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骇然之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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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找前魏时候的老宫人?要多老?”仇宝娘诧异的问“宫里的资历是看跟谁比的,就是先进宫一年,那比起才进的人也算老人了。”

    卫长嬴沉吟道:“越老越好最好是我亲舅母还在世时就入宫伺候、当时就有点身份的。”

    “你亲舅母?”仇宝娘想了一下,道“哦,你是说前朝司空夫人?她过世都二十年左右了吧?她在世那会就有点身份的宫人——你知道宫中是讲资历的,那一辈的出挑宫人,如今即使还在,年纪也大了不能在宫里伺候了。这五湖四海一散,可不好找。”

    “你总归是有点数的吧?从前东宫里哪能没几个老人伺候?”卫长嬴转着腕上镯子,道。

    仇宝娘哂道:“年深日久,哪里还记得?若那些人还在,即使我现在容貌不同往昔,恐怕也被认出来了不是吗?”

    沉默了片刻,她道“但你要真的着紧找人打听什么的话,有一个人倒是很有可能知道的。”

    卫长嬴忙问:“谁?!”

    “清欣应该说教坊司下申宝姑娘的使女胡氏。”仇宝娘淡淡的道“也就是从前福瑞宫的那位胡宫女。”

    卫长嬴回想了一下——她其实没见过这胡宫女,但听说过,三十来岁年纪,算算卫蝉影过世时,她应该才十岁左右。宫里收小宫女一般都要十二三岁,那时候她都不晓得有没有进宫呢?

    “你不能看她的年纪,你得看她的来历。”仇宝娘提醒道“她是魏哀帝那位废后顾氏留给女儿的人!废后顾氏的手段你还不清楚?这宫闱里有多少秘密能瞒得过她?即使是跟她没有关系的秘密,依她的为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明白了,以备后用!她失势后一门心思替儿女考虑,怎么可能不把这些事情交代下来,万一她儿女可以籍此活命呢?”

    又说“当初申宝被贬入教坊,这胡宫女本来被后宫妃嫔看中她的利落精干,想点她继续去伺候妃嫔,也算个体面活的。结果她自请跟申宝一起进教坊,宁可落入贱籍,足见是顾氏留下来的心腹之人,否则怎么可能对申宝如此忠心?所以要打探前魏宫闱之秘,依我之见,找那些积年老宫人,都不如找这胡氏!”

    卫长嬴沉吟良久,点头道:“多谢你了!”

    “这是小事。”仇宝娘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对景儿跟舒明很好,我总要替七姐她承你的情。而且我能够到仇皇后身边亦有你的襄助,如今提醒你一声是应该的。”

    想了想,仇宝娘又道“你找胡氏的话,最好当心点。虽然如今陛下出征在外,不会私下召幸申宝了,可是你也知道申宝的美貌——陛下对她兴致未减,担心出征时她被后妃谋害,所以名义上她在教坊,实际上住处却偏僻的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地方,但把守的人都是陛下心腹,这个我就帮不上你了。”

    卫长嬴随口问:“那地方陛下竟托付给了仇皇后?”

    “倒没有,我替皇后盘算时查出来的。”仇宝娘淡笑着道“正要悄悄透露给单贵妃她们,看看有没有人去下这个手好叫仇皇后得个黄雀在后的机会。如今你要去找她么,我就先把这事按着。”

    “城外庄子上的事情,若需要帮手尽管说。”卫长嬴点了点头——仇宝娘始终没问她找前魏老宫人做什么,她也不想多问仇宝娘在宫里的种种筹划,只道“那一位跟我也是有过节的,即使如今时过景迁,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也不是没理由动手。”

    仇宝娘一笑:“为了这件事情我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有需要求助你们的地方我怎么会不说?”

    看了看天色“我得走了,如今皇后那边鲜少放我离开,今儿个出来还是想了好久的法子。”

    “有劳你了。”卫长嬴递上银票,见仇宝娘不想收,解释道“你既然站在仇皇后这边,皇后娘家又没什么底蕴,就凭中宫那点俸禄,比起有端木家扶持的单贵妃等人这一笔银钱对我来说可不算什么。”

    仇宝娘听罢,沉吟了片刻,到底接下了。

    按照仇宝娘给的地址找到申宝现在住的地方后,麻烦来了——连续派人盯了五日,都不见胡氏出门。因为申宝身份特别,那院子里根本不容生人进入——这个问题最后还是端木芯淼解决的,她先给送进去的食材里下了药,等那边找几个大夫都没解决,担心申宝出了事情,没法对闻伢子交代,不得不求到了端木芯淼头上。

    而端木芯淼趁这机会代卫长嬴约了胡氏。

    “卫夫人?”走进小巷深处分明是临时一用的屋子,胡氏微微一怔,脱口道。

    卫长嬴有点意外:“你认识我?”按说她跟这胡氏并没有照过面,端木芯淼也没跟胡氏提前交代她到这屋子里来会碰见谁这胡氏怎么会知道呢?卫长嬴心念一动。

    果然胡氏嘴唇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前魏时候,您进宫时,婢子洒扫宫道,于风吹起车帘之际见过您几次——您身份尊贵,又有国色姿容,婢子是以记得非常牢固。”

    卫长嬴颔首,也不废话:“我请芯淼约你来这里,是想跟你打听件事情。”顿了顿,她道“当然我不会白打听,力所能及范围内,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胡氏抿了抿嘴,道:“您说!”

    “我想知道我舅舅舅母的事情。”卫长嬴道“前魏司空与司空夫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宋司空与卫夫人?”胡氏一怔,随即,她的脸色复杂起来!

    片刻后,胡氏似乎颤抖了一下,才道“本来婢子以为卫夫人想问的都是那些已经时过景迁的事情,从前的深宫秘辛,很多现在说来也无所谓了。但卫夫人要问这一件的话,可不能凭力所能及来搪塞婢子了。”

    “你想要什么?”卫长嬴皱眉问。

    胡氏想也没想:“当然是公小姐她能够脱离苦海!”

    “这个我办不到。”卫长嬴平静的道“不说你家主子她是陛下亲自贬进教坊的,就说如今陛下还盯着她,怎么可能放人?!”

    “端木八小姐医术那么好,就不能做做手脚?让小姐她假死遁世,或者总有其他办法吧?”胡氏目光一黯,随即不死心的问。

    卫长嬴摇头道:“你这是想当然了,假死遁世哪有那么容易?芯淼师徒医术精妙天下皆知,你当他们一举一动会没人注意吗?一旦泄露,岂是小事?!再者,我今日向你打听的事情,是我的私事,给你的报酬,我甚至不会从沈家取,只会在我自己的嫁妆里拿。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事,把芯淼也拖下水?她只是给我约一下你出来而已。其他事情我可不想再打扰她,我问你的事情,也不会跟她说。”

    胡氏沉默了一会,幽幽的道:“那婢子可就太亏了!”她抬眼看向卫长嬴“因为您要听的,不仅仅是秘密!”

    卫长嬴皱眉:“什么?”

    “也是婢子的命!”胡氏一字字道“婢子告诉了您这事,您必然会杀婢子灭。!如今我家小姐只剩婢子这一个人陪伴才没有发疯——婢子把命给了您,她怎么办?您若不能答应婢子的要求,那婢子也只能任凭您处置、却一个字也不讲了!”

    “灭。?!”卫长嬴面色平静,心里却有凉意渐渐沁入,她思索了片刻,道“你留着这个秘密到现在,可见它对于改变你家主子的景况是没什么用处的。如今我既然找上了你,你不告诉的话,就是给你家主子结了我这个仇人。如果告诉了我,我即使不能把你家主子救出苦海,往后能帮的时候,总会帮上一把的。”

    胡氏摇头道:“您这话太虚了。”

    “其实你现在什么都还没说,就说我要灭你的口,这是否也太虚了?”卫长嬴沉吟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堵我,逼我许诺?我甚至还没告诉你我要打听的是舅舅舅母的哪件事儿!”

    胡氏微笑着道:“您都找到婢子这里了,还要这样诈婢子,岂不自降身份?宋司空跟司空夫人之间的事情确实多着呢,但您找过来问的话还是找婢子问的话,那肯定只有一件。”

    她缓缓道“婢子给您透个话,您别再说婢子蒙您——您要问的事情,肯定是跟宋司空从前非要迫着宋家大小姐做太子妃、哪怕宋家老夫人,您的母亲宋夫人,这许多人一起说情,宋司空都不肯改口是不是?”

    卫长嬴抿着嘴半晌没说话,袖子下,手却死死抓住了衣料——再开口时,委实压不住语气里的微微颤抖:“你是说?”

    “宋司空跟司空夫人的恩爱,前朝末年时,朝野都没有不知道的。”胡氏淡淡的道“所谓爱屋及乌,宋司空膝下两位公子,亦是受尽司空宠爱。作为唯一的嫡女宋大小姐,不但在司空夫人去世后就回了江南长住,几乎没有单独养在司空膝下的光景,而且终身大事上也非常不得司空的理解与怜惜哪怕宋家自恃门第不能悔婚,但宋司空始终对宋大小姐一句安慰也无——您不觉得,宋司空那时候对待这子女的差别犹如天壤,简直像是宋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宋司空之女一样?!”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隐隐的揣测,但胡氏真正说出来时,卫长嬴仍然觉得晴天霹雳!

    她整个人不辨东西如坠冰窖良久,方回过神来,腾的站起,指着胡氏叱道:“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救不了申宝,却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