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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帆到了医院。
如邹越在电话里说的,身为医生的周奕正坐在住院二部西面的一栋楼的天台上,眺望蓝天白云,只要纵身一跳,就能上明日的新闻头条——疾病面前,人人平等:XX医院XX科美女医生,罹患胃癌,选择跳楼自杀!
宋帆赶到楼下,警察早就到了,正用喇叭劝说晃着双腿,制造恐慌的周奕。
宋帆冷冷地扫过人群中某个帅气的年轻男子,直接进楼。
“下来。”
周奕身体一僵,缓慢地转身。
看到双手揣在黑色西裤口袋里的宋帆,周奕勾唇浅笑,微眯眼睛的样子,像极了来自《聊斋志异》里的狐狸精。
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周奕目光炯炯,眼里的狡黠,让她的美丽更添上几分灵动的光彩。
她道:“宋帆,你输了。”
宋帆嗤笑一声,点点头,“是啊!我输给了你始终如一的自私和贪婪。”
周奕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
宋帆走到天台边,淡淡地点头,“从这里跳下去,绝对不会半死不活,直接死透,是挺不错的方案。”
周奕抿了抿唇,冷道:“你来这里,就为了挖苦我?”
宋帆摇头,“当然不是。”
周奕吸吸鼻子,清艳的明眸里,泪水盈盈,“宋帆,我没骗你,我真的得了胃癌,中晚期。我希望你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
宋帆背靠着护栏,偏头看着周奕,淡道:“理由。”
周奕咬了咬唇,自嘲地笑出声,“你明知故问。”
“你爱上我了?”
周奕看着男人英俊白皙的侧脸,眼神变得痴迷而柔软。
是的,她爱上了温柔的宋帆。
一个能让女人充满安全感,毫无后虑的男人。
“是,我爱上你了。宋帆,我想和你在一起。”
无耻又如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甘愿为得到想要的男人,不择一切的手段,只要结局是美的。
宋帆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隐忍着提醒周奕:“那天晚上,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那是出于理智。爱情是不可控的感觉。否则,我又怎会坐在这里,给广大医务人员丢脸!”
“所以,要么我答应你,要么你跳下去,是吗?”
周奕的心脏怦怦直跳,看着头顶的蓝天。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宋帆笑了。
连连地笑出声来。
“很好。”
宋帆朝周奕走去,握住她的手腕。
周奕满脸期待地看着宋帆。
宋帆露出温柔的微笑,薄唇轻启,道:“周学姐,在您做出选择之前,请学姐您先解答我心里的疑惑。是谁给了您自信,让您认为我会要一个被别的男人睡烂了,还打过胎的女人?”
他对婚前发生过关系,甚至打过胎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偏见,更应该受到谴责是害她们受苦的男人。
他只对其中的这个叫周奕的女人,从今天起,无比厌恶。
周奕的脸色倏然苍白,又瞬间涨红,强烈的羞愤充斥了她的身体,令她整个人都在抖搐。
“呵,是因为周学姐的父亲是周博恒院长吗?”
“宋帆!啊!”
“你干什么!”
“去死啊!”
宋帆推着周奕的肩膀,让她跳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
宋帆趁着周奕害怕之下抱住他的腰,迅速伸手也勾住周奕的腰,将她直接从护栏上拖了下来,嫌恶地扔到地上。
周奕双手撑着地面,愤怒地瞪着宋帆,心中的后怕让她抖得更厉害了。
“周学姐,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宋帆抬腕看了下手表,淡道:“你尽可以去找周院长告状。”
周奕坐在地上,满脸凄惶地望着绝然离去的男人。
“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
宋帆脚步一顿,“她不需要哪里好,甚至不需要优秀,只要我爱她。”
这时,一名保养得意,看上去顶多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地冲了上来。
宋帆恭敬地颔首,淡道:“院长。”
中年男人拍了下宋帆的肩膀,“宋帆啊,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宋帆摇头,“周学姐没出事就好。院长,我回去了。”
“嗯。”
宋帆双手抄兜,和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的邹越擦肩而过,低声道,“想勾搭我女朋友?不好意思,你长得太黑了。”
邹越:“……”
宋帆拾级而下。
啪!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周奕,马上辞职,马上给我滚!”
“当初我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蠢玩意儿!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让你来这里工作!周家作为一个医学世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周奕,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怎么就蠢到这种地步,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这么多年,我和你妈妈对你的教育,就是把你培养成虚有其表的花瓶,嗯?”
“舅舅,表姐她得了胃癌。”
邹不耐烦地高声打断盛怒之下,满脸狰狞的中年男人,“表姐会变成这样,你和舅妈都要负责任!你们摸着良心问,你们有认真关心过我表姐的需要吗?”
邹越走过去,将周奕搀扶起来,神情鄙夷地看着满脸怒气的中年男人。
“舅舅,你们真正的关心和宠爱,都给了你们的儿子周邹!周邹才是你们的爱情结晶,我姐就是你们炫耀的工具!所以,她才渴望爱,渴望得到宋帆那样会一心一意对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
“小越,别说了,是我不好,是我蠢,是我自恋,是我自己把自己捧得高高的,才会摔得这么惨……”
周奕双手捧脸,肩膀不住地颤栗,嗤嗤地笑。
“不过,没关系了。我马上就会死了。只有死亡属于我。爸爸不是我的,妈妈不是我的,初恋也不是我的,宋帆……就更不会是我的。”
不是她的,所以,哪怕用无耻的手段,也无法得到生命尽头,最后渴望的温柔。
周奕放下手,看向神情复杂的中年男人,“爸爸,再见。”
“周奕!”
中年男人错愕地看着扭头就跑的女儿,头一次,他也变得慌乱无措,不住地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优秀女儿,不仅年纪轻轻得了癌症,甚至一直觉得他和妻子并不爱她,只爱小儿子?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因为在小儿子出生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将更多的精力倾注于小儿子身上?
中年男人抬起头,望向乌黑云层里的刺目日光,突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差点栽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