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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灯光炽亮,周合忍不住微微的合上眼睛。
黎裴远很快打完了电话,见她的嘴唇微干,倒了一杯水给她,就跟哄小孩儿似的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了格外的脆弱还是怎么的,周合莫名的生出了些感伤来。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她稍稍的顿了顿,说道:“就是灯光有点儿刺眼,小舅舅可不可以把这边的灯关了。”
那么亮的灯光,直晃得她头晕。
黎裴远应了好,将灯全关了,就只留了床头的灯光。
晚些时候甜点送过来,周合却只吃了一小点儿。不知道怎的莫名的有些恶心。她强忍住隔了会儿去洗手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晚会儿躺在床上,黎裴远不知道是从哪儿拿出了一本书来,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说道:“要是觉得累就闭上眼睛,我给你念小说。”
周合不由得有那么些的恍惚,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小时候,她生病躺在床上,黎樱偶尔也会坐在床头,拿着有趣的故事书念给她听。这是她记忆力少有的温情时刻。
她勉强的挤出了笑容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黎裴远替她掖掖背角,然后念起了小说来。他念的是轻松搞笑的小说,他的声音抑扬顿挫,非常有意境。周合听着听着的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念了半个来小时,黎裴远的嗓子发干了,这才停了下来,去倒水润润喉咙。他原本是要继续念的,周合制止了他,说道:“小舅舅,不用念了。你休息一下,陪我说说话吧。”
黎裴远的动作顿了顿,将书搁在了一边,应了一声好。
周合一向都是找不到话题的,倒是黎裴远细细碎碎的说着些小事儿。周合的睡意在他的轻言细语中渐渐的袭来。
在她快要睡过去时,黎裴远忽然轻轻的问道:“想不想见见你妈妈?”
周合的脑子稍稍的清醒了些,怔了怔,迷迷糊糊的说道:“不用。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睡意袭来,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很快便发出了浅浅均匀的呼吸声。
黎裴远在暗淡的光线中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将她的手放到了被子中,轻轻的出了病房,在外边儿拿出了烟抽了起来。
周合的这一觉最终还是没能睡好,不知道怎么的,在半夜头突然就疼了起来。她起先是迷迷糊糊的,但那疼痛越来越厉害,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来。
这头疼和以往是一样的,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止疼药。刚爬起来,就意识到这是在医院不是在家里。
她怕吵醒黎裴远,刚又要躺回床上,黎裴远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打开了床头的灯,问道:“怎么了?”
就那么会儿的时间,她的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周合是想说没事儿的,但头疼得太厉害,断断续续的说道:“头疼的毛病犯了,小舅舅能不能麻烦你找医生开点儿止痛药,吃两片止痛药就好了。只是偶尔这样。”
她那张苍白的脸已经疼得扭曲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抱住头,想要缓解些疼痛。
黎裴远的眼眸里沉沉的一片,立即就去叫了医生。没多时便拿了止疼药过来。
周合强撑着接了过去,等着那疼痛缓解下去了,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渐渐的松缓了下来。就这么会儿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了,整个人疲倦而又憔悴。
黎裴远原本是要请护工进来打水给周合擦拭身体的,她拒绝了,说自己能行。到小小的洗手间里简单的冲了一个澡,换了衣服。
待到弄干头发躺在床上,黎裴远声音沉沉状似随意的问道:“头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刚才的疼痛让周合疲惫不已,她勉强的挤出了笑容来,说道:“以前就头疼了。”她并不打算细说的,见黎裴远看着她,又说道:“那次来这边时被冻到了,后来时不时的就会头疼,只是偶尔的。吃上两片止痛药就好了。”
她的声音虚弱,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并不想要黎裴远担心。
她离开京都的那年,雪一直都下得很大。黎裴远到现在仍旧清楚的记得。他沉默了下来,但并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说:“睡吧。”
周合点点头,说道:“小舅舅你也快休息。”
她的眼睛合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以前常常都在失眠,现在却异常的嗜睡。像是要将以前没睡好的都补回来似的。
以往头疼要很久才会犯上一次,但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时不时的头会头疼,有时候吃药下去半天也起不了作用,最后医生过来打了止疼的针。
她的咳嗽慢慢的好了起来,她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出院的。但却没有,医生仍旧每天进进出出的,偶尔会叫黎裴远和徐原宁去办公室。
周合这才慢慢的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天早上医生查完房离开,她突然抬头看向了徐原宁,问道:“师兄,我是不是不只是感冒?”
这些天黎裴远都是在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感冒而已,他怎么可能会一直在这边?
徐原宁的身体微微的僵了僵,挤出了笑容来,说道:“别胡思乱想的,好好休息。”
他并不肯从正面回答这问题,避开了她的视线。
周合还想再问的,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再提这话题。
徐原宁大抵是和黎裴远说了,晚上黎裴远过来,用就跟哄小孩儿的语气一般对周合说道:“阿合,有件事儿小舅舅要告诉你。”
周合彼时在喝水,听到这话放下了水杯,看向了他,说道:“小舅舅你说。”
黎裴远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说道:“上次检查,医生发现你的脑部长了一枚肿瘤,已经压迫到了神经。你的头疼,估计也和那肿瘤有关,医生建议尽快做手术。”
病情的事儿暂时隐瞒了,但手术的事儿,是怎么也隐瞒不了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是因为还没有安排好。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头疼,再加上一直不让出院,她的心里其实隐约的是有些猜测的。
黎裴远不待她说话,又说道:“不用担心,医院已经请了专家过来会诊,等到会诊过后就会尽快进行手术。”
周合是平静的,微微笑笑,点头乖巧的应道:“好。”
她那么的平静反倒是让黎裴远沉默了下来,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专家是从京都请来的,什么也不用担心。”
周合仍旧微微的笑着,说道:“好。”她说着端起了水继续喝了起来。
这一夜周合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倒头就睡,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睡意。害怕黎裴远会担心,她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躺着。直到他出去,她紧绷着的身体才稍稍的放松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抬头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是空荡荡的一片。许久之后,她才闭上了眼睛。睡意渐渐的袭来,她还是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外边儿一直都下着雨,连带着空气里也带有潮湿的味儿。黎裴远请的专家都是业内有名的,七月末才在医院进行了会诊。
周合再次的做了检查。
不知道是检查的过程中使用的药物有不良反应还是怎么的,做完检查后她一直恶心,一连吐了好几次。
她的手术不知道是有难度还是怎么的,第一天的会诊并没有结果。专家是黎裴远请过来的,晚上他出去应酬,徐原宁则是留在病房里陪着周合。
周合反胃吃不下东西,他去买了白粥来,她便时不时的吃上一两口。吃了小半碗白粥,周合再也吃不下了。
没有再吐出来就是好事,徐原宁并未让她再次,倒了杯温开水给她。
周合慢慢的啜着水,不知道的怎的就发起了呆来,抬头看向了徐原宁,问道:“徐师兄,我可以回家去住几天吗?”
她的脸上虽是勉强的笑着,但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徐原宁的心里沉甸甸的,医院里呆久了是会厌烦的,她一晃都住了十来天了。
但这事儿他是做不了主的,他挤出了笑容来,说道:“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说可以,我们就回去住几天。”
周合这下微微笑着应了声好,不再说话了。
她并不需要人时时刻刻的陪着,八点多时不知道谁给徐原宁打了电话,好像是有事儿找她。她这下便让他去忙他的,她也该睡觉了,不会有什么事。就算是什么事儿,也可以叫护士和医生。
徐原宁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说等她睡着了他再出去。他只出去一会儿便会回来。
周合便早早的躺了下去。没多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徐原宁又去找护士打了招呼,拜托她多多注意周合这边,这才匆匆的离开。
周合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病房里的灯全关着。头上如针扎一般的刺痛着,她控制不住的使劲抱着头。
长期使用止痛药是会上瘾的,医生已经明确的告诉她,只有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会给她用药。
她虽是并未弄出多大的声响,但却是警醒了病房里的人,短暂的窸窸窣窣声过后,人便来到了她床边,伸手替她摁起了头上的穴位来。
周合疼得虽是厉害,但却不愿意大半夜的麻烦别人,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徐师兄,我没事,你去休息你的。”
来人没有说话,仍旧替她摁着穴位。
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手上的力道只能暂时的缓解。周合疼得死去活来,全身冒出了冷汗来,但她却一声不吭。直到下半夜了,那疼痛才慢慢的缓解了下去。
她已疼得迷迷糊糊的,身上是黏糊糊的一片。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的松缓下来,那一直摁着头部的手停顿了下来,伸手将她的头搂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好好睡觉,什么都别怕,有我在。”
黑暗中那声音是要比徐原宁的暗哑许多的,周合的脑子里是迷迷糊糊的,疼痛得早已疲倦,并没有听清楚说的什么,胡乱的低低的嗯了一声。说了句徐师兄你也快休息。
那人没有说话,轻轻的将她放睡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周合则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到天明,听到医生过来查房,她才醒了过来。
病房里徐原宁和黎裴远都在,医生检查了之后叮嘱了需要注意的,很快便离开。徐原宁也这下跟了出去。
周合下床才洗漱好,他就回来了。英俊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说道:“收拾东西我们待会儿就回家,手术的时间定在二十号,医生说可以回去住十来天。不过有舒服就必须马上回来。”
周合在病床上躺得已快发霉了,听说能回去住十来天立即就来了精神。吐了吐舌头,说道:“那马上回去吧,我都快呆得闷死了。”
黎裴远和徐原宁都是任由着她的,应了好。
周合前所未有的兴奋,立刻就去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待到出去时黎裴远已经下楼去开车去了,只剩下徐原宁在病房里。
徐原宁知道她归心似箭,她一出去便说道:“走吧。小黎叔叔在门口等我们。”
周合点点头应好,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出。
待到站着等电梯时,徐原宁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精致的巧克力来,递给了周合,说道:“这是昨晚程总今早让人送过来的,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疼时吃巧克力能缓解疼痛。”
周合还未做出反应来,徐原宁又说道:“你昨晚睡着后他过来了,我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他一直在病房里呆到天亮才离开。”
她这下就呆了呆,没有说话。原来昨晚的人是程洝。昨晚的灯关着,又加上疼得迷迷糊糊的,她并未注意。
她好像记得,她昨晚好像还叫了徐师兄。
周合很快便回过神,勉强的挤出了笑容来笑笑,说道:“那徐师兄要是见着程总替我向他道谢。”
她的语气是客套而生疏的。徐原宁点头应了好。
逃离开了消毒水的味儿,周合一出医院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黎裴远的车已经开了出来,徐原宁一边带着她走过去,一边说道:“想吃什么,或是想去哪儿,现在还早,我们逛逛再回去。”
周合稍稍的想了想,说道:“去一趟超市好不好?再去一趟菜市场,好久没有吃自己包的饺子了。”
回来的事儿虽是不如在京都的多,但闲暇时间却并不多。饺子得和面,弄起来麻烦,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包过了。
徐原宁这下便应了好,又问她想吃什么馅儿的。
她回去由徐原宁带着就行了,知道黎裴远还有事儿,她便让他去忙他的,并让他晚上回去吃晚饭。
黎裴远看了看时间,倒未坚持一起。
医院附近就一大菜市场,徐原宁先带着周合去了菜市。他原本是要让周合在车里等他的,但她坚持要一起,他也任由着她。
她这几天大概是都不打算出门了,买了很多菜。买完了菜,又去超市。她的话比以前要多些,絮絮叨叨的说着晚上要做的菜。言语之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表。
徐原宁的心里酸涩得厉害,却又强撑起笑脸来附和着。
到了超市买东西,周合也很买了许多,认真的挑着。徐原宁则是挑了好些水果,说医生说要多吃点儿水果。
东西七七八八的买得差不多,临走时周合便想着去买点儿饼干之类的东西放在家里,偶尔他们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她刚过去在货架前站住,徐原宁突然想起家里的调味料快没了,便让她在这边等着,他去买了过来找她。
周合应了好,继续在货架上挑选起来。
她挑选了饼干,正要去选些能抵饿的零嘴儿时,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货架另一端的程洝。他仍是西装革履的,在超市里格外的吸引人注意。
周合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刚要客气的打招呼,他就走了过来,问道:“需要什么,我替你拿。”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沙哑。
周合将面前的小面包放进了推车里,客客气气的说:“不用,我能拿到,谢谢程总。”稍稍的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也谢谢程总今早送的巧克力。”
她是生疏得厉害。
程洝的脚步停了下来。周合又冲着他点点头,说道:“程总还要逛我就不打扰了,徐师兄还等着我。”
她说完便推着推车离开,程洝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
周合直接推着推车去了收银台,然后给徐原宁打了电话,说她那边的等他。
回去时她有些儿恹恹的,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好在到家后又有了精神,连休息也没休息,洗手换衣服后便开始和面包饺子。
在家里她的精神比在医院时要好许多,忙忙碌碌中连一直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徐原宁虽是怕她累着,但还是未阻止她。
中午两人吃的是饺子,周合吃了两个小半碗。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细汗来。
她这些天在医院一直都是有午休的,吃完东西,徐原宁去洗完,她则是向孟珊那边递了辞呈。
她这次已经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了,至于手术,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她已不能胜任现在的职位。
发完了邮件,她就去床上躺了下来,打算午休。
躺下还没多大会儿,外边儿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知道徐原宁在,并未起来去看。
午觉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下楼时并没有看到徐原宁,只有厨房那边偶尔发出响声来。
周合走了过去,徐原宁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晚上的菜。想让她晚些时候做饭时少做点儿活。
他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的,回过头来看了过来,微微笑着说道:“醒了,我熬了红枣银耳汤,还烫着,过来盛一碗慢慢喝。”
周合应了好,进了厨房里。徐原宁已从碗橱拿了碗,给她盛了一小碗银耳羹。
周合接了过来,徐原宁又说道:“你睡觉那会儿程总让人送了两条鱼过来,说是才刚从湖里捕的,很有营养,你喜欢怎么吃,清蒸好不好?”
原来那时候有人摁门铃是程洝的人送鱼过来,周合吹了吹银耳汤,说道:“我身体一直很好,不用怎么补的。师兄如果下次程总再送东西过来,请他不用再送。”
徐原宁怔了怔,但并未说什么,点头应了好。
周合露出了笑容来,喝起银耳汤来。银耳汤炖得很烂,不甜也不腻。她喝完又盛了一次。
她虽是让程洝不用再送吃的过来,但晚上黎裴远回来,程洝竟然和他一起过来了。他仍旧是中午遇到时的模样,进屋视线就落到了周合的身上。
周合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盛了汤和饭。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在家里做饭。几人都很捧场,有了徐原宁活跃气氛,餐桌上的气氛不至于太僵。
吃了饭,大抵是想给周合和程洝留空间。黎裴远去外边儿打电话,徐原宁则是到楼上去洗澡去了。客厅里就只剩下程洝和周合两个人。
气氛一时安静极了,过了片刻,程洝才低声的问道:“今天回来头疼了吗?”
他仍旧清晰的记得她昨晚头疼得面无人色的模样。
那天他签她让人送过去的合同后就出差了,是后来老曹打电话,才知道她住了院。
“都挺好的。”稍稍的顿了顿,她抬起了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了程洝,说道:“程总以后不用再送东西过来,需要什么,徐师兄和我小舅舅都会准备。就不劳程总费心了。”
程洝的喉咙里干涩得厉害,幽深的眼眸锁住了她,叫道:“阿合……”
周合没有去看他,别过了头,说:“不早了,程总请回。就不留程总了。”