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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劫后余生
正确的救人方法是距离溺水者两米左右时,潜入水中,溺水者双手会向上乱舞乱抓,手是举起来的,救人者可以利用这个空挡,潜水从后面靠近,抓住溺水者的腋下,这样方便用力,以便顺利将溺水者的头部托出水面,也能避免被溺水者抱住。一旦把溺水者托出水面后,要用仰泳的姿势倒着漂浮游向岸边。
这些方法杜文浩都知道,可是,他没有实际救过人,也没有在大冬天冬泳过,但他已经没有选择,虽然长公主落水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巨石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如果长公主淹死了,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如果再有好事者说成自己推长公主下湖淹死的,那时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皇上才不会听自己辩解的。
再则说了,就算没有这层顾虑,就算落水的不是长公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作为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许多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耳熟能详,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更何况他是学医的,医德第一条就是不能见死不救,不管是否与医术有关。
所以,杜文浩飞快地甩掉官帽,脱掉官袍,只剩一条裤衩(宋朝还没用发明裤衩,这是他设计好让英子帮着缝制的。没裤衩总觉不舒服)。正要冲过去跳进冰窟窿救人,突然又站住了。——冰窟窿救人跟一般湖水里不一样,冰窟窿四周的冰很容易碎裂,加上寒冷肢体僵硬,溺水者和救人者都不容易爬上来。没有经过长期冬泳训练的人,在冰水里,十分钟左右便会失去知觉,不超过半小时便会冻死。所以,如何尽快脱离冰水环境也是救人的关键。
他一回身,看见两匹马还立在原地,立即有了主意,跑过去抽出马鞍上的单刀,将两匹马的缰绳靠近马龙头的一端切断,这样展开了可以增加一倍的长度,拉着缰绳来到冰窟窿前,将两根缰绳捆住刀鞘扔进冰窟窿里,然后深吸一口气,飞身跃入冰窟窿中。
在冰上时脱光了寒冰刺骨,跃入水中,一下子反倒不觉太冷,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嗖的一下很快便撞到了湖底。这里距离湖边只有半箭距离,湖水深不过一丈,水质很好,大白天能见度也不错,他稳住身形,立即便发现了水底有个白色的东西,还有衣带顺着水流飘动,——肯定是长公主。
杜文浩潜过去,果然没错。他停在距离几尺远的地方,见她一动不动,想必刚才从一丈多高的山石上坠落,撞烂了冰层,剧烈震荡之下,加上呛水,昏死过去了。
这样反倒有利于营救了,不过杜文浩还是很小心地从她身后靠近,抓住了她的双肩,踩水往上提,很快露出了水面。
长公主依旧昏迷不醒,杜文浩奋力将她托上冰层,哗啦一连串冰层碎裂的声音,长公主将窟窿边上本来就碎裂的冰层压烂了,重新落入水中。
这时候,刺骨的冰水让杜文浩感到全身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牙齿嘎嘣响着,力气也在快速消失。他知道自己没多少力气一次次反复把长公主托上冰层,立即一背身,将长公主背在背上,把她的两手耷拉在自己胸前,然后双手抓住冰窟窿里捆在刀鞘上的马缰绳,不停抖动,大叫着让马后退!
这两匹马都不是他自己养的,跟他没这默契,也听不懂他大喊大叫是啥意思,站在那冷冷瞧着他没动。
杜文浩急了,两手使劲猛力往回收扯缰绳。
两匹马陡然之下被他拉得上前好几步,立即意识到面前危险,脖子长长地伸出,两脚死死撑住,喷着响鼻往后倒退。
杜文浩要的就是这个,眼看这样有效,立即大喊大叫着,继续猛力交替回拉缰绳,跟这两匹马拔起河来。他自然拔不过两匹马,被马拉着往前趟。身体如破冰船一般咔嚓响着,将冰层一块块压烂压碎。
他双臂交错回拉缰绳,缰绳越来越短,距离马头越来越近,裂开的冰层也越来越逼近了这两匹战马。
两匹战马眼睛都瞪圆了,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下意识加快了倒退的速度,湖水只有湖边一部分冰冻了,越靠近湖边,冰层越厚,身下的冰层终于能承受住他和长公主两人身体的重量,两匹马倒拉之下,终于将两人拉出了冰窟窿,又往前拉出一端距离,这才停住。
杜文浩一骨碌爬起来,把长公主拦腰抱在怀里,快步跑到了湖边。湖边也都是白雪,他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抱着长公主跑过去,小心地放在石头上。
他把脑袋贴在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上一听,发现还有心跳,又探了探鼻息,也还有呼吸,不禁轻舒一口气。从长公主落水到杜文浩将他就出水面,整个过程只有一分多钟,长公主还只是半昏迷状态,心跳呼吸都还有。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她保持体温了。她这样浑身湿透,也很快会被冻僵的。
杜文浩跑回冰面,将自己脱下的衣服裤子都抱了回来。左右看看无人,钢牙一咬,三下五除二把长公主衣裤都脱了个精光。
长公主丰乳细腰翘臀,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尤其是肌肤,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冰水里的缘故,比地上的雪还要白嫩。
尽管长公主身材一流,但杜文浩一心救人,哪有功夫去欣赏,三两下把长公主扒了个赤条条一丝不挂之后,这才急匆匆把自己的衣服给他套上。
忙完这些,他自己已经快冻僵了,舍己救人是好事,但总不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啊,而且还是冻死,这可不干。怎么办?
他哆哆嗦嗦将湿漉漉的裤衩脱掉,赤裸着身子抱住昏迷不醒的长公主取暖,冻得牙齿嘎嘎响,扫了一眼四周,突然看见长公主的马上有个包裹,不管里面包的是什么,至少那块布能遮挡一下风寒。心头一跳,放下长公主,跌跌撞撞扑过去,用冻僵的手取下包裹,大开一看,大喜过望,里面赫然一套女装!
长公主随身带了一套女装,这不好让侍从拿,便系在自己的马上,这可救了命了。这时候救命要紧,冻得实在熬不住了,管他男装女装,这时候已经没空再去把她的衣裤扒下来换上她自己的女装,那自己非冻死不可。先将就这样穿吧。
杜文浩哆嗦着到吸着凉气,把长裤套上,红色的肚兜就算了,扔到一边,先把衣服穿上。
身上有了衣服,虽然是女装,不合身,但至少保暖了,全身顿时感到一阵暖和,跟泡了温水澡似的。但是最外面的一套他没有穿,因为那是一件长裙,等会还要见人,大男人穿个长裙,不被人家笑话成疯子才怪了,转头瞧了一眼岸边依旧躺在大石板上一动不动的长公主,趁她还没醒过来,最好赶紧把外衣换回来。
杜文浩拿过自己的鞋子穿上,拿着长裙跑过去,抓住长公主推了推,叫了两声,长公主还是一动不动,不过胸脯微微起伏,呼吸没什么问题。
杜文浩从她身上解下自己的官袍,然后把长裙给她套上,正要给她系腰带的时候,他猛然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自己,心头一凛,急忙抬头,正看见长公主冷冰冰瞧着自己。
杜文浩喜道:“长公主,你,你醒了?”
长公主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一歪头,哇哇吐出几大口清水,撑着身子不停喘息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散开的长裙,眼中冒出了凶光。
杜文浩打了个机灵,讪讪道:“长公主,你,你没事吧?”
长公主嗯了一声,孱弱地道:“扶,扶我起来!”
杜文浩忙凑过去伸手搀扶她,就在这时,长公主手一扬,一记耳光朝杜文浩的脸抽了过来。杜文浩抬手嘭的一把,将她手腕抓了个正着,长公主啊了一声,另一只手又一耳光抽过来,却被杜文浩另一只手抓住了。
杜文浩冷笑:“我早知道你会不问青红皂白恩将仇报打我耳光,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所以早防着你这一手了。你以为我要占你便宜是吧?”
长公主喘着粗气,恶狠狠瞪着他。
杜文浩甩掉她的两手,站起来怒道:“搞清楚!你掉进湖里了,是我救你上来的,你一身衣服浇湿,这天里很快就会冻成冰块,是我拿自己的干衣服给你换的。我又不知道你自己带有衣服,刚刚才翻出来,——没错,你身上的湿衣服是我帮你脱的,干的也是我帮你穿的,那都是为了救你,不是存心占你便宜,而是为了救你的小命,是紧急情况下权宜之计,你要是觉得吃亏了,那我也没办法!”
长公主一斜眼,看见了身边脱下来的自己先前穿的男装,湿漉漉的,再抬头往冰面上看去,只见那块巨石旁边一个冰窟窿,一道长长地裂纹一直朝岸边延伸过来,两匹战马孤可怜巴巴站在湖边冰面上,望着她。长长地缰绳拖在冰面上。
见到这情景,长公主终于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记得自己爬上湖里那巨石,掉下来把冰面撞烂了,落进了水里。自己拼命往上踩水,脑袋撞到了冰层上,却找不到那冰窟窿在哪里,后来便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已经到了岸上,看来,的确是这太医救了自己。
她心里刚刚升起一丝感激和歉疚,立即想到自己的身子都被这太医看过了,说不定还摸过了,那以后还怎么见人?不仅又羞又怒又伤心又绝望,抱着双膝呜呜哭了起来。
杜文浩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哭,这时候必须把这个结解开,否则后患无穷,便道:“长公主,你别担心,我给你换衣服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几个随从远在官道上,我们看他们都只是几个模糊的小点,他们当然也看不到我们这边,甚至都不知道你落水了,要不然早就赶过来帮忙了。所以,只要我们两守口如瓶,别人就不会知道,你的贞节就不会受到影响。你放心,我发誓,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否则不得好死!”
长公主抬起泪眼看了看她,又转头望了望天边处的随从,果然如此。回过头又瞧了一眼杜文浩,哭泣声变小了。
杜文浩心说有效了,毕竟现在还是比较开放的北宋,受开方的唐朝遗风影响,贞节观念还没有南宋和明清时那么浓烈,只要道理说通了,还是能接受的。
杜文浩转开话题,问道:“长公主,你感觉怎么样?你从那么高的石头上摔下来,连冰层都砸烂了,有没有受伤?”
长公主抽噎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没事,又摸了摸头,说道:“别的没什么,就是头,头有点痛……”
这在杜文浩预料之中,这么高摔下来,有脑震荡是很正常的,只要不出现颅内出血就好。说道:“我帮你检查一下。”
长公主点点头。
杜文浩拿起她湿漉漉的头发,检查了头皮,没有发现明显的皮下血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有没有感觉头昏反胃想呕吐?”
“没有,只是头有点痛。”
“你先休息一会,好了再起来。”
长公主拿起自己的两片衣襟的腰带正要系,又赶紧抱住了双臂,瞧了一眼杜文浩,嗔道:“你转身过去呀!”
杜文浩差点笑了出来,心想你赤裸裸的身子都让我看个一览无余了,穿个衣裙还要让自己回避,真是搞笑,不过女人嘛就是这样,杜文浩转过身,索性用两手把脸都蒙住。
耳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长公主道:“行了,转过来吧!”
杜文浩转身过来一瞧,只见长公主已经把衣裙穿好了,正在歪着头用包衣服的布巾在擦着那一头长长的湿漉漉的秀发。瞧了杜文浩一眼,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杜文浩心头一动,这长公主其实还是挺美的,在她下手坐下,一时无话,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问道:“长公主,你说那石头像男人,我咋看不出来呢?”
长公主抬手一指:“你看,那石头顶部,像不像你们男人戴的帽子?”
杜文浩这才注意,歪着脑袋瞧了瞧,的确有点像退休官员戴的那种方桶形的帽子。点头道:“嗯,还真像!”
心里有些好笑,自己先前还以为长公主看出这大石头长有小鸡鸡,所以认为是男的,却原来是因为头顶上的石头形状像男人的方桶帽。笑道:“刚才长公主你说要爬上这巨石顶上去骑着,原来是想骑到我们男人头顶上,所以石头男人生气了,把你摔了下来。”
长公主也笑了:“还骑在你们男人头顶上呢,我有那么霸道吗?我只是图好玩,想爬上去坐着看看湖里的风景,谁知道那石头那么滑呀。害得我掉进冰窟窿里差点冻死,也差点把咱们的杜神医连带着害死!”
杜文浩干笑两声:“想想刚才还真危险,要是没有那两匹马把咱们拉出来,只怕咱们两人真的都要给冻死在冰窟窿里。”
长公主吃吃笑道:“是啊,可惜我不是我娘,要不然,就算掉进冰窟窿里,也一准死不了。”
杜文浩奇道:“那是为何?”
“我娘见天的用冷水淋浴,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大冬天的也从不用温水泡澡,光着脚能在雪地里散步,压根就不怕这冷水,就算掉进冰窟窿里自己个就能爬上来!”
“是嘛?原来皇太后还是个冬泳爱好者,呵呵”刚说到这里,杜文浩突然不笑了,若有所思问:“皇太后一年四季都用冷水洗澡?”
“是啊,从不间断。”
“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好像是从我父皇驾崩之后就这样的了。是一个尼姑庵的老尼教她的。”
“尼姑庵的老尼?怎么回事?”
“父皇驾崩之后,母后经常去哪里烧香拜佛。那里的主持就教了我娘这个强身健体的办法。”
杜文浩明白了,这法子既然是尼姑庵的老尼姑教的,显然不是为了强身健体用的,而是清心寡欲,宋英宗死得很早,皇太后年纪轻轻就守寡了,还有漫长的日子要过,又不可能改嫁,也不愿意偷人,只好用这种方法来消除身体里骚动的生理需要。
杜文浩恍然道:“我明白皇太后为什么会多年经行腹痛,百治不愈的原因了。”
长公主自小就感受到母亲经行腹痛折磨的痛苦,也知道这病折磨了母亲十多年,母亲因此死的心都有,太医遍医未愈,前些日子杜文浩虽然用针灸止痛了,但也坦言还不能断根,想不到现在杜文浩说已经发现经行腹痛的原因,不由大喜过望,急声问:“这原因到底是什么?”
“冷水浴!常年不断地冷水浴!”杜文浩叹了口气,慢慢道:“她忧伤先帝驾崩,神志哀牢,心智未平之际,开始常年不断的冷水浴,以致气血逆乱,血滞胞中,发为经行腹痛。前医在为皇太后用药止痛的同时,她却一直冷水浴不停,发病的根源没停止,病当然便会好了再犯,所以久治不愈。”
长公主听得频频点头:“原来是这样,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呀。那该怎么治呢?”
“知道了原因,这治就很简单了。回去后,让皇太后停止冷水浴,用香附三两,半夏二两,茯苓、黄芩各一两五钱,枳实、延胡、丹皮、人参、当归、白术、桃仁各一两,黄连七钱,川楝、远志、甘草各五钱,桂三钱,吴茱萸一钱五分,分十五帖,入姜汁两蚬壳,热服。然后用热水洗浴,微微出汗就行。治疗期间不能当风坐卧,避免手足碰凉水,并忌吃生冷。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另外,我再会给皇太后开一些……,一些调理身心的药,顺气安眠的。”
后面的药目的是清心寡欲,用来替代冷水浴,这话当然不能告诉长公主,免得尴尬。
长公主听了很高兴,休息了一会,感觉好些了,慢慢站了起来:“咱们走吧。”
“能行吗?”杜文浩上下瞧了瞧。
“应该没问题。”长公主活动了一下手脚,“去把马牵来吧。”
杜文浩把地上的湿衣服捡起来,用布巾包好,重新系在长公主的马上,把两匹马的割断的缰绳重新在马龙头上系好,把马牵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撩起长裙,飞身上马。杜文浩也跟着上马。
长公主拉转马头,竟然纵马又往那巨石奔去。杜文浩下了一大跳,急忙追上。
好在长公主在距离巨石数丈外便勒住了马,瞧着那冰窟窿和那一道破裂的冰裂道,不禁一阵的后怕,转过身,瞧了一眼杜文浩,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不谢,照顾好长公主,是微臣义不容辞的责任。”
长公主瞧着他,不知怎的,嫩滑的脸蛋上泛起一抹桃红,勒转马头,扬手一鞭,策马回到湖边,往官道奔驰而去。
两人来到官道,那几个随从已经等在那里了,见长公主竟然换了一身女裙,不觉有些诧异,但不敢多问,他们却不知道,长公主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女裙里面穿的是杜文浩的衣服。
杜文浩也很庆幸,不禁有惊无险救了长公主,还顺便探知了皇太后经行腹痛的真正原因,心情很舒畅。两人打马扬鞭往前飞奔。
跑出一段路后,长公主微笑转头,问杜文浩道:“你已经成亲了吧?”
“是。”杜文浩简短地回答道。
“她漂亮吗?”
“谁?”
“你娘子啊!”
“漂亮。”
显然长公主对杜文浩的回答并不满意,追问道:“比我漂亮吗?”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庞雨琴比长公主漂亮,雪霏儿比长公主活泼可爱,怜儿比长公主会撒娇,长公主比她们三个,唯一的强项就是那种让人心动的落寞,遭遇大难之后的落寞。这是一种凄美,能唤起男人想去保护的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