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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之中。
烛火摇曳，檀香四溢，相比于外面江河的潮湿闷热，这船舱里竟是极为干爽清凉。
“不愧是神机门弟子，这艘船，怕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吧！”秦阳摇头一笑，又见一众西元岛高手涌入，站在两侧。
“请！”
李博文手掌一挥，引着秦阳落入上首，其他人方才按序落座。
之前从戎城县衙的卷宗里，秦阳也了解过这位西元岛主的身份。
神机门弟子，本该有一片大好前程。
只是不知为何，却于十年前突然走出府城，来到了这北江末游，做了一岛之主。
原本按照秦阳猜想，这李博文既然隐居此处，定是为了图个清静安稳，可今日从他种种表现来看，却又与秦阳想象有些不同。
首先，他既连这十八岛上的恶匪都懒得多管，又何必不辞辛劳，跑来搭救自己一个无名小卒？
其次，那白衣女子明明是化形妖怪，为何会对一个炼元修士有所忌惮？
这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位看似风轻云淡的西元岛主，绝非表面看来的这般简单。
“今日多谢李岛主搭救，否则…”
堂中气氛略显沉闷，那些西元岛强者见两人不曾言语，竟也无人敢张口，秦阳当即苦笑道。
“你不必谢我！有位红衣女子跑到西元岛，告诉了我你的事情，我方才有机会出手！”
李博文淡笑一声，却是令秦阳脸上的神色顿时呆滞了下来。
“红衣女子？！什么红衣女子？！”
他来北江末游，整个戎城只有彭少言一人知晓，即便是那飘渺宫护法，也是追踪许久，方才掌握了他的行迹。
可听李博文的意思，那红衣女子竟事先知晓了他的去处？！
“她并未以真面示人，但看眼眸，应该是位极妩媚的女子！”
李博文别有深意地看了秦阳一眼，脸上笑意愈发玩味。
“这…”秦阳眉头紧锁，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只是最终却发现，除了冉柒羽，他似乎并不认识任何女子。
可以那大小姐的尊贵，断不会亲跑一趟西元岛。
“难道是她手下的人？！”
“秦阳！我这里有上好的龙须茶，是从江南那边运来的！你且尝尝！”
李博文亲自为秦阳斟了杯茶，却见眼前少年目光凝重，似是心中有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李岛主，秦阳心底有几个疑惑，想要请教！”
秦阳轻叹了口气，将那红衣女子暂时抛诸脑后，抬头看向李博文道。
他已见识了这位西元岛主的手段，尤其是那一道身着铁甲的傀儡，身上散出的波动，不知比齐言、李清水等人要恐怖多少。
秦阳虽未曾走出过戎城，却也因为李清水与彭少言的缘故，留意过这大炎学府的几大门派。
其中这神机阁，便是以机关傀儡之术闻名天下。
甚至早先有传言，当年矫今行叛出神机门之时，朝廷曾动用边关一整支军队阻拦他，却依旧被他一人施展的傀儡术打得落花流水。
想到这，秦阳也终于明白，这李博文为何敢面对一个化形妖怪而坦然自若，想来他的身上，定还有着无数远超境界的恐怖手段。
“你说！”李博文饮了口茶水，淡笑道。
“你为何救我？是因为矫今行？！”
“是，也不是！起初我只是想看一看，一个被矫师兄看重的青年，究竟有什么本事！但见了你之后，我才发现，你身上，当真有一些吸引人的地方！”李博文点头一笑，看向秦阳的目光里满是欣赏之意。
“李岛主怕是误会了！我与矫今行只不过萍水相逢，甚至连他的名字，我也是事后听人提起，如何称得上被他看中！”秦阳苦笑一声，脑海中那一道白衣身影已经有些模糊。
只是他洒脱不羁的笑，却时常在秦阳耳边响起。
“误会？那我问你，他可曾送你一壶酒？！”
“不错！是送了一壶酒给我！”
“这就对了！矫师兄是个爱酒如命的人，莫说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便是我们这些同门师弟，也不曾从他手中讨来一口酒喝，他曾说过，唯有知己，方才有资格喝他的酒！”
李博文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沧桑回忆。
他永远不曾忘记，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一切，若是没有矫师兄，或许他们，都得死吧。
也正因如此，那个妖族女子方才负气离开，永生永世不再见他。
而世人只知矫今行错爱妖女，叛出神机阁。
却不知当年一切，不过是神机门主的一场安排罢了。
“什么…”
秦阳脸色早已呆滞下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小小一壶酒背后，竟还有如此誓言。
他信矫今行是个言出必践之人，只是这一壶酒，他喝的惭愧。
“你很不错！性情倒的确与矫师兄有些相像！”
李博文淡笑一声，将秦阳思绪重新拉扯回来。
“李岛主，那白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待弄清了李博文的来意后，秦阳终于问出了此行最大的困惑。
“你说白二小姐？！”
李博文点了点头，显然早就猜到秦阳会有此一问。
“白二小姐？！”
“不错！陨星海人鱼族二公主，白梦秋！我们多喊她白二小姐！”
“李岛主，为何我看那白梦秋，似乎有些忌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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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秦阳你错了！她非是忌惮我，而是忌惮大炎律法！”
“早在大炎立国之时，第一任帝君分封天下，定下规矩，四海为妖族所有，五州则人妖共存，只是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化形或是筑基以上的强者，绝不可跨出领地，屠杀异族！违者，为天下敌！”
“今日她白梦秋若是坏了规矩，明日人鱼族面对的，便是整个大炎的报复，甚至就连各大妖族，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不过我劝你，千万不要踏上妖族的领地，否则等待你的，或许便是人鱼族的疯狂追杀！”
李博文虽不知晓秦阳是如何得罪了人鱼族，但值得人鱼族二公主亲自出手，想来定是些真正的生死仇恨，一旦秦阳误入海域，纵使他有心相助，也爱莫能及。
“原来如此…”秦阳恍然，心底疑惑顿时消散大半。
两大种族既能够安然相处数百年，想来定少不了一些血的教训。
如今盛世之下，断不会有人轻易打破规则，他终究是占了大炎的便宜。
国泰则民安，国衰则民亡。
只是想起那一道御江而来的曼妙身影，不知为何，秦阳心底不觉恐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与她的下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