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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千缕等在天牢之外,看到靖榕出来,便为她打上了一柄油纸伞,今日里天气竟是意外的骄阳似火,靖榕原本身体底子虽好,可中了雪虫毒之后,原本好好的底子,便开始慢慢地败了。加上身上这三处大伤,虽是经过花遥医治,如今走路也是勉强,却仍旧是挨着伤口,一步一步独自进了天牢,又独自出来。
当少女走出天牢之时,千缕只是觉得她格外的孤单可怜……
看了看靖榕的手——两手空空——本来这双手上,还拿着一个装水的竹筒的,如今,这竹筒没了,而天牢之中传出的谩骂声也消失无踪了……
靖榕做了什么,千缕也大约能猜到,可她并不想说什么。
“千缕不想问吗?”靖榕看着千缕沉思的模样,这样开口说道。
想问,她如何不想问呢。可话到嘴边,她却还是忍住了。千缕摇了摇头,调制了一下伞的角度,不让阳光照射到靖榕身上。
靖榕抿了抿嘴唇,用一种很普通的语气,淡淡说道:“我不过是做了一件,我觉得正确的事情而已。”
回宫的路上,是那么漫长,而这两个人影在这漫漫的路上,却又是显得如此的渺小——仿佛一粒尘埃一样……
—————————分割线,靖榕做了啥,你们应该能猜到——————————
皇后的寝宫成了碎石瓦砾,自然是不能住了,后宫虽是财大气大,可也没有在一日之间便平白起一座高楼的本事,于是皇后便只好住进了独凤楼里。
这是她二十年之后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走进独凤楼,虽是步子不乱,可是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她的心,跳的是从未有过的快。
独凤楼还是如二十年前一样,片尘未然,仿佛时间从未在这里流逝过一样。鎏金的瓦砾,镶金丝的地砖,镀金的房梁,楼中央用汉白玉与白银制成的宫灯——每一幢每一件,都是当时帝君的宠爱,而这宠爱,从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蒙上尘埃。
这独凤楼,就是一个证明,证明了皇家之中,真有那至死不渝,不会为时间所改变的爱意。
皇后的指尖触碰到独凤楼之中的某一根柱子上——与金銮殿一样,独凤楼也同样是以四根柱子支撑,可与金銮殿不同的是,独凤楼的柱子上雕着的是栩栩如生,欲展翅飞翔的金色凤凰。
指尖所触到的,乃是那凤凰的羽翼,随着指尖流淌,那指腹轻轻划过雕刻细腻的羽毛,来到那只凤凰的腹部……
“皇后娘娘……”安福看皇后迷茫的样子,突然出声道。看她那颦眉叹息的模样,安福也大约能猜到皇后想到了什么,便是出声提醒。
仿佛被人从久远的记忆里拉了出来,皇后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可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我明白,我终究是想明白的。”皇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陷入了久远的沉思。
而这一边,宸妃宴请。
说来也是天意,丽妃一派几月之中,死了欧阳素问,走了韩星柯,如今便是连丽妃这个头头都叛变被关,想来也是天也在助宸妃吧。
且这宸妃宫殿离玄武门极远,这箭阵威力虽大,却没波及宸妃住所一点,连这盛开的极其脆弱的太阳花也未伤到一点儿……
如往常一样,宸妃在自己的院子里宴请了靖榕、文音、明凌三人。
此时宫中唯有柔妃未被宴请,到底是个什么做法,众人也大约心里明白,只是不点破而已。
宸妃往日之中,都是在院子中间庭院宴客的,过去乃是夏天,这庭院之中还算凉爽,可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外面落着一层萧瑟,且屡屡有寒风吹过,宫中皆是这一个个养尊处优的贵人,连明凌这个马夫女儿出身的人,也是被养了几年之后变娇嫩了,更别说文音与宸妃这样向来都是被香汤玉液养出来的妙人儿了。
不消半刻,文音便是鼻头红肿,徐徐流出一些清水来,靖榕见她这幅模样,便给她倒了一杯小酒。
文音闻了闻手中那橙黄色的液体后,皱了皱眉,可这又是靖榕的心意,便是皱着眉头,将这一杯暖酒喝下,而刚一下肚子,这浓浓的暖意就从胃里袭来,瞬间就驱散了寒冷。
明凌见文音这幅模样,便是笑问道:“若是陆贵人递给翎妃娘娘的是一杯毒酒,想来翎妃娘娘也会不管不顾地喝下去吧。”
虽是口中说着翎妃娘娘,虽是笑着说的,可是这一声翎妃喊的毫不尊敬,而那笑容也是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
“你……”文音气的脸颊都是鼓鼓的,想反驳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也唯是靖榕说了一句,也只说了一句而已,她说:“想来明贵人是该有一位会给你递毒酒的人了?”
“你!”此言一出,明凌怎可善罢甘休,便是想要站起来,甚至弄翻了放在面前的酒,她本是马夫女儿,在宫中养尊处优几年,虽是养出以一身雪脂凝肤,可骨子里那一点粗鄙却是无法磨灭的,略是被人说了两句,这自卑暴躁便被激发了出来,刚想要发难,却只听宸妃拍了一下桌子。
“啪……”
她也只是拍了桌子,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未责备,便是让明凌气焰生生短了半截,自顾自地坐了回去。
宸妃身边的人也都是耳目聪明,手脚灵便的人,不多时,明凌面前的酒渍便已经被擦了干净,面前的酒,也被换了一杯——仿佛刚刚的事情便未发生过一样。
“好不容易有了些太平日子,你们便少给我惹点事情吧。”宸妃似是无奈一般,摇晃着手中酒杯,这样散漫说道。她似是醉了,似是累了,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漫不经心,还有一些无奈。“陆贵人。”
就在这时,宸妃点到了靖榕的名字。
靖榕微微站了起来,对宸妃福了福身子,低声回话道:“宸妃娘娘,臣妾在。”
“我听闻前几日都是你在服侍皇上,是与不是?”宸妃漫不经心问话道,可这一问,却引得明凌与文音侧目。
服侍?这一个词太暧昧,也太不准确,太不讲究了。
服侍这个词有太多的意味,而在此时,这一群女人之间,他们大约也只能想到一个意思吧。
宸妃看似是问句,可其实分明是在陈诉一个事实而已。
靖榕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回答道:“回娘娘,确实前几日都是臣妾在服侍帝君。”
这一句话说出,宸妃手中的杯中便落了地,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