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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教授?
史慕青到医院报到时,已经听说过了吴正淳的大名。<-》这家医院的名气之大,脑科很出名,都是由于吴家父子。
两个吴教授,父亲是吴敦侯,儿子是吴正淳,都是国际脑科专家的佼佼者。
这个空降兵原来是冲着吴家父子来的。
史慕青一丝恍悟之后,跑进了厕所里。
陆征貌似察觉到背后有人在听,不禁拿手捂住电话筒,等回过身,看见史慕青跑过去的余影,他心头某处像是愣了下。
对面说话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怎么了?”
“没有什么,姚叔。”陆征回过神说。
“洛洛可能过几天,要去你那边一趟。”对面的人突然抛出一颗重型炮弹。
陆征必须深吸几口气,才能化解这个消息,道:“我知道了。”
“你不问他为什么去找你吗?”
姚家这对父子从小戏弄到他大,陆征早已学会淡定了:“他不是因为工作吗?”
说起来,洛洛这只小妖精,小时候长得万般妖孽,长大后一如既往还是个妖精,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时候已经满脑子鬼灵精怪抓弄人的孩子,最终选择了去机械研究所。
器械研究所搞什么的?
每天研究机器的,按照以前的说法,与车间工人十分相似,只不过现在等级高了,这种东西都可以变成科研工作。
如今,几家人里头,洛洛在研究所,东子也是。东子是洛洛的前辈,两人现在同一个研究小组工作。
姚爷觉得儿子选择这个行业很好,以儿子那个坐不住的神经,是该找个更细致的工作锻炼性子。
陆征只知道,这对妖孽父子百年不变。洛洛是只长大的妖精,姚爷是长到多少岁依然光彩照人的桃花妖孽。
姚爷果然对他说:“我听说南方衣服批发特别便宜,有时间,你上批发市场,给你姚叔和你爸,挑上几件便宜又好看的。”
陆征当他话为耳边风,轻轻嗯了声。
“征征,你姚叔叔也不是会说话的人。但是,你自己在那边不要给自己压力,知道吗?这不是你爸愿意看到的。”姚爷说完了这话,再挂上了电话。
陆征摸着手里的手机,想着姚爷最后说的那句话,忽然抬头,屋檐上射下来的阳光,像是投进了他眼睛里,有点刺眼,但是很暖和。
史慕青走出来时,见到他抬起只手好像在触摸阳光的样子,想:空降兵还挺浪漫的嘛。
“小青。”刘师姐在吃饭的地方向她招手,“社长说请你吃甜筒。”
史慕青赶紧走回去,连说:不用,不用。
刘师姐一拍她肩头:“不用和社长客气。他让你打免费工,请你吃甜筒没给你发工资,你还该怨他才对。”
光头社长拿出钱包数钱的时候,听见刘师姐这句话,幽怨的目光顿时射了过来:“我这是请客还得被人嫌弃。”
“什么话?我们这不是在努力帮你工作吗?”
几个师兄师姐打情骂俏,史慕青自知插不了话,坐下来,只见身边的语蓉,却是与老胡搭上了话。
老胡是个特能侃的人,天南地北地说,说到了前几年,他们几个都还年轻的时候,骑着单车,从南边跨越大江南北,是到藏去。中间那个辛苦的过程不用说,有时候,一些地方骑不上去,怎么办,坐火车。
火车不让他们搬自行车上去,他们就赖,耍赖,老胡就此指住周帅哥说:“没办法,到底最后必须把他亮出来,迷惑女乘务员。”
结果,真被他们成功赖了几次,当然,都是时间不长,人不多的短线路程。人家看他们学生骑车到藏,也都特别佩服,能帮的尽量帮。
史慕青和语蓉这才知道,人家周帅哥就是那时候迷恋上闽师姐的,因为一行男孩子之中,只有闽师姐一个是女孩。闽师姐的坚强,给一群男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可惜,人家闽师姐早和齐师兄偷偷好上了。周帅哥再好,也是迟了一步。
语蓉暗地里捏紧了拳头,今天她也要做个让周帅哥另眼相看的女孩。
可是,事与愿违。
到了下午骑车的时候,语蓉可能太困了,骑着骑着,车头一歪,撞到了史慕青的车上,两个人一块摔了。史慕青一条腿被单车压了个正着。语蓉在地上滚了两圈,反而没事。
骑单车摔跤是经常的事,但是,后面骑车的人眼看史慕青她们两人摔的场面蛮惨烈了,语蓉的车头都全歪了,连忙停下车。
不会儿,在后面压阵的周帅哥,以及充当巡视的光头社长和空降兵都跑过来了查看情况。
语蓉被人扶了起来,手掌上沾了沙土,脸上有些脏,拉起袖子和裤脚,能亲眼看见几处破皮。
“没事,没事。”后来赶上来的老胡,见到语蓉手脚能动,嘴巴能说话,叫语蓉连坐都不用坐了,说,“多走走,坐下的话,等会儿伤口反而疼死你。找到纸巾沾点水擦干净伤口,上点药就好了。”
语蓉第一次发现,原来就读医学院就这个好处,小伤小痛,人家师兄都不当你一回事了。
无以言对,走到旁边让人帮忙拿瓶水冲洗下伤口。
史慕青自己挣扎着起来,她身上的自行车,被空降兵搬了起来。当她做起来的时候,看见空降兵两脚夹着她自行车前面的轮胎,是帮着把她歪掉的车头摆正。
见到此情此景,史慕青简直想尖叫了:空降兵身上穿的裤子,阿迪达斯的,多少钱来着?
这样夹轮胎,岂不是会蹭破了裤子。
她一拐一拐地走过去,抓住自己的自行车:“不用了。”
陆征那双眼,却是只看她左边扶着膝盖的那条腿:“膝盖怎么了?”
一听到他这话,几双眼睛射过来。
史慕青拉起自己的裤腿,看到了两个乌青的膝盖头,左边的严重一些。
这摔的,幸好没有骨折。
老胡拿了瓶油过来给她,说:“擦擦。如果不行的话,中途看哪儿有车站,坐车先回学校吧。”
“没什么事儿。以前我还摔过一次更重的呢。”史慕青拍两下自己大腿,明明疼得她龇牙。
现在坐车回去?
玩都没有玩呢。
多让人沮丧。
陆征这时已经帮她摆正了车头,对社长说:“我载她。”
老胡摇头:“她的自行车怎么办?”
“我向人借来的!”史慕青急忙拦住他们几个说。
说来说去,还是周帅哥厉害,只见人家脑子一转,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再拿老胡的外套,拧了几周变成麻绳,绑住史慕青车子的车头,连接到老胡的车尾去,对史慕青说:“你坐到车上,不用踩车,他拉你,我在后面看着。等到了晚上住宿的地方,再找家诊所看能不能照下骨头。”
几个人均愣了下,接着,光头社长喊一声:“这个主意好。”
几个帅哥马上围着史慕青那辆老爷车动作。
要不是自己两个膝盖真的一时疼的很难踩单车,史慕青死也不会接受周帅哥的主意,太丢人了。
等史慕青坐到自己车上,一切准备妥当,光头社长对那些围观的人说:“快走快走,路还长着呢,你们还想不想吃饭?”大概,也是知道她史慕青觉得很丢脸,如果大家看着,肯定不愿意被人拉着走。
众人看着她这样是很稀奇,连摔跤的语蓉,都不禁咧开嘴儿一笑。
史慕青想挖个洞埋了自己,发誓!
周帅哥出的什么馊主意!
事实证明,周帅哥对于自己的这个发明创造,十分得意,并且很是喜欢,手指尖拨了下自己刘海,说:“以前有人摔跤时,我怎么想不到这个呢?”
史慕青察觉,貌似帅哥都有自恋倾向。
所有人都出发了,老胡坐上自己的自行车,踩上脚踏,扬起只手,叫了声:“出发。”
史慕青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见自己像只老牛拉的车一样,被前面一股力量拽着走了。而没有过多久,老胡也发现,人家周帅哥这个馊主意,其实针对的不是史慕青,而是他老胡。
拉着一辆车和一个人往前骑,等于是载了两个人往前走不止。老胡不用一会儿,已经额头流汗了,对周帅哥说:“你推!你不是说你要推吗?”
周帅哥老神在在的:“这么快就不行了吗?难怪人家叫你老胡。”
“要不你自己来拉拉看!”
“行行行,我推。”边说,周帅哥伸出一只手,在史慕青车尾的铁架子上推了一把,好像如来神掌发功。
史慕青感觉自己变成了火车,前面拉后面推的,简直是喷射机机头了,为了避免失去平衡,她紧紧抓住车把子,紧张到汗都一块冒出来了。
这时周帅哥骑车到她身旁,自己和老胡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只是,没想到中间不需要劳作的史慕青一样流汗了,周帅哥开始教育她了:“小师妹,我怎么不见你笑过呢?”
老胡立马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我给人减轻压力。她压力太大了,莫名紧张,你看看她满脸都流汗。”
这时要说到那空降兵,不知道是不是社长的命令,在他们一路旁边骑着,一直都看着史慕青的脸。
最少,史慕青是能感受到,三双目光都在她脸上打量,她都想找个洞继续挖了埋了自己。
“我没有紧张。”史慕青说,却是手都不敢放开把手给自己擦下汗。
老胡看她样子,再听到这话,都不禁失声一笑:“哈哈,哈哈。”几声笑过,那口水都差点把他呛到了。
史慕青左耳边,似乎能听见空降兵伴随老胡这声笑,一块儿笑了出来。只是人家小陆哥讲究酷,不敢学老胡放声大笑,轻轻笑一声,也就抿住了嘴角。
周帅哥腾出只手扯下脖子上的毛巾,递给史慕青见史慕青不接,说:“难道要我学手术室里的护士给你抹抹汗,小师妹?”
史慕青终于忍不住了,张开口:“师兄,饶了我好不好?”
“听到没有?人家专心骑车,你我反而是不务正业的。”老胡接着侃。
史慕青真想晕了。她长这么大,平生第一次单独和这么多异性凑在一起。人家不理她就好了,偏偏每个人都理她。
男人的心思基本就是小男孩,看女孩子越囧就越想逗。
史慕青不知道,她现在头低低的,侧颜桃腮上飞起的几朵嫣红,好像天边的彩霞一样婀娜多姿。
女孩子哪怕剪个男孩子头发,细皮嫩肤是没变的。
几个男性都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幸好余下的路程不多,用了两个钟头之后,他们一行人赶上了大部队尾声,进了一个小县城。
前面,刘师姐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住宿的旅馆。听说史慕青摔伤了,急急忙忙跑出旅馆来看人。
史慕青已经马上从自己车上跳了下来,伸手去解开车头师兄们的两件衣服。
刘师姐走来时不知始末,见她手里拿的人家衣服,问:“你冷吗?”
噗!
喝水的老胡一口矿泉水直射到地上。
周帅哥抹着自己脸上的汗,眯着笑吟吟的眼睛,也不开声解释。
史慕青恨死这些师兄了,把衣服扔到刘师姐手里:“胡师兄和周师兄的,他们本是让我找洗衣机给他们洗,我不知道地方。”说完,头发一甩,进了旅馆里。
背后人家再怎么笑,她都不管了。
史慕青只觉得脸上火辣的很,爬上楼梯的时候,才记起,没有问刘师姐自己是住哪间房。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宛如从地府中飘出来的,像鬼魂似地突然闪现在她背后:“你住二楼第三间房,二零三。”
只差没被吓死,回头,看到是拿着门钥匙的小陆同学,史慕青摸了把胸口:“你住哪儿?”
“隔壁。”
具体来说,空降兵和周帅哥、老胡三人一间房,刚好在她们隔壁。她和语蓉、刘师姐一间房。
于是,语蓉高兴死了,对她说:今晚可以和周帅哥以及小陆同学一起打牌了,不管输赢,反正养眼。
史慕青却是往床上一躺,膝盖早就不怎么疼了,可是,心里头这一直都乱了。
周帅哥那句:小师妹,怎么都不见你笑过?
或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说起来,她史慕青,是很多年都没有笑了。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否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