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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丧尽天良的东西
元美香身子一僵，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勉强说道：“算起来有五六日了，娘这几日总是昏昏沉沉的，人也不咋醒过来。可把我担心坏了。”
“啥？五六日？”元老太太提高了嗓门，“那老五不是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他打小身子骨就弱，那牢里也不知啥样环境，他咋能受得了？”
这还没关心她两句就提起元大柱，元老太太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元大柱吧？元美香眸子暗了暗，垂下眼帘，哑着嗓子安慰元老太太说道：“娘，老五那事儿我也听乡绅说了。我出嫁前他就不学好，就知道耍嘴皮子去喝酒，如今还敢扯瞎话祸害别人家姑娘。这事儿，要我说就是他活该，让他再牢里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元老太太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抬手打了元美香两巴掌，“美香，你咋能说这种丧天良的话？老五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俩打小就在一块儿长大，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你咋能这样说他？如今你回来了正好，免得我去寻你。你主意多，快帮我想想法子把老五救出来，他要是多在牢子里待上几日，准得命都没了。”
元大柱那事儿是他咎由自取，与她何干？他要真在牢子里没了命，那也是元大柱自个儿作的，怨不得旁人一分。元美香心里这般想着，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沉沉叹了一口气，为难道：“娘，老五那事儿我也打听过了，他可是被乡绅大老爷送到镇上，关到了县大牢里。这人都被送了过去，再想要救出来哪儿能那么容易？镇里比不上村里，县太爷的门儿也不好进啊。”
元美香这番话说得也是实话。这么一个村子里哪有什么牢子，但凡判了刑罚的人都是要被士卒压着送到镇里进行处置。乡绅给元大柱定了刑罚，害怕元家人再来闹事，夜长梦多，他让人连夜把元大柱送到了县大牢里面。镇里面有县太爷，她能进县太爷家的门还是全凭着夫家有本事，她作为家眷才有幸进了县太爷的宅子，能说上两句话。
元大柱都被判了刑罚，要想再把从牢子里救出来谈何容易。她面子可金贵得很，为了元大柱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弟弟，元美香断断是不愿意去开罪县太爷。
元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美香啊，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大柱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能看着他死在那牢子里啊……甭管是使银子还是用啥法子，你念在他过去的好上，一定要救救他啊。”
念着他的好？元美香听了这话只想冷笑，这元大柱有啥子好的？在元大柱出生前，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元老太太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第一个紧着她，平日里就喜欢抱着她说话。等到这元大柱一出生，一切都全变了。
元大柱出生的时候未曾足月，元老太太为了生他也丢了半条命，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地。这么艰难生下一个儿子，元老太太把那元大柱看得跟个宝贝疙瘩似的，白天黑地捧在手心，哄着劝着。这要让元美香说，元大柱敢做出这等混账事儿都是自个儿亲娘惯得。这元老太太不劝还好，元美香心中还存着那么几分姐弟情分，元老太太如此一说，她那么点儿心思都没了。
这叫啥子事儿？想法子使银子，都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元美香抿着嘴不说话，元老太太心凉了一大半。她那么多孩子，就属元美香心气儿高，日子过得好。她看着元美香就觉得有了主心骨，总觉得要是元美香肯帮忙，这元大柱一定能救回来。元美香要是不说话，那就是不愿帮忙，这可咋整？
一想到小儿子躺在黑漆漆的大牢里，不知道遭着啥罪，元老太太的心就跟在油上煎似的，泪花子不要钱的往下落，捂着心口叹息道：“活不成咯，活不成咯！我老太太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一辈子没享着清福，到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儿啊，娘救不了你啊！你要是出了啥子事儿，娘也活不成了啊！”
元老太太哭着哭着突然身子一歪，倒在炕边咳出一口血来，这可把元美香吓坏了，连忙喊着丫鬟去找大夫，她再怎么心狠，也舍不得看着自个儿亲娘去死啊？连忙扶着元老太太躺下，好话说个遍，保证自个儿一定想法子去救元大柱，让娘宽心。元老太太这才缓缓闭上眼了，大夫来了又是扎针又开药，屋里乱成了一团。
元美香的心也乱糟糟的。等着大夫诊脉完，擦了擦额头汗，告诉元美香这是好事。元老太太一直郁结在心，这会儿把心口淤血吐了出来，是件好事，吃药多调养几日就该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元美香心中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元老太太，心中开始后悔，早知道娘没啥大碍，她就不该应下这么个苦差事。
似是为了应证大夫说的话，元老太太下午就醒了过来，她一看是老二媳妇儿守在跟前儿，没见亲闺女，当即捂着心口哎哟哟叫唤个不停，直嚷着心口疼，活不下去了，阎王爷要带着她走了。
老二媳妇儿不知道大夫说的事儿，真以为元老太太要不行了，匆匆跑出门去喊元美香。这正好撞到来送药的元小满，忙说道：“小满，娘心口难受，你快把药送进去，让她喝了。我去喊你小姑。”
元小满以为元老太太出事儿了，不敢迟疑，端着药大步走到屋子里，“奶奶，我来给你送药了。”
元老太太是装病，一听是元小满的声音，也顾不得继续嚷嚷，蹭地从炕上坐起来，指着元小满骂道：“丧尽天良的东西，你还有脸来我跟前儿？你滚，我老太太就是病死也绝不喝你这丧天良东西的药！”
元小满抿着唇没说话，端着药往前走了几步，元老太太当即抓着枕头狠狠砸过去。元小满头一偏，躲过了枕头，手中的药却撒了一点儿，她叹息道：“奶奶，你病了咋能不吃药呢？”
“吃药，吃啥子药？你送来能有啥好药？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这个老太太赶紧死，特地来给我送毒药吧！”
元老太太是觉得她太好拿捏了吗？元小满端着药不愿上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她不跟一个老太太计较，只道：“奶奶，瞧你这话说的，毒药这玩意儿我就算是想买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买啊。我就买过耗子药，不过你别怕，我咋会害你呢？这碗里是大夫给你开的安神药，药方子是小姑请来的大夫开出来的。”
元小满自觉她就连给立冬喂药，都没这么哄过。明知道元老太太啥样的人，她还得耐着性子应酬着，想想就觉得心里膈应。不止元老太太不想看见她，说的她多愿意看见这个老太太似的。
然而元老太太认定了元小满给她端来的没有好药，指着元小满骂道：“元小满，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毒得很！要不是你张嘴乱说话，老五能被关到牢子里？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净是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情。我要是早知道你娘生出的是你这么个丧门星，我就该让她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捂死！也省的你在这儿霍霍我全家，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元小满已经恼了，把手中药碗往地上狠狠一砸，药汁儿溅的四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