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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帐营外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一个个往帐子里挤。
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一会儿三五成群的几个妇人兴高采烈的从帐子里出来,手里捧着的不是八卦盘,就是桃木剑,梅花钱,羊角。
沐云书的脸色很不好看,冷衡快步上前,毫不留情的掀开帐子帘子,里面站满了村里的妇人,都是来找肾虚道长看相算卦,顺便还买些辟邪的物件回去的。
突如其来的人闯了进来,当看清来人,还在肆意吹捧的肾虚道长如同泄了气的球一般,嫣儿了下来。
“抱歉抱歉啊,各位大姐大婶,今日就到这里了,各位赶明儿再来啊”
“道长您可别忘了,抽口去看看俺家那宅子,总觉得最近晚上不对劲儿,那窗户啊老是在半夜响起,老是觉得有什么人在外面拍打着窗户,一出门又没了动静。”一个体态和肾虚道长差不多圆润的妇人,扯着嗓子提醒道。
一听那妇人说,其他三姑六婆也涌了过来。
“道长,俺家的老母猪要养猪崽子了,可是前些日子兴许是被什么吓着了,这几日一直拉肚子,劳烦您走一遭,帮俺家的猪圈化化煞啊”
“俺家东面的茅坑要填了,你给看个日子先“
“俺家闺女都十八了,还没人上门提亲.....”
......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的,顿时让狭小的帐子嘈杂了起来。
沐云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温润的俊脸变的阴沉,好似要滴出墨汁。
“肾虚道长,我还不知您原来还有这些本事,真是人如其名,厉害厉害”
沐云书眯起凤眸,薄唇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声音却透着一股冰冷。
原本温润如玉的俊逸男子,突然变的如此阴沉,肾虚也慌了,连忙横着眉头瞪着眼,把那些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轰了出去。
肾虚道长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赶紧迎了上来。
“公子秒赞了,贫道不过是托公子的光,来到贵宝地驱鬼化煞,若不是公子看得起小的,那小的也不会......“
“哼,不要再说这些恭维的虚话了,你要我准备的东西都在这里,何时开坛做法?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不能让消失的鬼林和村落从现,那本公子真的要好好答谢你了”
不等肾虚道长说完,沐云书挥了挥衣袍,淡淡的开口。
肾虚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对于沐云书,他还是知道些的,七岁考进童生,十岁中了秀才,十五岁中了举人,现在二十刚出头,却是文武双状元了,再过不久,他便是乌镇新上任的县令,乌镇虽然比不上凉城那么繁华,但也是个肥差事,乌镇卧虎藏龙的多了去了,达官贵人也比较多,若是能跟他搞好关系,银子自然不会少赚,搞不好,还能顺利寻找到那些宝贝的下落,何乐而不为?
“是是是,东西备齐了,明日正午时,就开坛做法,连续三天,定能找到鬼林和消失的村子”
虽然心里没底,但是肾虚道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总之先压下再说,至于三天后能不能成功的找到鬼林和消失的村子,到时候再编一个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肾虚道长想的很美,但是他却嘀咕了沐云书的能力,沐云书绝对不是那种轻易忽悠的人。
只见沐云书剑眉微挑,凤眸闪烁了几下,一抹暗芒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那就有劳道长了”
“好说好说“肾虚道长连连点头称是,不敢有半点忤逆。
抬起头,肾虚道长贼溜溜的双眸扫过沐云书,直接凝固在何润珠身上,眼神炽热又贪婪。
何润珠浑身一怔,极不舒服肾虚道长这么看着自己,她压制住有些害怕的心,提起勇气狠狠的瞪了肾虚道长一眼,肾虚道长只是愣了下,随后嘿嘿的笑了。
回金家的路上,沐云书一直盯着手里的疏离杯并未说话。
坐在一旁的何润珠双眸含羞的望着沐云书,无论是怎么看,这个男子身上头有一股让人觉得很安心的气息,温润优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何润珠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个男子是她目前见过最优秀的。
多金,又俊美,让她那颗芳心遗落在他身上。
似乎感觉到一股异常炽热的眸光看着自己,沐云书微微蹙眉,当看到何润珠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眸时,沐云书的眉头更加皱起。
“我脸上可有污秽,你怎这般看我?”
何润珠被他的话拉回神,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脸上的娇羞更浓。
“没有,沐公子一表人才,润珠不小心便看痴了去”
何润珠抬起头,双眸毫不掩饰的凝视着沐云书,里面包含着浓浓的深情。
沐云书一惊,眼低闪过一丝厌恶。
“回金家后,何润姑娘可以暂住在大猛家,我已跟金爷爷打好招呼了,大猛视你为姐妹,一定不会亏待你,现在大猛身体不适,你就费些心思照顾她”
何润珠眼底闪过一丝幽怨,低着头,抽噎道:“公子,你也明白润珠的难处,我和你邻村,若不是那村子消失,润珠也不至于无家可归,现在你要把润珠留在这里,润珠没话说,只是想到我那冥婚的相公,心里就忐忑万分......”
一双含泪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神情,若是别人看了,早心软了,可是沐云书却觉得眼前这名女子越来越不知廉耻,他的彬彬有礼也只是因为看在同乡的份上,还有就是领了金大猛的人情,才如此对她。
若是她想借着这份客气蹬鼻子上眼,那她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金爷爷会茅山法术,他自然会保你周全”
不冷不热的,丝毫不给何润珠反驳的余地。
何润珠糯了糯唇瓣,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无济于事。
马车停到进家门口,沐云书便和冷衡等人回乌镇去了。
太阳已经打西了,整个金家小院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黄里,安静祥和,当然要除掉堂屋的那把太师椅。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每次靠近堂屋,何润珠就觉得阴森的厉害,那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惊悚感,常常让她止不住的想起,她被送进棺材里的景象......
那个男人,死了,但是却一直纠缠着她不放,若是说他生前没有能力东她,但是死后......
手指微微颤抖,慢慢的掀开了右手的衣袖,曾经那抹殷红的朱砂痣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深深的牙印。
那印儿极深,深的能见到里面的森森白骨,牙印儿的四周已经反黑,虽然那乌黑没有蔓延开来,但是每每看上一眼,何润珠就止不住倒抽一口起。
噩梦如影随形,伴随着她双眸慢慢睁大,曈孔中的害怕就越来越浓。
不要,不要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不会再来了,即便是他已经得到了我,他也不会再来了,何润珠,你要勇敢点,只要能嫁给沐云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慌乱的把衣袖拖下来,盖住那个牙印儿,何润珠拍拍自己僵硬的脸,抬步进了屋子。
金大猛已经在准备晚膳了,见何润珠进来,连忙招呼她做。( )
香梨在一旁灶头边烧火打下手,金大猛身上围着一块缝了补丁的就围裙在灶头边忙碌着。
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玉米饼,上面裹满了酸菜粒和葱花段儿,放在金灿灿的荤油里炸的酥脆喷香,一旁的红萝卜丝儿被切的很细,伴着都有葱花香菜,味道清脆爽口,看着就很有食欲。
何润珠看了金大猛一样,虽然穿着没有自己好,发髻上也没什么头饰,做的也都是村里常见的事儿,可何润珠却总觉得异常刺眼,就是这样的自然随意,更加能衬托出金大猛的没,清秀可人,很娴淑的感觉,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这个女子看着也不由嫉妒。
“快趁热吃吧,刚做好的,现在吃最是香甜”金大猛很利索的从油锅里夹起一个炸的香喷喷的玉米饼,然后在一旁的小铁锅里盛了一碗小米粥,端到何润珠的面前。
何润珠点点头,对金大猛咧嘴一笑:“大猛,你真好,这饼子闻着就香”
“家里就玉米面和腌菜多,你将就着吃吧”金大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第一个朋友上门做客,但是她家却没什么好吃的招待她。
不过看着何润珠吃的异常香甜,金大猛也慢慢放下心来。
金大猛和金财运说明了情况,金财运只是吩咐香梨把一旁的偏房收拾起来,香梨和何润珠两人一起居住。
开始何润珠本准备和金大猛一起睡她的房间,可是金财运却很气愤的反对了,理由却是金大猛体质特殊,还是不要挨着她睡好些。
何润珠自然不信,不过转念一想,金大猛已经和鬼成了亲,自然是要和她那鬼相公住在一起的,心里好奇她嫁给一个什么样的鬼时,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沐云书不会被金大猛抢走了。
夜很静,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洒出淡淡的银光,整个土坝村笼罩在一片寂静里。看似很平静,却风雨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动。
何润珠躺在炕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几天的锦衣玉食,让她习惯了睡软榻,这突然改睡土炕,让她一时有些不习惯,睡在一边的香梨已经呼吸平稳的进入梦乡了,而她还毫无睡意,翻身侧头,看着纸窗上摇曳不定的树影,犹如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在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何润珠不敢看,赶紧侧过头。
让何润珠做梦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睡在身旁的香梨不翼而飞,而此时对着她的却是一张毫无血色,碧色眼眸的鬼脸......
“你.......”何润珠惊恐无比,眼前这个人,虽然变了样,但是何润珠还是很容易辨清此人,就是她那个冥婚丈夫!
万鸣钟邪气一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慢慢呈现乌黑色,那双泛着幽幽碧光的眼眸流转一下,乌黑的的唇瓣中慢慢伸出两颗尖尖的獠牙,长而卷曲的舌头慢慢吐出来,远远的舔了何润珠的脸颊一下。
黏腻恶臭的味道让何润珠一阵恶心,她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尸变的万鸣钟,吓的连叫都忘记叫了。
看着何润珠对自己又害怕又厌恶的模样,万鸣钟狰狞一笑,看向何润珠的眼神越发恶毒。
“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生前不能让你伺候,死后你依旧是我的妻,别想逃!”
“不,是那孟神婆设计的,我才不要嫁给你”何润珠慌了,也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她可是要嫁给沐云书的,怎么可能陪着这个鬼,毁了一生?她的沐夫人之位,她的富贵荣华,她才不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溜走,她已经穷苦一辈子,怎么可能......
万鸣钟眯起一双碧色的眼眸,苍白僵硬的脸带着一丝迷茫,两颗獠牙在嘴角边越发光亮渗人,他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竟然三百六十度头颅就这么直接转过来,而且嘴角和眼眸已经流淌出殷虹的鲜血。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说着,万鸣钟整张脸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鲜血从他的瞳孔中不断流淌而出,慢慢的血液变成了黑色,带着腐臭的味道,随后他的嘴慢慢长大,舌头慢慢卷曲而出,把脸上流淌的血液舔食的干干净净。
倏地,一条蜿蜒的蛇头从万鸣钟的的嘴里冒出来,浑身通透,血红,吱吱的吐着蛇信子。吓得何润珠脸更白了。
“不想死就好好听话!”
那舌头歪着脑袋吐着信子,血色通透的蛇身慢慢从万鸣钟的口中爬出来,何润珠的眼珠子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万鸣钟。
那蛇似乎通灵性,只是用异常冷淡的黑眸看了一眼何润珠,然后整个蛇身盘旋在万鸣钟僵硬的脖子上。
这蛇身足有象腿般大,蛇头上居然有三只眼睛,浑身血红色,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蛇肉,而它高冷的模样,好似一个女王一般,低头看着何润珠,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讥讽的味道。
“你......这蛇......”何润珠倒退两步,口齿不清,牙齿已经跟着身子打颤。
“哼,见了蛇王大人居然不跪下!”万鸣钟冷哼一声,大喝道。
蛇王大人?
何润珠惶恐的看着盘旋在她脖子上高高在上的红蛇,确实有一种威严让她不敢直视,不过让她惨败一个畜生,她虽然害怕,但是却没跪下。
那蛇歪着头,对着她瞪眼吐着蛇信,似乎在不满她的不尊重。
万鸣钟咧着一对獠牙,嘶吼一声,闪电一般扑向何润珠,对着她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留着她,她还有用”
一个冷漠灵动的女声突然响起,万鸣钟正要撕咬的动作赫然而止,他犹如一只忠犬一般,快速的回到灵蛇的身边,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似乎在承认自己的鲁莽。
而何润珠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墙角,浑身打颤,她已经害怕到了极致,生怕他们把她活活吞了。
这蛇,这畜生,居然会说话,而且还是个女的?
莫非已经修炼成精了?
“若想活命,就听话,自然不会亏待你”
冷漠的女声再次响起,随后就见那条蛇腾飞而起,身后居然长了两只翅膀......
金大猛的闺房里,金大猛已经慢慢睡着了,一阵阴风吹过,一身玄衣的夜呤萧飘然而至。
来到棺材旁,看着熟睡的人儿,伸出手指慢慢滑过她白希的脸颊,那样带着温柔怜惜的动作,似乎在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低头,夜呤萧的双唇忍不住停留在了金大猛的眉心。
她的脸色,真的太苍白了,皮肤透明的跟蝉翼般,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什么时候,她已经虚弱的成这个样子,连抱在怀里都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看来,他是该让她好好养好身体,要不然,她哪一天真的碎了,飘走了,他又该要去折磨谁。
看来那件事得尽快处理了,不然土坝村的诅咒便真的到了白日化的阶段。
他虽然想要折磨她,但是每当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心软,为了克制住自己心软,他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夜里等她睡着后,再把埋藏在心底的爱释放出来。
月慢慢穿梭在云空,半夜金大猛是被冷醒的,明明初春的天,何时夜里变得如此冷?
金大猛睁开双眸,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她却打了一个寒颤,以前暖暖的棉被,现在像是结冰一般,又冷又硬,似乎和她同枕而眠的是一块大冰块。
大冰块......
金大猛猛的一缩,莫非是夜呤萧?
他居然和她睡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可能,金大猛就浑身不舒服,突然觉得口渴,金大猛只得起身倒水。
沙沙沙——
一个细碎的声音让金大猛顿住了脚步,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慢慢靠近房门,往外看去。
门外一条走廊过去就是堂屋了,这里看过去,正好看到那边阴暗的影子,似乎什么东西在哪儿?
放轻脚步,金大猛沿着走廊慢慢靠近,透着窗外淡淡的月光,金大猛看见了身穿玄衣的夜呤萧背靠着自己,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而他一旁的太师椅上则挂着一套红色女子衣袍。
四周洒满了白色的石灰粉,一旁的火盆里明明灭灭的星光让金大猛猜测出,是刚烧了纸钱。
四周已经牵满了红线,红线上挂着几个小铃铛,只见他此时拿着一只毛笔在纸上不停的画着,嘴里念念有词,她听不太真切。
踮起脚,她想要看清夜呤萧画的什么,从那零零碎碎的墨发中,不难看出是个女子,但是夜呤萧的身影挡住了白纸上女子的脸,根本看不到画中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这么晚了,他在干嘛?
看这阵势,他是想干嘛?
突然有种很想知道那女子长什么样的想法,不受控制地,金大猛抬起脚步,慢慢靠近那幅画。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当金大猛碰到缠扰在四周的红线上的铃铛时,发出阵阵空灵的铃声的时候,夜呤萧才回头发现了身后的金大猛。
就在夜呤萧回头的霎那,金大猛看清楚了画中女子的脸。
那女子竟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不过那女子一颦一笑很有韵味,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突然金大猛凌钢一闪,对,这装扮,这神韵,就是和小月寺里的女神像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一模一样,为什么又和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这都是巧合,还是说,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金大猛诧异地看向夜呤萧,四目交接的瞬间,金大猛明明看到了夜呤萧眼里的那抹温柔怜惜,可是转瞬,那抹温柔怜惜便消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淡凉与薄怒。
“谁让你过来的!”
不理会他的愤怒,金大猛指着他还未完成的画作,问道:“画里的人是谁?”
夜呤萧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诮而诡异的弧度,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直的凝视着她:“你以为是你吗?”
“她和我一模一样”
金大猛垂眸,总觉得和他对视,她感觉无比的压抑,胸口起起伏伏的让她觉得无比紧张。
她只是随口问道,心底却是空落落的一片。
她自是知道,这画中的女子不是她,她可曾打扮的如此得体过?
低垂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粗衫布衣,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丫头罢了。
夜呤萧,虽然是鬼,但是不可否认,他模样俊美的让每个人沉迷,若是还在人世,多少人想要挤破头嫁给他?
摇摇头,金大猛收回心思,她现在只想知道,他费尽心思和她结下冥婚,是为了什么?
听爷爷说过,冥婚只是一个他留恋在人间的一个方式,必须要靠着另一半是人,才能油走在人间,多半都是生前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而他没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娶她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她和画中的人长的太像。
而且,她自始至终都还是理不清,他为什么羞辱她,折磨她,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情,难道上辈子她挖了他家的祖坟?
“当然不是你。”夜呤萧回答的毫不犹豫且肯定。
“那是谁?”
夜呤萧眸光闪烁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妖治的笑意:“自然是我生前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咬的尤为重。
金大猛微微一颤,心里倏地就笑了,笑自己的愚蠢与执着,结果自取其辱。
果然啊,即便是从小订了冥婚,他费尽心思绑自己在身边,无时无刻的折磨她,怎么可能是因为对她的爱?
也许,他偶尔怜爱温柔的眸光只是给他妻子的,而折磨和伤害是给她的,因为她长着一张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脸......
但始终不是她妻子而已。
是啊,如果他哪怕有一点爱她,又怎么会想尽办法的羞辱她。
“我......打扰了”
金大猛咬了咬唇角,从嘴缝里说完,便仓皇地逃离开。
她在这个男子的面前感觉到窘迫难堪,感觉自己愚蠢到了极点。
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她怎么可能,对一个鬼,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和奢望!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里,手里的毛笔微微用力,瞬间,凝固的墨汁洒在画中的人儿脸上,形成了一朵破坏了整幅画美感的墨色梅花。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竟然该死的在她面前云淡风轻的说着自己的妻子不是她?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将一切告诉她,让她知道,他娶她,就是为了让她为当初犯下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不过,现在这样似乎更让她难受......
这样也好,他要的不就是让她难受吗?
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折磨还在继续,金大猛,我会让你失去一切的!
翌日清晨,金大猛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总觉得全身酸疼,想了一晚,她已经豁然了。
以后再面对夜呤萧的时候,她一定会很轻松的面对。
没有爱,就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即使被折磨。伤过了,也就会忘记了,不会永远都烙下痕迹。
就像她现在,虽然身体的痛还在,可是,心里,她真的已经不恨夜呤萧了。
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救了她爷爷,她什么都愿意。
当个替身也挺好的,至少没有心理负担,不是吗?
就当做还他的恩情,她也想通了,就把这个角色扮演下去。
不过,金大猛起身后,却没能看到夜呤萧,金大猛简单的洗漱了下,然后出了门。
杏树下,香梨已经做好了早膳,是热腾腾的玉米馒头,虽然日子清苦,但是金大猛却觉得很踏实。
何润珠蜷缩在一旁的躺椅上,脸色不是很好,看到金大猛出来,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润珠,昨夜睡得不好吗?”
金大猛对润珠是真心的关心,毕竟从未有过朋友的她,很看重第一个朋友。
何润珠点点头,兴意阑珊的模样,支起身子,扒了口饭。
金财运看着何润珠印堂发黑的脸,微微蹙眉,听说这丫头爷是订过冥婚的,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但是现在长久住在自己家也不是办法,毕竟她那鬼相公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到时候,他们金家又会被卷入水深火热中,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可是孙女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他自然不会把话摆在明面儿上说,免得大猛伤心。
把手里的旱烟灭了,拿了一个玉米馒头,刚咬了一口,一个惊抓抓的声音就从东边田坎的地方传来。
众人一惊,赶紧跑出院子查明情况。
只见是那个已经癫疯的刘春花,此时她头发蓬松,衣衫褴褛,全身脏兮兮的,脸上也不知摸了什么,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脏,只见她手舞足蹈,边喊边跳。
“嘻嘻嘻,金镯子,老井里有金镯子......金镯子,配对配,一边龙来一边凤,嘻嘻嘻”
见金财运等人在看她,她慌乱的捂住嘴巴,双眸惊恐的瞪着金大猛,随后又嘻嘻的笑了起来。
“金镯子,好看,好看,你要带金镯子才漂亮”
说着,她居然猛的扑了过来,被金财运眼疾手快的拽开,但是她依旧不死心,整个人疯了般挣扎起来,金财运年纪大了,根本拉不住她。
手被她狠狠的甩开,只见她嘴角叼着自己耳边的一缕发丝,拍着手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金镯子,带上它能找到金子,好多金子,好多玉石,好漂亮哟,嘻嘻嘻......”
说着她居然原地跳起舞来,那模样陪着她此时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和怪异。
何润珠脸色吓得更加苍白了,尽量拉开自己和刘春花的距离。
可是刘春花眼尖,何润珠刚退一步,她就扑过去。
啊——
何润珠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连带着疯疯癫癫的刘春花,整个人摔倒在地。
“嘻嘻嘻,金镯子,金镯子,给春花金镯子”
嘴里一边念叨着,手却开始往何润珠手腕处摸去。
何润珠吓的要死,连声尖叫,金大猛和金财运连忙上前拉开刘春花。
雪白的手腕裸露在外面,看到金大猛疑惑惊讶的眸光,何润珠犹如偷东西被人抓了现行一般,慌忙的扯下袖子把手腕遮盖住,怨毒一般的瞪了金大猛一眼。
本没怎么细看的金大猛,反而因为何润珠的动作而注意到她的手腕处,当没看到那抹刺目的红色时,她微微一惊。
难道润珠她......
金财运拖着刘春花刚进家门,那刘春花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似得,猛的挣脱金财运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
金镯子,老井里面有金镯子喲。
当然,众人都当这疯婆子是说疯话,自然不会有人去理会。
可是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玉家的小孙子,玉金豆,当晚吃了饭,到老井边打了一桶水洗澡,结果整个人死在浴桶里了,浴桶上除了玉金豆的尸体,水面上还漂浮着丝网般的长发,黑洼洼的一大堆。
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经过检查,断定玉金豆是被这头发缠死的。
人都死硬了,玉金豆的媳妇儿才看到。
还没来得及哭,十岁的儿子就开始大吐特吐,开始只是吐些酸水而,大人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越到后面越是吓人,惊的一屋子人团团转。
金财运和金大猛赶到的时候,那玉银豆,玉金豆的儿子,已经两眼反白,奄奄一息了。
而他喉咙处不知为什么被开了一个血洞,血迹斑斑血肉模糊,而他身旁则是他吐出来的一盆污秽之物。
仔细看,是蠕动的蛆虫,还有一些老鼠的皮毛,还有一些发臭的动物内脏以及一大团黑色的长发。
呕——
金大猛看着,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难受的把头别在一边,吐起来。
金财运蹙眉,想要问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玉金豆的媳妇以及吓的晕死过去了,怕人再受到刺激,被高老姑一家拖回去他们家了,此时这里留下的人都是村里比较胆大的。
不过胆大也只是拿在平常说,现如今都出了这么恐怖的事儿,再胆大也吓的不清。
已经有人去东边黑河帐子边叫肾虚了,现如今人人自危,总觉得最近的怪事儿接二连三。
土坝村的棺材都买了好几口了,先是马憨家,再来是赵老一家,现在是玉家了吗?
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还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哟。
一想到这里,众人看金大猛的眸光就变得有点阴森森的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金大猛五花大绑绑了送到祭天台上活活烧死。
金大猛打了一个寒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眉心微蹙,心里忐忑不安,她有种感觉,土坝村不会再太平了,只希望不要像当年她父母那样,死的凄惨离奇......
想到自己的爹娘,金大猛沉痛的闭上了眼眸。
金财运快速的在玉家四周贴了符箓,也杀了只公鸡,在团转淋了鸡血。
当金财运手握桃木剑,准备去挑那浴桶里的那团头发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团头发犹如活了一般,迅速沿着浴桶盘曲而下,快速的避开桃木剑的碰触。
这东西怕桃木剑?
这个认知让金财运顿时一惊,哪里准许那头发逃走,当即就追了下去。
金大猛见金财运追了上去,连忙拿着别的家什和几个汉子追了上去。
黑发犹如一条灵活的蛇,唰唰的滑动在玉家的院子里。
金财运几次想要捉住它,可都被它灵巧的躲开,沿着玉家院子绕了两圈,那头发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召唤一般,迅速出了院子,众人一惊,心里虽然后怕,但是还是跟了上去。
那头发沿着大路一路滑动,就在众人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它突然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快去,把火把点起,我倒要看看那东西躲到哪里去了”
金财运一声大喝,村长的威严显露无疑,众人不敢耽搁,赶紧点燃了火把。
村里的其他人家看着这边点燃了火把,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心更甚,当下三三两两的出了屋子,点燃了火把往这边围了过来。
一时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金叔你看”
满脸青春痘,身材高瘦的河川突然惊呼道。
众人一听连忙把火把围了过去,金财运领头,金大猛紧跟其后。
只见村里三十多户人共用的那口老井边,此时 已经围满了细细密密的头发。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不敢靠近,金财运连忙示意让金大猛掏出符箓,手里的桃木剑比划两边,对着符箓一吹,符箓在半空中瞬间燃烧起来。
纸灰飘落在井口边,那些头发抽搐一下,迅速缩回了井里。
金财运刚想上前一探究竟,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拉了回来。
“告诉你们可别乱动,别怪贫道没提醒你们,捅了篓子,贫道可不给你们擦辟掩!”
来人正是肾虚道长,只见他横眉竖眼的走过来,当看到金财运手上的桃木剑时,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抬起头,高人一等的看着金财运。
“谁叫你在这里烧符箓的?你可知在古井旁烧符箓是大忌?会招来水鬼的!”
众人一听,倒退三步,脸上表情各异。
显然是信了肾虚道长的话了。
“这里面不简单,若不先烧符箓,怕是会引起脏物附身”金财运不卑不亢的说着,他虽然没出师,学道也不精,但是这些还是懂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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