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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宗主！弟子不知，只听见山巅有人怒吼，便与师妹三人仓惶逃了出来！”
韩明脸色一白，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惊恐，心底却忍不住叹息一句，经此一事，恐怕逍遥宗必然是伤筋动骨，再难现往日辉煌。
“山巅有人怒吼？！可听出是何人怒吼？！”
宋缺身影从旁走来，脸上同样布满阴沉。
此次进入妖魔山，他云霄宗虽然人数不多，但除了杨霄，似乎也并未有一人走出。
只是与逍遥宗相比，云霄宗本就势微，如此损失数位炼元高阶的长老，当真算得上伤筋动骨！
“吼！”
还不等韩明开口，远处山林间，突然传来一道凶戾吼声，旋即一道曼妙倩影缓步踏出，远远站在了那古林边缘。
在其身后，一头头身材魁梧的妖怪怒瞪着凶眸，死死盯在众人身上，一股寒意，悄然笼罩了整片山林。
“妖怪！！妖怪！！快跑啊！”
望着那一头头气息恐怖的庞然大物，无数散修顿时惊慌嘶吼，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逍遥子眼眸一凝，却见那最前方的一道青衣身影，似乎分外眼熟。
只是还不等他多想，白素素清冷的娇斥声，却是陡然响彻天地，“逍遥宗、云霄宗，你们做的好事！”
“嗯？！”
逍遥子神色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宋缺，却见不知何时，在其身旁，突然多出一道黑衣身影。
那是一位挺拔俊俏的青年，一张脸庞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凛冽，只是令人感觉惊讶的是，那青年的一双眼眸，竟是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灰白之色。
即便以逍遥子的境界，在看到那青年的第一眼，竟诡异地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他是何人？！”
一股威势，如同暴雨，倾盆而至。
山间，突然掀起大风，将空中云雾，尽数搅动。
…
与藏龙山脉遥遥相对的十万大山里。
一座孤峰笔直地耸立在云端，两道身影在峰中对坐，身前是一张棋盘，一壶酒。
“今行啊！看来这一盘，你又要输了！”
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淡笑一声，手中棋子落下，却是将那盘中棋势尽数搅乱。
“鹿老！我托您的事情，可有消息？！”
矫今行苦笑一声，拿起酒壶，猛灌一口，脸上顿时多出一丝红晕。
难以想象，以他的境界，竟也会喝醉。
“呵呵！这占卜卦术，我本不太擅长！你说的那少年，又模模糊糊，要我如何算？！”
麻衣老者摇头一笑，忽然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饶有兴趣地道，“很久没见你对一个少年如此上心了！怎么，他有何不同？！”
“我第一次见他，他身上有股毫不遮掩的妖气！我第二次见他，却消失了干净！”
矫今行别有深意地淡笑一声，却也没有因为老者的推脱感觉丝毫不满。
“妖气？你是说，你在找一头化形妖怪？”
能被矫今行称作少年，想来那秦阳，定是以人身现世，可看此时矫今行的模样，却又分明带着一抹疑惑。
“鹿老！您觉得，若真是一头化形妖怪，敢在北江招摇过市么？！”矫今行摇了摇头，脸色突然凝重下来，“他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不论是心性还是修为！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此子将来，会是人妖两族矛盾的一个缓和！”
“哦？你什么时候也学了卦术？！”
鹿老戏谑一笑，见矫今行并非在开玩笑，苍老的眼眸中，顿时涌出一抹诧异。
他虽比矫今行年长近百岁，可从来不在这青年面前以长辈自居。
两人都是逍遥洒脱的性子，寄情山水之间，很少去管世俗眼光。
可他知道，矫今行心底，一直有根刺。
“听说前几日，夏梦那丫头又追你到了北江？！今行啊，不是我说你，多好的姑娘啊，你怎忍心看她韶华倾覆？！”
“鹿老！我的事情，你也知晓，当初在大炎学府之时，你便说过，我与夏梦，八字不合，注定没有夫妻缘分，如今又怎么突然改了口？！莫不是你这卦术，都是糊弄人的？”
矫今行嗤笑一声，又饮一口酒，脸上醉意更浓！
他忘不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只妖。
他知道她在等他，等他将人妖两族的契约撕碎。
从此天高海阔，他在何处，她亦在何处！
“这人世命运，若真的能用一只卦签算准，我如今又怎会在这山野之中？！”
麻衣老者摇头一笑，眉宇间却突然带了一丝落寞。
“鹿老是厌倦了学府里的尔虞我诈吧！”
“这人心到底能有多恶，难道你没有体会？！有时候我也会想，你说的其实很对，那一场灾祸，迟早会来！非是一人两人所能阻拦！只是今行啊…你本是这北江最亮眼的星辰，何苦让自己埋没？若有一日你站在天地巅峰，岂不更容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麻衣老者低头，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醉酒青年，脸上似带着一抹惋惜。
“鹿老怎知我不努力？！”
矫今行反问一句，却是令那老者脸色顿时呆楞下来。
“只是这机关术，虽然玄妙，却多了几分算计，非是我心所向！”
话落，他突然灿然一笑，眉宇间的洒脱，又看的老者眼角狠狠一颤。
“你竟修了无为剑？你修成了无为剑？！！”
麻衣老者豁然起身，目光惊骇地看着那饮酒淡笑的青年，半晌不语，末了竟有些颤抖地转身，走向了身后茅屋。
矫今行并没有感觉丝毫意外，早在他得到那剑诀之时，便知晓，待有一日他拔剑出鞘，定能让世人震惊恐惧。
“这是我昨日卜的卦！”
不多时，那麻衣老者重新走回案前，递给矫今行一只木签。
“正西！凶？！”
“那少年应该在北江对岸！但卦上言，他有大祸！”
麻衣老者话还未落，便见矫今行已经起了身子，朝着天边踏去。
“这家伙…”
望着那一道渐渐消失的身影，麻衣老者脸上突然涌出些许惆怅，甚至眼中的疲惫，都似是更浓郁了几分。
“这片天地…终归是你们的啊！老了…老了啊！”
他曾是这北江，站在顶峰的强者。
可终因人心，感觉疲惫。
所谓报复雄图，若与本心违背，又有什么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