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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钰不由在心里冷笑,刚才自己差点被拖出去杖毙,差点被毁容,怎么长辈们就没有慈爱之心了。她躬身恭敬地回答:“臣女不敢,也从来未曾想过要对长辈赶紧杀绝,只是……”她顿了顿,字字铿锵地道:“便是长辈,也断然没有随便罗织罪名,致小辈于死地的道理。况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要如何维护纲常,提振人心呢?”
沈沅钰前世是作律师的,口才多好啊,郗太后哪里说得过她。她不由冷笑道:“好好,牙尖嘴利,恃宠而骄,这就是你对待哀家的态度?”
沈沅钰垂头道:“臣女只是就事论事,不敢对太后有丝毫的不敬。”她的态度一直恭敬有加,语气温柔,太后就是想挑刺,也挑不出来,这样非得说沈沅钰对她不敬,实在有些牵强,有些失了后宫大佬的范儿!
皇帝连忙出面打圆场:“母后,这件事还是交给儿子处置吧。”
沈昀打蛇随棍上:“请皇上秉公处置!小女无端受到诬陷,差一点儿就死于非命,务必要还给咱们一个公道!”
郗太后也瞪着眼睛看着皇帝:“皇帝……”这是用母子之间的情分来给皇帝施压。
皇帝对郗太后此番的做派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心思电转,这一次的事件,发生在东宫,和太子太子妃都有脱不开的关系,若是真的撕虏个清楚,恐怕东宫也难辞其咎,现在朝中并不稳定,虽然他对太子多有不满,可绝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摇太子的地位,所以他想了想,最终道:“传朕的旨意,命大理寺卿于嘉慕入驻东宫,详查此案,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也决不可轻纵了一个恶人!”
见最后是这么一个结局,郗太后、太子和太子妃都松了一口气。
沈沅钰脸色一变。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那大理寺卿于嘉慕乃是太子心腹,皇帝把这件案子交给他来查,这里头维护太子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如今太子和小二房同气连枝,维护太子就是维护小二房,维护湖阳郡主,沈沅钰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判决。
刚才明明皇帝还是向着她的。
只不过就见沈昀看了过来,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沈沅钰便跟随着父亲一块跪了下来,大声道:“谢主隆恩。”
皇帝和颜悦色地道:“今天叫你们父女受委屈了,朕回头还有恩旨给你们,你们跪安吧。”
沈昀和沈沅钰这才带着一众下人自东宫出来。父女俩上了同一辆马车,沈昀这才摸着沈沅钰的脑袋,满脸的慈爱地道:“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你没有受伤吧?”刚才在殿上与湖阳郡主等人斗智斗勇,直到现在才有空和女儿说句话。
沈沅钰笑着点了点头:“我好着呢,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爹爹不必担心。倒是爹爹,您是如何识破了湖阳郡主的诡计,还带了老常山王来给您撑腰的?”
沈昀哼了一声道:“湖阳郡主此人,志大才疏,自作聪明。我在宫中安插了一个眼线,她趁我在司州的时候,将这人策反,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又怎么能瞒得过我去呢?那人从宫中送来消息,说你被太后拿住了,眼看就要打死,要我立即带人去救你。却不知我在宫中还有旁的眼线,宫中的消息我早已尽知。自然我便明白了她的诡计,刚巧常山老王爷就在咱们府上,我才拉着他帮我这样一个忙。”
沈沅钰长吁了一口气。“这件事总是女儿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她只是想对付我,没想到她最终想算计的其实是您。”她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实在是这阵子庾璟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过来,影响了她的心境,让她少了几分往日的那种淡定睿智。
沈昀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管怎么样,爹爹是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女儿的。郗太后、太子、皇后、太子妃,这些人的账咱们都好好记着,总有一天有收拾他们的时候。”说到这里,沈昀的语气已经锋锐如刀。
沈沅钰一叹道:“这次查案的于嘉慕是太子的心腹,这件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沈昀点了点头:“如今边关不靖,朝廷不稳,皇上自然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沈沅钰心想,怪不得父亲用眼神制止了自己,原来这一切他早就看得通透,成竹在胸了。
沈沅钰不由大感晦气。
沈昀却又接着道:“太后和太子现在还动不了,郗家又是咱们的盟友,也暂时不能动他们。不过太子妃杨氏,她的父亲杨让在三吴地区欺男霸女,肆意妄为,干了不少恶事蠢事,我立刻便组织人手搜集杨家的罪证,这次若是不让他们吃个大亏,我就不是兰陵沈氏的宗子。”
太子妃杨氏出身平阳襄陵杨氏,其父杨让在吴兴郡任太守之职,仗着太子和太子妃的势力,很是目中无人,这一点沈沅钰早就听说过。
沈沅钰想一想,觉得有点好笑。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一个人,还真是睚眦必报呢。不过这种被人呵护备至的感觉,让她心里暖暖的非常受用。她便笑着说道:“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付杨家,不会对家族产生影响吧。若是不行,那就再忍忍吧,总有机会收拾他们的。”
沈昀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若是让你在东宫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咱们兰陵沈氏还没有一点儿表示的话,若是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以后咱们沈氏怎么统领大晋所有的士族门阀?”
沈沅钰见父亲成竹在胸,也就不再多劝。就问起了老常山王爷,“爹爹怎么会和他有了交情?我听说他一向是最看不上文官和名士的!”
沈昀笑着戳了她的脑袋一下,“你爹爹想要结交的朋友,还没有哪一次是落空了的。”
沈沅钰不由抿着嘴笑。
沈昀却又冷声道:“按照父亲的吩咐,我本来想要放小二房一马的,谁知道他们竟敢如此谋算我的女儿。”他脸上浮现出一层杀气,“就算国法治不了他们,还有沈家的家规呢,这次我总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沅钰点了点头,小二房这么作死,是真不能再留了!
父女两个前脚回到了沈府,后脚皇帝的赏赐就来了。皇帝赏了不少名人字画极品的文房四宝给沈昀,又赏了沈沅钰许多金银珠宝,布料首饰,桓淑妃也有赏赐给沈沅钰。
父女俩都明白,皇帝不能给沈家一个公道,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对他们进行补偿呢。最叫沈沅钰稀奇的是,宫里居然传下一道圣旨,言道金灵仁勇忠义,封了她一个正九品下的仁勇副尉。让她继续留在沈沅钰身边好好护卫沈沅钰。
虽然从九品上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是金灵这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关键问题是授官与女子,这在国朝是很罕见的。
原来金灵在扶荔殿中大发雌威,打得东宫侍卫满地找牙这一幕刚好被皇帝瞧见。皇帝觉得她护持沈沅钰有功,又有意抬举沈沅钰,就给她身边的丫头封了一个正九品上的小官。
金灵抱着自己的官服官印来给沈沅钰磕头,自己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小姐,我也是个官了吗?”
彩鸾彩凤沁雪等人全都上前恭喜她。沈沅钰笑道:“本朝立朝近百年来,以女子之身得以授官者寥寥可数,金灵你给咱们沈家争光了。”
金灵这才有了一点儿真实感,“我是官了。太好了,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沈沅钰:“……”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还是改不了吃货的本质啊。
沈昀一回来,就去了北望斋找老太爷商量如何处置小二房的事。就有人来向沈沅钰禀报说沈弘和沈昀父子俩在北望斋里吵了起来。
沈沅钰不由替父亲担心起来。
等晚上回到长乐堂,沈昀的脸色十分不善。他挥退了下人,有些内疚地看着沈沅钰道:“父亲不肯除掉湖阳这个祸害,至少也要把她休回长沙王府去,只答应给二弟寻一个官职,将他们一个房头的人全都逐出建康。”
沈沅钰叹了口气,劝道:“湖阳郡主,毕竟是沈家的媳妇,为沈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祖父就算是看在大哥哥和四妹妹她们的面子上,想来下不去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昀冷笑道:“你真是太高看他了,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时机尚不成熟,还不想和长沙王府撕破脸皮而已。”
沈沅钰身有同感,自己这个祖父精明是真精明,可是太过精明算计,总是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儿人情味。
沈昀道:“非但如此,他还要把小二房留到四丫头成亲之后。”
沈沅钰苦笑,这也是为了拉拢高平郗氏,给郗檀郗杰做脸面的意思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之后,沈弘已经下了严令,把小二房上上下下,包括沈晖在内所有的人全都给禁足了。没有老太爷的允许,就是长沙王府的人,他们也休想再见。
小二房再想蹦跶,怕是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不过过了几天,湖阳郡主仍然没有从宫里出来。倒是太后宫里派人传出话来,湖阳郡主身子不适,太后把她留在了含元殿的配殿休息了。什么时候湖阳郡主的身子调养好了,什么时候再送回沈府里来。
郗太后这是摆明了要给湖阳郡主撑腰了。沈沅钰想想,倒也没有觉得多么奇怪,毕竟湖阳郡主的嫡女是要嫁给郗杰的。况且郗太后又是那样的不喜欢自己。这样给她做脸面,倒也不出意外。
湖阳郡主就在含元殿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大理寺卿于嘉慕入驻东宫之后,今天提审一个证人,明天查看一下现场,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皇帝也不催促,就任他优哉游哉地查案,沈沅钰却看明白了,这位用的是一个拖字诀,想把这个案子拖到个不了了之。
要知道当天在扶荔殿中发生的一切,多有宗室贵妇贵女亲眼所见,想堵住这么多人的悠悠之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是于嘉慕最后的调查结果太离谱,他也受不住舆论的压力,所以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一个拖字诀。
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沈沅钰也没指望这位能给自己一个公道,就将他丢在一旁不去理会。每天还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三皇子那边的消息。
这一天,太医院将宝珠送了回来。宝珠虽然背叛了她一次,可毕竟事出有因,沈沅钰也没有真的因之受到伤害,对她也并无多大恨意。想了想,还是领着几个大丫头去了宝珠养伤的院子。
因为皇帝亲口发话叫太医院好生救治宝珠,太医院的人不敢怠慢,各种名贵的药材流水般进了宝珠的口中,总算保住了宝珠的一条小命。如今她的病情稳定了,太医院就把她送回了沈家。
不是太医院舍不得那点药材钱,实在是那帮太医老奸巨猾,不愿意承担责任。沈沅钰在外头下人们住着的裙房单独拨了一个院子给宝珠一家子居住。沈沅钰到了的时候,宝珠的爹娘带着两个半大小子等在门口,看见沈沅钰一家子全都跪了下去。
宝珠爹叫了一声:“罪民匡宁携全家叩拜文安县主,谢文安县主不杀之恩。”
宝珠对沈沅钰做了那么多事儿,反而是沈昀把他们一家子从长沙王府的人手中救出来的,后来沈沅钰在大殿上亲口为宝珠求情,请皇帝派太医医治,这样的以德报怨。宝珠爹娘都是读过书识礼仪之人,对沈昀父女自然是千恩万谢。
沈沅钰就让几个大丫鬟将几个人扶了起来。温和地道:“宝珠怎么样了?”
匡宁见沈沅钰如此,越发地为宝珠曾经做过的事而感到羞愧。“人已经醒了,现在每天还在用药维系着,太医说想要下地行走,至少还要三个月。”
沈沅钰点了点头,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何况宝珠这样的伤势。想来能够捡回一条小命也算她命大了。
匡宁道满脸惭色:“宝珠对县主做了这么多恶事,县主还不计前嫌地来看她,小的真是铭感五内,羞愧万分。”
沈沅钰笑笑,“这件事的是非对错,也是一本糊涂账,咱们也不必再提。不管怎么说,宝珠总是救过我好几次的人,就冲这个,我也不能丢下她不管。”顿了顿道:“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宝珠吧。”
匡宁就领着沈沅钰和彩鸾彩凤金灵几个进了宝珠的屋子。刚才沈沅钰见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的,就知道宝珠娘是个勤快人。果然见宝珠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
宝珠正躺在床榻上,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宝珠听见人声,吃力地张开眼睛,就看见沈沅钰正站在自己的床前。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小姐,您来了!宝珠,宝珠对不起您!”
这段日子,宝珠一直承受着良心上的巨大谴责。一边是待她如同姐妹一般的小姐,一边是娘老子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她不得不屈从于湖阳郡主的命令,干了不少对不起沈沅钰的事儿。
沈沅钰笑着在她的床边上坐下。“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宝珠擦了擦眼泪,道:“太医说坚持用药的话,再过上两三个月就可以下地了。”
沈沅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只管好好养伤,一切都等着养好了身子再说。”
宝珠见她如此,那眼泪越擦越多。“小姐这样对待奴婢,奴婢却背叛了小姐,现在真是羞愧无地。”宝珠道:“只求奴婢伤势养好了之后,能重新回到小姐身边伺候,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哪怕作一个洒扫的三等丫头,奴婢也甘之如饴。求小姐千万成全宝珠的这点儿心思!”
沈沅钰还没等说话,就有人忍不住冷哼出声了。
宝珠抬头看着彩凤,脸色惨白:“彩凤妹妹!”
彩凤牙尖嘴利地道:“可当不起你一声妹妹!咱们两个平素最好,我从不曾对你有丝毫防备。可谁曾想,你竟然将我荷包中的正天丸换了,就算你要害我我也不绝不会这么恨你,可是你利用我去害小姐……”说到这里彩凤眼里泛出了泪花,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那种伤痛真的难以形容。“小姐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你,我却绝不会原谅你的!”
宝珠哭道:“我做了这样畜生不如的事,也不敢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补偿的机会。”
沈沅钰见她哭得可怜,到底有些心软,可还是摇了摇头,叹道:“宝珠,我不能让你再在我的身边伺候了。”
宝珠泪眼婆娑:“小姐还是不相信奴婢,不肯原谅奴婢吗?”
沈沅钰道:“你背叛我的事,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你又在太子宫中以头触柱,证明我的清白。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肯原谅你。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总是做错了事,我不能假作不知。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的父母,我的妹妹,甚至是金灵彩凤这些人,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能拿她们的安危冒险,我要把所有可能的危险全都掐灭在萌芽之中。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就像镜子碎了,用再好的胶水把它粘在一起,也和原来的那面镜子不同了。所以,宝珠,咱们的缘分尽了!”
宝珠明白了,她的所作所为到底失去了沈沅钰全无保留的信任,所以沈沅钰不会再把她留在身边了。
沈沅钰说到这里也有一些伤感,毕竟她和宝珠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处出了不少感情出来。“等你的伤好了,我会求父亲给你们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置你们,让你们不必惧怕小二房和长沙王府的追杀,到时候我会把身契还给你,再送你一笔银子,你们一家子好生过些平静的日子。”
沈沅钰替她想得十分周到。
宝珠哭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没有什么好说的,日后一定给小姐立起长生牌位,一天三炷香,祝愿小姐平平安安和和美美,一生顺遂。”
沈沅钰笑了笑,便站起了身子,嘱咐宝珠好生养伤,这才出了院子。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彩凤在那里擦眼泪,沈沅钰不由莞尔。
彩凤平日里瞧着最是泼辣,其实心肠最软。就笑道:“刚才你不是还恨她恨得什么似的吗,怎么现在背着她倒是哭起来了?”
彩凤一边抹着眼睛,一边道:“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很不好受。”这话说得,彩鸾和金灵也不由红了眼眶。
沈沅钰道:“好了好了,瞧瞧你,倒是把旁的人也快要招哭了。既然你那么舍不得宝珠,以后就来常看看她吧。”见彩凤糊里糊涂的没有明白,不由苦笑道:“宝珠养病需要的药材十分名贵,我担心有人在其中克扣,你给我瞪大了眼睛看清楚了,不要让人磋磨作践了她。”
彩凤立刻明白了过来,用力点了点头,“谁要是敢克扣宝珠姐姐的药材,奴婢定要好好治他。”
沈沅钰笑道:“有你盯着我也就放心了。”有吩咐她道:“你和宝珠的老子娘说一说,给她治病用的都是名贵药材的事,让她们瞒着点儿宝珠。”
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沈沅钰是害怕宝珠本来内心愧疚,知道自己所用的汤药之中放了那么多名贵的药材,说不定就不肯吃药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过十二月,眼看着就到了新年,沈沅钰焦急的等待中却并未等到庾璟年的丝毫消息。
“三小姐,这是送去琅琊王府的节礼,太太让奴婢拿来给您看一看,还需要有什么添减没有?”进来的是小谢氏身边的大丫鬟菱角。如今湖阳郡主在太后的配殿中调养,过年这样一家子团聚的日子都没有回来的意思,东府的事情就由四太太小谢氏打理。
沈沅钰就勉强笑道:“既然是四婶婶的安排,自然是尽善尽美的,哪里还需要我来置喙呢?”
“我家太太说了,还请小姐仔细瞧一瞧,咱们这次送到琅琊王府上的节礼,和送去二姑奶奶那里的都是一样的呢!”
二姑奶奶沈沅思,六月里嫁去了琅琊王氏。婚后王芸待她极好,结婚之前便把房里的两个通房丫头都给打发了出去。两人虽然算不上你侬我侬,到底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沈沅思回娘家几趟,沈沅钰见了,觉得她气色很好,也为她高兴。
到底拗不过菱角的恳求,沈沅钰拿来礼单仔细看了看,见小谢氏的礼单列得十分周详,想起自己的库房里还有一些时新的料子,想起琅琊王府女孩儿不少,就提笔加了进去。
她的料子多的是,宫里赏的,沈昀也给,舅舅们也给,她和沈沅舒也用不完,小库房都快堆不下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送人,免得浪费。
这份礼单本来是走公中的,如今加上的沈沅钰私人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小谢氏给她看礼单,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菱角见她再没有别的添减的,便拿了礼单去给小谢氏回禀。沈沅钰则让管库房的妈妈开了库房,将料子送去。
那边小谢氏打理好了一切,正要吩咐管事将节礼送去琅琊王府。就见四老爷沈时急急走了进来,问道:“琅琊王府的节礼你送去了吗?”
小谢氏一愣。“正要使人送去。老爷问这个做什么?”沈时和小谢氏感情要好,早就把后宅的事情全部托付了给她,他一心扑在族里和朝中的事务中。哪怕是小谢氏如今管着整个东府,他也是从来不过问的。所以小谢氏才觉得奇怪。
沈时听说东西还没送走就松了一口气,“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不用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