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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会娱乐百姓的军队
这场谈话的内容不久也传入宫中,小皇帝赵佶手里拿着曹、张二位递上来的密折,这次他谁都没给看,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慢慢品味这份密折。
密折中,曹、张二位将兵棋推演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而后将兵棋推演所泄露的“北岸之战”情况完整的描述出来,这两人也接着谈到赵兴那群幕僚的计算能力,曹煜还在密折里感慨:“昔日常听说赵离人擅于运用天地之威,运用草木人心,以势压人,以势取胜,今日臣是看到了。
臣以前看到赵离人的战绩,常常以为不可信,其中多少有点鬼神妖魔的痕迹,胜的不可思议,但如今我知道,赵离人在开战之前,竟能把每一个步骤计算妥当,连出现的意外都估算到了,此等人才,想一想都不寒而栗,人耶?神耶?高山仰止!”
稍后,曹煜又在信中谈到赵兴的以色列学生,他说:“臣过去也曾听海商说,西洋南洋的世界并不是蛮荒一片,今日听到此人谈到西洋阵法却依旧感到触目惊心。原来,西洋南洋人也在研究战法,而我大宋却是初次得闻。臣听到这话出了一身冷汗:契丹沟通大食、麻离拔(宋代对也门的称呼),当日臣所闻,契丹人是否早已知道,如此,我皇宋便落入契丹后手。此情此景,岂不令人忧虑……
臣也曾责问过赵离人,为何要选用西洋阵法——赵离人解释说:信息决定判断。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判断出最适合打击辽人的手段,为了这个目的,他必须使自己获得尽可能全的信息——即使它来自西洋。”
张敦礼的信跟曹煜如出一辙,通篇的钦佩话,他在兴奋中,在分析了宋辽之间因为火器地出现而出现的微弱变化后断言:随着赵兴新式战法的推演成熟。朝廷恢复幽燕之日,已经指日可期。
赵佶看完这段,心情激动,他在殿内圈着圈,自言自语:“不妥,不妥,广东枪手是广东经略司自己掏钱负担,这支军国利器不能操持于地方之手。不妥!
海外不是蛮荒一片,它山之石……曹煜多虑了,论起对海外的了解,契丹拍马也追不上我皇宋。赵兴以海贸起家,对西洋的了解其实契丹人可比。如此算起来,倒是朝廷闭塞了。
庙算庙算,赵叔叔驻兵黄河,是否庙算。他与辽人交手,匆匆结束,又是否庙算……这些,都需庭对一番……”
赵佶在殿中盘算的时候,顺保寨、赵兴已经奉召起身了。队伍的前方是宋辽两国和谈正使——蒋之奇、王师儒。队伍的后面是张敦礼。赵兴与帅范一左一右,摆开全副仪杖,浩浩荡荡地尾随着两位使节向京城进发。
曹煜的送行队伍到大名府边境为止,等曹煜走后。赵兴的队伍里多了几名小孩,这是张、王、曹三星将门送来的下一代当家子弟,除了这三姓将门外,石姓将门在获知消息后,也临时加了进来。而石姓将门的加入,也让赵兴将大宋一线将门一网打尽。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得知宋辽签订新合约的百姓自发的聚集在官道两侧迎候。
自澶渊之盟后,辽国频繁的小规模骚扰。让大宋不得不在河北维持庞大地军队,新签订的《武清盟约》虽然是一份地方合约,但在新合约中,辽人答应将小规模掳掠行为视为犯罪,并愿意接受宋朝庭的通缉要求,这也意味着每年一度的“打草谷”终于平息了。
故此,虽然朝廷可以压制宋辽交手的消息,在河岸上发生地事仿佛是一群鸭在争吵一般轻描淡写。但沿途百姓不管朝廷保持低调的意图。他们自发围拢在道边,把内心的欣喜展露在脸上。情不自禁地冲全身而退的宋军欢呼。
大宋汴梁、万胜门外,翰林承旨赵挺之一身大红袍站在官道当中,他身后站着太监梁师成。后者手里托着一个红缎覆盖地空盘,神情倨傲挡在道中。
蒋之奇见了这番景象,乖巧的停下脚步让开道路。赵兴与帅范见此,从马上跳下来,摆手止住军队的前进,两人稍稍打了个眼色,单身向前。
走到梁师成托的空盘前,赵兴还有兴趣跟梁师成调笑一番:“大阁,拿稳了,很重的。”
梁师成讪笑一下,表情稍稍缓和。赵兴随即解下佩剑放在盘中,又从身上叮叮当当的摘下三支手铳,一柄弯刀,一把匕首、一柄手斧,钉锤、银印……
光赵兴的武器堆满了盘子,等帅范解下佩剑,却不知道该往何处放,而梁师成现在才知道赵兴为什么让他拿稳了,他只觉得盘中的东西重如泰山,死沉死沉地,好重,好重——
大宋官员随身携带的饰物很多,但身为领兵大将,除了仪杖用的佩剑外,为兵符而已。然,赵兴似乎比别人多出来不少武器,而那位帅范就更变态了,他光佩剑就两把,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的钉锤等待……梁师成急了,急忙招呼:“赵大人,松松手,宽容则个——光仪剑就够了。”
赵兴哈哈一笑,顺手又拿起佩刀与手铳,别回腰间。帅范见了,也不再捉弄梁师成,把硕大的钉锤递还给侍从,将轻飘飘的仪剑放到梁师成手中的托盘上,而后,两人退后一步,冲梁师成躬身报名:“臣、敷文阁学士(宝文阁学士)、广南转运使兼本路兵马钤辖(梅州守兼广南兵案主司)赵兴(帅范)奉旨入京奏对,如仪解剑。”
梁师成赶紧不歇气地尖着嗓子喊:“诏命赐酒!”
宋初立下的规矩,出征大将回京,要在京城万胜门外解下佩剑,而出征地士兵进入京城之前,也要将自己地兵器装入布囊之中,以此表示“不敢以兵戈惊扰圣驾”。与之相对的是。官家会赐给解剑地士兵与将军美酒、羔羊犒军——这也许就是“杯酒释兵权”的由来。
梁师成喊出这句话,帅范一个转身,高举起右手,冲士兵下令:“三军,解甲束戈——听口令:枪下肩、除枪刺,戴枪花。”
所谓“除枪刺”就是卸下枪口地刺刀;“戴枪花”则是往枪口塞上一种装饰用的花绒球。这个花绒球的作用是防止枪管进水、进灰尘,它是滑膛枪时代必备装备。
“哗哗哗”,整齐的三声响过。朱雀军除魔军完成了“枪下肩”动作。紧接着,一阵金属脆响,三棱形的刺刀从枪口拧下,收入腰间——这声动作还算整齐,但剩下的动作就只有凌乱二字形容。
只见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往枪口上塞枪花——这个枪花不是统一规格制定的枪花,赵兴在这里给士兵留了一点自主权,允许士兵自己订购自己喜爱地枪花。于是,朱雀兵、除魔军的枪花就显得非常个人风格。有的枪花类似现代卡通玩具,是各种动物夸张的脑袋造型,比如有憨态可掬的熊头,有狰狞的狼头,还有滑稽可笑的海狗(海豹)。
此外。因为这支军队名叫朱雀、除魔,许多士兵的枪花都是各种造型地朱雀或者妖魔造型,更有士兵枪口还插着两根孔雀麟,那孔雀麟有三分之一枪身长度。直直的竖向天空,形态招摇。
你还别说,如此一装饰,刚才那支杀气腾腾的队伍,便成了一支可以用于街头表演的禁军,令人可亲可爱……
赵挺之满意的看着赵兴解剑,军队乖巧地收起了刀枪,他一扬手中的圣旨。直着嗓子喊:“诏,朱雀军除魔军入营点校,陛下赐羔羊美酒,诸军望阙谢恩。”
赵挺之宣布完,士兵们已完成动作,静静而立——是的,是静立。道路两边是茫然的军队,道路中间是凝结着杀气。一声不吭地火枪兵。
看着眼前茫然的军队。赵挺之愣了——作为一支很能战斗的军队,竟然不知道如何娱乐百姓。这还是军队吗?
没错,朱雀、除魔不知道如何娱乐百姓。
不得不说,帅范是非常擅于训练士兵的,在他的严苛训练下,即使面对凶悍的辽国骑兵,士兵也能按照军官的指示,摆出相应的阵型与敌兵死斗不休。他们训练地科目种类繁多,足以让现代所有的士兵光听到名字就感到头脑发胀……然而,他们却唯独没有训练仪仗——符合宋代特色的军队礼仪。
正规的禁军,听到赵挺之宣布这个仪式,该躬身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现在赵挺之宣布之后,士兵们茫然的瞪着他。过了半天,有一些曾在陕西军队里当过差的士兵这才想起该行的礼仪,但他们却齐齐望着赵兴,等待命令。等赵兴做出手势后,他们才参差不齐第躬身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才那支威武整齐的军队不见了,许多士兵喊完口号,剩下地士兵才想起来怎么做,他们萎靡不振地补上一句欢呼。这让赵挺之阴着脸,很恨恨不平地说:“常听说赵大人手下的兵很能打,横扫南洋小国,没想到却如此不知礼仪,哼!”
帅范翻了个白眼,心说:“口号喊得整齐,就能打败敌人?就能提高我们地战斗力?这些没用的东西也就是一个仪式,大家喊的不整齐又怎么了,对我们的战斗力毫无影响。”
赵兴哈哈笑着,打圆场:“儿郎们才从前线下来——赵大人,对一支得胜的军队,何必苛责?”
赵挺之恨恨的瞪了赵兴一眼。
对方说的确实在理,而且有拥立大功的赵兴,眼看着就要受重用。在这当口,赵挺之与赵兴为难,并不符合小皇帝的心意,他想了想,扬起嗓子继续说:“官家有旨,广南枪手成军以来,从未点校,今日回京点呈,正好借这次赏赐。校验一番,请赵大人派人协助。”
现如今,要说新皇登基后,朝廷里谁最炙手可热,不是一心想涤清朝堂奸淫的韩忠彦,也不是两朝重臣曾布,正是眼前这位赵挺之赵大人。
蔡京一走,赵挺之顺利的取代了蔡京“位置”。被封为特进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这当然很好滴体现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不过说起来,赵挺之的确是高素质之人——至少比顺风倒的蔡京强,眼前地“美好前景”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他决定借此机会做点什么,至少要在历史上留下个“排挤元佑党人不遗余力”的美名。故此专门讨要了这份颁旨的活儿,拦在赵兴入城的路线上。
其实,赵挺之不遗余力的打击苏轼及其元佑党人也是有起因的,青年时代的他曾遭到苏轼及其门生们地讥讽嘲笑。年轻的赵挺之被提拔到馆阁任职。苏轼曾说他“此聚敛小人,学行无取,岂堪此选”,赵挺之对此“深衔之”而不能发作。
老师如此,年轻的苏门弟子也没能保持沉稳。连黄庭坚这个厚道人也搞了一次“办公室玩笑”。
赵挺之小时候家里穷,做官之后他最恨别人提到他家贫的事实,谁敢涉及这一敏感话题,那就是“妖魔化赵挺之”。而赵挺之小时候很少能吃上蒸饼。做官后以为蒸饼这玩意儿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当年他与黄庭坚同在馆阁上班,每天下人就会来问他们吃什么。赵挺之每次都说“来日吃蒸饼”。
一天,大家聚一块吃饭,要行酒令,黄庭坚就想戏谑一下赵挺之。他说:咱们今天行这样的令,每人说五个字,这五个字中,前四字合起来正好是第五个字。赵挺之不知有诈。想了想说:“禾女委鬼魏。”黄庭坚随即道:“来力勅正整。”
这五个字正好与“来日吃蒸饼”的山东话谐音,同事哄堂大笑,赵挺之很是下不了台。
自此以后,赵挺之成了彻底的苏轼反对派:凡是苏轼赞成地,他必反对,凡是苏轼反对的他必赞成,其中也涵盖苏门弟子——包括赵兴。
在“乌台诗案”发生后,是赵挺之鼓动朝廷发布禁令:禁毁苏轼在各地所题文字碑碣。除此之外。赵挺之还不遗余力、亲自主持焚毁苏轼文章的事宜。其内容涵盖苏轼的诗词,苏轼的文章。苏轼地字帖,苏轼的秧马龙骨水车……都在焚毁之列。
这也苦了一向对苏轼及门生推崇有加的儿子赵明诚,他只好由光明正大追捧转为地下,每遇苏、黄等人字帖就偷偷的收藏起来。按李清照曾记述,他成婚后还常常因此受到赵挺之地痛打。而李清照父亲李格非,也因是苏轼门徒,遭到了赵挺之无差别迫害。
赵挺之是个为了反对苏轼,连儿子都不放过的偏执狂,眼前有机会可以羞辱赵兴,他极不想放过。此时此刻,他当在路口,心思千转百折,不停地问自己——怎么办?!
赵兴这次立下的功劳,遍观朝堂大臣,遍观整个大宋官场,找不出一个相匹敌的人。
且不说新皇登基,是五百朱雀军进城,帮新皇顺利解决了反对他登位的权臣章惇……这功莫大于拥立,无论怎么诋毁赵兴,都要小心,别触及小皇帝心中的底线——谁知道两人有什么密约与勾当。
除此之外,今年正旦举行的万国来朝朝会是怎么来的,遍观那些情愿不情愿来朝贺地南洋小国王,一个个对大宋的文明充满仰慕——当然,这种仰慕都是被殴打出来的,是被眼前这两个大汉殴打出来的。如此大功,有谁堪比?
在赵兴的压迫下,那些国王在“亡国”与仰慕大宋之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也使赵兴在大宋的名望上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即使忽视了赵兴在军事上地成就,也不容忽略赵兴在民政上所取得地那份令人咂舌的成绩。且不说他在密州、扬州地功绩,只说环庆。章楶赵兴之后,环庆虽经吕惠卿与西夏人密切合作,进行了多年不遗余力的破坏,但即使是这样的“人祸”,仍然压制不住环庆那股欣欣的斗志。朝廷仅仅派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范纯粹回到环庆,便在吕惠卿与西夏人的联手重压下,以一路之力打的西夏人缩了回去。
这份政绩。放在哪里也不容忽视。
更何况赵兴在广州六七年,所创造地成就更加令人不可思议。
先说铜政吧,事实证明章惇让赵兴主管广南铸钱司,这个任命有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所做出的最正确的事。原先大宋铸钱数额,广南只不过占了一个很小的比率,但赵兴到广南之后,采用了新式机器,仅仅这一变革。已经让广南在铸钱数量上占了大宋半壁江山。
而夺占大理后,这个数额更大的令人难以想象。如今,整个大宋的铜钱,有八成都是广南铸造,那种新钱无一例外的是新式冲压机做出的无孔圆钱。
除此之外,广东市舶司上交地赋税也逐年上升,现在广东一地上交的财富已经占了整个大宋的四成以上,在灾荒刚刚平息的大宋来说。如此一位掌握大宋铸钱量的八成,财富四成,还在战场上频频取得胜利,为大宋开疆拓土的重臣,刚刚取得一个对辽战争的平等协议。得胜回京,即使不看在将士们的面上,也要看在同行地辽国使节份上,将刁难做的不那么明显。
这一转念。赵挺之轻轻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道路,口称:“赵大人,请入城。”
赵兴愣愣的看着赵挺之,犹豫了一下,看到赵挺之依旧阴沉沉的,毫无表示,他又疑惑的望了帅范一眼。帅范也一肚子诧异。按规矩,朝廷这时候应该派出逢迎使,迎接得胜回朝地将士们,同时也迎接随行的辽国使节,怎么只是一个翰林臣子赵挺之出面?
“这就完了?”赵兴诧异的问。
蒋之奇也觉得过分了,他举步上前,指一指身后辽国的车架问赵挺之:“赵大人,其余地人在哪里?”
赵挺之阴着脸。冷冰冰的回答:“在万胜门下。”
万胜门。民间俗称为“得胜门”,也称万安门。万安门南侧就是著名的金明池。城门内就是都亭西驿,里面住着西夏驻京外交使节。都亭西驿面对的是京城守具所,这京城守具所便是专门驻扎外敌来京部队的。宋朝把这种从外地抽调军队移戎京师的行为,当作钳制地方节镇的一种手段。
万安门内稍远处,还有一个著名的“主人翁楼”——班楼。因这座楼地存在,使得该区域成为大宋著名的同性恋区。天黑下来,街道上游荡的都是主人翁——俗称男妓。
万胜门城门一般不打开,只有迎接得胜回朝的将士,才隆重开放,平时关闭的万安门,也造成了东京百姓来往的不方便,为此,朝廷另外开了几个角门方便汴梁城百姓出入,而其中最著名的一个角门,就是西水门。
按道理,朝廷逢迎使应该迎出万安门,但现在,朝廷的使节却不出万安门一步,只待在城门洞里。赵挺之让开身影后,赵兴举目望过去,望见城门洞下,几名枢密院官员与兵部小吏满含着歉意冲这里拱手。
这是冷落,还是另有安排?
蒋之奇沉下脸,挥袖欲斥责,赵兴抢上一步,挥手下令:“诸军,入城!”
赵兴身后,帅范抢上前一步,不甘心地附耳低声说:“大人,赵挺之这是在羞辱我们!朝廷怎么了?怎么只派出这样低品地官员出来逢迎,要不要我发作一下……”
此时,随着赵兴地命令,广南军队开始鱼贯入城,莫大的羞辱使他们满脸通红,他们嘟着嘴,重重地踏着脚,沉重地马靴声在城门洞挥动,隆隆地,像是暴风雨前的雷声。
赵兴沉思着,边走边答:“可能不是针对我们——朝廷派出右正言蒋大人出使,原本想签一份国与国协议,我们却签回一份地方协议,我可以想象,御史们一定炸了窝……
蒋之奇刚才想发作,就是因为朝廷没有派出品级相当的逢迎使,然而,如果王师儒是以南京道地方官员的身份前来递交国书,那么朝廷派出几名枢密院与兵部五品小吏,已经对得起他的身份了——天朝可是讲究礼仪的,这种身份相当的欢迎仪式,玩的比谁都顺手。”
车架进入万安门时,王师儒的脸色也很阴沉,朝廷没有派出规格相当的逢迎使,让他也觉得掉了身份。
但是,现在合约的成功与否,也与他的性命密切相关。辽国新皇刚刚登基,如果他手中这份协约无法得到大宋的认可,那么辽国契丹贵族正好拿他泄愤,因此,王师儒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随赵兴入城。他心中车轱辘转着念头,寻找发作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