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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瑜亲自扶起怀孕的林珑,看了眼颤微微跪着的叶秦氏等人,轻声道:“都起来吧,本宫的义女办这赏花宴,本宫事务繁忙倒是来迟了。”
“义母的到来已是逢荜生辉。”林珑忙笑着道。
苏梓瑜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这才由晋嬷嬷扶着坐到那首席去,这会儿叶钟氏看到皇后娘娘入坐,这才吩咐人上菜开席。
厅堂里面灯火辉煌,人人都红光满面,毕竟能见到皇后的机会一生人都未必有一次,对于林璃等人来说是这样的。
丰家大嫂与有荣蔫地凑近林璃低声道:“我们这回还真是沾了三弟妹的光,有这么一天,将来我与子孙说时也有了自傲的资本。”
说起她这惟一一次与皇后娘娘这样的贵人同厅用膳,还不镇得那些小辈眼睛都瞪大了?这么一想,似乎可以预见到那荣光。
丰家二嫂掩嘴而笑,虽然没有丰家大嫂那般说些露骨的感谢话,但这次的风光还是林璃给她的,这也就让她对林璃的态度又亲近了许多。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瞄向首席,原来皇后娘娘是那般地光彩迷人。
林璃扯了扯唇角,果然这个世上还是有实力才能被人看得起,若不是因为林珑,她哪有可能被这两位嫂子羡慕着?吃了一口菜,她也悄然看向林珑,想到她在苏州时的狼狈样,再对比如今,不由得轻叹一声,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变化之大由不得她不承认。
“大嫂不用感谢我,我这也是借花献佛。”林璃朝自家大嫂低语一句,脸上惯常的骄傲略略隐去,换上的面容带有几分自谦。这会儿她开始明白林珑给她下帖子的用心,自己真是傻,这么好的一张牌原先去打成这样。
丰家大嫂给她挟了一筷子好菜,露出一个你明白我也明白的笑容。
主席桌面上,坐的人不是很多,当然离苏梓瑜最近的还是林珑,毕竟她还有这个郡主的头衔。
首席上除了苏梓瑜和和叶家老中青三代当家侯夫人之外,就是各位出身尊贵的王妃、老王妃等人,身份上绝对尊贵至极。
就连国公夫人、侯夫人等人都不得不散到其他的席面上,由叶家媳妇们陪伴着。就连林珑的二娘林绿氏也得带着林琦坐到次席去。
“天晴时赏花没见到义母过来,还以为义母抽不出空儿过来。”林珑给苏梓瑜布着菜。
苏梓瑜轻声道:“太后有几句话要说,所以才拖到这时候过来。”
林珑是她的义女,这是叶旭尧袭爵后的叶家首度设宴,她若不到来确实说不过去。偏在出发的时候,太后又遣人唤她过去,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事,哪知道太后却是为了选秀填充后宫之事。
想到太后问她时的样子,她不禁略有几分可笑,真当她还是以前的苏梓瑜?
“既然太后娘娘发了话,臣妾自当遵从。”她在这个问题上一向从善如流,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还是,只不过区别是以前心塞,现在却是心宽得很。
“真心的?”太后显然对她的话略有怀疑。
“当然,真心的。”她当时笑眯眯地道,“为了让皇上在后宫雨露均洒,臣妾早已安排各宫妃嫔侍寝,按人头数,现剩下的人数每人可以轮上两回。”至于她们的肚子争不争气,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其实太后哪会不知道她为朱翊安排侍寝一事?看最近太后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她就知道是这举动让她满意,要不然哪还会召她来说什么选秀的事情?以前哪一次不是太后与朱翊做的决定,而她都是被告知的那一个。
“梓瑜,当皇后就要大度些,须知有你在背后支撑,皇上才能更好地处理国事,我们国运才能昌隆,千秋万代。”
“太后娘娘,臣妾是真明白这个道理的,十皇子去了,八皇子的身子落了那一次冰水后时好时坏,连太医也说不乐观,臣妾自然是希望皇上能多添几个皇嗣。”
她说这么诚恳,太后再有疑心也不应疑到她的身上。
果然太后脸上的笑容渐盛,“如此甚好,关于人选……”
在这个问题上,她与太后相商了颇长时间,直到朱翊过来向太后请安,她才找着机会趁机告辞,急忙赶到襄阳侯府出席这赏花宴为林珑撑腰。
“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吧?”林珑脸色微微一骇,悄然低声问。
苏梓瑜微挑眉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
为了让各地的秀女能入宫参选,现在就宜开始公布天下,为夏秋之际的秀女进宫做好准备,这前期的工作繁忙得很,好在她现在有孕可以躲过去,由太后去忙吧。
林珑看到苏梓瑜的面色十分坦然又舒畅,心也就渐渐放下,看来不是什么坏事,“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地瞅瞅热闹。”
苏梓瑜微微一笑,给了个“你会有机会”的表情让林珑看。
坐在苏梓瑜左手边的叶秦氏看到两人相谈甚欢,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看不出来林珑还真的如此受苏梓瑜青睐,哼,一个黄毛丫头罢了,也不知道苏梓瑜看中她哪一点?
“娘娘,这红烧狮子头做得不错,请娘娘尝尝。”她腆着老脸讨好苏梓瑜。
苏梓瑜看了眼那油腻腻的红烧狮子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林珑是知道苏梓瑜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的,拜这侯府的各路人马所赐,她养成了爱在餐桌上看众人吃菜的样子揣掇其口味的本事,时常都能知道这人爱清淡还是油腻,很显然,苏梓瑜用膳从来都是偏清淡的。
她扬着笑脸看向叶秦氏那张笑得像层层花瓣的老脸,“祖母,娘娘不大爱吃这油腻的菜式,清淡些更符合娘娘的口味。”
叶秦氏看到林珑一个晚辈这般驳她的面子,面色一冷,“小儿家家的胡说什么,皇后娘娘就算是你的义母,也不到你胡乱猜测的地步……”
苏梓瑜看这倚老卖老的老太婆,面色忽而—冷,这叶家的老太太太过自以为是了,她的眼角看向晋嬷嬷,后者立即会意。
只见晋嬷嬷上前把这碟红烧狮子头端了下去,“叶老太太,我们娘娘确是不喜油腻,襄阳侯夫人没有说错。”
并且不管叶秦氏涨红的老脸有多么难堪,径自把这碟菜交由下人端走,还用帕子抹了抹手,方才尽忠尽职地站在苏梓瑜的后边。
林珑略有几分讥讽地看着叶秦氏,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刚刚她的提醒就是让她有台阶可下,偏这叶秦氏防她之心甚于防川,活该出丑。
其他的人看了眼叶秦氏暗暗嘲笑,倒也没人在这场合说一句得罪人的话。
“还是本宫的义女了解本宫。”苏梓瑜适时地赞扬了一句林珑。
顿时就有人开始奉承,毕竟人人都看得出来林珑是中宫之主面前的红人,哪有不使劲说好话的?谁知道以后有没有要林珑帮忙疏通关系的时候?反正除非是深仇大恨,这些贵妇人都是深知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的道理。
静王妃朱霍氏看了眼林珑,方才看向苏梓瑜,“娘娘收到这义女收得真值,我瞅着就像亲母女一样。”
她的脸还是靠林珑才能生变光滑细致没有斑点,所以她与林珑的交情是相当好,说这话时也不带恭维劲儿,倒是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可是。”苏梓瑜笑呵呵地应了一句。
叶钟氏是十分高兴的,这儿媳妇能风光,连带着她这婆母也跟着风光不少。
一场宴席,主桌这边也就惟有叶秦氏板着个脸做那严肃状,其他的人倒是和颜悦色,显然气氛正好。
宴席一过,苏梓瑜留了下来看了一会儿表演的曲目,方才起驾离开回宫。
所有人都得跪地恭送皇后的凤驾离开。
等到凤驾的仪仗走远后,叶钟氏和林珑才开始送客人离去。
权英姿这才有机会逮到林珑说话,只见她趁着告辞的机会拉着林珑到一边小声道了句,“我今儿个还没来得及谢过表妹呢。”
林珑顿时眼睛一亮,忙拉住权英姿的手,“英姿表姐,是不是你与钟家的婚事成了?”
权英姿没有扭捏做态,而是大方地点点头,“你婆母亲自保的媒,算是谈拢了,我娘对这婚事相当满意。”
林珑只听到权英姿说权吕氏满意,却没听到她自个儿说一句满意,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连面也没见过,这表姐又如何满意?“英姿表姐,要不找个机会瞅瞅这钟家子长得如何?”
权英姿摆摆手,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我这就不瞧了,我娘说他长得俊得很,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反正能入得我娘的眼,也就能入得我的眼。”
光看外表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就不费这个心了,当初郑华翰长得不好看吗?谁知道里面装着一肚子坏水。
林珑看她确实没这个兴致,方才做罢,不然她真的有个冲动想要丈夫约这钟家表弟出来,与英姿表姐见上一面。
表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听到权吕氏在催,权英姿赶紧告辞。
权吕氏看到林珑与女儿一块儿过来,还朝林珑眨了眨眼,表示她的谢意。
林珑微微一笑,衷心希望这表姐将来能夫妻和睦。
林璃离开时也与林珑私下里聊了几句,这才与丰家两位嫂嫂一块儿离开。
坐上马车,离开这襄阳侯府这繁华之地,她不禁觉得同人不同命这句话真是说得太有道理了,当初她也做过这样的美梦,想到侯府的女眷,比丰家还多,她就打了个冷颤,当初叶家没看上她,真是她之幸。
“三弟妹是不是感到冷?”丰家大嫂关心地问。
丰家二嫂忙指挥侍女,“把窗户拉紧,别让冷风灌进来。”
林璃不太适应这两位嫂嫂的转变,赶紧做声,“我没事的,两位嫂嫂不用太迁就我。”
“没事就好。”丰家大嫂道。
丰家二嫂问,“三叔是不是又出府去游玩了?”
一提起这个,林璃的面色就有几分难看。“可不是?他刚刚大考完,想要放松一下我明白的。”在外还得装大度,这打落牙齿和血吞。
“三弟妹这样可不行的,男人不能太放任了。”丰家大嫂忙传授经验谈。
“是这样的吗?”林璃忙装傻地问,反正就要制造一些共同话题。
丰家大嫂和二嫂同时点头。
“也不怪三弟妹不晓得,你成亲才有几天?我们这些苦也吃过乐也享过的才会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丰家二嫂忙宽慰了一句,最后又一脸严肃道:“外头的狐猸子可多了,可不能给她们机会借怀孕登门入府。”
林璃眼睛瞠圆,“他们不是游山玩水做诗吗?”
在这问题上,她确实是如此天真地想。
丰家大嫂和二嫂闻言,相视一眼,顿时哄然大笑出声,眼里竟还飙了几滴泪,看得林璃脸色又微微一沉,有那么好笑吗?
还是丰家大嫂厚道些,忙止住笑,“三弟妹勿恼,也是你刚刚才成为妇人,不知道这些腌脏事也情有可原。他们打着什么游玩长见识的旗号,还是要狎妓,有女人一道陪着的。”
“他们男人出门哪会真让自己斋着?肯定要吃肉的。”丰家二嫂冷哼一声,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三弟妹,我们不是笑你,你未成亲前养在深闺中,哪会知道他们这些龌龊事?”
林璃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么说在她不好受的时候,丰硕在外面正抱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了?只不过这些情绪她不好表现在脸上,正如林珑所说的,她还没能宠络到丰硕站在她这一边,处理这些敏感问题上一定要多思。
丰家大嫂和二嫂都是过来人,看到林璃一声不吭故做镇定的面容,换做是昨儿个,一准就是嘲笑,这会儿倒是有几分同情。
“三弟妹也不用太忧心,那些狐媚子哪有这么容易就进门的?”丰家二嫂道,“她们不过是过就会让男人们甩到身后去,我们是嫡妻就要有嫡妻的风范,犯不着与那低等妓子计较,不然有失我们的风度。”
“对,你二嫂说得对,我们站得住脚,是丰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无须把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高看一眼,真的寻上门来,大嫂教你一招,尽管不认打出去就是。”
“大嫂这话很是在理,三弟妹可要学着点,反正婆母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她若要为难你,你就据理力争就是,反正我们是正室,打杀个把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
林璃听得很是仔细,不过一会儿功夫,她现在与这两位嫂嫂算是敞开心胸说话,传授的这些经验虽然过于血腥,但谁能保证将来她用不上?当然,她还是希冀一辈子都不要用上,对于丰硕,她自然还是非常在乎的。
“多谢两位嫂嫂教我,我……”她忙道谢。
丰家大嫂忙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妯娌本来就要互相扶持,你也别怪大嫂,你刚嫁进来,我们大家也不知道你的禀性如何,自然说话过态了一些。”
“对啊,三弟妹可不要翻旧账与我们计较。”丰家二嫂忙也说了一句。
她们也是有心要与林璃交好的,毕竟林璃有这么一门得力的娘家亲戚,她们若能沾上光,将来绝对是会有好处的。
林璃自然还是该道谢的就道谢,礼数多点不坏的,这才是初起步,她要在丰家站稳脚跟,还是需要与她们结盟为好。
“三弟妹,你也不用过多的担心,回头我让你大伯去劝三叔赶紧回家。”丰家大嫂还是给了个良心的解决办法。
“对,没错,他们兄弟几个的感情还是可以的,我也让你二伯去劝劝,三叔没有不听的。”丰家二嫂也不甘于落人后。
林璃一听正中下怀,她出面去求丈夫回家掉面子,但若是由丰家老大和老二去,她保得住面子之余还能落得好,何乐而不为?
在回程的后半段路程,三人是越说越欢,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味道。
马车回到丰府的时候,到处都挂上了灯笼,每一房都有大丫鬟等在那儿。
丰家大嫂一下马车,看了眼自己的大丫鬟,“太太与姑娘回府了吗?”
那大丫鬟忙道:“一早就回了,还是在府里用的晚膳。”
丰家大嫂点点头,等着丰家二嫂和林璃两人到齐,这出门回府还是要与婆母报备的。
在打着灯笼前往当家太太住的上房之时,林璃听到丰家大嫂的侍女说到丰陈氏和丰菁回府时还带了个陌生女子进来,不由得诧然道:“怎么就随便带人进府?没查清楚,不怕是包藏祸心的?”
丰家大嫂和二嫂果然也皱紧了眉头,这回婆母行事确有偏差。
那丰家大房的侍女看向林璃,“三奶奶有所不知,据姑娘说,这人于姑娘有救命之恩,若没有她,姑娘这回准要出大事,因着这恩情,太太焉能不报答人家?这不,听到她这女子无家可归,太太也就不计较让她住进府里来。”
一听到是丰菁的恩人,妯娌三人面面相觑,这丰菁还真能惹事,不过这小姑哪天不惹出点事来,只怕大家还不习惯呢。
“大嫂,这人还是查查的好,省的是别有居心之辈。”林璃建议道,她是三房儿媳妇,这管家的大权是怎么也不会轮到她的,所以她只能如此向大嫂道。
“大嫂,三弟妹说得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丰家二嫂赶紧附议,她也不掌家,自然轮不到她为这事操心,这事大嫂出面最为合适,反正婆母是给了一定权利这大嫂的。
“嗯,我会私下让人去查的。”丰家大嫂皱紧眉头道。
林璃见到这问题大家都没有坐视不管,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进到上房的时候,只见到丰菁一脸委屈地缩在丰陈氏的怀里痛哭,看那样子还是伤心至极的。
丰陈氏自然是劝说自己的女儿,看到三个儿媳妇回来,遂阴着脸道:“都舍得回来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一个疯,两个也跟着疯……”
摆明了第一个针对的是林璃,毕竟这是她娘家堂妹举办的宴席。
林璃心里一阵不痛苦,明明三人一起晚回来的,偏要把她充大头的那一个,但是,这会儿她学精了,没有第一个开口。
果不其然,丰家大嫂毕竟是长嫂,第一个开口道:“婆母见谅,非是儿媳妇们有意晚归,实是侯府宴席散席得晚。”
“婆母不知道,我们今儿个有幸见着谁了?”丰家二嫂一脸神秘地道,“说出来只怕婆母还不信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般尊贵的人。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够我回味无穷的……”最后是一脸的仰慕。
丰陈氏脸色一板,“都已嫁做了人妇,还不知道检点些?给我收敛一点……”这三人竟对别的男子起仰慕之心,该死!
丰菁一脸的鄙夷。
林璃凉凉地道,“婆母,我们见着的是皇后娘娘啊,您不知道她长得有多美多和气……”
“对呀,那可是国母,我这一辈子能见她一面实属不易啊……”丰家二嫂忙又道。
丰家大嫂看到丰陈氏一脸的吃惊,也跟着附和大赞皇后娘娘,反正丰陈氏这辈子估计是没有机会见到那么尊贵的人了,她可不介意多说一些来刺痛这婆母的心,最后更是道:“婆母,这都要怪小姑,要不然您必定也能见到皇后娘娘……”
丰陈氏的面容一阵抽搐,其实对于错过最后的盛况,她也有几分懊恼,但一想到怀里的小女儿身陷险景,她又无比庆幸她提前离席,没有什么比女儿更重要的。
“好了,见到皇后就见了呗,在那儿说个不停,你们不嫌嘴累,我也嫌。”
丰家的三个儿媳妇都暗自撇嘴,那是你没福见到,自然那么说,真见着了,你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丰菁也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可恨自己被提前赶出府,要不然自己必定能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讨个好彩头,真是可惜了。
躲在暗处偷偷瞧着林璃的林琳,似要把手中的帕子卷成咸干菜,这可恨的林珑,可恨的林璃,一个两个都该死。
林璃在离开这上房的时候感到背脊一寒,回头张望一下,却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柳眉不由得皱紧。
“三弟妹,怎么了?”丰家大嫂问。
“啊?没什么。”林璃说不上来这诡异的心情来自何处?估计是丰陈氏和丰菁带给她的,看来她还是要多多提防这两人才行。
走在外面的回廊上,丰家二嫂道:“三弟妹,看来你要好好进补一下才行,我看你老闪神,这样不行的,省得身子虚闹出毛病来。尤其是你还没怀上,这身子更不能垮了……”
林璃边听边点头,看来自己确实是需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丰菁在窗前看到那三个嫂子一块儿离去的亲热劲儿,皱眉向她娘道:“娘,她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丰陈氏也暗自出奇,昨儿个还对林璃百般挑剔,这会儿就好成这样?对于三个沆瀣一气的儿媳妇,她并不乐见,这样很容易就会掉转枪头对付她这个婆母。“谁晓得呢?”
“娘,我瞅着不得不防。”丰菁道。
从里面出来的林琳却是冷笑一声,“这还用说,自然是襄阳侯夫人的本事。”
丰陈氏和丰菁对视一眼,丰菁因为勾搭不上叶旭尧而恨上林珑,丰陈氏自然是为了小女儿的事,对林珑也是不喜的。
“应该不会吧?”丰陈氏有所保留地道。
她没认为她们的感情能有多好?要不然,之前林璃为何一次也没有到她这儿请示要到襄阳侯府去做客呢?就是从这里她才推测出她们关系很一般的结论,不然哪会这么刁难林璃这儿媳妇?
“那是太太不知道,她那人啊最是狡滑,心术又不正,什么黑心手段都使得出来,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嫁进叶家去的?”林琳不遗余力地抹黑林珑的形象。
“她使了什么手段?”丰菁最为感兴趣的是这个。
林琳看了眼丰菁那闪着希望之光的眼睛,心底不由得一嘲,这女人如此蠢笨,她若是叶旭尧也不会看上她,不过在面上她却是道:“那些事情说出来只怕还污了丰姑娘的耳朵……”
“赶紧说嘛,我想知道。”丰菁一个劲儿的催促。
林琳嘲讽道:“自然是倒贴喽,你们不知道,她婚前就死命地勾引叶公子,就是现在的襄阳侯,若不是婚前勾得叶公子与她有一腿,叶公子会看上她吗?然后就使尽心机手段巴上侯夫人,各方打压陷害自家堂姐妹,这方才嫁进了襄阳侯府。”眼睛往外一努,“当初你家那三儿媳妇,我的璃堂姐也是被她陷害才没能进得叶家的门。”
“还有这样的事情?”丰菁大吃一惊。
丰陈氏到底比丰菁多吃了一点盐,很快就查觉到其中的不妥,这林琳的话不能全信,她看了眼女儿,“那都是陈年旧事,提来无益,再说木有成舟,再如何耍嘴皮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看来她不能留这个林琳在府里太久,省得带坏她的女儿。
林琳闻言,这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忙自打一巴掌,“还请太太见谅,我一时说得多了……”
她现在不能出府,不能让常贵找到她,藏身在丰府再合适不过。
“娘,这林琳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你可不许这样对我的恩人。”丰菁护着林琳。
丰陈氏不忍女儿伤心,遂板着脸道:“你要留下来就要管好自己的嘴。”
林琳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在丰陈氏挥手要她退下的时候,一转身,她的嘴角不屑地微微一勾,什么大家闺秀官家小姐,不过是个欠操的玩意儿罢了,比她林琳高贵不了多少。
好在脑子不好使,要不然她岂能这么轻易通过她混进府里来?轻咬了一下指甲,不过现在一定不能让林璃抓到,不然这个有仇口的堂姐必定不会放过她。
襄阳侯府,此时的林珑正沐浴完,躺在床上,由着叶旭尧给她抹上护理身上皮肤用的肤膏,淡淡的清香飘在空气中煞是好闻。
妻子的皮肤十分滑腻,其实叶旭尧是十分享受的这样的夫妻情趣,也乐于为她服务。
待得全身护理完,他已经兴趣高昂了,抱着妻子就开始亲嘴儿。
林珑被他吻得气喘吁吁,不过今儿个真的累了,她轻推开丈夫,“我不想要,夫君,我真累了。”
看到妻子不胜负荷的样子,叶旭尧没有强求,而是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吻,“那就睡吧。”
他搂着她在怀,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林珑喜欢这样温馨的时刻,搂着他的脖子道,“我听说你今天把那丰家姑娘赶了出去。”
“哪个丰家姑娘?”叶旭尧微皱眉,在记忆里搜寻一遍也不知道这人是哪号人物?
林珑一看他的样子不似做假,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还能有哪个丰家?不就我那林璃堂姐嫁的那一个,我听匪鉴说的,你与小叔在廊下遇到她的……”
“原来是她啊。”叶旭尧恍然大悟道,随后看着妻子郑重吩咐了一句,“我且与你说,那姓丰的女子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辈,你往后不要再让她进府,省得污了府里的空气。”
“好。”林珑忙应允。
这丰菁能不见就不见,她从来不喜欢林璃这小姑,更何况听匪鉴说这女子还意图勾引她丈夫和小叔,那并没产生的好感迅速变成坏感,丈夫的吩咐正中她下怀。
三月底过完之前,各房急于奔出府里之时,叶田氏举办的宴席还是让府里的姑娘疯玩了一把,就像是最后的狂欢。
最后等这四房人全搬出府去时,襄阳侯府倒是空出不少地方来,叶钟氏又带着林珑忙于重新布置各处,反正就是没个闲的时侯,还要重新购进人手填充各处,不让房屋太空没个人气,总要人日常打扫一下的。
除此外,大房还重新分配了一下住宅,叶旭融、叶蔓君、叶蔓籽三人各占了一处大院子,还要重新布置装潢,倒是忙碌得很。
至于那三房妾侍和庶出的两个姑娘也各自分到一处院子,总之这次分府而过,大房人人都占得好处,竟是呈现出少有的一团和气。
在三月中旬的时候,高家的案子判了下来,由高家而起的官场地震由此拉开序幕,以盐务案子为引,不少官员受罚,京城外倒是一片哗然,京城内由于皇帝准备充足,倒是没能引起太大的反响,反正不少权贵之家早就心中有数。
高凝珍在一个阴沉的早晨用完了人生中最后一次早餐,骨瘦如柴的她再也没有昔日美貌,竟是一头白发,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像是老了几十岁。
高家的人死的死,被擒的被擒,她早就哭得没有了泪水,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再伤心再痛苦又能如何?
在此时,苏梓瑜还是带着永安公主和七皇子前到狱中,让他们母子仨说上几句决别的话。
苏梓瑜没有上前,而是站在牢房外看着牢内的一切。
永安公主和七皇子都没有上前,而是皱着鼻子似乎不堪牢里的味道,此刻再看到生母,他们竟是感到无比的陌生,这老女人就是她们的生母高凝珍?
高凝珍张着双臂蹲在那儿,看到两个儿女避开她又一丈远,始终不靠近,不由得张大眼睛道:“永安,七皇儿,我是你们的母妃啊……”
永安公主和七皇子一声不吭,反而往后再退了一步,自从上次的刺杀事件之后,他们就心向了苏梓瑜这个生母,更何况还听闻这刺杀事件还是与高家有关系,他们就更无法原谅生母的自私。
毕竟十弟怎么死的,他们还历历在目。
永安公主拉着七皇子往牢房门口走去,“母后,我们要回去。”
“她始终是你娘,你父皇的旨意已下,她今天就要行刑了。”苏梓瑜柔声道。
“我们不想再见她。”七皇子皱了皱鼻子道。
苏梓瑜劝了几句,见这两个孩子不为所动,这才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那不见就不见吧,我们回去。”
在一手牵起一个孩子之际,她微回头让高凝珍看到她嘴角的微笑。
高凝珍冲到牢门去,大骂苏梓瑜,“苏梓瑜,你会不得好死的,是你离间我们母子亲情,你会有报应的——”
“准备行刑吧。”晋嬷嬷无情地一抬下巴。
立即有人进去按住高凝珍,用三尺白绫让她归天。
高凝珍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宿命。
“今天是你高家满门抄斩的日子,高凝珍,你还是赶紧上路吧,黄泉之下你们正好一家团圆。”晋嬷嬷无情地道。
高凝珍的眼睛凸出,挣扎的手脚再也使不上力,最后记得的画面是她风光无限的接过朱翊手中的凤印,那时候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宠妃。
只可惜,再多的繁华也抵不过此刻的魂魄归天。
在菜市口,高家一大家子的余孽也被押在这儿,准备行刑。
坐在马车里的林珑看着高家一个个被押上断台头,曾经风光得很的高家,现在已是被连根拔起,果然世事无绝对。
“回去吧,不要再看。”叶旭尧劝阻妻子,“这于你安胎并不好。”
这胎儿已有六个多月,妻子的肚子更为浑圆,他的忧心就越甚,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偏今儿个出门还遇上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
“没关系的,我就再瞅一眼。”林珑似乎在搜寻着熟悉的人影,眉尖还微微皱了皱。
“怎么了?”与她心有灵犀的叶旭尧焉能看不出她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林珑随口道,正要把车窗帘子放下,准备离开。
就有一辆马车驶近他们夫妻,只见到九王爷朱飒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叶侯爷和夫人一道儿过来看监斩?”
“只不过出府遇上这事罢了。”叶旭尧淡声道,“倒是王爷兴致颇高啊。”
“高家多行不义必自毙,本王自然是高兴的。”朱飒道,“不然危害的就是江山社稷。”
林珑倒是赞成这论调,高家私下捞了那么多,有这下场也不足为奇。
断台上,高家直系和旁系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多口人,里面有老弱妇孺,均一脸的沮丧,好在皇帝还算是开恩没有将姻亲等人算上,不然这京城必定血流成河。
熙熙攘攘的民众都在那儿围观,他们异常的兴奋,毕竟这是人的劣根性,看到这样的场面似乎就像是狂欢一般,各种菜叶子和臭鸡蛋都被掷到断头台上去。
叫骂声不断,吆喝声也不断,总之各类声音绝于耳。
坐在马车里与两旁茶楼包厢里观望这一幕的贵人不少,高家走到这一步,既出乎众人的意料又在众人的预料当中,总之有人唏嘘,有人高兴,有人悲怆……
刽子手在一声令下,纷纷举起手中的大刀,整齐划一的动作一下去,顿时头颅滚落在地,溅起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这把观者的情绪调到最高处。
林珑最终不忍看那残忍的一面,在刽子手举起大刀的时候,她把头埋在丈夫的怀里。
等到群众欢呼的时候,这才抬起头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观刑的墙角处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头发披散着,穿着一身的灰布麻衣,正一脸悲怆地看着断头台上的一幕。
似乎感觉到有目光看向自己,那人微一转头与林珑的目光的对上,随后就是大吃一惊的样子。
“高……”林珑在喊出这一字时就意识到不对。
“怎么了?”叶旭尧皱紧眉头,“可是吓着了。”
“不是,夫君,快,我看到了……”林珑不想瞒着丈夫,而是急忙要他转头看向那不起眼的墙角。
她的目光仍旧与那人惊慌的目光对上,似乎下一刻那人就要失去踪迹。
“你看到了什么?”叶旭尧忙依着妻子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