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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淮生预期的不同,预设阵地上的步兵战车开始实践自己的想法,在一名连级指挥官的带领下,战车丢下已经下车的步兵,全队向目标发起冲锋。指挥官大致掌握的情况是,印度坦克的热像仪如果冷却充分,可以在大约4000米意外发现步兵战车大小的目标,而单凭步兵战车上可怜的微光夜视仪,是无法发挥激光驾束武器的射程优势的。但是指挥官很清楚,只有靠近目标,才能赢得足够摧毁敌人的时间窗口,他决定在李平的部队用35毫米发射器发射第二波照明弹前,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找到新的发射阵地,为此他不惜挑战一下敌人坦克火炮的精度。已知靠4片尾翼稳定的动能长杆弹,会在一定距离上因为速度降低,而失去准头,即使从线膛炮内发射的,带着弹带的尾翼脱壳穿甲弹也是如此,但是这个距离是多大,谁心里也没底,只能冲过去试一试了。
指挥官在摇晃的战车里,简单地向林淮生报告了他的出击目的时候,车队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并没有等着林淮生批准的意思。
林淮生有些犹豫,但是最后没有阻止连长的冒险行为,他想那名连长应该很清楚自己面临的风险。通过照明弹来为需要白光瞄准的制导武器指引目标,并不是成熟的战法,没有部队曾经演练过。虽然眼下无风的环境使得李平部队集中发射的照明弹可以有效滞空约50秒,但是经过对第一轮射击的观察,真正可以很好照明整个战场的时间,只有很短的20秒。随着照明弹高度的降低,其照明范围就会迅速减小。这个问题,林淮生事先没有仔细想过。他只是按照过去,利用照明弹的短时间照明,查看迫击炮弹着点的经验制定了这个计划,他自认为时间是够的。但是实际上,导弹的飞行过程比炮弹长得多。射手要迅速捕捉,寻找目标,然后发射武器,进而全程引导,确实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能想出的解决办法也只有靠近目标一途。纵观战场,他和他的部队正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主战坦克有远远优于步兵战车的夜视能力,但是其热像仪的作用距离与主炮的有效射程之间,似乎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危险距离,这个距离是否值得一个指挥员让自己的部队跃出阵地去冒险?他不知道。公正地说林淮生不是一个果断凌厉、铁石心肠的指挥员,他的大部分利用偏师出奇兵的异想天开,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减低伤亡而已。
指挥官桑德尔中校发现自己陷入了3面的交叉火力中,并且他只能利用公路路基抵挡一个方向,而对于其中的2个方向是无法防御的。
他很清楚,900米外的阴暗村落里,有一支潜伏着的步兵,这支部队刚刚发射了密集的照明弹,由于距离太远,他们发射的照明弹滞空时间有限,并且这支部队也没有反坦克火力,不过那里恰恰是他最忌惮的方向,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再齐射一次,将自己的一字长蛇阵暴露出来。如果中校有步兵可以指挥,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扫荡那个直瞄火力够不到的村落废墟。但是杰布里城内只有一个不满员步兵营和一个宪兵连,而且不归他指挥。这些步兵现在正陷入巨大的混乱,不停地呼叫桑德尔去救援他们。
对桑德尔而言,另一大威胁是西面的大约2个排的,无法击穿的坦克,他早早已经从其轮廓判断出了其型号,经过几轮对射他也掂量出了对手的强硬实力,应该说无论攻防都在阿琼之上。
他已经严令手下的连长,务必先用榴弹射击其正面,再用穿甲弹攻击同一个位置,但是敌人的适时后退,使得它们将底盘隐藏起来了。
第三个敌人在北面,刚刚发射了大量的导弹,但是在夜幕及时降临后,这些激光驾束导弹只击伤了2辆坦克。中校可以从所有的迹象判别出,这个三面埋伏的口袋就是针对自己的,在敌人的攻击次序内,43团无疑排在杰布里的桥头堡之前。“多卑鄙的家伙才能想出这种攻击运输线,诱使自己出动的做法?”
当然最让中校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是敌人出现的本身,这支规模很大的机械化部队是怎么穿越几个师的防区到达这里的?这简直是一个谜。
大约同一时间,丁克广和吉亚姆一直挤在T90的车长位置上,监听附近的印度部队通讯。他们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靠近已经陷入混乱的杰布里的侧翼,然后摸到铁路桥边上,特遣队的火力无法摧毁这座桥,不过林淮生希望能够将敌人的重要单位拦截在这里。
吉亚姆最担心的就是那个S300营从此不再露面。杰布里这个前进基地,与这个营相比较而言,倒是显得无足轻重起来。这里堆积如山的弹药、鞋袜、粮秣都已经不再是重点。
不过从通讯中,很难发现关于这个部队的蛛丝马迹,吉亚姆受过专业的监听训练,可以从敌人不经意的只言片语中找到最重要的信息,但是敌人在午夜后实施的重新加注密钥的行动,使得这辆指挥型T90的窃听功能迅速消失了,现在在铁路桥附近,只有低级的单位还在通过非跳频或者不加密的设备呼叫友邻,这让吉亚姆一时没有了头绪。
“怎么搞的,你们的无人侦察机也没有起作用。”吉亚姆抱怨起来。
“最近几个钟头,所有接近这里的无人机都被击落了,这一带的防空火力深不可测,不是一个S300阵地那么简单。”老丁回答道。他猜测这里还有一些机动的近程方位系统,用来保卫S300阵地本身。如果猜测没错,这个动作,敌人应该是预谋已久了。“对了,你听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我知道一个敌人宪兵使用的频道,让我试试看。”
很快,他就在这个频道上发现了一个新的用明语呼叫的单位,有人正在向宪兵指挥官报告,有一支重型车队正在狭窄的道路上逆行,违反了指挥部分配给第471舟桥旅的道路优先权。这个工程兵部队不断地呼叫宪兵到该区域,解决争道的问题。他指出的地点就在铁路桥以南的公路上。
“把地图给我。”
老丁赶紧把地图递过去,同时打开坦克内部照明。
“‘重型车队’?”吉亚姆自言自语嘀咕了一会儿,“你们的陆军一般怎么定义重型车队?”吉亚姆用英语问道。
“我们得军语里可没有这样的词,”老丁缓缓说道,他不希望自己的话,会让对方产生误解。“不过,听起来很像是履带车辆的意思。在北方军区,他们有时候称履带地盘的架桥车辆为重型车队。但是,印度人从来不用这样的词描述主站坦克。”
“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吉亚姆问道。
“这怎么可能?”老丁摇头道。他实在想不出,印度人会在这样的关头,还想出什么谋划什么诡计,很显然在铁路附近的公路上,正有两股车队互不相让,但是,是不是上级想要的那个S300营,他不敢说了。
“你怎么看呢?”
“要我说,如果是装甲部队,紧急关头应该为卡车让路,所有的陆军应该都是一样的,坦克不需要公路也能开。所以我倾向于那是一支其他的车队。但是我也不能保证就是你想的东西。”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讨论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人敢下最后的结论,最后吉亚姆决定自己单枪匹马去侦察一下。他与老丁约定了联络方式后,钻出T90,回到了自己单薄的战车内。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侦察,因为那里有整整一个连的敌人宪兵,不可能让自己轻松蒙混过关,不过他知道这也是唯一的机会,如果让那个防空营逃过河去,一定会后患无穷。于是他让驾驶员打开车灯,径直向着铁路桥开去。
几公里外,冲锋的97式步兵战车终于开始减速。现在这些战车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到目标,而桑德尔中校指挥下的阿琼坦克可以通过热像设备,清楚地看到这些战车的正面轮廓。他已经调派了一半的坦克将炮口对准了这些偷偷从侧面接近的敌人战车(阿琼坦克的设计缺陷,使得它们不掉转炮口就无法利用热像设备固定向前的视场)。
警惕的中校要求炮长不断地更新敌人的距离数字,以至于激光测距仪因为温度过高一直在报警中。在中校看起来,这群装甲薄弱的战车要么是发疯了,要么是有什么阴谋正等着实施。
很快炮长给出了最后的报告,最近的一辆战车在2.8公里外,其余的在了3公里外,这个数字不在减小,因为所有的战车都开始横向机动,也就是说,不再靠近了。
“该死,再近一些就好了。”桑德尔骂了一句。敌人一直都在有步骤的算计自己,一点儿都不莽撞。他突然想起了宝莱坞电影里,正邪双方最后对决的情景。这些电影总是有着类似的场面,英雄被围困在死地之中无法脱身,而敌人则在四周积聚人马,准备最后一拼。当然他知道即使在这样的距离,钨芯穿甲弹仍然有足够的动能,穿透2辆BMP—3战车,现在真正的问题是火控以及精度。次口径的尾翼脱壳穿甲弹与通常的线膛炮发射的弹药不同,需要靠尾翼稳定而非旋转,这种依赖初速的炮弹在远距离上的精度会大打折扣,更何况敌人还在不停地机动。
“瞄准最近的那辆战车,准备开火。”中校下令道。
这门炮的标尺射程有3.5公里,不过这是对固定目标射击的距离,利用稳像火控对运动目标进行解算的距离肯定没有这么大,即使实在平时的训练中,43团也很少对超过1500米目标进行射击,因为根据长期的观察,印度生产的长杆弹会在超越这个距离以上的飞行过程中,发生摇摆、打晃等情况,而炮弹最后会飞向哪里,往往是不可预测的。
“第一发次口径穿甲弹,第二发榴弹。”
“明白了。”
炮长利用大约10秒钟的时间进行稳定跟踪,期间其余的阿琼坦克仍然在于西面的巴基斯坦坦克隔着2公里交火。
炮手按下发射按钮的时候,已经有些丧失了信心,他从来没有射击过这么远的目标,他不敢相信这门炮发射的炮弹能够在整整2秒后,击中这么远的运动目标。
炮手从瞄准镜的目镜里可以看到,炮弹的后半程开始加速下坠,最后在目标前面落到了地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无论多精密的火控都无法解决的弹道问题,显然也不是突变的横风造成的;唯一的解释是炮弹的制造工艺水平不过关,因为同样型号的英国产炮弹在2000米外,仍然可以保持较为稳定的弹道。相反的,阿琼坦克上的这门L11A5型火炮发射的国产炮弹,在远距离上降速很快,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炮弹失稳,这样的情况还会随着炮管的磨损程度而加剧,实际上每发射20发炮弹,就会使得这门炮的弹道特性发生一些变化。很多年前,在阿琼坦克尚未定型的时候,作为测试部队军官的桑德尔就不断地向上级反映这种情况,他认为这些诸如弹芯不均匀,或者尾翼加工上的瑕疵等问题,会使得坦克手在未来的交战中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技术部门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强行将这门过时火炮以及其配套的国产弹药列装。最终,如桑德尔所料,这一切的后果,还是得由前线部队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