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世

小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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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你就这么认定我给不了她幸福吗?”我反问道。

    “小伙子啊,你还是太年轻啊。等你结了婚,你就知道了。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别到时候天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天天大吵大闹,我们家张琪可不能跟着你受这种罪,如果成了这样,那可真是悲哀啊!”张父感慨道。

    “叔叔,你也别这么看不起我啊,虽然我没有你那么多钱,但是我自己赚钱买个房子,让她衣食无忧,养活她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张父理也没理我,开始在抽屉里找着什么,一会儿,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我仔细看了看,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他将银行卡摆在我眼前,他是什么意思?让我拿着钱走,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他女儿吗?我猜测。

    “叔叔,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这里是一百万,你拿着吧,以后离张琪远点,我不希望她和来历不明的人混在一起。有了这些钱,回到你们农村,凭你们家的情况,随便都能找到个好姑娘的。”他微笑着看着我。

    可是在我看来,他笑得是那么地恶心,那么地假,那么地看不起我。

    “叔叔,你这是看不起我啊,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跟张琪在一起,不是为了你的钱,我跟她在一起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有钱的爹,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同他争辩。

    “你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必须离开张琪,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张父突然阴下了脸,态度决绝。

    “我是不会和他分手。”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我走出去之后,张琪正在门口等着我,似乎已经等了半天了。

    “林凡,我爸给你说了什么。”张琪焦急地问。

    “他给我拿了一百万,让我和你分手。”我如实相告。

    “他怎么能这样?我去找他理论。”张琪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推门而入。我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她。

    她进去后,我并没有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站着,偷偷地听着他们在聊些什么。

    “爸,我这次回来,不是跟你吵架的,也不是带林凡回来见你,我是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如实相告。”张琪直接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我知道,她是要问自己的身世了。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现在我累了。”张父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就问一句,我是不是你亲生。”

    张父愣了一下,又坐了下去。

    自从张琪说出这句话以后,屋子就陷入了沉默了,沉默了好几分钟,屋子里一片寂静。静的可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伸出头偷看了一眼。张父正坐在那里,沉默着,一言不发,张琪就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们就那样地僵持着。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张父才缓说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就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张琪抽泣地说,把“到底”二字加重了语气。

    “你当然是我亲生,你别听别人的胡言乱语。”张父眼神飘忽不定。

    “你认识金宇泰吗?”张琪突然提出了这个人。

    接着,张父又是一愣,接着又是几分钟的沉默,整个屋子只听得见张琪在小声地抽泣。

    “琪儿,你别哭。”张父的态度开始好转。

    “唉!”张父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爸,如果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你就告诉我吧,我不想这辈子就活的这么糊涂,活了一辈子,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那我得多悲哀?”

    “唉,看来女儿长大了,真的留不住了。”张父取下眼镜,抹了抹眼泪。

    然后他接着说道:“反正也没有打算瞒你一辈子,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

    我听见张父开始讲述道。二十几年前,张父和张母去韩国旅行,当时亿支路还是一片荒凉,只有少数的几家人住在哪里。他们夫妻俩在野外玩,耽误了回城的车,就走到了这里借宿。令他们开心的是,这家的男主人金宇泰恰好也是中国人。他们很热心地接纳了张父张母,安排了他们的吃住。金宇泰在和他们聊天中,了解到张父张母结婚多年,一直无儿无女,检查才知道,张母患有不孕不育。而这时,金宇泰一家正陷入危机,自身难保。看到他们夫妇很喜欢小张琪,就忍痛割爱,提出让他们领养张琪。就这样,他们办了领养手续,将张琪带回了家。

    张琪被带回国之后,张父张母怕张琪还会受到伤害,就将他寄托在一个偏远的农村寄养。而那个老太太,也不是张父的母亲,而是一个根本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人。那老太太的丈夫早逝,没有留下一儿一女。张父就提议把张琪放在他们家寄养,老太太当然是非常喜欢张琪的,就像对待亲孙女那样对她。

    张父每个月都会给老太太打一大笔生活费,所以张琪从小到大,都不缺吃,不缺穿。

    这个骗局一直没有被揭穿,张琪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亲奶奶,她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慈祥的老妇人,根本就是一个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为了张琪的安全,张父张母每年过年才会去老太太家看一次张琪,而张父张母也放着张琪的面把老太太叫的“妈。”

    直到张琪初中毕业以后,一直美女出什么大问题。考虑到老太太年龄大了,张琪也需要更好的教育,他们把张琪接回了城里。

    张琪被接走后,老太太又开始孤苦一人,虽然张父张母还是会按时给她拿钱,但失去孙女的老太太,从此就一病不起。张琪过年回家,发现奶奶一次比一比瘦。没要到两年,老太太就离开人世了。

    于是,张琪就开始责怪父母对她的不负责任,责怪他们对奶奶的残忍。

    “你是我奶奶根本就不是我奶奶,是吗?”张琪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怎么受得了,这个疼她,爱她十几年的人,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奶奶。”我看见张父低沉着头,已经老泪纵横。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是你们,害死了奶奶。”张琪咆哮着,情绪失去了控制。

    我看情况不对,赶紧冲了进去,张琪看见我,一下子冲进了我怀里。

    “林凡,我想奶奶。我觉得所有人都在骗我,我的亲身父母抛弃我,连养父养母都要抛弃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爱我的奶奶……”她使劲地哭着。

    张父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说道:“帮我好好安慰她,我想你的话她还是要听的。”

    这一晚,张父的这些话对张琪的打击实在太大。他虽然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但她没想到,最爱自己的奶奶,竟然是一个与养父养母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奶奶。而且奶奶的死竟然是因为自己的离开。

    那一夜,张琪抱着我哭了一夜,我们都不说话,我只是让她哭,也不安慰她。我只希望,她能把肚子的委屈都给发泄出来。

    哭了几个小时,张琪大概是太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我怀里睡着了,我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全是她的口水与鼻涕。我将她缓缓靠在沙发上,拿起旁边的一条毯子给她披上。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生怕吵醒她,现在只有睡眠才能让她不伤心吧。

    走到客厅时,我看见张父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一大堆了,看来今晚他已经抽了不少烟了。而张母,坐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红肿着眼睛。桌上堆着一大堆卫生纸,想来是刚哭过了。

    “叔叔阿姨,张琪睡着了。”我走到他们面前,随便找了个地坐了下来,现在的我,并不觉得尴尬。

    我想,尴尬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小林啊,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啊,叔叔在这里给你道个歉。我确实是为了张琪着想,我想,一个做父亲的心情你是不会懂的。”张父将一个烟屁股插进烟灰缸里。

    又伸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抽烟吗?”

    “不抽,不抽。”我赶紧拒绝道。

    “嗯,对,不抽烟是对的,琪儿罪讨厌别人抽烟了,我每次一抽烟,她就要说我,唉!”张父没头没脑地说着。

    “老张,你怎么全告诉她啦?她要是怨我们怎么办?”张母一边擦着鼻涕,一边说道。

    “要怨就让她怨吧,我们自己犯的错,总得要承担后果的。”张父将那根准备给我的烟放进了嘴里,点上了火。

    然后他转头对我说道,“这女儿以后恐怕是管不了。”他看着我,然后继续说道:“以后还得由你帮我照顾她了。”

    我激动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我激动地问:“叔叔,你的意思是……?”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他是同意了我和张琪在一起了。

    “不过……”

    我听到他说不过,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你得好好对他,做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不要让她过苦日子。”张父拍拍我肩膀。

    张母却突然一下哭的更伤心了,“以后张琪不认我们了可咋办啊!”张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妈,我不会的。”

    张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冒了出来,身上披着毯子,眼睛鼻子红的跟肿了一样。

    “琪儿。”张母叫了一声,与张琪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笑了笑,他们这是和好了吗?

    “你不会怪爸爸吧?”张父半天才说了一句话。

    “爸,我不怪你。”

    现在看来,我是现场唯一一个多余的人,他们一家人矛盾化解,我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