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心生芥蒂

彩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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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璟年道:“这阵子,才几天的功夫太子先是给自己的长子过生辰,又说得了一副前朝的古画总之找了各种理由在府中宴客,请的虽不是什么朝廷大员,但多数都是掌握着实权的四五品小官。春祭时若皇伯父带着大臣们去了郊外祭天,这些人的力量便足可以帮助太子控制住整个建康。”

    三皇子终于有了点精神:“太子手上没有兵权,他靠什么谋反作乱?”

    庾璟年道:“前天太子到白云寺游玩恰巧碰上了徐州刺史何淮的参军李通,太子把他请到禅室里,两人关着门聊了一个时辰,谁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我的人看见李通出门时,虽然强作镇定,但是脸色却很不好看,难掩紧张之色。”

    “此外何淮的手里有两万北府军,若是有心从京口出发到达祭天的南郊,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到时候他布置得宜,只需将军队提前一天布置在牛栏山一带,快马轻骑两三个时辰便能赶到南郊,然后皇伯父也好,一众朝中大臣也好,到时候生死就全在何淮的手里了。”

    三皇子全身巨震,也想到了那时情形的可怕,“何淮是父皇的心腹爱将,他怎么可能背叛父皇,跟太子冒这样天大的风险?”

    庾璟年道:“富贵险中求,何淮就这样跟着皇伯父,将来顶了天也就是个从二品的大将军,而他若跟着太子起事,一旦成功,顷刻间便能位极人臣。我调查过何淮此人,他一向不满何家被王谢沈桓压制,沦落为二流士族,这些年一直想法子提升家族的影响力,而何淮此人生性嗜赌,喜欢孤注一掷,投靠太子也说得过去。”

    三皇子听了庾璟年的这番话,愣了愣,看向庾璟年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他的五弟心思变得那样缜密?

    庾璟年见他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没东西吧?”

    三皇子岔开话题,勉强道:“这件事你觉得应当如何去办?”

    庾璟年道:“我想好了,太子和何淮之间的勾结,咱们只不过是凭空猜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若是到皇伯父跟前去告太子的状,恐怕皇伯父要怀疑咱们捏造证据诬陷太子,那样反为不美。我手里现在有两卫兵马,皇伯父交由我训练,到时候我会以操练兵士的名义让他们急行军赶到一线峡埋伏起来,何淮不出现则已,他一旦出现,我必叫他有来无回!”

    三皇子想了想道:“你这个法子可行,只不过何淮有两万士兵,你的两卫兵马加起来只有一万两千人,才及得上敌人的六成,你有把握打赢何淮吗?”

    庾璟年笑笑,脸上充满了自信:“何淮不可能把所有的士兵全都带到建康来,况且咱们以有心算无心,又是以逸待劳,收拾何淮当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兵士怎样安排如何瞒住太子的耳目,建康城中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派可靠的人在建康坐镇,直到觉得万无一失了,庾璟年才起身准备离去。

    三皇子却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此次太子若是事败,他将再无退路必死无疑,到时候太子之位……”

    庾璟年哈哈一笑:“当然是三哥你来做太子咯,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三哥尽管放心!”

    三皇子忍不住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咱们不是堂兄弟而是亲兄弟,你也有机会登上太子的宝座,那时候你还会像现在一样让着我吗?你的功勋能力威望都在我之上,其实你做太子才更名正言顺。”

    庾璟年噗嗤一笑:“三哥你在说什么,哪有你这样打比方的。我又不是皇伯父的儿子,何时轮得上我来做这个太子?”

    三皇子寸步不让地问:“那如果你是呢?”

    庾璟年没有想太多,颇为无奈地回答道:“就算咱们是真的亲兄弟,我也绝不愿意当皇帝那么个劳心费力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还是三哥去做吧!我就做个闲散的王爷,拿一拿俸禄,没事的时候陪陪妻儿,多么逍遥自在。”

    三皇子神色一松,捶了庾璟年一拳,笑骂道:“臭小子,别想着偷懒。将来就算我当了皇帝,你也得好好辅佐我!”

    庾璟年探手摸了摸三皇子的脑袋:“你没有发烧吧?今天怎么竟说浑话。”

    三皇子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我好着呢。那么多事要处理,快去忙你的吧。”

    庾璟年点了点头,临走时又说了一句:“三哥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就要达成,我真替三哥高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大踏步地出了书房,留下三皇子一个人有些怔松地站在那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太子和庾璟年、三皇子两方都在和时间赛跑,加紧安排处理各种事务,慕容圭留给太子布置的时间太少了,很多事情处置得都有些仓促。加上庾璟年多年把控朝廷密谍网络,太子在白云寺密会李通自以为安排得隐秘,却还是被庾璟年布置的密谍发现,庾璟年这才能推断出他想要造反的意图。

    庾璟年本来可以直接留在军营里指挥两卫兵马,对付何淮,不过参与祭天的名单中有庾璟年的大名,这样做有可能让太子生出疑心,他和三皇子一商量,便决定暂将调动兵马之事交给手下两位将军去做。他自己跟着皇帝去南郊祭天。到时再潜回一线峡坐镇指挥。

    这一日,谯国桓氏留在建康掌握族务的一位长老来到东海王府,对三皇子说了一件事。原来自从萧十三从益州归来,如今已经积功升任将军,庾璟年觉得再让他给自己当亲卫统领有些屈才了,就提拔一个名叫桓浩的人接替了萧十三的职务。

    这位桓浩乃是三皇子的远房族弟,几年前是三皇子推荐给庾璟年的。因为是三哥的族亲,加上他武功高强,在庾璟年的身边一直表现不俗,庾璟年对他十分信任。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桓氏长老发现他媳妇这些日子,偷偷在外边置办了一些产业。他虽然升任了庾璟年的亲卫统领,可他的俸禄毕竟只有那么一点儿,长老就有些奇怪,派人偷偷跟着他,哪知竟然无意中发现,这段时间,他和太子府的一位谋士见了两次面。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连续两次呢?

    三皇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微变。他和庾璟年推演过太子造反的经过,这个过程中,太子最先也是最需要对付的一个人就是皇帝,何淮的北府军就是这个目的,只需要皇帝一死,太子在京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皇帝之位。

    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三皇子和庾璟年这两个劲敌,若是趁乱能将两个人都杀了,对于太子坐稳皇位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看来这个桓浩就是被太子收买了,用来对付庾璟年的。

    庾璟年已经安排好一切,并且亲自带着三皇子去看过一次地形。祭天前一天,由左右武卫的两位将军将兵马调到一线峡。三皇子想起母妃对他说的那番话,到时候就算庾璟年死了,只要那两位将军还活着,收拾何淮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若是自己瞒着不告诉庾璟年桓浩背叛之事,那庾璟年死了也不是自己害死他的,自己的心是否就可以安稳一些?

    三皇子心里一阵动摇,他站了起来,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母妃叮嘱他的那些话不住地在耳边响起,庾璟年的灿烂而又真诚的微笑也一直在他的眼前浮现。

    心里边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这次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了!你难道想背负亲手害死自己兄弟的罪名吗?”

    另一个说:“老五待你那样好,处处为你着想,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的良心何安?”

    三皇子内心激烈斗争了半天,猛地停住脚步。“不行,我得亲自去提醒老五!”他还是不能坐视庾璟年被太子害死。

    三皇子先去了成王府,因为他来得太过频繁,沈沅钰也没有和他避嫌,就出来和他见了一面,她告诉三皇子道:“皇上派了一个小太监来传,王爷进宫去了。”又问三皇子:“三哥有什么急事吗?若是不急,可以等等王爷回来也不迟。”

    昊哥儿和晔哥儿看见三伯父,一起围上来求抱抱,平时三皇子稀罕这两个侄子稀罕的不得了,这次却没空理会他们,丢下一句:“那我马上进宫去找他。”就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两个孩子都有些委屈地回头看着沈沅钰。沈沅钰一边安抚这儿子们受伤的心灵,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三皇子脸上的焦急都藏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娘亲,抱抱!”晔哥儿没有得到三伯父的宠爱,嘟着嘴看向母亲,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显得异常可怜。沈沅钰立刻就抛下了心中的那些疑问,一把抱起了晔哥儿,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晔哥儿最喜欢娘亲,很快就高兴起来,抱着沈沅钰的脖子,嫩嫩的小脸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的。

    沈沅钰又伸手牵了昊哥儿,对昊哥儿道:“娘亲抱一会儿弟弟,再抱你!”她不能让昊哥儿觉得娘亲偏疼弟弟,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哪知昊哥儿小大人儿似的摇了摇头:“我不用娘亲抱。”

    沈沅钰有些奇怪地道:“昊哥儿为什么不用娘亲抱?”

    昊哥儿一本正经地道:“因为爹爹还有外公都说,我是哥哥。哥哥就要谦让弟弟,保护弟弟!等我长大了,还要保护娘亲,保护爹爹,保护外公!”

    两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沈沅钰震惊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昊哥儿真乖!”

    晔哥儿见昊哥儿得到了母亲的表扬,也着急了起来,扭着小身子道:“晔哥儿也乖,晔哥儿也要保护哥哥!”

    沈沅钰抱紧了儿子,在他的脸上又亲了一口,“晔哥儿也乖,和哥哥一样乖!”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呢?

    三皇子直接去了皇宫,抓住一个小太监就问:“你五爷在什么地方?”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处在一个非常奇怪的状态里,为了自己曾经冒出的,想要陷害庾璟年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不已。所以他想立刻找到庾璟年,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那小太监不过是个在宫里跑腿的,哪里知道成王爷在什么地方,哭丧着脸道:“奴才,奴才不知啊?”

    三皇子一把将他扔到了一边去。怒道:“废物!”

    正说着,就看见御前副总管黄前带着人从远处赶过来,手里捧着托盘茶器。三皇子和他是很熟悉的,就跑过去问他,黄前见三皇子慌里慌张的样子有些奇怪,道:“成王殿下,应该是在勤政殿和皇上说话呢!您要是想见成王殿下,奴才前边给你引路吧。”

    三皇子道:“难道本王不认识路吗?用得着你这老小子献殷勤!”说罢不理愣在那里的黄前,大踏步地直奔勤政殿而去。

    刚刚踏进勤政殿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三皇子脚步就是一顿,他很少听见皇帝笑得这么开心的。

    三皇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一阵不舒服。

    外头的太监见了三皇子,连忙向里面通传,皇帝听说三皇子来了,就吩咐他进来。三皇子便迈步进了勤政殿的正殿。

    给皇帝行礼已毕,皇帝让人给他搬了椅子来坐。就问他:“老三怎么来了?”

    三皇子本来想说自己是来找庾璟年的,谁知话到了嘴边,居然变成了:“有两日没进宫来给父皇请安了,儿子着实想念父皇,特意过来瞧瞧。”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倒是难得你一片孝心。”问了几句祭天的事准备的如何了,三皇子一一回答了。这才找了个机会问道:“刚才见父皇笑得开心,不知五弟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给您听?”

    皇帝看了庾璟年一眼,笑道:“老五哪里会讲什么笑话,不过是讲了讲他的侍卫统领萧将军的一些趣事,这萧十三和他媳妇可真是一对妙人……”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庾璟年进宫来本来是向皇上汇报差事上的一些事情的,说完了差事,他见皇帝神色疲倦,满脸的老态,不由有些心疼,就想法子说些话,逗皇伯父开心。正如皇帝所说的,他并不会说什么笑话,就想到了萧十三和金灵的一些趣事,这两位也算是一对活宝,是成王府的开心果,一说起他们的事儿,皇帝果然开怀。

    三皇子眼看着皇帝满眼温柔的目光紧紧锁在庾璟年的身上。那样的目光,即便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也从来没有从皇帝的眼中看到过,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异常难过,像是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这时庾璟年扯了扯三皇子的衣袖:“三哥,皇伯父问你话呢。”

    三皇子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连忙请罪道:“父皇,是儿臣失仪了。”刚才皇帝问起三皇子春祭的事,三皇子居然愣在那里不知道回答。

    皇帝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点小事儿,朕哪里就要和你计较!”

    两人陪着皇帝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相携离开勤政殿。

    两人走出了一段路,三皇子想要张口和他说桓浩事,可是想起皇帝看庾璟年的那个眼神,鬼使神差地几次张口又全都闭了口。

    庾璟年见了就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事儿太多,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吧。”

    庾璟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三哥你也别太担心了,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你就等着稳稳当当地坐上这个太子之位吧。只要有我在,就出不了什么岔子!”

    三皇子见他说的真挚,心里想着,阿年虽是父皇的私生子,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没有一点掺假,也一直不遗余力地在一旁辅助自己,不由一阵惭愧,终于下定了决心。“五弟,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庾璟年这回是真感觉到三皇子有些不对劲儿了。“有什么事,你说!”

    三皇子刚要开口,远远听见太监的声音:“淑妃娘娘驾到!”他要说的话就又没有说出口。

    桓淑妃乘坐着一架四人抬的肩舆走了过来,扶着大宫女的手下了肩舆,两个人急忙上前见礼。

    桓淑妃看了庾璟年一眼,又看了三皇子一眼,点了点头道:“老五也在!”语气冷冰冰的,庾璟年倒是不以为意,反正淑妃娘娘一向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庾璟年答道:“外甥是进来给皇伯父请安的。”

    桓淑妃点了点头,和他寒暄了两句,就对三皇子道:“老三你跟本宫到含凉殿一趟。”又对庾璟年道:“老五你可以出宫了。”

    三皇子对着庾璟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桓淑妃一向就是这么强势,庾璟年自然也不会生这位名义上的姨母的气,就告辞出了皇宫。

    桓淑妃瞪了三皇子一眼,冷冷道:“你跟本宫来一趟!”

    三皇子不敢违背母妃的旨意,跟着她去了含凉殿。桓淑妃将宫女太监全都打发了出去,让人把含凉殿的大门关了起来,开门见山地道:“萧清已经把事情全告诉我了!”

    三皇子一愣,随即怒道:“这个萧清,竟然敢不经过本王的允许,就把王府的机密往外泄露。真是可恶!”

    桓淑妃道:“萧清这么做并没有错。你要记住,萧清需要尽忠的人不是你,而是在你背后支持你的谯国桓氏!”

    三皇子不由怒吼:“那我成了什么了?就仅仅是个谯国桓氏傀儡?”

    “不管你是什么?只要你将来能够坐上皇位,哪怕你现在是个傀儡,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忘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谯国桓氏为了让你能够和太子抗衡,付出了多少代价了吗?”

    三皇子不由语塞,他的确是欠了母族太多太多。

    “我只问你,桓浩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庾璟年?”

    “没有,但我不会看着老五去死的!我总会提醒他的!”三皇子梗着脖子说道。

    “呵呵呵……”桓淑妃冷笑不已,“很好很好!你可以为了你那可笑的兄弟之情,罔顾你身后那么多支持你的人的利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在你的亲娘和你的好兄弟之间,你可以选择一个。”

    三皇子吃了一惊:“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桓淑妃道:“什么意思?这是除去庾璟年千载难逢的机会!既能让他死了,又不会惹你父皇的怀疑,还能把罪责全都推到太子的头上去,这是一石多鸟的好计,你竟然想把它毁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个小瓶里装着鹤顶红,你若是敢对庾璟年说出桓浩的事,我便服下这瓶鹤顶红。我自己教子无方,不知道顾全大局,我死也是罪有应得!”

    “母妃!”三皇子伸手去抢那个小瓶子,桓淑妃却眼疾手快地将小瓶子收到了怀里。三皇子一下子跪了下去,眼泪都涌出来了。“母妃,您干嘛非要逼我呢!”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桓淑妃也明白,三皇子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肠不够硬,便道:“阿渊,我知道你和阿年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好,你做不出害死好兄弟的事情,可是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他就是真的死了,也是太子做下的恶事,到时候你杀死太子为他报仇,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阿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就当这是上天对你的一种磨炼,你就听娘的一次吧。你不想想为娘的,也要想想你身后投靠你的那些家族,你高风亮节,你愿意让出皇位,那些人以后岂不是要恨死你,找机会把你吃了?”

    三皇子颓然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