒气,才能直视他的目光。
“我知道,但有些事我们躲不开。”沈末轻轻说,“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缘份。”
说完以后,他没再继续说话。我低头想着他说的话,他几句话就明了我所遇到的情况,甚至中间会有哪些可能性,我脑子里清明了许多。此时,也知道自己下一步,重点要关注哪些事了,对他很是感激。不过这种感激,没必要说出来,一说就显得见外。
沈末来找我其实就是闲聊,帮我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如今见我没什么要说的,站起来说:“好吧,你既然说要请客,你卖单,我先走一步,还有事儿。”
“再见。”我对他说。
他微一点头离开了咖啡厅,从靠窗的桌子走到咖啡厅的茶色玻璃大门,这几步路走得气宇轩昂,惹得一干子在喝咖啡的小姑娘们纷纷侧目。
我心里摇了摇头,就这样往人群里一放,就是别人目光焦点的人,怎么会吊到方幕晨那棵树上了呢?!
不过,话说回不。沈末对我还是相当的宽容的,我找沈秋的事他自从知道以后,只字未提。刚才我本来是准备说的,但是看到他提及方慕晨时的样子,没敢多说咽了下去。
我没想到的是,沈末前脚走,沈秋的电话后脚就回来了。这兄弟两个跟有默契一样。
“你好,林乐怡,我是沈秋。”他的开场非常直接。
我只好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来问:“你有什么事儿?”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感兴趣。”沈秋开门见山。
沈秋对我一向没好感,能主动和我说的事,我觉得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问:“什么事?如果是猜测的事或者不真实的,就不必说了。”
“我知道那天晚上把于淼送上立交桥的人是谁,而且我这边有目击证人,我可以让她出面做证,也可以让她装作不知情。”沈秋说。
我一听他的话,马上坐直了身体,脑袋一时间就像被电击一样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于淼,什么于淼?”
“那天你追尾的那辆车的女车主。”沈秋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想和你见面聊。”我说。某些事真的有这么巧,沈秋会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可是听语气他并不是在骗我,因为知道这件事过程的就没几个。我在路上追了个尾,还没严重到需要上报纸的程度。
“好,我去找你?还是你过来找我?”沈秋在电话那头问的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过去找你。”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临出咖啡厅前,我给何连成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一下我的行踪,简单说了两句关于沈秋电话的内容,他那边也火急火燎地说:“我和你一起过去,等着我。”
“你过来,或许他就不肯说了,等一下你在附近接我就行。”我说。
之所以把我的行踪告诉何连成,是因为我觉得最近发生的怪事急事太多,怕万一路上再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我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极小,我还是想防患于未然,免得将来万一有事,何连成再被人利用。
我在楼下等出租的时候,忽然就有点羡慕那种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了,那样活着多踏实省心。
一路顺利的来到沈秋私房菜,我直接上楼去找他。
他似乎正在算餐馆的帐务,听到楼梯声响才抬起头,正好就看到我从楼梯上冒出头来。
“来得好快。”他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有,你想用这个换什么?”我走过去,站在他对面问。
“现在我才发现你还是有优点的,除了一张脸以外,还有其它可取之处。”沈秋往后拉了一下椅子,自己站了起来说,“走,到那边坐吧。”
我见他不慌不忙,知道他不会马上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只得耐着性子跟他来到一边的沙发上。
他今天好像也没心情泡茶,倒了两杯白开水,递给我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喝了一口:“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请你把我哥哥劝回来,帮忙整顿沈家所有流落在外的资产。”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会做证,告诉你目击证人是谁,告诉你她都看到了什么,甚至让她出面做证,有利于你们的证据。”沈秋说。
“我和沈末只是朋友关系,他未必肯听我的话。还有,做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我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而是想问清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提的条件,对我来说很诱人,但是要求我做的事也不容易。沈末对家里恨得足够深,不会轻易回来的。
“你劝他,他肯定会听。”沈秋很笃定。
“也未必,如果我劝了并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你还会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吗?”我问。
“不会。”沈秋摇了摇头,“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条件和利益对等原则。”
我一阵语结,沈秋和我并无交情,他与我谈交易最合适不过。没多久之前,我还过来找他,让他帮忙调查方慕晨。
那一次,可能是涉及到他自己的亲哥哥,所以他并没对我提条件。
“那这宗交易我未必会答应,我要这么做风险很大,有可能因此得罪了沈末,并与之绝交。而我即使失去了沈末这个朋友,也不能得到你所谓的有价值的消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败就败到彻底,我不会这么选的。”我说。
沈秋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毫不在意我的拒绝,而是淡淡地说:“是吧,我觉得这件事做不好,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坏处还特别多。”
坏处我自己都说过了,他又重申“坏处还特别多”是什么意思?我听了他的话,一时没想明白。
他不动声色,静静喝水然后看着外面。
我近距离观察沈秋,忽然间才发现他与沈末之间有着不少相似之处,他的五官明显是阳刚许多的沈末,而沈末是温和纤弱的沈秋。
就在这个时候,目击证人这四个字突然闯进我的脑海,我心里一动,抬头问他:“你是不是想让我陷入两难,如果不照你说的做,并且做成功,你有办法让这件事在你的掌握之下变得任何人都控制不住发展方向?”
“聪明。”他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牵扯的人很多,你要是真的让它按照你的思路去向不利于我们的这一方面发展,你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我说的也是实话,想听沈秋对此如何应对。
我一直骂沈末是老狐狸,不成想一向看着敦厚老实的沈秋更是老狐狸。他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卡住别人的喉咙。
如果他真的能控制目击证人,那我们一切的计划都处在不可控的范围内了。
“我没想全身而退,本来准备正大光明请哥哥回来主持大局,整顿一下家族的资产,他若不肯回来,我就只能求助于别人。你别忘记了,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站在你们的对立面。如果他们知道目击证人在我这里,会不会答应我的某些条件?”沈秋问。
我气得不行,一句话正说反说都是他,而且不管他怎么说,他都是中间得利的那一方。
我慢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地想着他的话。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如果他愿意和贾家合作,那就等于把我们陷入死局。
“我还是个有底线的人,我想坚持把真相还原。不过如果还原真相对我没有一点好处的话,我不会做的。”沈秋说到这里,神色第一次沉重起来,“我不能让家族的产业败在我手上,所以我只能借助外力。对不起,如果你要恨,只能恨你遇到的时机不对。若是早几年前,这种事我我绝对不会多管,目击证人和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会假装听不见,而不会像现在一样,加以利用。”
沈秋说这席话的时候看着我,目光真挚,我在这一刻差点被他打动。
我一边在心里权衡着自己说服沈末的可能性是多少,一边猜测着沈秋嘴里的目击证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