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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文过完暑假正式成为大四学生,预示着她即将步入这个浮华的社会。
不同于宿舍另外三位室友,她没有选择考研,或靠父母的庇荫回家乡谋职,而是决定在丰城闯出一番天地。
虽说现在社会提倡男女平等,但如今很多企业的应聘条件,依旧对女性竖起了高高的门槛。
学期刚开始,已经陆续有男生签好了实习公司,但女生却面临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
江希文也不可避免这个情况。
昨天她去一家外企复试,对方最后聘请一个大专生,男的,对其她六位本科女高材生,不过是走走场子。
江希文一晚上没睡好,对着镜子看,发现两个浓浓的黑眼圈。
这个年代,美貌对女人而言,是一件利器,长得漂亮,不管在哪儿都吃得开。
她忙拧了一块热毛巾敷在自己闭着的眼睛上,然后接到了副院长的电话,她从大二开始偶尔在校帮老师工作。
“今天,咱们院里新来一个老师,教管理学的,可能需要你带他熟悉一下学校。”
院里来了新老师,以前也是她负责接待,所以并不奇怪,只是问了副院长,老师的名字跟性别。
“男的,姓郁。”副院长道,他像是在忙,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挂电话前,他又特意叮嘱了一遍:“咱们院缺老师,这位是上头领导靠交情请来代课的,别怠慢了人家。”
……
江希文匆匆梳妆打扮一番,顶着炎炎烈日,挎了包赶去文科楼等人。
历来大学,经管院都是美女聚集地,江希文长得很美,又因为大一军训时主席台上的致辞,令她一跃成为f大的名人,自此三年不息,编排她的流言也开始四起,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只有弱者才会去在意那些嫉妒的声音。
文科楼下有一片空地,很多老师都喜欢把车停在这里,久而久之都有了车位线。
江希文买了杯豆浆,跑下台阶,还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轻声说:“那个,好像就是工商管理的江希文……”
她从犄角旮旯窜出去时,一辆黑色揽胜正巧拐弯过来,车速不快,但也不慢,险些辗到她的右脚。
豆浆掉在地上,晕开一滩白色豆渍,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那辆揽胜没有停下,都已经停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那个位置一直都是国贸某位老师的专属车位。
车停好后,驾驶座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拿着车钥匙跟手机,正低头,似乎准备拨电话,看都没往这边瞅一眼,更别说是差点撞了人后来道个歉,直接往文科楼里去。
江希文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哪怕他穿得人模人样的,但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纨绔子弟。
所以她立刻上前叫住他:“先生,你车停的那位置,是别人的。”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很云淡风轻的一眼,然后又往自己停车的地方看了看。
“吴老师一向都把车停在那,等会儿他来了,就不好办了。”她‘好心’地提醒他。
男人只问:“吴光祖?”
江希文没想到他认识吴老师,愣了愣,但还是点头,又听到他说:“等他到了,我自己会跟他说。”
言外之意——不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话毕,感应门开,他已经进去了。
……
江希文没见过这样的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狂’字,还是那种寡淡疏离的‘狂’。
不管是他的言行,还是眼神,似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拿出手机,当即在人人上写下一条说说——‘开名车,就以为自命不凡了?呵呵……’。
说说内容的结尾,是一个鄙视的小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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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文到达经济系办公室,还有些忿忿然,有女老师笑着消遣她:“怎么啦,大清早就铁青着脸。”
“别提了,刚才在楼下,差点被车子辗到脚趾头。”
江希文越说越来气:“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也不道歉,还把车停在别人的车位上!”
“谁啊?”女老师好奇道。
“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哪个学生的亲戚,有钱又怎么样,品性真的不行。”
正说着,听到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很随意的叩法。
江希文转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她口中那个‘品性不行’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但他的脸色如常,只是问:“隔壁院长办公室没人?”
女老师也刚毕业,看到好看的男人,腼腆地说:“可能有事去了,你找曹院长?要不进来坐会儿。”
男人抿着薄唇,点了下头,没有进办公室,转身走了。
没多久,江希文的手机响了,是副院长的电话:“希文,你人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了。”
“你在?那你们郁老师怎么说没人……”
一道灵光闪过大脑,江希文握着手机出去,正好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电梯门前,等她跑过去,他已经进了电梯,正准备按下关门按钮,她气喘吁吁地喊道:“等等——你,你是郁老师?”
男人抬头淡淡瞄了她一眼,她忙在外面按住按钮,防止电梯门合上,不好意思地道:“我不知道是您。”
“曹院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带您去逛一下校园。”
“我等会儿有约,”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神态淡然:“没其它事,你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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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文再次看到‘郁老师’三个字,是在几天后的人人圈子里。
关于他的说说内容几乎刷了屏。
在他给大三学生上了第一堂课后,他瞬间成为f大有史以来最帅的男老师,他的名字在女生之间传开。
郁绍庭……
上学期末,在校园论坛疯传的某女学生嫁老头生子新闻,瞬间被各种跟‘教授’挂钩的新闻覆盖,源源不断。
也像其他学生,她在百度上搜索了‘郁绍庭’,弹跳出来很多内容,包括他的个人资历,看到‘二婚,育有两子’的字眼时,仿佛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结婚,隐隐有些失落,但又忍不住想要去多了解这个男人。
江希文翻了很多站,终于找到一张算是‘全家福’的照片,背景是马尔代夫的海滩边,男人戴着一副蛤蟆镜,穿着深蓝色的短t跟花色五分裤倚坐在伞下,旁边的椅子上是个女人,脸没有入镜,怀里抱了个八九个月大的孩子。
另一把椅子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也带着小版墨镜,穿着跟他同色的花短裤,端着杯果汁在晒日光浴。
但关于郁绍庭家庭成员的具体信息,上没有多余的曝光。
不过,她也看了不少八卦新闻。有人说,郁绍庭的现任老婆是他从竞争对手那里抢过来的,也有人说,他的现任老婆背景不俗,是首都红三代,还有人说,他跟前任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其实是他跟第二任妻子几年前婚外情生下的。
至于真相如何,无从考证。
……
一周下来,郁绍庭的管理学,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课程,经常有本专业学生抢不到座位。
江希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听他的课,当她坐在教室里,一节课下来,可以说,他是自己见过最散心的老师,言行举止间,更像是一位公司老总在给下属开会,偏偏他只要一开口,便有让人听下去的欲望。
有一回下课,她在宿舍换了衣服,跑去距离宿舍楼不远的图书馆还书。
在路上瞧见一辆跑车,停得有些隐秘,她不由多看了两眼,然后瞧见了站在车位说话的两个男人。
两人差不多的个子,年纪也相仿,她只认识穿白衬衫的那一个,手指间夹了根香烟,似乎聊得比较愉快,即便隔着一段路,她也能发现他深刻的五官带着惬意的笑,倒添了几分吊儿郎当的味道,跟课上不苟言笑的形象相去甚远。
一个男人的魅力,不仅仅是岁月积累的阅历,还需要英俊跟有钱,十足的男人味,很显然。郁绍庭都占了。
也许是她的视线停留的时间太长,那边两个男人先后转头瞧过来。
江希文没有躲,直接走过去,喊了一声‘郁老师’。
郁绍庭隔着薄薄的烟雾扫了她一眼,点头,算是应下,然后给她介绍那个男的:“徐承阳”
三个人站着,没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江希文是个识趣的,猜到可能是自己打扰了他们,主动告辞,转身的时候,听到那个叫‘徐承阳’的男人抱怨:“怎么还不下来?要不去楼下等,又不是见不得人,在这里,哎,有蚊子咬我……”
她在图书馆还书时,忍不住侧头往外看,等她再次出来,那辆跑车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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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处处碰壁的江希文,一次偶然,曹院长边签文件边随口道:“让你们郁老师帮帮忙呀。”
当时,郁绍庭刚好打完电话进来,他没有用教室办公室,基本上完课就离开学校,偶尔有事留下来,也是占用曹院长的办公室,他今天心情不错,还搭腔:“我怎么听到我的名字了?”
“郁总,你的公司缺不缺文秘?给我们江同学安排一个职位吧。”有老师替江希文说话。
曹院长也说:“是呀,江希文可是优等生,可不比你新招的那些员工差到哪儿去。”
郁绍庭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态度不明确。
……
等他离开的时候,江希文咬了咬牙,跟曹院长道了别,追了出去,在停车场堵住了郁绍庭。
他在接电话,嘴边噙着淡笑,看到她时挂了电话,拿正眼看她:“有事?”
这个时候,江希文也顾不上羞赧,屏住一口气,迎上他那双幽深的眼:“郁老师,我想跟着你学东西。”
郁绍庭微微一愣,可能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我知道自己没工作经验,但我会非常努力,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她说完,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那天,郁绍庭答应了她,隔天也让曹院长给她公司的地址跟联络人号码,让她去面试后就可以直接上班。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去的并不是他的公司。
也许是跟自己所期待的相差太大,加上公司老人的排挤,没有做多久她就辞了职,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当策划。
她也没有再去上他的课,但还是没忍住,时不时地打听跟他有关的消息。
郁绍庭误进女厕所的帖子,一直保留在她的浏览器收藏夹里,还有一张他的侧面照,背景就是女厕所。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反复看这张照片,但却又不敢让自己往岔路上想。
然而,她却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跟着老总去应酬,从酒店出来被对方sao扰,老总默许这种行为,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是郁绍庭及时出现帮了她,他跟几位老总寒暄,最后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么晚还不回学校?”
“郁总认识小江?”老总问。
郁绍庭点头,淡淡地道:“她是我的学生。”
再然后,没有人再为难自己,几位老总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第二天,甚至还给她调了工作岗位。
她依旧没有忘记那晚,郁绍庭离开,坐进了路边那辆黑色揽胜的驾驶座,尽管天黑,她也看到副驾驶座上有人。
还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人,直觉告诉她,很漂亮。
后来,她千辛万苦拿到他的手机号,给他发道谢短信。
他回复了,让她不要挂在心上,他说,那晚是他太太先看到了她,也是他太太让他下车去帮她。
她盯着短信内容,用词很平淡,她不会看不出他疏远的态度,也看出,要不是他太太开口,那晚的事他不想管。
已婚男人,是毒,沾不得。——这话是他在课上自己说的。
她犹记得,当时有胆大的女学生跟他表白,当场问他:“郁老师,如果我追你,你觉得成功几率多高?”
他站在讲台前,没有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只回答:“这就要去问你们师母,能从她身边抢走我的几率有多高。”
整个教室的学生起哄。
有男生使坏地说:“这还不是取决郁老师你对师母的在乎程度!”
他笑而不语。
“郁老师,方不方便透露,你作为成功人士,绝对的高富帅,当年,是你追的师母还是师母追的你?”
郁绍庭低头翻看了下桌上的教材,脸上表情有一点不自然,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准备扯开话题时,他却道:“我追的她。”
立刻就有活泼好动的男生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郁老师,你的耳根子红了!”
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淡定从容地给了所有偷笑的学生一个下马威:“下课前五分钟,当场作业,计入期末成绩,百分之三十。”
顿时,教室里一片哀嚎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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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结束一学期的课程,有一个学生期末考挂了红灯,名字叫袁涛,分数截图曝光,59分。
就连袁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位导师了,离开前还要在他的大学成绩单上留下噩梦的一笔。
有室友提醒他:“会不会跟11月11日那天,你在教室里跟白筱表白有关?”
“这关他什么事?”袁涛摇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因为当时,他去白筱上课教室宣布爱的誓言时所用的话筒,还是从刚上完课的郁绍庭那里借来的。
当时郁老师的态度非常友善。
经过*的辗转反侧,袁涛终于想明白了,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郁绍庭写错了分数,也许他考了95分呢。
为此,他特意想办法弄到了郁绍庭的私人号码,发了短信过去——【郁老师,我是袁涛,你还记得吗?】
直到新学期,他坐进补考教室,都没有收到郁绍庭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