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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的事,香橼忍了一天没对扶意提起,直到第二天夜里看见她悄悄数钱,实在忍不住,隔了一天才告诉了小姐。
“夜里就算宅门还没落锁,她也是出不去的,转来转去都是在家里。”扶意道,“她爹娘已经不在这里当差了,她还能去见谁。”
“小姐说过,对姐妹要信任,不可挑唆不可背后使坏,一开始我想,谁还没点小秘密呢,我都不想告诉您的。”香橼很正经地说,“但她昨晚数钱来着,我真怕她被骗了,又或是被什么人威胁诱惑对您和公子不利。”
扶意原本也担心,是公爹那头又出什么幺蛾子,白日里排查一番后,发现兴华堂一切正常。
而她和祝镕已经准备,将祝承乾移居至京郊庄园,将他可活动的范围扩大,虽然难保与外界联系,他们要多派人费心盯着,不至于在兴华堂这四面高墙下憋出病来。
自然这是题外话,眼下翠珠奇怪的行为,扶意不能不管,任何事牵扯上了金钱,多半就不可靠了。
且说闵延仕被钦点参与阅卷,他们夫妻搬走的日子又往后延了几日,这两天韵之没有丈夫陪在身边,除了去东苑伺候痴傻的父亲,或陪伴母亲外,就在家里四处晃悠,招猫逗狗的,还逮着机会可劲儿欺负平理。
这会子被奶奶叫在跟前训话,老太太一面吩咐扶意:“你去倚春轩瞧瞧,你大嫂子造了什么孽,要管着这么两个弟弟妹妹,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原本因为平理是小叔,又伤在那地方,扶意才一直没去探望,这会儿奉命来倚春轩,刚好遇上中门外的妈妈送东西进来,笑着对她说:“太尉府送来的,说是给四哥儿。”
扶意道:“刚好我要去倚春轩,给我吧。”
那妈妈好奇地问:“少夫人,四哥儿怎么住到倚春轩去了,听说又挨打了?”
扶意笑道:“小孩子淘气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扶意拿了东西,往大嫂嫂院里来,这里没有韵之来捣蛋,便是一片安宁,初雪在辅导怀枫写字,嫣然在边上睡的正香。
“来的正好,你看看怀枫的字写得怎么样。”大嫂嫂说,“我总觉着,他握笔的姿势不对,纠正了好几次不管用,又不敢凶他,怕他厌烦了。”
扶意坐下来,搂过怀枫,把着他的手写了几个字,耐心地为小侄儿纠正不好的习惯,大嫂嫂则派人去看看四公子醒着没有,再后来便和扶意一道过来见平理。
平理见嫂嫂们,难免尴尬些,好在没伤得那么重,他已经能下地站着了。
“这是太尉府送来的东西,是秦公子给你的吗?”扶意说,“你自己收着吧,但若是膏药丸药之类的,一定问过家里的郎中,不能随便用药。”
平理打开看了眼,迅速把盒子关上,挠了挠头说:“多谢嫂嫂,我知道了。”
初雪说:“看这表情,就知道没干好事,可别再胡闹了,你哥哥还没消气呢。”
平理抱怨道:“大嫂嫂,我都这么大了,大哥能不能别管我,他去管平珒好了。”
初雪嗔道:“你若听话,谁来管你,平珒听话又刻苦用功,学堂里数他念书最晚,如今功课却是最好的。”
平理不屑:“他有念书的天分,您让他行军打仗,他可就不行了。”
有大嫂嫂在,扶意不必多嘴,只在临走前说:“奶奶训诫过韵之了,不让她再来招惹你,放心吧。”
平理恨得牙痒痒:“那丫头,也就闵延仕喜欢她,换做别人家谁敢”
话没说完,见扶意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平理忙住了嘴。
他又来了,总把女儿家的婚事挂在嘴边,指不定哪天又脱口而出,说秦影被三哥退婚的事。
扶意轻轻一叹:“好好养伤,郊外农户的损失,家里已经清算补偿,是不是你的罪过,你心里最明白。”
平理一脸豪迈和义气:“就是我,和他们不相干。”
扶意摇头,初雪也叹气,出门来,两位嫂嫂都为弟弟操心,初雪说:“平理这性情,入官场一定会被人利用算计,你哥哥愁得不行。”
这些话,祝镕也对扶意说过,可她觉得,平理其实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为了家族为了宫里的大姐姐,才忍耐压抑,他们兄弟姐妹之间,都太为彼此考虑。
“横竖还有两年书要念。”扶意劝嫂嫂,“请大哥哥两年后再犯愁吧,平理会定性的。”
只见怀枫跑来,要跟婶婶去清秋阁念书,刚巧嫣然也醒了,扶意便把两个孩子带走,好让大嫂嫂歇一歇。
一路上,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问好多事,议论起四叔来,嫣然还学着他爹爹语气说:“四叔太淘气了,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学四叔,挨打多疼呀。”
怀枫一脸紧张,对扶意说:“婶婶,我不淘气。”
扶意爱怜不已,蹲下来搂过小侄儿亲了一口:“怀枫最乖了,婶婶知道。”
领着孩子们往前走,隔着池塘就看见争鸣在对面长廊上飞奔,他也看见了少夫人,便径直往这边来。
“出什么事了?”扶意命香橼带着孩子们先走,停下脚步镇定地问道,“你家公子出事了?”
争鸣说:“是客栈里,少夫人,禁军的人去了客栈,把亲家老爷抓走了。”
扶意这下才急了:“我爹?他做了什么?”
争鸣连连摇头:“不知道啊,亲家老爷和一些学生在客栈里念书呢,全都被带走了。”
扶意实在不明白,而今天祝镕在工部研制火器,十分机密,不到天黑里外都联络不上,她刚才见争鸣这么着急,还以为是走火了,所幸丈夫没事,可爹爹那头却出了事。
“快去打听,慕公子在哪里。”扶意道,“还有,给大公子传话。”
吩咐了这些,扶意立刻回清秋阁换了出门的衣裳,好在慕开疆得到消息已经赶来,让她放心了不少。
“我打听过了,禁军只负责抓人,上面另有审问。”开疆告诉扶意道,“像是答卷上出了问题,隐约是说,有人写了大逆不道的文章。”
“大逆不道?”扶意不解,“难道是辱骂当今?”
开疆说:“这我就接触不到了,不过闵延仕在贡院阅卷,你等等,我或是祝镕,总能想法子联络上。”
只见平珞也派人赶来,他正走不开,但也担心亲家老爷的安危,可惜这会儿谁也使不上劲,扶意便打发他们走了。
“你去客栈看看伯母,这里交给我,我自然派人打点。”开疆说,“伯父和胜亲王是故交,不会有人为难他,恐怕还没惊动皇上,只是上面一些官员急于免责。”
扶意无奈,只能托付给开疆,之后再赶到客栈,这里倒没有人把守。
但外面看着一切太平,进了门,所有被留下的家眷,都聚集在大堂里,他们不敢外出,也想不出其他法子。
“小姐”
“小姐,出什么事了?”
扶意被团团围住,她极力摆脱后,带着母亲上楼来。
言夫人还算镇定,对女儿说:“你爹和王爷的关系,还有公爵府这一头,我知道他出不了什么事。可你那些师兄弟耽误不起,这一闹,怕是十几年心血都毁了,他们可不能吃官司。”
扶意问母亲:“禁军来抓捕时,说什么了?”
言夫人摇头道:“什么都没说,进门就抓人,你爹也没有争辩反抗,他向来要面子。”
扶意说:“您女婿今日在工部闭关,一时半刻联络不上,今晚看来是没法儿把爹爹带出来了。”
言夫人道:“你爹我是不担心,就那几个孩子,好容易考到京城来了,哎”
扶意没有对母亲提起所谓大逆不道的文章,毕竟开疆也只是听说,她不愿闹得人心惶惶,安抚了母亲后,就留下来陪伴她,直到天黑,祝镕才匆匆赶来。
一见丈夫,扶意踏实了,而祝镕离开工部得到消息后,就想法子去打探,得到的说法和开疆差不多,是答卷上的文章出了事。
祝镕说:“答卷已经送到御前了,但”
他带着扶意到一旁,轻声道:“大姐姐今日害喜严重,皇上陪伴在她身边,只拣了重要的事处置,这件事自然就耽误了。”
扶意道:“我爹没答卷,横竖算不到他头上,就算有问题,也只是个连带的责任,我就想着,不论是哪位师兄弟错了,能不能别连累其他人的前程。”
祝镕心里一个激灵,走出房门看了眼那天他去过的施展的屋子,转身来问岳母:“娘,施展呢?”
言夫人道:“一道被抓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