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火

左手写梦0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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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肩膀的江桥没能让东戈登起任何一点谨慎之心.

    对方的眼神再锋利,对自己而言也仅是装模作样而已。心再强大,身体跟不上来就毫无意义。

    东戈登左腿一蹬,没料到其竟然会主动发起进攻的江桥右拳后拉,背肌鼓起的下一刻便将这拳朝着迎面跃来的东戈登打去。

    动作幅度大到一个正常人类都知对方下一次攻击乃是直拳的江桥一击果真挥空,但左手却也如锤般竖直砸落东戈登掏心的鹰爪,手肘一用劲,手臂如同弹簧刀一般水平切向对方的胸口。

    对方的瘸腿落于身后,重心后撤,在一瞬避开横劈的同时猛地向前压低身体,忽然挥出的勾拳迅捷得很,却被方才江桥一击挥空而撤回的右肘挡下。

    饶是幸运至此,一股裂骨般锥心的疼痛依旧沿着手肘传达至全身,江桥借着这股推劲身子后仰,顺势一记正踢踢向对方下压的脑袋,却只见得一只鹰爪般势不可挡的左手将其右腿拍落。

    腿部传来的巨力彻底打散了江桥的重心修正,心觉不妙、仰面倒下的同时,他猛地将右手撑向地面借这推力起身,握起的左拳在他翻身跃起的一瞬击出。

    感觉到了心脏前方传来的拍击感,江桥的左拳悬在了东戈登的脸前。

    “第二击,东戈登”

    搏斗搏斗,讲白些就是打架。

    这说明打架的一些规则和经验是同样适用于搏斗之中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在敌人的面前倒下或者失去重心,虽然起身不似起床所用的时间那么长和折磨精神,但是在瞬息万变的殴斗现场里,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摔倒的人成为躺在地上的尸体。

    所以,从自己失去重心便觉得第二击要被拿下的江桥并不怎么惊讶,滥击的左拳原先就没有想象起打中的可能。相较于江桥的骄傲意志,这记攻击更像是身体在那段被严仲殴打的日子里所培养出来的死皮赖脸的反击。

    江桥深吸了几口气,本想休息一会,见得东戈登那满是挑衅的笑容,心中邪火乱烧,直接朝三浦新一要了个暂停,坐到满脸失落的可芙香身边,直盯着东戈登。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程雏嚼着干巴巴的薯片:“不打了吗?”

    “打,打死他”江桥也不管可芙香那十分微妙的表情,直接接过程雏手里的饮料便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直到一饮而尽,他才觉得自己烫得燥热的耳朵有了些许缓解。

    东戈登很强,那种强很难用文字描述出来,甚至用声音来表达都是一件难事。

    对江桥而言,东戈登所表现出的水准要略高当时吊儿郎当的卫毕舒一线,技巧上是无需言说的碾压,至少利用对方身体去攻击对方这种手段,不找出对方力量的支撑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而最让江桥感觉到棘手的,是对方那完全违背江桥的认识常识的重拳,明明是那么缓慢的速度,却拥有打歪自己防御手段的力量。江桥不由得想起当日与梁咏橘的那场战斗,在手指距离打出的攻击,就算是在魔力加成之下,也绝不可能产生那么大的威力才对。

    江桥绝不承认他是被东戈登讽刺到心头又上火才起身摆出架势的。

    可芙香在他坐下时的一些劝告全被他抛之脑后,深吸一口气的江桥退后几步,将东戈登和自己的距离拉开到十米。

    完全不明白江桥在干什么的可芙香正想告诉他再退会踩到自己的脚的一瞬,他落在半空的右腿猛地向下蹬去,身子比反应更快的可芙香在满心的慌张中顺利躲过这记即便不穿钉鞋也可能是会把她的脚趾踩得骨裂的意外攻击,心中的惊讶掩盖住了些许的怒意,她只见得江桥借着这一蹬地的反冲如同百米赛跑的选手一般朝前冲去。

    见得江桥压根不明白打架艺术,东戈登嘴咧起嘴,握拳的右手横在腹前,另一只手张开,交叠于右手之外。

    三步之外的江桥又是蹬地,身子如同射击的子弹迎着扫向他脑袋的左手撞去的同时,握紧的右拳抓准时机,朝着对方挥来的左手的手腕攻去。

    东戈登又怎会不明白这低端而单调的泄愤攻击。像是完全无视惯性作用的左手悬停于半空之中,江桥的右拳在自己的惊讶表情里与之擦肩而过。

    腹部传来的沉重打击感让江桥觉得胃部颤抖,东西齐齐涌上食道的挤压感让他不由得眼睛鼻子泛酸。

    但同时挥空的右拳的惯性被这一击取消,身子向左倾去的江桥双眼赤红,再次蹬地的右腿带上了狂暴的惯性,膝盖像是要将对方拦腰打断的冲撞朝着对方的左肋撞去。

    不屑于这种攻击的东戈登摆起按在江桥腹前的右拳,直接将对方的右腿给锤了回了地面,却只觉得自己再度交叠的双手上臂一沉,力量将其推出两三步外。

    东戈登抬头,只见得江桥的左手小臂横于脸前,凸起的手肘直指自己上臂方向。

    被捶中的右腿膝盖的淤青让江桥有些难以动弹,方才硬是扭转的脚踝也散着撕心的疼痛。

    这瘸子灵活的简直不像是瘸子。

    现在想起来的江桥还有些许后怕,方才若不是借着着对方这一击攻击恰巧打在的有所准备的江桥右腿上,他还真没办法在一瞬产生这样大的力道来扭转身体,用自己的左肘攻击对方。

    第三击还未决出胜负,江桥深吸一口气,看着表情终于有些变化的东戈登,往前两步,一记毫无章法的直拳朝着对方的额头打去。

    见得江桥的拳法如此直白以至于露着一种自暴自弃的颓势,东戈登移至前腿的重心却压得他心生异样,连忙依着下屈的身子猛地朝前靠去,摆起的右手挡住对方扫来的左掌,脑袋一抬,与低头看下的江桥四目相接的同时,握紧的左拳朝着江桥的右胸打去。

    正当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却只觉后背一股巨力将其压下,本不该作为支撑的右腿忽感重压时沿着神经传来的虚乏无力让东戈登少有的产生了十分诡异的感觉。

    击出的左拳在一击得逞便立马撤退的江桥左脸颊外一厘米处蹭过,被往后撤步的江桥这才安心的将憋在心中的浊气呼出。

    “第三击,江桥”

    轻敌的东戈登感受着后背被肘击中的痛感,弯下的上半身直直盯着自己的右腿,这幅低沉的神色看得江桥心里泛寒。

    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得这瘸子以瘸腿蹬地,以不亚于自己先前的速度朝着自己直冲而来。江桥只来得及一臂抬起护住右脸,与手臂如同被打折的痛感相匹配的力量瞬间传来,硬是将江桥推后几步,接着便是暴风骤雨般的拳头,速度快得江桥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这还是江桥第一次看见如此灵巧和有力的瘸子。

    拉开距离的江桥翻开手臂一看,红肿与淤血遍布其上。

    忽然而来的狂暴让江桥十分之熟悉,这是一种近似于自己被绿和被说中痛处的恼羞成怒。显然没料到自己被能打中他一击的东戈登表现出的攻击方式让江桥想起了梁咏橘,同样是摸不着边际的瞎打,眼前这人的威力要比梁咏橘大得多。

    江桥的胡思乱想被正面打来的一拳停顿,毫无战意的江桥脑袋左摆,这一击让江桥回忆起了在与卫毕舒决斗时的几次闪避,就如同方才这般,心头冷静,甚至没有任何需要防备的感觉。

    就像身体早早的就知道了,满足某种规律的攻击是无论如何都攻击不到自己的。

    见得江桥轻松的沿着自己直拳打出的方向袭来,东戈登脸色一沉,左手如射出的子弹般直射对方心口。江桥握紧的拳头挥起全身力气的向着胸前下方打去,毫无意外的将对方的攻击打落。

    啊。明白自己虽然打落了对方的攻击,但现在就算是自己的左拳快到对方看不见影子,但只要对方打空的右手回收时用肘碰一下自己的后背,这场比赛也就输了的江桥只觉得全身乏力,左拳一摆,十分随意的朝着对方的胸前打去,想搏搏运气如何。

    东戈登完全不在意放在眼前的胜机,也全然不顾江桥的打向胸前的拳头。只见他右腿后撤,身子微往后一移,左腿刚一点地,江桥便直觉的随意挥下的右手传来翻折的痛感。

    东戈登的左腿不知何时紧贴着江桥的右手手肘,因身体反射而略向上倾斜的右手所传来的剧烈疼痛,以及在这空荡庭院里响起来的骨折声响,让被巨力撞得身体不稳江桥确认了自己的右臂折断。

    东戈登只要一个回手,被江桥躲过的右手便会拍向江桥的后背,而这场比赛也就会以东戈登的胜利而落幕。

    本来江桥就没打算以命相搏,毕竟他还是严仲的朋友,做得太过也有欺负残疾人的嫌疑。

    东戈登放弃了可以赢的机会,用他最为得意的腿法踢折了自己的右手。

    一场比试,一场把手都给打折的比赛。

    在倾下的一瞬脑海里闪烁而过的积怨小仇在江桥的一次眨眼后成了东戈登那时常挂在脸上的轻蔑笑容。随后,被从胸口燃起的火焰的烟火熏成焦炭。

    在愤怒侵占江桥内心的一瞬,前些日子嗑下‘无色’时对身体的极致掌握感再度出现,猛地跨出的左腿与他想象之中的位置毫无区别。

    握起的左手,鼓起的背肌,丝毫不逊色与东戈登的疯狂目光。

    左腿屈起,下压的反冲所传达的力量混杂愤怒,自胸前打出的拳头故意擦过了对方企图对拳的右手,直接朝着对方心脏打去。

    一记‘崩拳’在对方的惊讶里以拳换拳的方式,正中了对方的心口。

    瘸子被自己震翻在地的错愕表情,即便是前额硬抗对方一记后的浑浑噩噩里也难以被江桥错过。

    只觉得鼻子里往外冒着滚烫液体的江桥几乎与往后倾倒的东戈登同时摔倒在地,不由自主蜷起的身子颤抖起来,全身各处的疼痛似乎要将其割裂成若干段般缠上了他。

    “所以。”

    说实话,江桥觉得自己被这么对待有些夸张,毕竟脑袋缠了纱布这种经历似乎只在于卫毕舒干架时经历过,心目中已经将缠头纱布等价于王冠的江桥没想到和区区一个东戈登干上一场,竟也能获得如此荣耀。

    病床前神色十分尴尬的三浦新一一板一眼的解释着,一盘的可芙香是不是的会以其弱智的解说风格加以补充,吵吵闹闹的程雏再对过程加以细化,最终江桥才明白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东戈登这个瘸子因为挨了自己一记‘崩拳’,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将江桥和程雏一起赶出铁坊。

    可芙香的住所承诺没能往江桥的脑子里灌,看着自己打了个石膏的右手,江桥无故的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乱七八糟,无缘无故的生气,无缘无故的预知,就连这口气,也不知为何而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