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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就传出消息来,湖阳郡主忽然感染风寒,需要在谦退堂静养,不能再主持中馈,老太君的寿宴就交给顾氏主持,四太太从旁协理。
与此同时,沈弘还叫贴身长随给沈昀传递了一个口信,让他准备准备,老太君八十大寿一过完,就带着沈弘为他挑好的人手,前往司州。
本来派谁去司州,沈弘一直未有明确的表态。沈昀和沈晖也在暗中较劲儿,毕竟为家族多拿六个郡的地盘,是一份不小的功劳,能为日后竞争宗子增加不少砝码,且与名震天下的旻文太子合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风险,所以沈昀和沈晖两个人都十分愿意前往。
沈昀明白,老太爷这样做,是在表示对小大房所受的委屈的补偿了。沈沅钰不知道司州的事,却在想湖阳郡主这么巧“病了”,会不会从此失去了管家的权力……
谦退堂正房,沈晖和湖阳郡主并肩坐在上首,大爷沈泫,还有四小姐沈沅珍全都在座。大奶奶刘氏则站在湖阳郡主身后服侍。
湖阳郡主面如寒霜,冷笑道:“我什么时候感染了风寒,我自己竟不知道,还要别人告诉我!”
“事已至此,这种话千万莫再说了!”沈晖面带愁容地道:“这次父亲是真的生了大气,连我去求见,他都不肯见我一面。说是让你在院子里养病,实际上便是将你禁足……我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连前往司州这样的好差事也给大哥拿了去……”
“我原来与你商量的时候,你可并不是这么说的!”湖阳郡主虽然被禁足在小二房,可是气势丝毫不减,毫不客气打断了一家之主的发言。
沈晖能言善辩,被誉为建康清谈第一高手,可是他出生在这样的钟鼎之家,从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比起沈昀来,骨子里就少了一份应有的担当。
湖阳郡主,其实是有些瞧不上自己的丈夫的。
“我……”沈晖其实很怕老婆,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在湖阳郡主的面前立刻像是短了一寸似的。
湖阳郡主没理他,仍然自顾自地说道:“我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谁知道沈沅钰这个贱婢这样阴险狡诈,害得我们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生气处,她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记。
一阵杯盘相撞的声音传来,刘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爹,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气!我恨不能将沈沅钰那个贱人五马分尸,剥她的皮抽她的筋……”沈沅珍想起给沈沅钰下跪,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泫也是面色阴沉地道:“妹妹你放心。既然哥哥回来了,就不会叫那个小贱人再骑在你的上头,哥哥总会想办法帮你出了这口恶气的!”
“你给我住口!”湖阳郡主呵斥道。
沈泫一愣:“娘?”
湖阳郡主道:“你是沈家嫡长孙,大好的男儿,不把精力放在朝堂上,却一心想着参与内宅的妇人之争,我和你父亲真是白费力气把你养这么大了!”
“娘!”这样一番大道理沈泫自然是懂的。“可是您让我就这么看着您和妹妹受委屈而无动于衷吗?”
“不是还有我吗?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湖阳郡主不耐烦地道。她有一种感觉,沈沅钰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这个儿子不谙内宅斗争之道,若他真的对沈沅钰出手了,弄不好会搞得身败名裂。
“娘……”沈泫还要说话,沈晖打断他道:“这件事听你母亲的!”沈泫只得闭口不言,心中却仍感忿忿。
沈晖对湖阳郡主说:“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那两个丫头?若是老太君寿宴完了,她们两个将你供出去……她们如今关在后院的柴房里,老太君亲自派人看管,咱们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
湖阳郡主冷笑:“放心吧,我已经吩咐过丁九家的了。”丁九家的,现在在大厨房当着管事。
沈晖素来知道妻子心狠手辣,不由脸色微变道:“你打算怎么做?”
湖阳郡主冷笑:“这世上,什么样的人嘴巴最紧?”
“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死人!”
沈沅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刘氏更恨不得把耳朵都堵上。
另一边顾氏和四太太却忙得脚不沾地。巫蛊这件事湖阳郡主瞒着顾氏,她并不知情,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老太爷迁怒到她的头上。
事情发生之后,她也想落井下石,将小大房彻底搬倒,只是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有跟上节奏,就已经尘埃落定。
寿宴的安排都是湖阳郡主一手操办的,而湖阳郡主的性子,她的权力范围谁都别想插手,就是顾氏这个婆婆也别想例外。那些管事媳妇都是湖阳郡主一手提拔起来的,都只认湖阳郡主一个人,顾氏和四太太刚一接手家务就遇到了麻烦。
韶和院的议事厅中,管事媳妇们态度谦恭,却没有人肯听使唤,耿嬷嬷是湖阳郡主的陪房,此前一家子都是长沙王的家生子,曾经伺候过长沙王的老王妃,在仆妇中间是极有体面的。听见顾氏给她们分派差使,就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老太太是这府里正经八百的主子,按说老太太的吩咐奴婢们不敢不听。可是府里有府里几百年的规矩,钱物的出入都需要有对牌,奴婢们见不到对牌,实不敢私自行事!”
顾氏被她驳得没了脾气,“老太君做寿,是何等的大事,我和老四媳妇接手家务,是奉了老太爷的命令,你们竟敢阳奉阴违?”
管事媳妇们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耿嬷嬷却低声嘀咕:“规矩就是规矩,岂能因人而废。”摆明了不将顾氏放在心上。
顾氏气了个倒仰。“好好好!我也不与你们理论,且等老四媳妇拿了对牌回来,我看你们这些刁滑的奴才还有什么话好说。”湖阳郡主任人唯亲,这些年经营东府,顾氏的人也早被她换了个遍,这些管事媳妇们还真没人肯听顾氏的。顾氏从前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说小谢氏奉了婆婆之命到谦退堂来要对牌,谁成想连谦退堂的门都没进就被湖阳郡主的大丫鬟雀儿给拦住了。
雀儿行了一礼道:“四太太,我们郡主感染了风寒,起不来床,且风寒极易传染,若感染了太太,可就是我们郡主的过错了。现在郡主怕是不能见太太了,您还是请回吧!改日郡主的病情有所好转,您再来瞧,也是一样的。”
小谢氏心中恚怒,却仍然强自忍住了:“我这次前来,一是听说郡主病了,前来瞧瞧。还有一宗,乃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前来找郡主拿府里的对牌的。老太君的寿宴在即,半点耽误不得,你回去和郡主回禀一声,郡主就是不愿意见我,也请她把对牌交给我,免得误了大事!”
雀儿却道:“我们郡主身乏体累,早就歇下了,做奴婢的可不敢这个时候去叫醒她,若是四太太等得,就在这里等着,待郡主醒了,奴婢自去回禀了。若是四太太等不得,郡主醒了,奴婢自然也会派人告知四太太一声,到时给不给对牌,自有郡主做主,您看可好?”
小谢氏怎么会还看不出来湖阳郡主刁难之意。
她出身陈郡谢氏,一身傲气不见得就比湖阳郡主小了,哪里就能站在这里等着,她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郡主休息了!”
小谢氏一边往回走,一边生着闷气。她的贴身嬷嬷胡嬷嬷见左近无人,就低声劝说道:“太太何必去趟这个浑水。寿宴一应事宜全是湖阳郡主准备的,办得好了,是郡主的功劳,稍微有点差池,就是您和老太太的毛病,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何必白白给旁人作筏子!”
小谢氏也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湖阳郡主虽然一时失势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东山再起,这么短的时间,她捞不到多少好处,何必白受这份气!只是……
“叫我从旁协理,是公爹的意思!我总不能不听公爹的话吧?”
胡嬷嬷道:“湖阳郡主可以病,您为什么就不能病呢?”
小谢氏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对!她可以感染风寒,我也可以不小心摔跤,我摔伤了腰,还怎么协理家事?”就让顾氏自己忙活去吧,小谢氏对顾氏充满了怨恨,顾氏就是出了什么纰漏,她也乐见其成。
顾氏正在韶和院花厅里一边饮茶一边生闷气,就等着小谢氏拿了对牌回来,好好收拾不听话的管事媳妇们,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小谢氏,而是小谢氏身边的胡嬷嬷。
“什么?你们四太太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摔伤了腰,已经被人抬回盈翠堂去了?”顾氏听完胡嬷嬷的禀告,立刻就拍了桌子:“好好的,走路怎么都能摔着,她这个样子,老祖宗的寿宴,里里外外多少事,还指望着她搭把手呢,她倒好……”
顾氏气得不行,“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事到临头,三个儿媳妇有病的有病,躲懒的躲懒,竟然没一个能为我分忧的!我这是做的什么孽!这不是让西府等着看笑话吗?”她这正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四太太又给她添乱。
胡嬷嬷暗自撇了撇嘴,儿媳妇受伤了,不先问问伤势如何,上来先是一通责备。也难怪湖阳郡主也好,小谢氏也好,没有一个发自内心尊敬这位老太太的。
胡嬷嬷的回话就格外恭谨了几分:“我们太太也是急着回来帮您老理事,这才一时不小心踩到了石子,摔了一跤。我们太太也是不想的!现在疼得正厉害呢!若不是奴婢们死命拦着,就要带着伤过来帮着老太太理事呢!”
顾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叫她去拿的对牌,在哪里?”
胡嬷嬷道:“对牌并没有拿来!”就把雀儿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顾氏哪里不明白湖阳郡主这是有意刁难四太太。“罢了罢了!我亲自走一遭吧!”扶着李嬷嬷的手便去了谦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