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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忙吩咐一旁傻掉了宫女道:“还不快去准备软兜,将姑母挪到西风殿去。”宫女们便拿了软兜进来,将湖阳郡主小心地抬去了西风殿。
林氏猛地跪下,对太后大声道:“请太后娘娘一定要给我的小姑做主,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下的毒手,一定要给我的小姑报仇啊。”
太后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此前她就曾向皇帝建议,杀掉沈沅钰,为庾璟年争取一线生机。可是皇帝只一味护着沈沅钰,不肯动手。这一次,她涉嫌毒害自己的亲婶婶,若是事实查明,就算自己立刻将她杀了,皇帝也好,兰陵沈氏也好,就算心里不愿意,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看向沈沅钰的目光就越发冷森了下来,充满了杀机。
沈沅钰只觉得心中一寒,便看了王菁一眼,刚才她拜托王菁请桓淑妃出面来的,见王菁冲她点了点头,这才心中稍安。
太后已经冷声道:“太子妃大喜的日子,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没人伦的惨事,还有没有纲常法纪?”她看了沈沅钰一眼,语气越发冷入骨髓:“哀家就依你所愿。查,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还湖阳一个公道!”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道:“在座之人都有嫌疑……”紧接着吩咐道:“来人呢,给我把东宫的大门都封了,不查清楚谁都不许离开。你们,可有异议?”
今天来的贺客不在少数,不过反正这把火也烧不到她们的身上,所谓看戏不怕台高,她们自然乐得看这个热闹,纷纷道:“臣妇等绝无异议。”
太后又对太子妃温和地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搅扰了你的寿宴,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太子妃道:“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想的。还是查清楚真相要紧!”
太后点了点头,赞许了一句:“你是个大度的。很好很好!咱们去瞧瞧湖阳现在如何了?”说着便起身,带着皇后和太子妃等人浩浩荡荡去了西风殿。
出了这样劲爆的大事儿,谁还有心思在呆在大殿里,便全都跟着太后来到西风殿外。宫女们搬来几把椅子,请太后、皇后、太子妃和宁德长公主等几人坐下,因为人太多,西风殿院子也不足够大,所以剩下的贵妇们,对不起,也只能站着了。
宁德长公主让沈沅钰站在她的身后,摆明了今天就要力保这个干外孙女。沈沅钰心知肚明,若不是有她在,太后还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呢。
西风殿里,林太医正忙着救治湖阳郡主,就见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众人大都是生过孩子的,知道引产的风险,见此情形,不由一大半人全都变了脸色。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林太医才脚步虚浮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郗太后急忙召他过来,问道:“湖阳怎样了?”
林太医道:“总算引产及时,郡主一条性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她元气大伤,从此恐怕再也无法有孕,而且,会落下一些病根!”
众人听说性命保住了,都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不会怀孕什么的,湖阳郡主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是儿女双全,生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郗太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道:“佛祖保佑,能留下一条命来就已经很好了。”便让大嬷嬷扶着她起来:“走,咱们去瞧瞧湖阳这孩子。”
宁德长公主、皇后、太子妃便跟着太后进去了。林氏和沈沅珍自然也是可以进去的,沈沅钰想了想也跟着进去,至于其他的人,则只能呆在外头等着消息。
众人进了西风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湖阳郡主躺在榻上,面如金纸,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不过人还是清醒的。看见太后等人进来,就拉着太后的手,嘤嘤哭泣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请太后给我做主,一定要抓到凶手,为我的孩儿报仇啊!”
太后安慰了她两句,最后道:“你放心,哀家今天一定查明真相,决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滋长蔓延。”又再叮嘱几句,让她放宽了心,好生休养着,这才跨出西风殿,来到另一处宽敞的大殿扶荔殿。
郗太后在扶荔殿中坐定,吩咐道:“传林太医进殿!”
林太医便走进殿中,郗太后正要发问,沈沅钰忽然出列道:“慢着。”
郗太后现在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悦道:“文安县主,你有什么话说?”
沈沅钰要是到现在都看不出湖阳郡主这次是冲着她来的,她就是个棒槌了。湖阳郡主清楚,她在沈弘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就算在家里闹出来滑胎事件,沈弘也必不会站在小二房的一边。所以她才会把这场戏演到了宫里,让本来就对自己十分厌恶的太后做裁决,太后自然会偏向她。
她能做好这一切,太子妃应该也是帮凶之一。要知道长沙王庾伦是支持太子的,自己的二叔沈晖也是支持太子的,所以太子一系和小二房一系可以说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在人家的主场,说话的又都是他们的人,沈沅钰又怎么可能任他们把脏水就这么泼在自己身上。她总要想法子奋力反击的。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不站出来。
沈沅钰道:“既然太后娘娘想要为二婶婶主持公道,单听林太医的一面之词,是不是有失公允呢?”谁不知道林太医和小二房过从甚密呢?
宁德长公主也反应了过来:“不错,既然要审,就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都请过来,让他们共同会诊,这才能保证公平。”
太医院的每一个太医几乎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后面都有靠山,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收买一个两个太医容易,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收买了?除非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所有太医一起会诊的话,自然没有人敢玩儿花样,也可以保证最大程度的公平。
太后犹豫了一下:“也好,就着人去把太医院的大人全都给哀家请过来。”
太后传召,太医们不敢怠慢,不大一会儿功夫,所有的太医就都跪在了扶荔殿中。郗太后道:“今天叫各位大人前来,是想让你们会诊一下,刚才就在太子妃的寿宴上,湖阳郡主忽然毫无征兆地滑胎流产,你们给哀家仔细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若是真有这种事儿,不管她是谁,有谁给她撑腰,哀家也绝不轻饶。”
众人懵懵懂懂而来,听说竟是这么一件事,不由全都苦了脸。可以说在这扶荔殿中,随随便便拉出一个贵妇贵女,就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平日里,这种事他们是躲都来不及,真心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掺合的,可是太后有命,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太医们领命去了西风殿,挨个地给湖阳郡主切脉,然后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最后公推了太医令黄大人到扶荔殿去向郗太后汇报。
郗太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问:“可诊出什么不妥之处?”太后一开始就认定了是沈沅钰从中作梗。
黄太医小心翼翼地回道:“根据咱们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妥善诊查,最后又一致认为,郡主娘娘此次小产,十分蹊跷。”
郗太后一皱眉头,十分不满地道:“什么叫十分蹊跷,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这么多太医都没有查出来吗?”
羊皇后在后宫之中,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便开口问道:“难道是误用了麝香或者红花所致?”她在宫里见多了这样的。
黄太医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决计不是。”
太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好端端的,换一件衣裳就会流产了?这点子小事儿都查不出来,皇家养你们这些太医还有什么用?”
黄太医连连磕头请罪,道:“启禀太后娘娘,这妇人怀有身孕,忌讳极多,吃错了什么,喝错了什么,甚至闻到了不该闻的气味,都有可能导致孕妇流产,这千头万绪的,郡主娘娘又刚刚引产,脉相虚浮,摸不出此前的脉相,实在是……”
他正在这里喋喋不休,大殿门口处,忽然有人“啊”了一声。正是刚才扶着湖阳郡主去换衣裳的两名宫女之一。
太子妃吓了一跳:“大胆,冲撞了太后娘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郗太后却是神色一动,指着那名宫女道:“你跪到前面来。”那宫女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跪在方砖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那宫女有些害怕地去看沈沅钰。沈沅钰此刻脸色大变,想到彩凤给湖阳郡主换衣裳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彩凤身上有股子怪味。难道这个坑是挖在这里的?
王菁也是脸色一变,和沈沅钰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郗太后淡淡道:“有哀家给你做主,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有什么话你但说不妨!”
那名宫女这才战战兢兢地将彩凤伺候湖阳郡主那一段说了,最后道:“东海王妃、文安县主还有小蝶姐姐当时都在场,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们。”
郗太后的目光在沈沅钰和王菁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这个宫女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沅钰、王菁、彩凤以及另一名宫女闻言全都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王菁看了沈沅钰一眼,低着头,并不发言。沈沅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只得道:“是真的。”
太后犀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彩凤身上。彩凤磕了一个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郡主娘娘,再说奴婢身上也没有任何违禁的药物,请太后娘娘明鉴!”
众人不由有些感慨,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仍能有条不紊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没看见刚才一波一波的,所有的脏水拼命地往沈沅钰身上泼,她的脸色却始终平静如恒吗?
太后冷冷地看了彩凤一眼:“给哀家搜这个奴才!”
就有两个宫女上前欲把彩凤带下去搜身,黄太医忽然道:“慢着!姑娘能否把腰间的荷包借给本官一观?”
彩凤神色坦然地将挂在自己腰间的绣着鲤鱼戏莲图案的荷包交给了黄太医。黄太医从里面拿出了许多女孩子家用的零零碎碎,最后还有几粒药丸。
太后见状神色大变,厉声道:“这是什么?”
彩凤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从小就有偏头痛的毛病,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治疗偏头痛的正天丸。请黄太医一验便知。”彩凤偏头痛的毛病沈沅钰是知道的,也知道她的身上一直会随身携带着正天丸。
黄太医却将那几粒丸药放在手中仔细检查,最后道:“还请太后叫林大人等与下官一同验看!”这是不想承担责任了。但是单看这个态度,就可以知道这药里头怕是有什么蹊跷了。
彩凤脸上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太后懒得同这些老油条计较,就叫了几位太医院的国手进来,众人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是黄太医上前回话。黄太医道:“彩凤姑娘荷包里的丸药的确是正天丸没错。正天丸主要成份是白芍、白芷、川芎、当归、地黄等等,可用于外感风邪、瘀血阻络引起的偏头痛、紧张性头痛、经前头痛等等,”说到这里,彩凤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黄太医还没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正天丸和一般的正天丸有些不同。”
太后神色一振道:“到底有何不同,速速说来!”
黄太医拿眼睛看了沈沅钰一眼,道:“这正天丸中有一味鸡血藤,虽也是主药之一,但却放入太多,导致这正天丸药效全失,已经完全不能服用了。”顿了顿,他又道:“这鸡血藤具有强烈的挥发性,会有一种淡淡的辛辣的气味。”
说着将那正天丸拿给郗太后,郗太后闻了一下,果然有股淡淡的辛辣气味,但是不仔细闻的话,也不可能闻得到。
郗太后又把这正天丸给羊皇后闻了一下,羊皇后也点了点头。
众人将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一个小丫鬟随身带着不能服用的正天丸,到底是要干什么?而且正是她给湖阳郡主换的衣裳,湖阳郡主恰恰闻到了一股子怪味,之后湖阳郡主就流产滑胎了。
一时所有的疑点全都集中到了彩凤的身上。而彩凤是沈沅钰的贴身大丫鬟,彩凤做的,和沈沅钰做的几乎没有任何分别了。
还是宁德长公主问出了大家都疑惑的问题:“这鸡血藤的味道,闻多了就会让女子流产?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黄太医连忙道:“长公主明鉴,这倒是不会的!”
王菁便道:“黄太医这么说岂不是前后矛盾?”
黄太医回头和身后几位太医商量了一番,才向太后回道:“这件事还要问问郡主身边侍候的人,最后才能见分晓。”
郗太后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有人领了湖阳郡主身边的第一红人耿嬷嬷过来,耿嬷嬷给太后皇后等众人磕完了头,黄太医便开口问道:“这位嬷嬷,郡主娘娘平日里的衣食起居可全有嬷嬷照料?”
耿嬷嬷道:“正是。”
黄太医问:“那嬷嬷可知道,郡主娘娘日常里常吃的喜欢的吃食之中,可有与鸡血藤这味药相冲克的?”
“这?”耿嬷嬷迟疑了一下,低下头道:“老奴并不懂医道,所以并不知道郡主平日的吃食之中有没有和这味药材相冲克的吃食。”
黄太医便说了一大堆的东西,都是和鸡血藤相冲克的,耿嬷嬷听得连连摇头。黄太医又说了几样,最后道:“那生胡桃仁呢?”
耿嬷嬷听到这个,不由一阵激动。“这个有,这个有!因为我家郡主属高龄产妇,林太医曾经叮嘱过,要我家郡主多吃生胡桃仁,说是有利于孩子大脑的形成,所以我家郡主就叫下头的管事进了许多生胡桃仁,每日都会吃一些。”
林太医这时也在殿中,便出来证明他的确是说过这话。
黄太医抹了一把汗,拱手道:“回太后的话,这下子算是查清楚了。这生胡桃仁和鸡血藤单独拿出来,都不会对孕妇有任何伤害,可是混合在一起,却有剧烈的毒性,可以让血行加速,导致孕妇滑胎。想来是郡主娘娘平日食用了太多的生胡桃仁,这位姑娘伺候郡主更衣之时,身上的正天丸挥发出过多的鸡血藤的味道,郡主娘娘闻了之后,又从换衣的偏殿走到设宴的正殿之中,导致滑胎。”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不由全都看向沈沅钰,目光中充满了惊惧。这件事是由彩凤实施的,但是主使之人必是沈沅钰无疑了。这个凶手的帽子,她想摘也是摘不掉的了。
连宁德长公主都震惊地看着沈沅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沈沅钰苦笑了一下,对宁德长公主道:“不是我干的。”
就这么一句话,她说的十分平静安宁,宁德长公主不由就相信了,便也认定了此事不是沈沅钰所为。她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是你,我总会护你周全的。”
沈沅钰的眸子一下子湿润了。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郗太后脸色黑得犹如锅底,用阴寒无比的目光盯着沈沅钰,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好!外头都说你聪明敏锐,没想到你竟把这股聪明劲儿全用在了这种地方。如此精心谋划,环环紧扣,还真是真不亏了你兰陵沈氏才女之名。”她用力一拍宝座的扶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沅钰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只是她没想到湖阳郡主会选择在宫中动手,而且庾璟年的失踪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她这阵子浑浑噩噩的,没有过多关注小二房的动静,所以有一些被动。
不过,她并不害怕,她也有是后招在手的。她正准备出面解释,就听见太子妃忽然开口道:“皇祖母,孙媳妇还有一事不明,希望皇祖母查清楚,以免冤枉了好人!”
郗太后一愣,问道:“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子妃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本宫听说,沈家小两房之间,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文安县主和小二房走动并不频密,那么文安县主又是如何知道姑母每日都会食用生胡桃仁,借机定下奸谋除去姑母腹中的孩儿呢?”
果然也是一个疑点。沈沅钰却是嘴角微翘,太子妃看似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话,但是沈沅钰却没有傻到觉得太子妃真的会站在公正的一方,她明明就是和湖阳郡主沆瀣一气,现在提出了这个疑点,也不过是为了坐实她的罪名而已。
沈沅钰并不着急,她只想看看这些挑梁小丑究竟要怎么表演!
果然太子妃这句话刚一说完。耿嬷嬷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嚎叫了起来:“老奴想起来了,老奴想起来了!”
宁德长公主一皱眉,“你想起什么来了?”
耿嬷嬷对着上头磕了一个头道:“前段日子,三小姐派了身边最信任的宝珠姑娘,到我们小二房,四处套近乎,那宝珠给不少人都送了银子,却只是问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老奴虽然不喜欢三小姐,但是宝珠姑娘嘴巴甜,又会说话,老奴就对她没有太多防范之心,没想到,没想到……定是她打探到了我家郡主每日都要吃生胡桃仁的消息,这才让三小姐有了机会,陷害郡主和她腹中的小主子!”
太子妃嘴角划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之色:“果然有这种事?”
耿嬷嬷道:“千真万确,宝珠姑娘这次也被三小姐带进东宫来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叫她进来一问,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沈沅钰只觉得心中一痛。宝珠,果然还是宝珠。若她收手不再为湖阳郡主卖命,沈沅钰甚至不介意饶过她之前的罪责,给她一条出路,只是如今……
太后冷哼一声:“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那个丫头带上来详加审讯!”
宝珠至今仍候在殿外,沈沅钰进殿的时候只带了彩凤,宝珠不经过传召,是没有资格踏入大殿一步的。
郗太后便叫人将宝珠带进来,众人见宝珠生得文秀温雅,先就生了几分好感。太后问及此事,宝珠一口咬定,沈沅钰从来没有安排她刺探过小二房任何事。她和小二房下人往来,也并无逾矩之处。
无论太后怎么逼问,她都坚决不肯回答。
太子妃淡淡道:“这丫头倒是嘴硬,看来不用刑是不行了!”
太后点了点头,“既然这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把她送去掖庭狱,狱丞总有办法叫她开口的。”
众人听了掖庭狱几个字,全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沈沅钰对那个地方也是早有耳闻,据说那里的刑罚十分残酷,被送进去的宫妃往往都被弄得不成人形。果然宝珠全身颤抖起来,大声喊道:“小姐,小姐救我!”
沈沅钰十分冷淡地看着宝珠,一抹冷笑自嘴角缓缓溢出,“多行不义必自毙,宝珠,你自求多福吧!”
宝珠被拖下去不久就又被拖了回来,只是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此刻她脸色苍白,双手的手指上已经鲜血淋漓。就有一个带她进来的嬷嬷上前禀报道:“小贱人受刑不过,已经全招了。是文安县主给了她金银,让她收买小二房的下人,尤其是厨房的厨子,至于文安县主的目的,她也并不清楚。”
宝珠委顿在地上,嘤嘤哭泣道:“小姐,都是宝珠对不起你!”
苦肉计演到这个地步还在添油加醋,沈沅钰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彩凤已经忍不住大声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小姐待你如同亲妹,你就是这么报答小姐的?我明白了,我荷包中的正天丸也是被你给换了的。你和我睡在一个房间,只有你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难怪前几天你鼓动着我和你一起用小姐赏给咱们的头油,你是想掩盖住这药的气味!”
彩凤这时已经被太后派了两个嬷嬷制住了,她忍不住大声喊道:“启禀太后娘娘,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奴婢整日跟着小姐,从未听见小姐对宝珠下过这样的命令。”
郗太后恶狠狠地道:“闭嘴!”她用手点着沈沅钰和彩凤:“你们一个一个,事到如今还在狡辩?”
太子妃也冷笑道:“若是宝珠真想陷害文安县主,何不上来就说出刚才那一番话,非得要等到入了掖庭狱,受了一番苦楚才开口说话呢?这世上哪有自讨苦吃的人呢?”
沈沅钰冷冷一笑,缓缓道:“难道太子妃殿下没有听说过苦肉计吗?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殿下,哪一个不是英睿天纵之辈,她若是不使点花招,怎么能骗得过各位,把这么天大的一个罪名扣在臣女的头上呢?”
她目光灼灼,一一和太后、皇后以及太子妃对视,分毫不让。
太后勃然大怒:“大胆,你陷害嫡亲婶婶落胎,事情败露至此,不但不知道悔改,还敢言之凿凿,在太子宫中咆哮!”她的眼中迸射出森寒的杀机:“来人呢,将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立刻……”她顿了顿,最后两个字,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吐出:“杖!毙!”
所有人噤若寒蝉。
没想到太后震怒,居然做出如此酷烈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