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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心立马把手提包拎了起来,加上白露姐姐带来的保温瓶,走向咖啡馆的后门。晏子见状,追着她上去。
两个人从咖啡馆后面的小门刚溜出去。前门那些肩头上架着摄像机的记者已经冲进了咖啡馆里。两个人只好拔腿就跑。晏子拿出手机和开车的部长打电话。
一辆桑塔纳,靠近到了路边。晏子看见,把在前头跑路的杜玉心拽了一把,说:“先上我们的车,有什么事情再说。”
只见后面一队人从她们俩逃跑的路上追上来,杜玉心似乎毫无选择,只好跟着晏子上了桑塔纳。
司机踩了油门,才把追赶的那一群人给甩到了后面。
“去哪里?”
听见声音,杜玉心抬起头,看见了前座上坐着的男人,至多二十几的年纪,长得叫一个阳春三月的唇红齿白,西装领带,品味非凡,是个上流社会的名门贵族,没有错的了。
晏子和她一起坐在车子后座上,对于前座宛如贵族公子似的男人,端的那个口气,说:“你等一下,我得问问她,问清楚她了,她知道小青去了哪里。”
杜玉心只听她这个口吻,宛如才是这辆车主人似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眼前这个贵族男子只不过是给晏子打工的狗腿子。事实呢,定然不是如此的,以她杜玉心可以算是阅人不少的目光来看,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保安司机,看那气质和一身名牌衫,最少是一个老板级别的。
如此看来,这个晏子姑娘的来历更不平凡了,绝对是比老板级别更老板级别的,可以堪称为小公主之类的。
男人对于晏子发号施令的口吻只是耸了耸两边肩头,好像早认命了似的,对着那车前镜,好奇地打量了杜玉心几眼。从这几眼里面,男人至少可以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后座这个女人,长得真是很一般的呢。
“你告诉我,小青在哪里。我这不是为难你,我有这个权利知道。”晏子转过身,一双眼睛像钉子一样抓住杜玉心不放。
杜玉心道:“你没有权利问这个事,你不是她亲属。”
听到杜玉心如此清冷的声音,开车的司机都不由挑了挑英俊的眉宇,露出一丝小惊:真人不露相。
晏子姑娘,也算是很有魄力的女性了,并且是身为一名记者的晏子,有一种职业性的拷问技巧和威严。极少能有人这样近距离面对晏子的审问,做到眼睛不逃避,对答如流的。
“我是她朋友,是她姐妹,有这个权利。你只是个陌生人。”晏子针锋相对。
“是,我于她或许只是个陌生人,但是你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能告诉你。”
“你卡着我算是什么?谁指使你这么做的?陆征,还是他爸?”
“没有。”杜玉心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情。我只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你认为你告诉我她的下落是不对的?!”晏子几乎要尖叫了,对于对方的这种强词夺理简直忍无可忍,“你认为我会害她吗?!”
“或许你不会害她,但是,你去见她是不对的。你如果是她的朋友,你很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你想她因为你,再受到心灵上的折磨,甚至一块受伤面对死亡的威胁吗?”
晏子那双眼珠子,看着眼前这张冷静到宛如冰人的面孔,忽然间,嘴角一弯:“你认为我会拖累她?”
“我不知道。”杜玉心的目光扫过她身上那身看似朴素其实为独家定制绝对价格不菲的衣服,说,“你的身家,至少是上亿级别的。”
为此,前面开车的男人都快吹起口哨来了。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居然能和晏子打成了平局。
“我看你也不简单。”晏子唇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虽然你看起来,不是什么特别让人瞩目的人,但是,能用手段勾到了陆家的大少上钩,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不是吗?”
这话,无论是哪个女人听了都会不舒服的。开车的男人都皱起了眉头,一方面知道以晏子的手段来说,问这话可以说是记者常用的策略,拿着对方的弱点和软肋实行类似拷打对方心灵的审问,另一方面,说实话,这种手段用起来有点下三流,没有想到晏子已经被迫用上这种手段了。
可是,无疑,对面的这个女人,不是他们这些记者曾经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女人。是这样的镇定,是如此的看透世间,那种沧桑,好比是活了一个世纪。
“你可以说我用手段勾引男人上钩,但是,爱情不就是如此吗?对方喜欢你,不正是因为你身上某个优点让对方上钩吗?”
“你——”
“我如果使用了什么手段让我的男朋友为我上钩,那无疑,也是顺其自然的结果。自然界都是如此,两性相吸,互相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情。倘若我做了的话,你大可以去告我。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流的话,侮辱他人的人格,来博得你的目的,这是最逊的做法,你倘若真是个职业人,该为你刚才所说的话感到羞耻。”
晏子忍不住了。
前面的司机突然踩了刹车。把车靠在了可以停车的地方,转回头,看着她们两个:“都消消气。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们现在争吵有意义吗?你们两个人之间是敌对关系吗?”
晏子俨然是气不过,冲那男人喊:“你认为不是吗?”
真亏了这个男人,虽然是看起来身价很高的一个男士,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很舒缓的笑容向晏子笑着,说:“我觉得不是,感觉不是。”
杜玉心趁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是开始想方设法想从这车里出去了。
晏子看见了她的动作,瞪道:“你没有说出她在哪里呢。”
对于大小姐一时怒气后会迸发出来的激情和怒性,和刘大小姐相处久了,早有体会的杜玉心,一点都不陌生,也对付如流,回过头,对对方说:“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些,是人都知道错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
前面的司机再次插入了话,这次,也没有理睬晏子,对杜玉心说:“你家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现在在这个马路上,很难拦车的。而且,保不准那些人还会追上来。我绕个圈,把他们甩了,再送你回去。”
出乎意料的好人。杜玉心回头一望,是不敢保证那些人还会不会追来。回头对对方点了头:“谢谢。”
“不用谢。”
晏子直瞪着那个男人:“部长,你这是帮我还是帮外人?!”
“和这位小姐一样,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杜玉心瞧了瞧他们两个,原来这个男人是晏子的上司,还真看不太出来,原先只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追晏子的,所以不得不顺着晏子的脾气做事。
或许是男人的抉择,让晏子受冷了,反而脑袋清楚了下来。抱起双臂,晏子依然冷冷的目光看着杜玉心,说:“我们公司的同事,我工作那个部门的部长,姓俞。我们是一家南方报社的工作人员,和你猜的一样,我的本职工作是写稿子和做采访的媒体人。”
俞部长,俞泽浩,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还挺耳熟的感觉。杜玉心想了想,想起了一些。
“俞氏集团,做药的。”
“小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们圈中人了?俞氏药业的总裁是我大伯。”开车的部长,用一种更富含深意的目光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晏子一样是略表吃惊:“你真的只是杜家的女儿?”
“是。只是,我有个朋友,她是富家千金,叫刘明明。”
赫赫有名的酒店大亨的千金。他们今天去时尚周做采访的时候,才见过。
俞浩泽当场吹了声口哨:“这个世界真小,是不是,晏子?”
“怎么个小法?和我有关系吗?”晏子冰冷的声音没有变。
刘明明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暴发户的千金。他们宋家,是多少代的名门书香。
俞浩泽很清楚她在鄙夷什么,只好在镜子里对着杜玉心再耸耸肩膀。说起来,他们俞氏药业不过富了三代,照样不能和传统优秀的宋家相比。
桑塔纳在城市里绕了个圈,开到了杜家那片小区的门口。但是,需要承认的是,现在媒体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有人从当时事发时路人拍摄的镜头发现了她杜玉心,正好是上次在这片小区发生命案的那家主人家的女儿。很快找到了小区门口来守株待兔。
看到有电视媒体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桑塔纳马上停了下来,保持一定距离。
晏子见此略显得意:“怎么样?你带我去见小青吧?反正,你看起来肯定是回不了家的。”
“谁说的?”杜玉心神情未变,淡定地推开了车门。
“喂——”车里两个人对她果断干脆的行动显然是一惊。
杜玉心冲他们两个人说:“遇见你们以后,知道你们是媒体行业以后,我认为,对付你们这些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所以不用担心,我打了报警电话。”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这会儿,不止守在门口的媒体记者吃惊了,桑塔纳里的两个人一样瞪了瞪眼。
杜玉心走向小区门口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条直线,不需要任何犹豫的直线。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她穿过小区大门,然后消失在小区里面。
“天,这种人——”俞浩泽发出一声。
“怎么了?”晏子冰冷地问。
“你不觉得她像个机器人,根本不像个正常人吗?”刚开始,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冷漠冷清,处事很冷静。可现在看起来,根本是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简直是一个精准的机器。
晏子溢出一声冷笑:“这样说,她和那个陆家的机器人,倒是蛮般配的。”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晏子,你怎么好像挺讨厌她的?”俞浩泽扭过头来观察晏子。或许杜玉心看不出来,只以为晏子是因为自尊心受损又是担心史慕青才如此斤斤计较。其实不太可能。以他了解的晏子,今天表现的晏子,绝对是失常了,和平常的状态不一样。
“没有。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把小青的下落告诉我。”晏子淡淡地说。
可是俞浩泽明显对她这句话并不领情,说:“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打不通吴教授的电话,所以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去。”
“不要胡扯!小青比他重要多了。”说完这话,晏子一扭头。
俞浩泽看着她扭过去的侧脸,良久目光一动不动。
都说爱情能让人一个人失常,让一个人盲目。如果按照这个铁定的规律来说,杜玉心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谈恋爱呢。
终于平安回到了家。开家门的锁进门的时候,自己大哥杜儒霖因为听见警笛的声音,往窗户外探着脑袋看热闹。见到她回家,还问她:“知道外面出什么事吗?怎么警察又来了?”
“不知道。”杜玉心不打算告诉他是她报的警。
“你今晚去哪里了?”杜儒霖发现了她手里拎的保温瓶,明显不是家里的。
她今晚上原本要去陆家吃饭的消息,也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因为,她总觉得,这事儿还没有完全确定,何必和家里人说,让家里人白操心。毕竟以她家的身价,真的是很难说能配得上陆家。
可她俨然是忘了,杜家人,包括初夏,包括杜儒霖,可能连杜宇都觉得,不是他们配不上陆家,是陆家配不上他们杜家。就陆家那个敢嫌弃他们家杜儒霖的恶劣本性。
杜玉心再看到杜儒霖弯下腰像是仔细研究起她带来的保温瓶可能是谁家的时候,才骤然记起了这件事儿。
整个杜家里,她最怕的,最在意的,是这个大哥的感受了。
“哥——”
“嗯?”杜儒霖左翻右翻那个保温瓶,看不出什么标签的痕迹,在想怎么回事时,听到妹妹的叫声抬起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