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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要命,可是又不能乱发脾气,只憋着一股气,她揪了一把红烧头额上那撮被染成黑色的白毛,还是不解气,反而是红烧肉吃痛地撂了撂蹄子,控诉地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他们走了小路,在天黑前赶到了一个小村庄,问村长讨了一间偏屋借住一晚。
那村长十分好客,知道林缜是要往长安去任职,对他们也异常客气,还难得做了一顿红烧肉,请他们吃饭。李清凰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再说这村长家做饭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她已经习惯林家的伙食,对于那一锅油腻腻的肉根本没有胃口。林缜只看得好笑,又能任由她先回房去。
村长磕着旱烟问道:“是不是这饭菜不合夫人的口味?”
林缜笑道:“自然不是的,我们之前在路上碰到了突厥人,她是太生气了。”
林缜说得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村长到底脑补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顿时面露同情:“我听人说,那突厥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跟他们碰上了还是不要硬着拧巴得好。就算这样,这饭还是要吃的,不吃怎么使得?”
李清凰已经拧巴过了,不但拧还主动上去找茬,浇了方轻骑一头一脸的茶水。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这就是连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林缜微微一笑:“我记得这里的特产是酸豆花,不知道村长家里有没有?我等下借用下贵府的厨房,为她做些吃食。这些都算在房钱里面。”
村长顿时对林缜另眼相看,这位是要去长安当官的,可他竟然还要自己进厨房为夫人做吃食,还知道酸豆花这种穷人才吃的食物,这可真了不得了:“那并值不了铜钱,你想要多少就尽管去用。也不用算什么房钱的。”
酸豆花的的确确是当地的特产,当时前朝昏君无道,政局动荡,这一带民不聊生,几乎都要卖儿卖女过活了。当时有户卖豆腐的人家,起早贪黑磨了豆腐挑着担子出去卖,当时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饱,谁还会去吃豆腐这种根本不饱的东西?还不如把豆子泡水煮一锅吃,起码能有饱腹感。那些豆花卖不出去,再加上天气闷热阴沉,直接发绿长毛,那户卖豆腐的舍不得那些坏掉的豆腐,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吃。
谁知道这些发绿发酸的豆花用当地的藤椒等野生调料煮了之后,那发酸的口感反而变得别有风味。林缜当初跟着书院的老师也在这一带游学过,自然知道这豆花的由来和做法。
他进了房,好说歹说把李清凰拉了厨房:“我现在给你做点吃的,你至少也该帮我打打下手吧?”
他这个要求自然是十分公平的。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他肯踏进厨房这在西唐的文官圈子就是绝无仅有的,更不必说他还要洗手作汤羹,估计林相会自己下厨这件事都能轰动整个长安城。可是李清凰根本不领情:“我又不饿,你做了我也不吃的。”
“你现在还不饿,等下就该觉得腹中空乏。”林缜从一个粗陶罐子里捞出了一会儿已经变成淡绿色还长了毛的豆腐放在案板上。李清凰本来还想说饿一顿又不算什么,等到看到这块奇形怪状的豆腐,顿时惊道:“我绝对不会饿的,你也不要想让我吃这东西!”
开什么玩笑,就算在平海关吃不上一顿好饭,也不会去吃这种馊掉的东西啊!
她觉得这种颜色诡异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味道的长毛豆腐下了肚子,她怕是得泻得脱水不可。她连连后退,尽可能远离灶台:“我不吃这个,你要是当真怕我饿,就给我准备两个白面馒头就可以了,我不挑的。”
林缜眉眼弯弯,和煦地微笑:“怕什么,我又不会毒死你。”
李清凰:“……”说句真心话,她觉得自己可能离被毒死不远了。
她极为抗拒地盯着他的一双手,那是一双执笔写尽华彩文章的手,可当这双手清洗过这块长着绿白相间绒毛的豆腐时,她还是觉得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她突然有点理解当初她刚借尸还魂到林容娘的身上,一顺手就把林缜的胳膊拗断了,林老夫人反复强调的“他的手是用来拿笔写文章的不是给你打折了玩的”的话语。她勉勉强强道:“那,你喜欢做菜就做吧,我是不会吃的。”
林缜把豆腐清洗干净,又焯水煮得半生不熟,浸在沁凉的井水里备用,然后切了半块烟熏肉下来,那烟熏肉是顾氏亲手腌的,是用果树枝熏干,本身就带着一股很特殊的诱人的香气。她从前在宫里并不常有机会吃到烟熏肉,膳食的食材都是各地进贡上来的,都是最好最新鲜的。跟在师父身边在外游历,想要安安稳稳地在酒楼饭馆里吃上一顿饭是很有难度的,时常饱一顿饿一顿,而在一群死死地咬着她那树敌无数的师父追杀的人群面前,她对美食也根本没有任何想法,能活着呼吸就不错了,还想着吃,这心得多大。等到了北面的平海关,最多就是休沐时候偶尔出去加个餐,平日里都是跟普通士兵一道啃干面饼加一锅完全看不出颜色的炖菜,这样回想起来,她其实并没有机会吃过这天下的美食。
至于眼前这块奇形怪状颜色比较可怕的豆腐——她还是敬谢不敏。
村长家里那些佐料都有现成的,野菜野葱藤椒,全部都是这附近山上采摘来的。林缜一边把那些她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野菜切成细丝,一边用他那清润的嗓音缓缓道来:“我从前和越麓书院的同窗一道在这钦州一带游学过。我从小家里就贫寒,并付不起书院的束脩,还是杨院长同意我在书院半工半读才能拿留下来。虽是不愁束脩,但是笔墨纸张却还要花钱,将来上长安考春闱的住宿和饭钱也并没着落。只是帮人抄书的话,得要好多年才能存够钱。”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话,就是他的祖母,父亲母亲都不曾说过。家中兄长娶媳妇要用钱,小妹妹林兮之将来嫁人要准备嫁妆,处处都要紧着用钱,而父亲也不过是个乡里的教书先生,拿着微薄的束脩。而家里人能够让他一直在近思书院上学已经很好了,许多人家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去读书,觉得这样贫寒的家庭,是不可能靠念书来改变命运,还不如早点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